一点反而舒服。
“我让诗儿她们去准备酒菜。”在欧阳克看来,欧阳锋应该是远道而来,再加上时间刚好是用膳时,自然担心欧阳锋没用膳了。
“不必了。克儿……”阻止了欧阳克的动作,欧阳锋带着欧阳克边走边说了起来,听着家常,欧阳克总觉得有些奇怪。叔父和黄药师之间太平和了,而且按照黄药师的性子,在之前给他那一番“惊吓”之后,应该不可能如此安静的,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安,很不安,非常不安。
这就是欧阳克这几日内心情的全部写照,他也说不上来为何如此不安,明明叔父如常,黄药师也顺着他所想没有跟叔父瞎说什么,可他就是不安着。自从那日之后他的心就鼓噪着无法平静,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虽然这样想着,但直到海水呛入口鼻意识陷入黑暗,欧阳克都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能够预言凶吉了?
☆、第 58 章
脚步声急促而焦虑;就跟疾行令擂的鼓声一样带着一种紧绷感。但与之相反的却是落地的时候那特意放轻放缓了的动作;似在尽量不打扰到他人。那说话声也已经把音量调整到了最小档,只是还是让他隐隐约约的接收到了些;听不清晰;但还是让他确定了这是几个陌生人。
挣扎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睁开眼睛,在哀叹自己越来越虚弱的同时,欧阳克还是对心底的不安无法释怀。他只不过是陪着叔父他们出海寻书罢了;怎么又会碰上风暴呢?而且还是和上次一样诡异而突然的风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也被卷起的海浪扑了个正着。
不过居然又没死!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幸运而惊奇的事情;他还以为这次肯定会葬身海底了;毕竟这次的风暴比上次的更大更危险也更加迅猛,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呢……脑子里东想西想的,身体上的疲惫让欧阳克的意识再次模糊了起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睡醒醒,直到他真正清醒时,身体上的疲惫已经好了很多,这一次,挣扎了几次后终于睁开了眼,入目的却是一张放大了的陌生脸。
“……”这是哪位?!
“醒了、醒了,师父,大师兄醒了——”
大师兄?……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莫不是……
那个莫不是还没想完,他就看见一个很精神的老者走了进来,在看了他一眼后立即惊喜了起来,满脸的欣慰怎么也掩藏不住,“远桥,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远桥?谁是远桥?看这反应……好像叫的是他?不会吧!难道如他想的那次风暴真的把他淹死了现在的他又将过另一个人生?要不要这样捉弄他啊,对于经常性变换身份这种事情他真的淡定无能啊有木有!!!
大概是见他沉默着没说话,那老者脸上的喜悦也渐渐黯淡了下去,不过那双眼依旧带着长者的慈爱和淡淡的抚慰,“远桥,你也别多想,别忘了,你还有青书。”
“是啊是啊,大师兄,你还有青书还有我们,可千万别胡想了。”刚刚那个人附议着老者的话连连点头,那双眼紧紧的瞧着他一眨不眨的生怕他想不开似得。
张了张嘴,发现咽喉之间干涩的厉害,挤出来的声音更是嘶哑而难听到刺耳,但却让床边的两人尤其那个年轻的差点喜极而泣,虽然这喜极而泣很快就变成呆愣了,因为床上之人的话。
“远桥是我吗?青书又是谁?”
有一刹那,整个房间都被沉寂给侵占了,直到一声惊叫声划破了满室的压抑,那个年轻的男人或者更具体的可以说是少年几乎惊恐了起来,“师兄你别吓我们啊,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艰难的摇了摇头,在发现周围并非一群可以套消息的奴仆之后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装失忆这个俗套但有用的方法了,至于坦白?别开玩笑了,那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他可做不来。
在得到他的确定之后,老者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悲伤,但很快的,老者就再次微笑了起来,让人觉得很温暖的那种,“忘了就忘了吧,不过都是前尘俗事罢了。”只要人还在,还好好的活着,一切都是次要的。
“对对,大师兄你别难过,忘了就忘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啊,或者二师兄他们。”说到这里,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蹲□,凑在床头笑的有些傻气,“大师兄,我叫莫声谷,是你的小师弟。”
少年的动作让他由不得想起了那些过往,曾几何时,也有几个孩子喜欢这样跟他说话,让他瞧了克制不住伸手去摸一下他们的发顶的冲动。……好吧,少年惊愕的表情让他知道他真的动手去摸了。
很显然,以前的远桥并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因为不仅仅是被摸的少年,连那老者的脸上都闪过了明晰可辨的惊诧。幸运的是这里并非聊斋,没人会联想到任何借尸还魂一类的灵异事件,所以无论是少年还是老者,更甚者是后几日见到的其他师弟们,对于他的改变只当是失忆后遗症而没多做他想,接受的也挺快的。
如果是真的失忆就好了。
已经过了几日,把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的过去式·欧阳克筒子在内心叹了第一千零一口气:他到底踩了多少狗屎才能够这样一次次的变换人生?如果可以,他真的只求一生长命百岁就好,只给九十九也行啊,只要不是以这种形式给的就好。要知道,每一次从接受到习惯都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苍天你真的不能每次都在我习惯后就把我抛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啊,我心理承受力有限好不好?!
如果是真失忆也就罢了,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失去的不过是以前的记忆,但他现在记得清清楚楚,他失去的并非记忆而是以前的人生。黎云松的、庞籍的、欧阳克的,以后是否还会有宋远桥的或者其他人的?他的稳定性呢?被喂狗了吗?他甚至现在连回忆都不敢了,就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在意的人在失去自己后的表情,那是他在整个事件之中最无法接受的一环。所以,不去回想,把以前的一切都装箱打包,他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想把自己逼疯。
“大师兄——”人未到声先至,不用想这又是他那个性子有些活泼过头的小师弟了,这个小师弟总喜欢带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据说是逗他开心用的,不知道这次又带来什么了。
“……”沉默的看着被放在自己怀中的婴儿,现在时·宋远桥筒子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这个或许大概应该就是他传说之中的儿子了吧?好小好脆,小小的身体就好像稍微用力一点抱就会把人给捏碎了让人胆战心惊。
不过到底是当过爹的人了,之前也抱过黄蓉,所以在第一时间稍稍惊异过后,宋远桥就有模有样的抱好了还是熟睡之中的婴儿,看的莫声谷连连称奇:“大师兄你抱的好好看啊,我就怎么也学不会,老是被二师兄他们骂鲁莽。”
撇开“好好看”这个奇怪的形容词,对上连抱小孩都可以崇拜的小师弟,宋远桥有些鸭梨山大:如果身边经常养着这样一个师弟整日大事小事都赞叹一遍的话,他最终会演变成自大狂的吧?“声谷,不用去练剑吗?”
双眼盯着婴儿的莫声谷摇了摇头,“二师兄他们说了,让我好好照看你就好。”
其实以前他和这位大师兄相处时间并不多,他才入门几年,那个时候师嫂身子骨已经开始很虚弱了,大师兄很多时间都在照顾她,平日里就是见面大师兄也总是忧心忡忡的愁容不展。直到这次,师嫂生下青书后就撒手人寰,大师兄也一病不起,师父他们都说这是心病药石无效,只能等大师兄自己想开点了,这期间都是他们几个师兄弟轮流照顾的,他没想到会在他照顾的那日大师兄醒来。
也或许是这个原因,他在面对大师兄的时候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惊喜感,说不清道不明,但这种感觉让他开始喜欢起了和大师兄相处,这会让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而事实证明,其实不忧心忡忡的大师兄是个很好很舒服的人,尤其是他笑着望着你的时候,那双眼弯弯的让他想起了悬在天际的弯月,眸子中好似有着荧光在流动,漂亮极了。
“不必担心,我很好。”全靠习武人那强悍的体质,他的身体在这些天早就修养的七七八八了,让他疲惫的是萦绕在心口散不去的郁结,他不知道如此才能够发泄出来,也只有慢慢等着自己消化了。
“可大师兄前几日还病的死去活来。”心直口快也不觉得需要含蓄,莫声谷的目光从婴儿身上拉回了宋远桥的身上,“大师兄你不知道,那几日我们都以为你挺不过去了。”
那个时候就连师父都是连连摇头叹息了,都以为大师兄会随着师嫂一起离去。所幸上天垂怜,让大师兄渡过了这次鬼门关,不仅仅如此,失去了记忆的大师兄要比以前开朗许多,尽管偶尔他们还是能够看见大师兄紧蹙起眉头。
“原来病的这么严重吗?”低声喃喃,宋远桥望着怀中的婴儿目光有些迷离。每一次他变换成的人,要不就是重病濒死要不就是伤重将亡,他是否可以这样推测,他这并非强制性夺舍,而是进入了没有了灵魂的容体?虽然这样想有一种推卸责任的味道,但的确无论哪一个都是旁人说已经没什么希望活下去的人了。
把宋远桥的自言自语当成了询问,莫声谷点了点头给出了确定:“对啊,还有好几次都没了生息,都是师父师兄们渡了内力救回来的。”其实大师兄醒来那次也是,他都觉得呼吸停了,那时他刚想去喊师父来,没想到大师兄突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所以那几次睡睡醒醒其实是生生死死吗?那还真是够幸运了,没气了那么多次居然没死透。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他就稍稍降低一点对上天的怨念吧,起码,活着总比死了强。
突的,宋远桥皱起了眉头,看着婴孩的目光有几丝凝重:“声谷,青书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再好睡的孩子也不可能在他们说了那么久的话中没半点声响的,更何况之前莫声谷还抱着他健步如飞。
☆、第 59 章
说起这个;莫声谷有些难过;看着婴孩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浓浓的怜悯:“师父说这是娘胎带出来的病,没什么具体病症;就是体弱;需要大量时间用来睡觉补充体力。”
闻言,宋远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当他成为宋远桥开始;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了:“没办法治好吗?比如慢慢调养?”太极不是一般都可以养身吗?
“师父也说过这个,只是医理并非师父长项;而且师父说了;想要彻底治好青书;当今世上能做到的并不多。”
“换句话说还是有人能够治好青书的,对吧?”
这次莫声谷稍微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对。只是……”
“只是什么?”这个孩子才出生,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就这般虚弱的过一辈子的。
抿了抿唇,莫声谷说的很是不甘:“那人并非正道中人。”
“只要肯救青书就好。”正道邪道的界限在他眼里本就模糊,更何况之前两世的他都算不上什么正道啊。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除了同门,其他人他都不肯救。”他们武当也并非人云亦云之辈,师父也一直都说过,是非黑白并不能以一方言论评定。正中亦有小人,邪道也存君子。但现在的问题并非是他们不肯求救而是对方不肯救啊。不过,“大师兄你也别急,师父说了,等你身体恢复后他就随你一起去找那人恳请他出手相助,希望他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破次例。”
一般会为自己定下规矩的人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坏了规矩,把希望寄托在这方面实在是希望太渺茫了,只是除了这样他也没其他办法,也只能试试了。
想是这样想着,但这种事情急不来,尤其是在周围人一致认定他必须把身体、武功全部恢复了后下山才会安全时,他就必须静下心来去学武当派的武学。从头开始很难,但幸好他发现体内内力犹存,有了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他学起来也就快了,只需要记住招式并把招式和内力融会贯通就好,这对于并非第一次习武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收起最后一招,莫声谷就雀跃的靠近了过来——他这位小师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