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弟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他东方不败决定要的,注定逃不出手心去,就是死也不能!
杨莲亭看着再度扭曲的右手,想要握拳却无力、恼怒、不屈等种种复杂的神思纷纷地在尚显稚嫩的脸上交错而过,江湖第一次在他脑中烙下清晰的印记,那就是无理可循——
强者生存,生死一线,祸无源头,全凭在上者一时喜怒,这样的黑木崖让他无从适从,却又想要生存、或者说,活下去……
杨莲亭为自己的最后的想法吃惊,这才懂为何常言说人到死时,其实更想活,因为只有临到死时,才会懂自己二十余年来虚度光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如父母恩未报、如人生抱负未展,如果可以……他还想等一个爱的人……
杨莲亭捏着自己的手,眺望千里迷雾的远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只是这清醒好似迷雾,让他宛若折翼的鸟儿,只能仰望苍穹苍鹰的归处,却丝毫未觉他身后的东方不败站立许久后,拂袖离开的决然背影,在身后的迷雾淡淡一抹红,好似早春花开的桃红。
情字何解?
东方不败不懂。
杨莲亭也不懂,却在迷雾里憧憬。
辗转,北风凛冽的冬季就在山风的呼啸中静静地刮了过去。
杨总管还是杨莲亭,只是他默认了自己的位置,每天打杂,他的右手也好了,因为东方不败派人传话说:
“总管要么四肢俱全,要么全折了,放到笼里养。”
东方不败的话无戏言,杨莲亭没理由用半生的自由换一时的意气用事,他选择隐忍。
东方不败不语。
杨莲亭突然貌似安静,东方不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杨莲亭心里的打算,伺机而逃别说不可能,就是他东方不败给他杨莲亭百日去躲藏,他只要对着江湖下一道通缉令,他不出手,也保证不出半月,杨莲亭就会被那些巴不得奉承自己的人,乖乖提到他面前。
所以,东方不败冷眼看,他自认没有诸葛亮七擒孟获的耐心,但是这一年他的葵花宝典到了关键时候,对杨莲亭理不清的感觉与葵花宝典相比,微不足道。
只是……随着东方不败内功日精月进,心里有些东西,就似乎微微又变了又变,二人一人勤于内修、另一个人任命做了总管伺候左右,有些东西好似温水煮青蛙,只是二人忙于现状□无暇,皆浑然似无所觉。
春,花开三月,弥漫了一个冬的千里迷雾也散了些许,隐隐约约站在崖上也能望见那片山谷里新开的桃,在白色的迷雾里,映出一片灿灿的粉嫩霞色。
东方不败依旧清晨站在崖颠,迎着日出孑然而立,吸进天地纯阳初升之气,沐晨露而行功于周身,只觉得通身舒畅,上至发肤、下至骨髓无一处不欢乐。
他冥神而倾听,只觉脚下群山处千鸟啾啾,万物皆有呼吸,满心皆是愉悦,好似上通神人,下连万物,轻飘飘又好似在云端,凝神运气而出掌又觉雷霆万钧,山风也能于他的掌下逆行而往……
曾经以为摘叶飞花也能伤人于无形是绝顶神功的东方不败,久久地伫立于身心的喜悦中,这才懂,为何葵花宝典存于少林,它之可贵不在神功无敌,而在蕴育其间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人生妙谛。
“教主,您起了吗?”杨莲亭的声音从那侧石阶的门外传来,依旧伴着数月前那熟悉的喘息声,不过平缓了许多。
东方不败微微皱眉,这才想起自今日辰时起,就将是他那个在黑木崖打杂了一个冬,终于肯低头的莲弟正式接管总管的日子,嘴角微微一扬。
虽然讨厌被人打断身心愉悦的冥想,但想到那个天生娇养不知苦的莲弟终于懂些事了,东方不败的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冷笑蝼蚁也敢于他叫板,真正的不知道死活。
只是,这“起床了吗?”问的可笑!
东方不败不答,只是微微睁眼,静看这随着内修日趋圆满,而在眼中却愈加不同的黑木崖颠,眼前豁然一亮——
仿佛昔日还只是眼中利器的一花一叶,此刻都闪耀着生命的喜悦,而越发明亮地灼灼动人。
他手随心动伸过手去,欲摘下,却觉得那花若是摘下便就是死得了,何来好看一说,想着又把摘花的手放下,只这一放,东方不败未觉有什么。
而站在东方不败身后的杨莲亭瞪大了眼,心中猛然大骇:东方教主这是在怜花惜玉?他也会怜花惜玉?
“本座让你进来的?”吃了那么多亏,还是不懂规矩!
东方不败看着花,知道杨莲亭已经在自己身后,但他没回头,依旧看着枝头那朵刚打苞儿的桃花,似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鲜活的花一般,恋恋不舍。
“呃——教主该沐浴了!”没人告诉他规矩!想也知道理由……
杨莲亭站在东方不败丈余处,一个冬来,他已经学会如何在黑木崖做一个点头哈腰的“废柴”,而不被折断手脚,或是被踩在石阶上让人羞辱取笑——
只是他每日起床都要把老子的“上善若水”篇背上百遍,再背上一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聊以□,然后每晚咬牙给自己上药,擦拭伤口。
东方不败垂下眼,回看杨莲亭看似恭敬的垂着眼,冷笑:“莲弟的心在怨恨本座!”
此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因为东方不败,不等杨莲亭回答,就已经纵身往崖下纵跃,翻身进了自己崖颠下的屋,留下崖颠一脸震惊的杨莲亭,瞪着一双满是费解的眼站在原处;凝望东方不败消失的地方,心思翻卷。
他不懂。
东方不败既然知道自己怨恨他,却还是执意把他安在身边的理由。
难道不怕他起歹心,或者——
只是,东方不败料定了,他即使就算睡着了,他杨莲亭一个“废柴”也奈何不了他?就好像那个六七岁的圣姑,明明人人都知道他东方不败夺了教主之位,此女来日必定要报父仇。
而东方不败不仅不斩草除根,却反而善待于她,封为圣姑!
杨莲亭不懂。
黑木崖的很多人也似乎不懂。
东方不败,他到底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求收藏!
关于东方不败的武功,很难捉摸,原著上东方不败曾曰:“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什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不知道写出来了吗?武侠果然不是我的所长……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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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不愿?” 。。。
东方不败也不懂,自己还要什么。
初当教主的意气风发仿佛也已经随着神功修成而过去,他曾经执着的,皆似流云掠过,握在手中澎湃不在,只有黑木崖的迷雾绵延千里,花开的春意盎然着勃勃生机。
眼中的世界满是鲜亮,好似万物活了一般,一切即使就连这看似无趣的迷雾,也宛若浮动的白色雾龙在崖间缠绕,悠闲又自在,好似蓬莱不在极乐,只在人心之处,慧眼一开便满目是蓬莱胜景。
这随着神功精进、日渐清晰的别样感受,让东方不败沉迷,他静静地感觉着这个世界的万物、倾听、以及触摸,不出一月,东方不败就渐渐厌倦了教内俗务,甚至对杨莲亭那点心思也淡漠了,不是时常神龙不见首尾,就是勤修内功力求更加精进。
而杨莲亭每日侍立于门外,就成了夹心人,门里东方不败终日不见人影,门外的人终日催促上呈的信笺为何还没批复,杨莲亭被人追得无处可逃,索性就守在东方不败大门口,横竖都是死,索性就抱着一摞摞日渐加厚的信笺,日以继夜,他就不信,东方不败不回来。
这夜,东方不败内修结束,门边依旧是于东方不败而言鼾声如雷的微微呼吸声,不想理,但是胆敢如此日以继夜叨扰他练功的人,让东方不败相当不悦,东方不败本想一脚连门、带杨莲亭连同那堆俗物一并化作黑木崖上一道倾泻的风景,但他没动。
他只是好奇,那个看见他曾经逃如脱兔,就连自己给他绑上的布带也要奋力撕碎的人,何以如今胆敢就睡在他的房门外,还是发觉他东方不败神功大成、如今也懂江湖冷暖,后知后觉要来巴结?曲意奉承、以身邀宠了?
想着,东方不败人已经到了门前,抬手拉门,门未打开,一个人就沿着门缝仰躺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东方不败的脚上,东方不败不明白自己是没有移开脚,还是自己无意间把脚伸出去,担心那颗直垂地面的头砸向地面,一条小命玩去半条。
俗物……
心里如此评价,但东方不败还是直直的俯视脚上的人,好似数夜未眠,两道剑眉紧紧的拢在了一起,好似化不开的浓愁淤积在眉间堆成小山颦蹙,怀中的一摞被包扎好的信笺被两只手抱得死紧,即使跌落在地,还是怀抱着孩子的父亲,紧紧地护在怀中最安全的地方。
东方不败微微地有些失神,若说武功大成万物皆有灵性之光的话,那么此刻月色下恪尽职守的杨莲亭,周身也沾满了月的银辉,尤其这张似乎昨日还一脸白净稚嫩的脸,今日已经微微染上了古铜刚毅颜色,借着月光透着古铜的灼光。
东方不败伸出手,手随心动,好似触摸缀满花蕾的新枝般,用指尖顺着杨莲亭饱满的下颌,沿着脸颊静静地滑向圆润的耳垂,指腹间是微微扎手的粗糙,属于成熟男人特有的粗糙。
数夜未眠的杨莲亭微觉不适,但是三个日夜未眠的他,实在舍不得睁开眼,索性把头扭向背对东方不败的一侧继续打瞌睡,他好累,每日看人眼色、每日一半的时间在黑木崖上下奔跑,无数次觉得爬不动了,但只能强打精神咬牙在别人蔑视的嘲笑中挺过来——
只有睡眠时无梦,却最是疲惫。
东方不败没动,他的眼渐渐暗色,指腹因杨莲亭的移动的又滑回了原处,指尖那待放的花蕾无法给予的酥麻好似一种冲动贯、穿东方不败的身体,然后遍布全身,又一种过去似乎从没有过的细细渴望,静静地向东方不败内心乞求更多、更多……
杨莲亭还在睡,睡得无知又无畏。
东方不败还在看,眼随着无忌惮的手滑上杨莲亭的唇、眉、眼、额、颊……然后顺着颈线下滑,直探进衣襟内,缓缓、又缓缓地感觉那指腹处传来的粗糙,肌肉的喷张曲线蜿蜒而下,连自己何时把杨莲亭怀中那一摞信笺抛至一边也不所觉。
“嗯……”不知道何时,睡梦中的杨莲亭发出一声喘息,东方不败就笑了,他觉得喜欢这身体,既然喜欢他东方不败就要要,单手一托就带着杨莲亭上了床。
男男究竟如何,东方不败其实不懂,过去他痴迷于武学、屋中又有美妾——
谁不是温柔婉转,即使天生泼辣果敢地,在他东方不败面前也个个恨不得化作一汪柔水,使出浑身解数迷惑住东方不败,让东方不败专宠于她一身。
所以房事,东方不败似是主导,其实是个被主导的人,本以为自宫后,房事与他东方不败无缘,他东方不败自认也是个武痴,对那等房事,夫妻之欢过去何曾上过什么心,自宫后也专心习武,心无旁骛,谁知道偏偏来了杨莲亭……
杨莲亭……
而今把杨莲亭弄上床后,东方不败不久就恼了。
猎物是被扒干净了,吻也吻了,摸也摸了,下一步东方不败不会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用在此刻,很让东方不败颇着恼。
东方不败不死心地继续又压又啃,两手还不断摸索销魂的滋味。
杨莲亭睡得也不舒服,数月睡得香沉,经常是累趴下感觉才闭眼,就到了睁眼的时候,而今夜,杨莲亭睡得相当不踏实,先是冷风逼人,接着是痒梭梭,好似有什么爬过身体酥酥麻麻一片,想挥去,只是懒怠动手,只觉得浑身的骨头累散了,实在不想动,但……
梦里的人似乎没打算让他休息,似要把他的骨头捏散了,接着一个激灵,杨莲亭醒了,被摸醒了,尽管他并未清醒,似乎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那夜的梦里。
“女鬼”在怀,准确地说是东方教主一身赤果果的在怀里,还一副投怀送抱的主动勾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