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看着小豆子的模样,笑道:“以后有的你看。按照之前说的,你想好了要去军营里面?不怕吃苦?”
小豆子一脸崇拜地看着贾环,道:“我也想上战场杀敌,像您一样!”
贾环看着小豆子明亮的眼神,对于自己变成对方的崇拜对象很是得意,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先随我回府里住下,我帮你安排。我只能给你一个机会,今后如何,还要看你自己。你要明白,这可是会送命的事情。”
小豆子点了点头,坚持道:“跟着那伙海寇我也是每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那会子,就算死了也只能被人唾骂。我不想这样,我还想着建功立业,给大丫一个好日子呢,就算死了,也有抚恤金不是?”
贾环听了,没好气地一巴掌打向小豆子的脑袋,骂道:“满嘴胡话!”
小豆子捂着脑袋,只是笑。
就在贾环想要带着小豆子回府的时候,却被一直守在身旁的侍卫拦住了。贾环面带疑问地看着对方。这人就是墨濂派来的暗卫,这几日不知怎么,竟然现身在明面了。这样就算了,此时竟然还拦住了自己。他有些不太懂对方的行为。
“圣上希望您能先进宫一趟。”
贾环听了对方这么说,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安排好小豆子,就乘着马车前往宫中。
贾环乘着步辇,在这红墙绿瓦的深宫大院中前行。贾环今日才发觉自己识路的能力有些退步。要说前往墨濂寝宫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是贾环似乎有些记不清那些路线。譬如现在,明明以前似乎没有经过这样的一个路口。
贾环终于察觉到不对,于是他开口问道:“今日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对,还有多久能到?”
“回贾大人的话,过了这个院子就到了。”开口的是一个贾环不是很熟悉的太监,看服饰,应该与小德子级别相差不大。
贾环疑惑地细细看了一眼面前的路,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他们确实不是去墨濂的寝宫,也不是墨濂时常办公的澄心堂,甚至连他接见外臣的地方也不是。这建筑瞧着反而有些像太上皇的寝宫。贾环这么一想,心中不由得直打鼓。
果然,过了院墙,再转一个弯,就看见一栋很是巍峨的建筑,殿门上的牌匾写着的正是兴泰宫。正如贾环猜测,这里确实是太上皇的寝宫。贾环看着周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太监们,很是不解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贾环下了步辇,努力装作一副从容的样子,由之前答话的太监领着进了宫殿。他一进殿,周围的宫人就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他与太上皇两人。
贾环虽然满腹疑惑和忐忑,但也没有忘记礼数。他冲着太上皇行了跪拜的大礼,然后才听到一声“平身吧”。
贾环站了起来,立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刚刚一直在回忆自己有什么值得太上皇惦记上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与墨濂的事情被太上皇知道了。这么一想,贾环立刻冒出了冷汗。
“你可知道贾妃已死,贾家被抄家贬为庶人了?”太上皇很是看不惯贾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开口就厉声问道。
贾环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贾家出事情的时候,他正在忙着海寇一事的收尾工作,墨濂也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让贾环烦心。贾环愣了老半天,才答道:“臣不知。”
“想来你也不知道薛蟠斩立决的消息了。”太上皇看着一脸疑惑的贾环,心中暗暗叹气。他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个向来不吭声不吭气的四儿子为什么会看上这孩子了,实在是他的心思太过容易猜到,这么透明的孩子实在是他们这种从小生活在大染缸里面的人所向往的。特别是在了解到贾环的生长环境,让人不由得更加怜惜也更加佩服。
贾环听了太上皇的问话,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由得问道:“您不会以为是小臣撺掇着圣上做的吧?”
太上皇从没和这么直白的人打过交道,闻言也不由得愣了一愣,然后才道:“既然你已经明白,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么?”
贾环看着太上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为墨濂抱不平。若是放在平时,贾环决计不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的。只是如今看着太上皇已经知晓了两人的事情,且态度不像是要自己命的样子,索性抱着破罐子破摔,答道:“老圣人您太看轻您的儿子了,也太看轻您自己的眼光了。圣上心怀百姓,嫉恶如仇,他自登基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无不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若不是这些老世家们一个个在其位不谋其政,只知道中饱私囊,于国于民无益,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而臣这么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将,又如何左右圣上的决定?若真的可以左右,那也不是臣誓死追随终生的圣上了。”
“好一个誓死追随终生!”太上皇想不到不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面前的这个小子,都是这么油盐不进,“区区小儿也知道什么是誓死追随,你就不怕孤下令杀了你?”
贾环见太上皇暴怒,不由得暗自咽了咽唾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硬着脖子说道:“太上皇向来英明。况且臣虽不才,好歹还怀有一颗为国的热忱之心,太上皇向来公私分明,礼贤下士,自然不会为难臣这等小人物。”
太上皇眯了眯眼睛,道:“油嘴滑舌,不知道哪里值得老四喜欢。”
贾环感受到太上皇犀利的眼神,一缩脑袋,只得咧嘴笑了笑,然后就不敢吭声了。
那边墨濂等了半天,却还没有等到贾环,于是忙让小德子打听。没过一会,就听到小德子匆匆来报:“启禀陛下,贾大人被请到兴泰宫去了。”
墨濂听后,面色发黑,这些个暗卫竟然这么不顶用。他整了整衣服,对着小德子吩咐道:“随我去给父皇请安。”
那边墨濂心急如焚,这边贾环却放下大半心来,至少照目前这么看来,自己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太上皇说完那句话之后,也不管贾环的反应,径自喝着茶水,贾环只好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太上皇说道:“孤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若是因为儿女私情让朝政受影响,孤也不会吝啬手段。”说完,还冷冷地瞥了一眼贾环的脖子,直让贾环脊背发凉。
不待贾环答话,太上皇就挥手道:“拿着桌上的东西,退下吧。”
贾环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话,只能捧着桌上的一个匣子,行了礼退下。
一出大殿,贾环就看见了匆匆而来的墨濂,那挺直的脊背,皱着的眉头,紧抿的薄唇,一如当初在王府时的惊鸿一瞥。墨濂这时也看到了站在玉阶上的贾环,刹那间,严肃的神情如冰雪消融,面色柔和了不少,隐约中还带着一些松了口气的表情。
贾环捧着匣子,咧开嘴,急忙忙迎了上去。正如之前在太上皇面前所说,他知道,这个人值得他誓死追随,更值得他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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