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他尖叫道,“主人,我杀死了其中一个,我杀死了疯眼汉穆迪。”
“穆尔塞伯,是吗,杀了疯眼汉穆迪?真是了不起的壮举。”伏地魔冷笑起来,举起了魔杖,“Crucio(钻心剜骨)!”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穆尔塞伯痛苦的惨叫声,施行的伏地魔反倒像是在惨叫声中得到了解脱似的闭起了眼睛扭曲地脸也随之得到缓和。
“德拉科,”黑魔王睁开眼,转向大厅的一角,“有人告诉我你没有尽力……是这样的吗,赛尔温。”
“是……是这样的主人。”被点到名的赛尔温立刻跪了下来,“在追捕头号危险分子的时候,我总是受到干扰,小马尔福先生似乎不愿意让魔咒击中他的老同学,我有好几次都有机会,但是……”他不怀好意地看向角落里的德拉科,在场的大多数人的目光也跟着转向。
“德拉科,你怎么说,嗯?”
“主人,”德拉科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直视伏地魔的双眼,“我在尽自己的全部的力量完成您交予的命令。”
“谎言!”伏地魔扬起魔杖,魔杖杖端划出一道白银般的光带。
咣——!客厅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枝形吊灯毫无预兆地砸落到地板上。水晶和链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正好砸在德拉科的脚边,刹那间,闪闪发光的水晶碎片四处飞溅起来。德拉科的脸颊,脖颈和j□j在外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人群中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几个大胆的食死徒甚至发出了窃笑声。
德拉科没有理会。
“坐在那辆愚蠢的摩托车里的可能是波特,真正的哈利。波特,事实也证明那也的确就是波特本人,主人。”他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杂音,“您的要求是要抓到一个活奔乱跳的波特,而不是一具尸体。只有您有资格解决他,而他们……他,赛尔温还有他,桑帕克,他们的死咒只要有一道击中挎斗里的人……只有我,主人,只有我……可惜的是我的昏迷咒被那个肮脏的混血巨人躲过了,只击中了波特的猫头鹰。”
“他在狡辩,马尔福他在狡辩主人!”赛尔温从地板上跳了起来,“后来再也没人见过他,他放弃了任务。”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向德拉科。
“因为莱斯特莱奇夫人,她被击落了。”德拉科平静地陈述道。血顺着他的眉角渗进了他的眼睛里,然后溢出爬满了他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完全像是个血人,他没有抬手去擦拭。
“因为莱斯特莱奇夫人……”伏地魔重复了一句,他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德拉科的眼睛,目光如此锐利,旁边有几个人赶紧望向别处,似乎担心那凶残的目光会灼伤到自己。而德拉科却不为所动,面色坦然地回视着。片刻之后,伏地魔笑了起来,“你和你姨妈的感情可真叫人感到赞叹。”
“不,主人,不仅因为她是我的姨妈主人。”德拉科说,“更因为莱斯特莱奇夫人的强大,她是纯血队伍中的佼佼者,她对您的忠诚。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她对您,您的事业有用,我当然不能为了当时还不能确认真假的一个波特而放任您的势力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损失,我不能。”
“不能放任我的势力受到损失……你不能……”伏地魔大声地笑了起来,“好极了德拉科,没有人能放任黑魔王的势力受到损失。干得好德拉科,不得不说你的表现让我想起了你的祖父,那个像狐狸一样的男人。当然,还有你的父亲。你们瞧啊,纯血统的传承是多么优秀多么让人着迷,这一点正是我们要守卫的也必须守卫的。”
所有人都在应和。
“行了,”伏地魔扬起手,声音禁止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我已经记下了你们这次的失败,都散了。西弗勒斯你去照看一下小马尔福先生,他可能需要一点点神奇的魔药。虫尾巴留下。”
一瞬间,食死徒们如蒙大赦,要不了十秒钟,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伏地魔和那个矮小的虫尾巴彼得。佩迪鲁。
德拉科捂着出血最严重的额头,快步地走上楼梯。过多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脸色异常得糟糕,就好像是刚粉刷好的墙壁一样惨白。斯内普在他到达房间之前赶上了他,并比他早一步推开了房门,把他推了进去。
“手臂和脖子上的碎片需要取出来,还需要一些白鲜和补血剂。”斯内普说,然后关上门。
德拉科在卧室唯一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了下来,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淌,无论是什么都让他浑身发冷。他闭上眼睛,感觉到有魔杖在他伤口处游走,扎在皮肉的玻璃碎片被一一挑出,然后是血液和体温的回归。
这种该死的感觉,该死的!
德拉科用力地咬着唇,不敢睁眼,他怕睁开眼看到的又是那间该死的盥洗室,那个该死的波特和桃金娘。
“你在发抖,德拉科。”斯内普边说边往伤口上洒止血药粉,“看起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以为你会像刚才表现的那样镇定、坦然、无所畏惧,至少再装上那么几分钟。”
“我没装。发抖?它只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德拉科说,仍然闭着眼睛。
斯内普嗤笑了一声。
“天真的小子,你漏洞百出。不过你真该感谢你的贝拉姨妈,你的大脑防御术总还算是过的去。好了,这里没有别人,补血剂喝掉。”
“我没有装!”德拉科低吼着睁开眼睛,“装的是你!一直是你!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假惺惺地说什么‘这里没有别人’。我妈妈和你立的咒语在邓布利多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失效了,你像今天,还有前一次我去麻瓜街道的帮忙隐瞒……这样的低声下气,刻意接近是为了什么?你在害怕是不是,你在害怕我会把你的事抖出来,那样你就再也无法保护你心爱的女人的儿子了,是不是?”
斯内普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墨色的双眼半眯起来。
“我害怕?别忘了德拉科,你手中我的把柄和我手中你的把柄几乎一样多。你还有你的母亲,而我……保护他?保护谁?保护一个必死的……”斯内普突然闭上了嘴,他弯下腰来,两手分别放在德拉科所坐的椅子的两边扶手上,这样他们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英尺,“你觉得现在,德拉科,此时此刻,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害怕?”
德拉科艰难地吞了口吐沫,斯内普的鼻息直直地喷在他的脸上,很难受,让他喘不过气,就好像周围的空气被哪个人用魔法一下子抽空了一样。他没有说话,只愣愣地看着对面那双眼睛,他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仔细看过这张脸,油腻、蜡黄……还有仍旧鲜活的表情。他无法控制自己将眼前的这张脸和曾经倒在血污里的那张对比起来——
尖叫棚的角落里,靠在那,从喉咙里流出来的污血浸透了整个地板并且已经干涸开始凝固,双手无力地垂向地面,脸煞白煞白的,没有生息,还有那双眼睛,黑眸深处唯一的亮光也早就消失了,它们变得完全的茫然和空洞……而从城堡的方向还能听到人们庆祝胜利的欢呼声……
那是德拉科第一次直面与他关系亲近的人的死亡,第一次。在他在人群中寻找他父母的时候,就这样触不及防的毫无预兆地撞见的死亡,血淋淋的、赤、裸、裸的。彼时,他只有十七岁。
“不,不要再对我用摄神取念了,你这个恶棍!”当刺痛感袭击大脑,德拉科跳了起来,猛地推开了斯内普,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斯内普被推了个踉跄,撞到了他身后的床。
“没有摄神取念。”他平静地说。
“不,有!有!”德拉科痛苦地大喊大嚷。
斯内普冷笑着抓住了德拉科的胳膊将他从地板上攥了起来。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什么都还没开始呢你就已经被自己击倒了。梅林给了你比别人多的三年呢,让狗给吃了?我以为你成长了,你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个被奸污的处女……我一点也不怀疑卢修斯和纳西莎会因此而羞愧致死。”
“不,你什么都不明白,你这个混蛋!”德拉科猛地挣脱了桎梏,抽出他的魔杖。密闭的房间里瞬时划过一道红色的光芒,擦过斯内普的脸颊,击中了窗台上花瓶。然后,花瓶碎裂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响动。
沉默。
空气再一次被抽空了。
血从他的脸颊处渗透出来,斯内普没有去管。过了很久,他的嘴唇动了动,“看来我们年轻的马尔福少爷还需要一些镇定剂。”他说,然后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德拉科,门被关上的声音让他紧绷的身体和神经终于全部松懈下来,他重新跌坐回了地板上。
“恐惧,害怕……”他看着自己颤抖着的双手自嘲地翘起唇角,“……我简直怕的要死。你赢了教父,你赢了。”
第18章 chapter18
凌晨,斯内普在现在属于他的马尔福庄园地下魔药配制间里。他眼前,一锅止血剂正翻腾着往上冒着白烟。
前一天晚上他对他的教子说,没有摄神取念,但事实是他用了。
谎言。
这十六年来他都在尽力完成那个已经钉在墙上的老头的命令——把看似重要的情报透露出去,而把最重要的留在心底。
谎言已经成了他的日常,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也只不过是意识的一个小个跳跃。
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死状的人,有几个?
斯内普失神地望着正在坩埚里翻滚着药汁。他曾经以为他不惧死亡,像这样行尸走肉得活着才是最痛苦的。然而——
有些画面只肖一眼就能让你终生铭记,譬如仲夏夜的闪电,比如脖颈上的拳头似的孔洞。
死神已经为他的生命按上了倒计时。
『西弗勒斯,到了某个时候,当伏地魔开始为他的那条大蛇的性命担忧……到了那时,我想就该告诉哈利了……』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他活着,只是为了能在适当的时候赴死。
死神为每个人都按上了倒计时。
斯内普一丝不苟地做着魔药最后的装瓶工作,思绪百转。
知道越多的人活得越辛苦,他以为他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在还必须加上一个德拉科。马尔福,更甚至,那孩子比他能够想象要知道的多的多,承受的也多的多。有什么能比预见身边的人将要一个个的倒下,自己却无法作为更加教人疯狂呢?斯内普至今都无法想象德拉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杀死邓布利多的,仅仅是为了博得黑魔王的信任?明明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比如说把他供出去。
或许是出于对长辈的维护。长辈?维护?见鬼!斯内普莫名地感受到了脸颊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明明那儿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他就应该是给自己,给马尔福留条退路。退路。
『他信任你,把他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信任,正确的道路……
没有时间让斯内普思考得更多了,一秒钟后,有人推开了他在马尔福庄园工作室的门。
“一场婚礼,韦斯莱家的大儿子和一只媚娃,有消息说哈利。波特会在那里出现,黑魔王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有收到请柬。”来人是德拉科。马尔福,此刻他正地斜靠在门框上,一脸的漠然,一点也看不出前一天的狼狈。
“没有。”斯内普将灌装好的魔药码好放进药箱,然后脱掉龙皮手套。
“是嘛。黑魔王让你带上狼人和卡罗兄妹去凤凰社之前的老巢守着,或许要不了多久波特和他的同党就会逃命去那。”说完,德拉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意大利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只有德拉科自己知道,他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漠然。在去斯内普的工作间传达命令之前,他一直待在庄园地底由储藏室改建好的牢房里。那里关着鲁弗斯。斯克杰林,魔法部现任部长,不,应该是前任部长。他死了,因为承受不住钻心咒的折磨,就在几分钟前,他动的手。
『德拉科,再让我们的魔法部长感受一下我们的不满……快……』
德拉科闭上眼,刚才那一幕,斯克杰林死去时的惨状,以及黑魔王让他充当的角色——拷问者,刽子手——都让他恶心。现在,他坐在客厅的壁炉边,坐在一大群食死徒的中间,等待魔王的下一个命令,折磨一个人,杀死另一个,或者一群。
一切都显得缓慢、模糊不清。木头落在炉火里,烈焰腾起。他的手又开始颤抖了,火光照映出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在韦斯莱家的果园!”辛克尼斯推开门大步地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跟着一跃而起。德拉科也在第一时间戴好兜帽抽出魔杖,同时一枚魔法硬币出现在了他的左手心。
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