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泽芝见他对自己状况似乎浑然未觉,也不忍心明说:“不免有些后怕。”
泠弯弯眼,努力让自己看来无忧无虑:“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泠对自己的状况并非一无所知,【何止是不会,简直是不能,现在的,就算动作剧烈一些,都会有种不协调的怪异感徘徊体内,结合刚醒来时三哥和师傅的对话,应该就是飘飘yu飞的灵魂竭力想要拜托身体的束缚吧!】泠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我是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不就是个小天位,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达到!】
“泠儿?”殷泽芝的叫声把泠的思绪拉了回来:“三哥?”
“我在想,我想说的是,”殷泽芝吞吞吐吐,“罢了,没事,泠儿渴不渴?”他不由分说地塞了杯茶到泠的手中,岔开了话题。他想询问关于二哥古怪态度的事,可又不知道如何向泠开口,生怕引起泠的误会,或者让泠对二哥产生什么探究的情绪——二哥俊美、强大、坚毅又不乏风度翩翩,这时忽然让殷泽芝感到莫大的压力,【在了解接近后,会不仰慕杨戬二哥的人,应该没有吧?】他有些担心地想到,却不知道,他面前的这只小龙,是例外中的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明是亲妈的,但是为毛要让三哥哥误会二哥哥是自己情敌呢,为毛啊为毛=v=
☆、第 64 章
“我以为,伴侣之间应该要坦诚相待,”泠狐疑地盯着他,“要知道,很多误会,或者说分手的导火索,都是从‘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感受’开始的。”
殷泽芝觉得泠儿的目光给他一种无所遁形的难堪感觉,“我不想对你造成困扰。”他硬邦邦地答道:“也许我只是在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我不得不承认,还有相当一部分感情破裂的缘故是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而引发的~”泠在三哥动怒或者拂袖而走前,伸手拢住对方的双手,殷泽芝便好比被下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好啦,告诉泠你刚刚想说什么,我保证不生气,也~不会笑话你。”最后一句话,泠故意拖长音调,殷泽芝虽然有点恼羞,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而僵硬的身体却放松了下来。
他磨磨蹭蹭道:“不想告诉泠儿,只是因为觉得丢脸——刚刚有一刻,我的脑海里飘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说说看~”摇摇他的手,泠的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我觉得,我是说,我错觉,杨戬二哥好像对你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情感~”
“那绝对是你的错觉。”泠斩钉截铁地答道,但心里却不那么肯定,他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的脸,在发现三哥眼中倒映的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雌雄莫辩的少年后,轻轻叹了口气,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是那么快,好像有些猝不及防。
殷泽芝重重地摇头,“不是那么回事,他对你关心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对一个只是认识的人应有的,或许他对你有好感?”他震惊地沉默了一会,几乎不相信自己把实话说了出来,殷泽芝垂下头:“这想法我心里很难过,焦躁,甚至有些羞耻,我不希望这也影响到你,所以刚刚才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着三哥有些狼狈地躲闪着自己的视线,泠忽然觉得,一股针对杨戬的怒气在自己的心底酝酿,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的存在,他毫无必要的一些举动,对于自己和三哥之间造成了深深的困扰,这还是在真相没有大白的时候,一旦,一旦三哥知道真相——从二郎真君的嘴里,也许顺带说上一些辈分上不合适之类的鬼话,三哥没准就要对这段感情退缩了,从他现在的样子就能猜出一二到时的反应。
泠认真地直视殷泽芝的双眼:“我不会对他产生你想象中的那种好感,我保证。所以你可以把那些无聊的担心扔掉了。”泠边说,边在心里盘算,到底是他亲自开口,还是消极等待到二郎真君挑开话题对三哥比较好一点;如果自己开口的话,又要挑个怎样的时机;以及,编出一套混得过去的瞎话来应付以后长辈们关于“你怎么知道”的疑问。
【光是这样想想,就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啊~】泠苦恼的很,他还是个伤病号,为何又要开始劳心劳力,【就算都是二郎真君的不是,胡思乱想的三哥也有错!】他不善地瞪向殷泽芝。
过于炯炯的眼神让殷泽芝莫名其妙,但他现在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理亏,所以也不敢多问,只是不自在地转了转头。
“对了,我收集的拟虫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好像从离开那里之后就没反应了。”泠晃晃手臂,抖出一只体积明显缩水不少的拟虫的母虫,它额头上的字也不见了,一获得自由,便冲着泠的手指咬了一口。
“咝!”泠倒抽一口冷气,伤口虽然小,不过出人意料地疼,但是母虫在啜饮一口他的血液后,伤口立刻愈合,而那只黑漆漆的虫子忽然变成和自己的子虫差不多大小的模样,颜色变成了亮闪闪的金色,乖巧地趴伏在泠的手边,好像他就是一只用黄金制作的死物似的。
“这是认主契约吗?”泠好奇地拈起母虫,“我是不是应该为它取个名字。”
【我有名字的,泠主人,我叫吉儿。】脑海里传入尖细的声音,泠试着道:【吉儿?那只拟虫的母虫?】
【正是如此,泠主人。感谢您把我从残暴的前任主人手里解脱出来。】
【这没什么。吉儿,你们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群拟虫了吗?】
【天哪,泠主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我一只拟虫,然后我繁殖了小家伙们,你别想在其他地方找到哪怕半只拟虫了。】
【真的吗?】泠有些惊讶,【那么,如果不会让你为难的话,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诞生的吗?还有,为什么你变成金色的了?】
【这个说来话长,在此之前,泠主人能把被你抓住的孩子们先放了吗,我得把他们收回去,可怜的小家伙们应该都吓坏了~】
“泠儿,你在…和这只虫子说话?”看到泠维持发呆的模样好一会,殷泽芝打断了他与吉儿的交流,泠就和所有发呆的人一样,从茫然到清醒花了一段时间。
“嗯,她叫吉儿,吉儿,能够让三哥也听到你说话吗?”
【没问题。】这一次,殷泽芝的脑海里也传出了尖细的声音,等到泠把瓶子里的子虫统统还给吉儿后,她细声细气地告诉他们,拟虫是介于法宝和生物之间的存在,她是被一个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的人制造出来的,很快就作为失败品被送掉了,她每一任主人的名字都不是很有名,别说是泠,就是活得足够久的殷泽芝也从未听闻。至于变化的颜色,母虫的攻击是由主人决定的,那只是她接受血液后,忠实反应主人特xing的正常现象,赤尻马猴并不是她的主人,他只是用符咒困住了母虫,强行逼迫驱使而已
【那么,你的孩子们真的可以吞噬所有的攻击力量,然后模拟对方的攻击来反击吗?】
泠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若不是现在身体不适,恨不能立刻就试试对方的本领。
“来日方长。”殷泽芝用不容辩驳的神气警告道,泠吐吐舌头,以顺从来表示二人之间的小争执算是告一段落,殷泽芝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泠儿最乖了~我刚才那些蠢念头,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因为我自己也要不记得了。”
泠嘀咕道:“最好如此,不然在你打算不理我之前,我一定会先不理你!”
明月突然急冲冲地朝着他们奔了过来:“小泠儿,三太子,你们有客人!”他的表情十分激动,泠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是谁?”
答案自然是二人现在都不希望见的那位,二郎真君杨戬。
镇元子正在炼丹的紧要时刻,无暇接待,没法做泠的挡箭牌——殷泽芝虽然仍旧有些别扭和疑惑,但还是很高兴去见二哥的。
但是泠忽然恳求:“能让我先和你的二哥谈谈吗。如果你能信任我,并对我抱有哪怕一丝信心的话?”
“如果我说我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呢?”殷泽芝脸上的苦笑并不是伪装。
泠几乎有些要心软了:“让我和他好好谈谈,也许就能解开他那古怪态度的误会了。我是你的伴侣,而他是你重要的二哥,你总不见得将来有一天要面对我或他这种残酷的二选一吧~”
这句话说服了殷泽芝,他尽管闷闷不乐,还是呆在原地,目送明月陪着泠去会客的正厅。
在注意到哪吒并没有一同前来的时候,杨戬的心里震惊了一下,旋即表情复杂地看向泠,任谁突然多出一个半大儿子,总会有些不适应的,他错过了泠将近两百年的成长时间,当少年停在他不远处站着的时候,他深切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杨戬蓦地觉得自己开不了这个口,也许会被泠当做无稽之谈,也许他相信了会更糟糕。要如何向泠解释原因呢?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陪在他身边,为什么让他做舅舅的养子,为什么今天才来开这个口。这些为什么,每一个答案也许都会伤害到这个孩子,那是他绝不希望发生的。
但是他不得不试着开口:“也许你并不知道,摩昂太子…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我知道。”泠缓缓道,将自己在走来时不断推敲的合理答案说了出来,“他是我舅舅。”
杨戬的心似乎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涩声道:“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喉咙好像被棉花堵住,他发不出声音,眼里翻滚着期待和痛苦。
泠倒退一步,那神情好像一块烙铁,烫得他的心生疼生疼,但他还是只能将谎言继续,因为他没法告诉任何人,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才清楚这些事情:“我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记事的早,虽然最早的那些记忆,已经化为支离破碎的片段,但它们不断储藏在记忆的深处,也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在那些片段里,我有时呆在一只蛋里,有时呆在一片黑暗中——大概就是娘亲的肚子里吧。”
“你,还记得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很想把父子初次见面一气呵成地写完的,但是——原谅我肚子翻江倒海ing,我得走了!!!
☆、第 65 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父子情继续困扰着我,大方向有,但是感觉总抓不住人心啊T T——————————————————————————————————————————————从周日开始,我就写1000字删除同等数目,总觉得写不好这二人相会时,是什么个情形,一会觉得二哥哥被自己写得太痴情太不英明神武,一会觉得小泠儿被塑造得太薄情太尖刻狠毒……总之这2000来字,我纠结了很久…总算勉强地勉强地面世了如果你们觉得差劲,我一点也不意外T0T
“我记得那时娘亲叫爹爹哥哥,她还说希望我不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就一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后来我便再没见过娘亲了。在西海的日子,大家会故意不提到你。但是一切都很好猜,不是吗?从在五庄观开始,便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之后,我虽然不敢肯定,但也有了几分把握。”
“对不起。”杨戬轻声道,“如果你恨我,我不会觉得无法接受。”
“恨你?这个世界上最该恨你的那个人从未对你有过一丝怨言,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你呢?”泠使劲地咬了咬嘴唇,随着一股腥咸的味道流入嘴中,他勉强克制住了情绪:“你接受如何,不接受如何,与我何干?与西海更是无关!”
“光这几句话,就知道你心里必是怨我的,也难怪…”杨戬苦笑地想到与泠几次见面时,对方那忽而亲近,忽而古怪的态度,想起自己甚至凶过他那么几回,回神时猛地瞧见那妖艳的唇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糟践自己,你这是在报复谁?”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从进门到现在,泠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绝不是空穴来风的强大,光是被这样瞪上一眼,他便从心底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动弹不得,想到过往的几次眼神交锋,怕是水分十足。
杨戬的手指重重地抹过泠的嘴唇,一声轻呼堵在喉咙里进退维谷,泠怒视他,那么用力绝对是故意的,所以自己要是痛得喊出声来就是认输!
被一对燃烧怒火的美丽绿色眼睛瞪着,杨戬仍旧相当泰然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把里面的淡黄色粉末洒在泠嘴唇的创口上:“这是修炼百载、尚未化形的景天三七,自愿贡献出来的植物精华所制粉末,效果不错。”
他口气淡然,但能让二郎真君随身携带的又怎会是凡品,没一会嘴唇上的伤口就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