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口的角度看里面,一颗低垂的头颅,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病态白的面孔。就在俊他们的眸光注视着里面的张腾时,他猛然抬起头,毫无畏惧的迎视着俊的眸光。后者从阴暗的光线中,瞥看到这双空洞无神的眸子里,藏着一线邪恶且深邃,从外面无法看清的内心世界那种瞳光。
两束利剑似的眸光在空间中触碰,感触到一股微不可见的火药味。陈俊微微一怔,急速收回视线。暗自思忖道:他这是充满仇恨的眸光,他仇视谁?
面对弱智则有间断性的精神病史的病人,但凡正常人都不愿意一直注视。所以几个人在侧面观看了一下,就都从窗口撤回。唯独陈俊在离开时,再次投以一瞥,也在他侧目一瞥时,里面的张腾也在看他。
故意装的?陈俊从对方最后这一瞥下,感觉到一丝疑问存在。
“这是我的……”
“我的。”
就在陈俊狐疑的从窗口撤离开时,院坝里两孩子突然争吵起来。年菊急忙上前去劝阻,其余的人也被两孩子的哭闹给吸引过去。
“你们在闹什么?没有看见有客人在吗?”年菊气急的口吻道。
陈俊看见两孩子双手缠绕的东西,骇然觉得一亮,这不是鱼线吗?他在年菊制止住孩子时,顺势把鱼线从他们俩的手里接过来看。偷偷的捏了一小樶扯断,递给旁边的小西。
两孩子都在争抢着对妈妈说事情的原委,一个说:“这鱼线是爸爸给的,爸爸的枕头下鱼线多了去。”
另一个说:“你敢抢我的鱼线,我就拿爸爸的刀,把你杀死。”小西把鱼线递给警方人员,都在驻足注意聆听两孩子的对话。
年菊貌似感觉不对劲,两孩子各给一下子,趁孩子哇哇大哭时。她赔笑道:“两孩子不争气,让你们见笑了。”说着话,就把两孩子往里屋拉拽。
张父和张母则抬起茶壶挨个把茶给他们添水,试图把话题吸引开。
“对不起,我们想搜查一下,你儿子的房间。”一位警方人员在小西和陈俊的暗示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搜查证,一改之前面带的微笑举在手里一抖,威严的职业性口吻对张家二老说道。
年菊出来,见警方拿出搜查证,顿时面色一变。就一趟子跑到丈夫的卧室门口,面对着陈俊他们,背对着房门,双手伸直,做阻挡他们进去姿势说道:“他是病人,没有什么可搜查的,你们还是别进去,我怕他抓狂伤害你们。”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至于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警方人员认真的语气说道。
两孩子可能是看见妈妈阻挡在一群人面前,一个个吓得哇哇哭闹。陈俊急忙让腊梅父母把两孩子带走,两位老人悲苦的摇摇头,牵着孙子在离开时,扭头看了看年菊和关在卧室里的儿子,神色悲沧的离开了。
年菊在威严的警官面前,最终松开阻挡的双臂,面色阴沉的颤栗着身子,在一旁看着小西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一阵随意的摆弄就把门锁给开启了。
进入卧室,一股西药味扑鼻而来。张腾警惕的眨巴着眼睛,原本是坐在板凳上的他,忽然‘噌’的站起,撩腿上床,横卧上去一动也不动的无视进到卧室里的所有人。
看到张腾的举止,大家伙都明白了。此时的他根本没有犯病,而是在家人的安排下,故意躲避在卧室里的。
“起来。”警官,威严的大喝一声道。
这样可不行,虽然张腾目前没有发病,却难保他待会会不会发病。为了慎重起见,还得小心行事的好。想到这儿陈俊急忙悄声对警官说道:“别,我来。”
陈俊叹息一声,看着张腾试探的口吻道:“张腾,你妹妹喊我们来看看你。”
张腾没有因为陈俊的试探,而睁开眼睛,他依旧保持仰卧姿势,闭眼假寐。对俊的话,无动于衷。看来他是知道妹妹的死亡情况,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安定的神态。
见此情景,陈俊心中释然,他心一动继续说道:“你妹妹马上生孩子,你就要当大舅爷了,得请客吧!”
“胡说,我妹妹昨天还回来过的,根本没有生孩子。”没想到在陈俊说出那番激将话时,张腾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口齿伶俐的辩驳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血衣(一)
围绕在张腾身边的人,看着他翻身坐起,一本正经的口吻却说出疯疯癫癫的话来。一个个是面面相觑,心里都悬吊吊的各自捏了把汗。深怕他是病发了,抓狂袭击他们。有的,甚至于已经做好,扑击他的准备,偷偷把铐子拿出,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有可能随时准备铐住他。
特别是陈俊,在张腾说出那句;妹妹昨天才回家的,心就莫名的狂跳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兹生出脑海。
就在警员试图从张腾坐起来的地方,翻动床铺时。他忽然抓狂大喊道:““你们别想带走我妹妹,我跟你们拼了。”
张腾突然的抓狂,口角也起了一层白色泡沫,面部肌肉不停的抽动,疯狂的舞动右手。欠起身,一双充满怨毒的眸光,狠狠的盯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不光是陈俊和其他人感到惊惧,就连在屋外的年菊,也感到事态严重。她苦笑着进屋,伸手‘啪嗒‘按动电灯开关,就在电灯哗然而亮时,一道阴冷的寒光,在张腾举起的右手一闪。
随着那道闪烁的寒光,众人俨然看见张腾手里紧握住的是一把手术刀。这把手术刀12。5CM,惯称小号刀柄装置的是15号刀片。此刀不就是闷墩他们医院丢失的那把吗?
陈俊看着步步靠近张腾的年菊,想拉她一下,担心她有危险。
年菊却对陈俊摆摆手,暗示他没有什么问题,就走到柔声的安抚张腾道:“乖,你看你又调皮了,咱们家有三调皮,你是大调皮,那俩小调皮可看着你呢?”
剑拔弩张的局面在年菊细声柔语中缓解下来,张腾把头依赖的靠在她的胸部,之前的暴虐之气瞬间消失。他顺服的抬起手,眸光也柔和了,他把手里的凶器轻轻放在妻子的手掌心。此时的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躲闪着,妻子的眸光,把头压得低低的。
年菊趁此就把丈夫扶住起来,她见警方貌似要搜查床铺,还得赶紧的把地方挪开才是。看见这一幕,陈俊和小西都松了口气,见年菊夫妻出去后,就协助警方对卧室里进行列行搜查。
从卧室里的布局来看,这可能就是张腾夫妻俩的卧室。陈俊按照刚才两孩子争吵时,说出来的位置,不光是翻找到一圈还没有用完的鱼线,还找到一件衣服。
衣服本来的颜色完全被另一种,乌黑色所掩盖。陈俊在拿到这件衣服时,感觉有点湿漉漉并且分量有点沉,同时还嗅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把衣服拿到灯光下仔细一看,一摸,质感黏湿。衣服上沉的分量则像是血浆凝固之后,成为的血枷。
此时的一切嫌疑矛头都指向张腾,陈俊把这件衣服装进警员递给的塑料袋子里。鸣金收兵,张腾自然要被带走的,还得在年菊的陪同下,到精神病医院进行彻底检查。如果他真的就是杀害年王的凶手,法律不外乎人情,那么就得按照他的病例,来给于他应得的制裁。
在法律条款上,有精神病史的犯人。在平时对人没有恶意,因某种原因受到各种刺激,诱发病情发作导致犯罪,可以依照《刑法》的规定,被从轻或者减轻刑事处罚甚至不承担刑事责任。
那件血衣经过法医化验血衣上面的血型,和死者年王的血型刚好匹配。
年王死亡的原因逐渐浮出水面,他在学校杂草里,被一直在寻找机会给妹子报仇的张腾抓住。间接弄到‘鬼巷子’进行解剖,当手术进行一会时,突然发现有车灯光从学校方向驶来。情急之下的张腾只好在路中央,一低垂的毛竹枝桠上。栓一截白色的塑料薄膜以此来想吓唬,从这里经过的陈俊他们俩。
随风漂浮的塑料薄膜在车子的冲击疾风吹拂下,来回摆动,所以就让小西误以为是有人从车前穿越过去,吓得他赶紧的停车。这也是张腾没有算计好的漏洞,他原本是想把他们俩吓唬走,结果阴差阳错,他们俩居然停止下来查看。
这样一来仰躺在地,被重击昏厥过去的年王忽然醒来,发现巷子中央有人,就萌生出呼救的想法。当他还不容易爬到毛竹林的边沿时,其后腿部却被张腾狠狠的踩住,让他不能动弹。
而惊慌失措的陈俊和小西一心只想把人从‘鬼’手里抢夺过来,至于其他方面根本就没有想到。以至于慌慌张张时,错觉以为拉走了年王。
在陈俊和小西把小婉送到宅院时发现年王不见,原本就是觉得事情太过诡异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鬼巷子’在进行活人解剖。
张腾在陈俊他们离开后,把半死不活,还剩下一口气的年王,拖回到原来的位置,用随身带来的衣服蘸干他肚腹上流出的血浆。
继而干净利落的摘除了年王的心肝,之后扔给嗅闻到血腥味的猎犬,猎犬含住心肝跑到另一处吃得干干净净回到老君拗,才发生了村支书看见猎犬嘴上血迹一事。
张腾取出年王的心肝,又麻利的缝合好他的肚腹……
以上所述,是弱智加轻微精神分裂症的嫌疑人张腾,都一一供认不讳,签字画押。最后被送到精神病医院,进行彻底治疗去了。
从陈俊他们沿途检查到丝茅草上,拖痕留下的血迹来看,年王是被张腾一路拖拽到山崖上,推下山崖制造出另一个现场。
老宅院,莉莉在得知香樟林和榆树村的故事之后,对附近的那些没有地方读书的孩子动起来恻隐之心。她毅然拿出一笔钱出来,准备修建榆树村和香樟林那段坑洼不平的路,也是为了给死去的父母积份阴德。
陈俊经不住‘非人类研究中心’的纠缠,决定把宅院低价卖给他们,作为拍摄演戏场景。但是他有一个特别的附加条件,那就是要对方答应,永远不能在这里住人。
陈俊拿着莉莉和卖掉宅院的钱,亲自捐给榆树村和香樟林村委会,他希望下一次来的时候,这里的道路平坦。旧学校换新貌改成幼稚园,给那些留守在家孩子们一个快乐幸福的乐园。
陈俊他们有一行人要回B市了,小婉心事重重,在医院里她接受了刘静赐予给的,最善良最憧憬的关爱,在离开香樟林时,她想起那尊破碎的山神像,就求干妈和莉莉阿姨带她一起去。焚香叩拜一番。以此来感谢山神冥冥之中的保护,其实这也是小婉心理求的一个安慰,她心里还有另一个隐痛,那就是在医院里听到的秘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血衣(二)
要回B市,刘静心里却感觉沉甸甸的,她很想把在‘死灵之书’上破译的内容说给陈俊听,又怕搅扰了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
陈俊心里也是不平静,心里那种不可摸捉的不安,让他有点难以适从突然安静下来的心境。视线越过窗棂,俯瞰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流,川流不息。闷墩还没有下班,他们这次聚会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叶辰和小婉情同姐弟,两孩子果真关系融洽,把陈俊和刘静的担心给淡漠了。
小西不时的侧耳聆听,旁边小鸟依人般的莉莉,递送过来的耳语。
馨香绕人的餐馆里,16号包间餐桌上铺垫着洁白的桌布,桌布上放置的是菜谱和一精美盒子。盒子里装的是细软,透出淡淡香味的纸巾。六个人围坐在餐桌旁,静静的等待闷墩和他的妻子出现,在服务员第三次躬身询问什么时候上菜时,那位医生大人才从门口匆匆走来。
“俊哥,你看……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闷墩满脸的歉意,伸出手在陈俊宽阔的肩膀上,习惯的一拍呐呐说道。
“没事,来了就好,你我兄弟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陈俊淡然一笑,边说,就移开视线对门口遥望一下,随口问道:“弟妹没有来?”
“呃,她答应要来的,临出门时,被朋友拉去搓几把,你看这……”闷墩歉意愈浓对所有人苦笑道。把时不离手的挎包,往靠椅上一挂,露出少有的拘谨神态,一时不知道坐那里合适。
“好~好,那就吃饭,咱们边吃边聊。”陈俊把闷墩留住,坐在自己身旁,又对门口站立的服务员说道:“美女,上菜吧!”
因为一会要驾驶车子跑长途,陈俊和小西都不敢喝酒,几个人各怀心事,就那么闷闷不乐的吃饭喝汤。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陈俊却食不甘味。他杵着筷子在饭桌上,深幽的思绪有点困惑不解的想到;张腾伏法在进行彻底治疗,他的父母怎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则说几句什么也好吧!再说之前不是说:腊梅出事,作为哥哥的张腾并不知情,那他怎么可能会起报仇的心?‘鬼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