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愣住了,米莎说她最讨厌的就是冬天。
☆、Chapter 6
冬天?这个东西有什么特殊含义?
说到冬天,必然和万物萧条有关系,莫非它们的含义只是单纯地和死亡有关?除此之外很难有别的合理解释。纲吉蹙眉,直觉来讲,他猜的不错,但有些东西就硌在心口,怎么自我安慰也无济于事。
从另一方面来讲,即使米莎已经知道她危险了,她又是从何得知?为了什么理由才会让人灭掉全家?
纲吉神经紧绷,过分神经质地感觉似乎身后就有一把利刃反射着白光向着他,纲吉被自己的臆想吓得哆嗦,只能窝在贵妃椅上不敢动弹。他拿起遥控器关掉水晶灯,眼睛在黑暗中转了几圈,身下松软的触感渐渐安抚了他过分这天晚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等他一放松下来,眼皮就不自觉地阖上了。
头部一阵刺痛,纲吉忍不住要尖叫起来,一个布条紧紧勒住他的嘴巴,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就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之后就很难体会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似乎陷入了昏迷,直到一个针管狠狠地刺进他头顶中间,冰凉的液体狠狠被推进脑子,沿着头盖骨内侧四散,纵然他疯狂地尖叫也无法派遣那种疼痛,难忍的刻骨铭心的痛。他感觉他要死了,无味的液体沿着头盖骨内侧流出鼻腔,纲吉猛地咳嗽两声,那种感觉很怪异,也很熟悉。
纲吉蓦然睁开眼,眼前一片明亮,他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他很快就知道那是在做梦,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似乎是昨晚接触到的东西太多了,他对于死亡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头部还在隐隐作痛,各处似乎都在晃荡。他忍不住低低□了两声,暗骂自己太不成大器。
他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想了一分钟后才恍然大悟,云雀!他说过不让纲吉吵醒他的!纲吉刚才那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会吵不醒他,纲吉身体僵硬了一下,云雀现在都没反应是不是说明云雀没醒。怀着侥幸心理,纲吉小心翼翼转动眼球,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纲吉刚才还被噩梦吓得没有力气的身体竟一下子坐了起来。
纲吉慌了,套上拖鞋就想冲出房间问问,他一下子绊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听见推拉门拉开的声音,纲吉僵硬地回头,云雀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冒着热气,发梢不停地向下滴水,靠近衬衫的几缕,水珠汇成一条线在往下流,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衣,隐隐透出里面。
云雀看他衣冠不整的样子,微不可见地皱眉。纲吉一个恍惚,似乎能闻见云雀身上清爽的沐浴
露的香味,还有顺着他头发滴下的水珠的冰凉。纲吉大脑一片混乱,他好像刚才打扰了云雀洗澡吧!会被杀的!
纲吉干笑两声:“我以为您走了呢。”
云雀没什么反应,拿条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就算是擦头发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执行部部长依旧是贯彻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又快又好。纲吉瞬间安心不少,有云雀在似乎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他安心地坐在贵妃椅上,默默地开始琢磨“冬天”的事情。
他拿出奶嘴又看了很多遍,还是不得要领。他偷偷瞄了眼云雀,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大沓纸,正面无表情地翻看。纲吉还在犹豫要不要问问对方,就见他已经看完了最后一页,用指尖狠狠地把最后一页轻松地折过来,按压了一遍,然后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文件被从夹缝中升起的火烧得渣都不剩。
纲吉看得目瞪口呆,就是这个!他一直以为那个是意外,看样子这是彭格列所有文件都会采取的一个手段,看完就能销毁,方便快捷。纲吉好奇心挺强,敬畏地看着那沓文件稍晚后,又忍不住注视着云雀用固定书的石头把黑色的渣压成细粉后扔到垃圾桶里。云雀眼睛一动,就和纲吉视线对上了。
纲吉硬着头皮慢悠悠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大型肉食动物的反应。直到两人距离拉近到半米,他才听到对方轻轻地“哼”了一声。纲吉已经很知足了,他把奶嘴放到桌子上。
“这个就是昨天的那个奶嘴,是雪景。”纲吉吞咽口水,“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中的奥妙,您能否稍微指点迷津?”
云雀眯眯眼,还是那种淡淡的听不出感情的语气,却颇有胁迫力:“我们调查的目标,每绑架一个人都会放一个这样的奶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纲吉,“沾着血放的,米莎让是第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米莎让也是第一个。”
纲吉暗暗庆幸这次云雀没再惜字如金,看来得到认可后对方也不太在意多说两个字了,纲吉擦了把汗。这么说奶嘴只是凶手作案后留下的一个记号,但米莎特殊的地方太多了,他思维跟不上,被一个接一个的谜题搞得头大,天知道,他自己和彭格列的谜都还没空想呢。
纲吉上牙咬住下唇,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那个会自己燃烧的文件是怎么回事?”
云雀低头在擦拭那只锃亮的手枪,昨夜他射出了两发子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
把玩着消音器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化学反应。”
纲吉唯唯诺诺地坐到贵妃椅上,很不厚道地开始想着他已经失踪了很久的手机。他估计手机还留在他租的那个房子里。他重新躺回去,他一直觉得作为一个已经十九岁的独自在外面上学的男子汉,过多的思乡稍显娘气,但现在危机四伏,再一想到已经和奈奈有两三天没有联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常年在外,上中学的纲吉还能每天回家吃饭看着奈奈开开心心地做家务,但自从他上了大学,家里就只剩下奈奈一个人了。刚开始,纲吉还会每天想着奈奈会在家干什么,会不会也在想他,但是看着同寝室的人都没像他一样,他一咬牙,也拒绝自己过多地思乡。事实证明效果良好,奈奈每天都给他发一个晚安短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加上一个标点符号和她唯一会用的表情。
晚安,纲君^_^
纲吉心中一堵,舌根处发酸。这就是他那个脱线的爱笑的从不让人担心的母亲奈奈。在这个颜文字泛滥的世界里,只有奈奈用的才是最好的,虽然他总是不停奈奈的话,有时候一累也不回短信,他和奈奈的短信会话却一个都没舍得删。总有一天,他那时想,受了委屈看看短信也是种幸福。
现在要用到了,却再也没有工具让他逃避到母亲的温馨话语中了。纲吉眨眨眼,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彭格列待多长时间,但总有一天,他这时想,他能回到家见到奈奈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纲吉克制住自己过度发散的思维,重新整理起米莎的案子。很快他就抓住了一个疑点,他从贵妃椅上探头看过去:“云雀前辈,米莎的家里是不是还有两个奶嘴?”
云雀停止手上的动作,但也没回头:“没有。”
纲吉心下一沉,米莎的案子意外太多,连环案件的凶手在米莎身上竟出现这么多意外,他不知道他们掌握的信息算不算是破绽,但有一件事已经是非常清楚了,米莎让,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不如看上去那么平凡。
纲吉洗刷完毕后,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似乎昨夜的一切都是在做梦。窗帘还在拉着,房间视线有点暗,但也不影响现在平和的环境。他躺着,云雀在桌子上想东西,两人互不干扰,却是最安全的方式。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云雀忽然起身,动作迅速,纲吉在半睡半醒间穿上鞋拿起包就跟着他下楼。
刚出
门就看见一个帅气的黑色玛莎拉蒂,纲吉忍不住都看了两眼。男人爱车是一种本性,就连云雀都靠近了,纲吉正感叹这辆车魅力太大的时候,云雀右手拿出车钥匙恩了一下,然后神情淡漠地打开车门坐进去。
纲吉愣在原地,这个车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直到云雀不满地冲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刚关门他又后悔了,他条件反射地觉得只有两个人坐车另外一个肯定是副驾驶,但如果司机是云雀的话得另说。
他感到身边一股刺人的冷气传来,纲吉不敢看他,想打开车门换个位,云雀就忽地踩了油门。纲吉简直是坐如针毡,感到旁边男人异常沉默,他只能没话找话:“云雀学长,我们要去哪?”
正在急速飙车的云雀嘴角忽然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男人本就长相清俊,这一笑竟丝毫不亚于正透过车窗的刺眼灼热的午后阳光:“抢劫。”
“谁抢劫开玛莎拉蒂啊!”纲吉的吐槽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么好的车万一报废了怎么办?”
没料到云雀心情更好:“这是彭格列的公用车。”
难得云雀大爷肯开在口这么尽职尽责地回答问题,却让纲吉想一拳打他脸上。过了好半天他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抢劫上。纲吉摸索了半天才调出音乐,趁着云雀心情好赶快多问几个。
“我们要去抢劫什么?”
“E国黑手党。”漫不经心地转动方向盘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两辆车。突然摇晃的车身让纲吉想吐,他忙不迭地扣上安全带,头部还处于突然的晕眩之中。
“去查米莎?”纲吉稍稍一想就知道了。
云雀不置可否,又把车速提高了10码。纲吉死死地扒住座位,暗地里还在佩服自己竟然还能想问题。看来米莎和黑手党还有点关系,如果说云雀是今天才得知的消息,那应该也是他看的那沓资料里的,问题是他从哪得到的那个资料。纲吉头痛欲裂,彭格列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已经能渗透到各个方面。
比如,纲吉看了眼正在认真飙车的云雀,避开可能的敌人的视线把这辆车开到他们所住的酒店下面,单是这一点,就能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一个组织,就算是想脱身,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吧。
大家对于E国的印象普遍都是:时尚,花花公子,黑手党。任何无辜平民听到黑手党恐怕都要变变脸色,杀人如麻是黑手党的代
名词,黑手党内部有很严谨的阶级制度,更是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
纲吉偏头:“米莎的失踪和黑手党有关?是黑手党干的吗?”
车已经渐渐偏离了闹市,眼前的道路立马显得宽敞了不少,云雀简短地回答道:“是,可能不是。”纲吉皱眉,既和黑手党扯上关系,又不一定是黑手党所做,那到底会有什么势力盯上她?这事大概还远远没完。
云雀渐渐放慢速度,轿车驶进郊区后,他的表情就越发凝重。他在一个农村进口处停下车,拉下手刹,示意纲吉下车。
两人又徒步往和村子垂直的方向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纲吉就察觉到氛围不一样了。周围鲜少有人烟,他们走的每一步似乎都经过了云雀的深思熟虑。这次他没让纲吉保持一定距离,超出一定的距离后,他就无法保证两个人的安全。纲吉很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个停留在云雀周围半米以内的人。
纲吉谨慎地跟着云雀,也没想别的,就想安全地离开。谈论黑手党和真正接触是两码事,没人喜欢把自己的命时常挂在悬崖边上的一根细绳上。云雀警觉心极强,察觉到周围有人后,他就马上换一条路线走。
然而云雀耐心有限,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绕着敌人走完短短的几百米,看见前面只有两人把守就不得不动点心思。还没等纲吉反应过来,就见云雀向前一跃身手敏捷地击晕了一人,同伴还没来得急反应就被那人晕倒的身体袭击,身体擦地滚出老远,直接口吐白沫晕倒了。
躲在树后的纲吉忍不住摸摸自己的手腕和肚子,看来云雀对他手下留的情还真不是一点。帝王般的男人嫌恶地看了眼碰过那两人的手,眼睛往纲吉那一瞟,纲吉没敢犹豫,直接跑过去。
云雀闭上双眼,动都没动,半晌后才懒洋洋地命令道:“搜身。”
那两人晕得很彻底,纲吉左摸摸右摸摸,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两把黑色的沉甸甸的手枪,两个对讲机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云雀睁眼看了纲吉的收获,直接拿起其中的一把手枪,把另一支扔给纲吉。纲吉不知所措地接住。
“我,”他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苦涩地说,“我不用。”
云雀没理他,扣上扳机只管大步往前走。纲吉左右徘徊了一下,痛苦地把枪别再腰间,他书包里还有一把,从不考虑要用,但云雀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纲吉一路小跑跟着云雀。不多时,眼前出现了水泥砌成的围墙,从
外面隐隐可以看出里面房子的屋顶,可见都是平房。
看来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黑手党家族。纲吉暗自庆幸,也许他这次会再次逃过用手枪的命运。走在前方的云雀长手长脚,向上一跳,手指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