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吓住了县中所有的官吏。他们可以不搭理徐晃这个武官,却不敢惹怒了陈旭这个关中之主。
县令亦是大惊失色,他勉强稳了稳心神,这才降阶而行,来到文昭身旁恭敬的说道:“阁下可有信物,能够证实自己的身份?”
县令此举,却是让其余官吏更是面如土色。他们没有想到,在徐晃已经承认眼前之人身份的时候,县令居然还要验明正身。
不得不说,解县县令果真是胆大包天。他难道以为,徐晃居然胆敢拉出一个人,冒充关中之主?
只不过,当文昭看到解县县令的表现以后,却在心中暗暗赞叹。
“不卑不亢,秉公执法,态度严谨,魏征此人绝对是一个能吏。巧合的是,他的名字居然与李世民手下的能臣魏征一样。”
心中对于魏征虽然十分欣赏,文昭仍旧虎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将自己的印绶递了过去。
魏征小心翼翼接过文昭递过去的印绶,细细打量一阵,这才双手将印绶奉还。只见他敛容正色,恭恭敬敬的向文昭行了一礼。
“解县县令魏征,见过主公。”
得到了确认,其余县中官吏自然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见礼。文昭摆了摆手,说道:“无须多礼。此次吾乃是受云长所邀,为了关武一事前来。”
县令魏征闻言,脸色变幻了一阵,这才咬牙说道:“主公,关武杀人触犯法律,应当受到法律的制裁才行。”
文昭看着仍旧坚持己见的县令,心中对他的欣赏更加浓烈。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案件,我只是希望你再重新审理一遍罢了,你不要多想。”
魏征闻言,心中却是有些不太相信,他暗暗想到:“主公的言下之意,莫非是想让我重新审理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改变原判?”
魏征觉得,纵然陈旭乃是关中之主,也不大可能公然违背律法。只不过律法虽好,却还需要人来执行,在执行的过程中,还能够做些手脚。
这样的话,既能够维护法律的威严,又可以满足陈旭为关武脱罪的意愿,可谓是一举两得。
想通了这些,魏征仍旧脸色严肃。
他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下定了决心:“吾身为地方官吏,自然应当秉公执法,纵然因此得罪主公而丢官罢职,也在所不惜。”
心中有了决定以后,魏征的眼神顿时坚定了起来。
他对着县衙内的差役说道:“此案将要重新审理,你们前去关家村召集证人,并且将关武带到县衙之中。”
文昭却是说道:“证人都在外面,不必再去关家村浪费时间,直接把关武带上来即可。”
第五百一十七章蛛丝马迹
有了文昭这个关中之主的命令,一直在外面等待的证人,全都进入了县衙之内。没过多久,带着木枷的关武也被差役押了过来。
关羽看着披头散发的关武,眼中的怜惜之色一闪而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关武微微点了点头。
魏征见众人都已经到齐,急忙对文昭说道:“主公,还请上座。”
“哗!”
解县县令的话,却好似在县衙之内刮起了台风一般,使得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特别是那些曾经被文昭寻访过的关家村百姓,以及犯人关武,全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在此之前,文昭并没有表明身份,方才在县衙之中暴露自己,这些人也在外面并不知晓。在他们看来,徐晃这个将军就已经是个天大的人物,需要仰视了。
而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却被县令称呼为‘主公’,那么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特别是郑母,在惊骇之余仍旧偷偷地看了关羽、文昭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那关羽连大将军都能请来,杀我儿的犯人,还能得到应有的惩戒么?”
想到这里,郑母心中不由感觉悲苦不已,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不能让杀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也会以死表明自己的冤屈。
反正儿子已死,日后她和年幼的孙女想要活下去也是非常困难。心中有了决定,郑母的眼神反而坚定了起来。
她纵然是一介小民,纵然无权无势,没有与大人物讲道理的资本,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
吏不必可畏,百姓从来不可轻。这就是人们遭受压迫之后,在黄巾起义之前,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怒吼。
魏征虽然傲骨铮铮,却也知道君臣之别,故此才会邀请文昭坐到高台之上。
却不想,文昭摆了摆手,说道:“此案我只是旁听,主审之人还是你,你只管审理案子即可,不必管我。”
魏征闻言,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陈旭一眼,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然而主公已经发话,魏征自然不会再婆婆妈妈,他过去端坐在高位之上,敛容说道:“关家村郑屠被杀一案,今日重新审理。”
“请问死者家属郑母,你可亲眼看见关武杀死你的儿子?”
哪怕关羽把大将军请了过来,郑母仍旧没有丝毫退缩,大声说道:“明廷在上,老妇的确是亲眼看见,关武杀了我的儿子。”
“不止是老妇,街上也有许多其他人看到,此事断然无假。”
魏征又公事公办的询问了一下其他几个目击证人,得到了相同的答复。由于关中律法,对于那些作伪证、诬告他人者,惩罚极其严厉。
故此一般来讲,极少有人愿意作伪证。
待询问清楚以后,魏征喝到:“拿杀人凶器出来!”
一个县吏拿着托盘上来,托盘之中放了一把尚且沾着血迹的大刀。当然,大刀上面的血迹,其实早已干涸。
“拿下去给这几个证人过目,你们回忆一下,关武是不是用这把刀杀死了郑屠?”
几个证人详细看了一下托盘上的大刀,全都点头承认。因为在村中,一把大刀价值不菲,能够拥有大刀的家庭并不太多。
关武家中有一把大刀的事情,其实村中之人早就知道,有不少人曾经还借过这把刀呢。故此对于此刀,众人并不陌生。
“人证物证俱在,关武你作为犯罪嫌疑人,对于此案可还有异议?”
关武终究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况且此案其实非常明了,纵然他拒不认罪也不可能。故此,关武答道:“我认罪。”
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罪犯自己也已经认罪,这个案子基本就此审理结束。魏征看了一眼旁听的陈旭,欲言又止。
文昭见状,说道:“明廷心中有话但说无妨。”
县令咬牙说道:“主公,这个案子到此基本已经审理完毕。关武杀人已成定论,按照律法当服役终身。”
文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明廷无妨详细调查一下,这个案件的前因后果。”
县令眉头一皱,暗暗想到:“主公莫非想要用道德舆论前来压我?”
然而文昭毕竟乃是关中之主,魏征还是不能不给他面子,当即再次向关武问道:“罪犯关武,你缘何杀掉郑屠?”
关武老实的说道:“罪民本来出外游历,前段时间回到家中,忽然听闻我家大人身死的噩耗,当即悲痛莫名,悔恨不已。”
“后来,经过罪民调查,才发觉家翁之死颇为蹊跷。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我家翁在临死之前,去郑屠那里买肉不成反被侮辱。”
“家翁性格罪民非常了解,他年迈并且得了重病,遭人辱骂定然郁郁不平。那郑屠虽然并没出手伤人,家翁之死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故此,罪民这就闯入郑屠家中,欲将其杀掉为父报仇。只不过郑屠当时刚好病重,罪民不愿趁人之危,这才退回家中。”
“及至后来郑屠病愈,罪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仇恨,就拿着家中的大刀,来到正途面前将其杀死。”
此时文昭忽然问了一句:“郑屠既然乃是卖肉之人,他身旁肯定并不缺乏刀具,你前去杀他,他难道没有反抗么?”
关武愣了一下,当即陷入了回忆之中,足足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当时刚好有其他人在那里买肉,那人要自己挑选瘦肉,就将郑屠的刀具拿了过去。”
“再加上罪民平日喜好练武,以有心算无心,那郑屠顷刻之间就被杀死。”
文昭再次追问道:“那个借走郑屠刀具割肉之人,是谁?”
关武答道:“乃是关家村本地人氏关雄。”
魏征听到这里,却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气味,他在心中暗暗想到:“此案莫非还有隐情?”
文昭却是没有理会魏征的心思,直接对他说:“我想审理这个案子的后续事宜,当然我只管审理,最后的宣判还是交由明廷,不知可否?”
魏征略一思量,就点头说道:“主公只管审理便是。”
第五百一十八章抽丝剥茧
不知为何,虽然文昭方才只问了关武几个问题,魏征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说不定这个案子,真的有所隐情。
而且魏征忽然之间觉得,自家主公能够从一介黔首,南征北战打下诺大基业,绝不是个泛泛之辈。
这样的人,会问关武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吗?显然不会!
而且通过关中一系列的政策可以看出,陈旭比较偏向于法家,并且十分爱惜百姓。这样的人,一般而言绝对不会因私废公。
文昭来到了关武身旁,继续问道:“你离家许久,汝父也已经死去了半年。这么长的时间,按理来讲郑屠骂了汝父几句的事情,应该早就被人遗忘了吧。”
“你回到乡中以后,又是从何处得知,郑屠当初辱骂你家大人的事情?”
关武愣了一下,说道:“我当初只是偶尔听人说过此事,这才暗暗查访,得知了郑屠辱骂家翁的之事。”
文昭再次步步紧逼的问道:“听人所说,又是听何人所说?你打听到郑屠骂你家大人之事,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关武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我是无意中听关雄提起来的,随后我又在村中暗访,有几户人家亦是说过此事。”
陈旭继续问道:“那么你可知道,究竟有哪些人亲眼看见郑屠辱骂你家大人?”
昨日文昭前往郑屠家中探访,听过了郑屠的事迹以后,才发现郑屠倒也的确是个人物。而且通过对郑屠性格的推敲,文昭却感觉这个案件,有些蹊跷。
依照郑屠的性格,此人虽然不是逆来顺受之辈,为人却也颇为豪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当初由于关家村百姓挤兑他,郑屠才与关家村之人交恶。及至后来双方和解,郑屠再也没有与关家村百姓发生过冲突。
特别是文昭询问过郑母以后,心中更加疑惑。据郑母所言,他也的确听别人说过儿子辱骂关父之事,却未曾亲眼见过,更没有听郑屠提及此事。
只不过有许多人都这么说,郑母也就信以为真了。
陈旭却觉得,郑屠既然是个纯孝之人,纵然当时关武找人打过他,也不至于辱骂年迈的关父才对。
再三暗访、推敲之下,文昭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要了解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必须找到当初看到郑屠辱骂关父的证人。
关武说道:“虽然很多人都只是听说的这件事情,然而大家都这么说,此事必定为真。更何况,家翁当时买肉被骂的时候,关雄正好就在旁边。”
“若不是有人亲眼看见郑屠骂家翁,罪民也不会贸然前去杀人,犯下如此重罪啊。”
文昭步步紧逼的问道:“那你可知,除了关雄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亲眼看见郑屠辱骂你家大人?”
关武思考了一阵,这才说道:“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余钱前去买肉,故此郑屠的肉摊之前,倒也不是门庭若市。家翁前去买肉的时候,也只有关雄一人在场。”
陈旭装模作样的细细思量了一阵,眼睛却是偷偷打量,被里魁强征过来作证的关雄。
他没有立即审问关雄,反而继续追问关武:“我听说郑屠之所以辱骂你家大人,乃是因为当初他被你打了一顿。既然身为相邻,你为何带人打他?”
关武道:“因为族兄与郑屠发生口角,那郑屠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就将族兄打伤,连续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他下手如此之重,某自然要为族兄讨回公道。”
文昭却是忽然厉声说道:“那郑屠既然伤人,你们为何不去报官?”
犹豫了一下,关武才说道:“此事的起因,也是族兄有所不对,他觉得郑屠乃是外来户,就经常前去找麻烦。”
“那一次族兄不小心推倒了郑母,郑屠才出手伤人,若非有族人前去相助,恐怕族兄已经被打死了。”
“这件事情,说到底我们并不在理,故此我只将郑屠轻轻打了一顿,就压下了此事,并未将其扩大。”
文昭转头向郑母问道:“关武之言是否属实?”
郑母答道:“的确如此。”
“那么郑屠被打之后,他为何又不报官?”
郑母说道:“我儿觉得,这里毕竟是关家村,俺们身为外来户若是能够息事宁人,方才最好。假如真要与关家村本地人氏彻底闹翻,以后恐怕永无宁日。”
“也正是关武曾经保证过,说他会帮忙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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