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奂上书:“东羌虽已残破,余种还不易消灭,段颎性情轻浮而果敢,臣担心他吃败仗,难保常胜。应当用恩信招降羌人,才不会后悔。”
天子听从了张奂的建议,就下诏让段颎停止进兵,朝廷将派遣使者前去招降羌人。
段颎却再次上书,坚持要彻底剿灭羌人。并且最后说道:臣每次都是奉诏行事,然而军队在外,不可由内部的朝廷指挥。臣希望完全如这句话说:任臣专责,临机应变,不失权宜。
这句话就是变相的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面对朝廷对待羌人态度的转变,段颎选择了不听从诏书所言,仍旧剿灭羌人。
第二年,朝廷派遣使者冯禅劝说汉阳散羌投降,散羌畏惧段颎兵锋,也答应了投降。
段颎却认为,如今正是春播时间,百姓都在田野劳动。羌人虽然暂时投降,国家没有粮食供养他们,羌虏一定再次成为盗贼。因此,他想要违抗天子诏令,乘虚进兵剿灭羌人。
当年夏天,段颎在距离羌人驻扎的凡亭山,四五十里的位置下寨。他自己回到营帐之内,拖住了朝廷派遣的使者。
另一方面,他却派遣派部将田晏、夏育领兵五千,前去攻打羌人驻扎的凡亭山。
田晏、夏育随段颎屡次出塞攻打羌人,两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若是没有他们两人,段颎的战绩也不可能如此辉煌。
段颎的手下有很多都是湟中义从羌人,他们也都追随段颎南征北战许久。
被围的羌人本来已经准备投降汉室,骤然看到汉军来袭,当即勃然大怒,厉声对着汉军中的羌人说道:“田晏、夏育何在?湟中义从羌到底站在哪边?要与我们决一生死么!”
军中汉人听到羌人的话,害怕湟中义从羌反叛。田晏却激励士兵,带领众人拼命大战,击败羌人,羌人大败而逃。
后来,段颎派人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阻拦羌人。分派田晏、夏育率七千人,来到羌人附近;又派遣司马张恺率三千人上东山,突袭羌人。
这一战,段颎斩杀羌人主帅以下一万九千人,获牛马骡驴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至此,东羌除了被招降的羌人以外,全部平定。
“然而,那些被朝廷招降的羌人,最终还是成为了祸端。”
说到这里,贾诩幽幽一叹。之后羌人再次反叛,完全是因为皇甫规、张奂,以前招降的羌人,没有被段颎彻底剿杀。他们寻到机会,就再次反叛。
后来,段颎带着满身的功勋回到朝中,虽然获得了无以伦比的荣耀,但得到更多的却是骂名。
皇甫规、张奂,以及朝中的一部分士大夫,不断指责段颎,说他残忍、嗜杀、冷血。
甚至于,因为盗贼挖掘了冯贵人的墓冢,段颎都被陷害遭受牵连。不得已之间,他只能投靠了以前陷害过他的宦官。
一方面,段颎利用宦官的势力,打压那些排挤他的士大夫;另一方面,宦官又利用段颎镇压反对他们的势力。
在相互争斗的过程中,段颎倚为臂膀的田晏、夏育,亦是被人陷害。若不是有宦官王甫从中周旋,也许这两个在凉州立下赫赫功劳的猛将,都会冤死在京城之中。
两人为了将功赎罪,这才贿赂大宦官王甫,让他撺掇汉灵帝向鲜卑开战。这才有了后来的三路大军远赴塞外,却被鲜卑可汗檀石槐一战消灭的事情。
这一战,已成为了两人人生的污点。也正是因为这一战,才有了后来的汤陈、赵煌,以及塞外马贼。
两人的战败,也使得段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刚接任了桥玄的太尉之职的段颎,以天狗食日为借口自己弹劾自己,交出了太尉印绶,被送于廷尉受审。
就在此时,隶校尉阳球上奏诛杀宦官王甫,牵连到段颎,将他下到狱中。心灰意冷的段颎服鸩自杀,家属也被流放边境。
后来中常侍吕强上疏,追诉段颎的功绩,灵帝才下诏将段颎的妻子、儿女归还本郡。
一代名将段颎,为了朝廷平定羌患,先后与羌人作战一百八十余次,斩杀羌人近四万人。获牛马羊骡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战争耗费四十四亿,军士战死却只有四百余人。
这样一个绝世名将,为国家平定了西羌的叛乱,付出了太多、太多。
却不想,就是因为他的铁血手段而被士大夫排挤,最终为求自保投奔宦官,身上背负了洗刷不尽的污点。
就连他的麾下将领,也遭受牵连,不得不铤而走险贸然进兵鲜卑。
讲述完了这一切,贾诩目光炯炯的望着陈旭,说道:“听闻段将军的事迹,主公可知道该如何彻底平定羌患?可还愿意彻底平定羌患?”
文昭微微一愣,略一思量就知道了贾诩的意思。
第四百六十六章六郡叛乱
离开了贾诩的庭院,陈旭仍旧感到有些怅然若失。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贾诩前面一系列举动的用意。
给他看那份记录羌人叛乱历史的书卷,贾诩就是想要告诉陈旭:不要妄图以招安、内迁、教化的方式,平定羌患。
以史为镜,可以知得失。最起码东汉血淋淋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些方式的错误性。
讲诉段颎对待羌人的手段,贾诩也是在暗示文昭:面对贪婪狡诈、反复无常的羌人,只有以雷霆手段将其剿灭,方为良策。
就好像草原上的猎人,他们面对贪婪的狼群的时候,若只是一味的退让,狼群只会得寸进尺;只有用武器与杀戮,才能赶走狼群。
段颎之所以没有彻底平定羌患,不是他本人的原因,而是朝廷招安的政策,为后来留下了祸端。
段颎在边塞征战十余年,屠灭大大小小的羌人部落不计其数,很多曾经强盛一时的羌人部落,都永远消亡在了历史之中。
然而,在他消灭那些反叛羌人部落的时候,东汉朝廷早已招降了两万多落(一落五人)的羌人。及至后来,段颎在凉州杀出赫赫威名,不少羌人亦是畏惧他的声威,选择投降汉室。
段颎在时,这些投降的羌人自然不敢再继续反叛。当他去世以后,安定了十余年的凉州,羌人叛乱就变得此起彼伏。
那些以前对东汉朝廷俯首帖耳,温顺无比的羌人部落,再次露出了他们的本色。
文昭走在从城中的街道上,想起了临走之前,贾诩对他说的话:“羌人不灭,羌患不息。只有让这个种族彻底消亡,或是将他们赶离大汉边境,凉州才能真正得到和平。”
“想要走上这条路,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功。当鲜血染红了边塞的荒漠,尸体堆积成一道雄关;甚至就连主公自己,也要背上‘穷兵黩武’、‘屠夫’、‘刽子手’骂名的时候,羌患才会止歇。”
“如何抉择,在于主公自己,还望明公三思而后行。”
文昭驻足,看着初升的朝阳,喃喃自语:“杀戮,真的能够解决问题么?”
一时间,他居然有些迷茫。
当天上午,陈旭再次召见了羌人使者。这一次,他带着羌人使者,观看了威武雄壮的关中兵。
装备精良,士气高涨,杀气纵横,这就是关中兵真实的写照。
校场的高台之上,文昭遥指场内的关中兵,向着羌人使者问道:“诸位,吾麾下儿郎可算得上精良?”
“杀!”
排成整齐方阵的关中兵,十分配合的厉声大吼。其声如巨雷,势如奔马,将附近房屋震得瑟瑟发抖。
众多羌人使者,也感到耳朵嗡嗡作响。甚至有一个人,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
“哈哈哈哈!”
关中诸将见此情形,指着那个羌人使者放声大笑。其余羌人使者,也都鄙夷的看着那人。
“大将军麾下士卒,果真是精锐无比啊。”
羌人使者虽然不愿意相承认,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不能反驳。
陈旭大笑两声,继续带着他们去参观,关中兵装备的连弩、投石机。
当铺天盖地的弩箭遮住了天空的太阳;当巨大的石头从天空降下,砸出了一个个大坑的时候,羌人使者终于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文昭再次对羌人使者问道:“吾军中器械,可还能够入眼?”
羌人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言语。
陈旭却忽然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尔等羌人乃无信之辈,势穷则投降,得势便反叛。百余年来,尔等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汉人的鲜血。”
他猛然拔出了腰中的佩剑,遥指羌人使者喝到:“以往朝廷可以容忍尔等,然而只要有我陈旭一日,对待反叛的羌人决不妥协!”
“尔等回去告诉你们的部落首领,要么献上质子无条件接受投降;要么待我大军临近,伏尸遍野,血流成河!”
“杀!杀!杀!”
校场之内的关中兵,听到文昭的声音以后,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厉声高呼。
羌人使者被陈旭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大跳,有几个使者更是大声喊道:“狂妄自大,你这是自取其祸,自取其祸!”
陈旭脸色一冷,忽然跨步上前,将那几个大吼大叫,以及出言威胁的羌人使者,全都砍翻在地。
有几个羌人想要反抗,却被如狼似虎的关中猛将撕成碎片。
“噗嗤!”
羌人使者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洒的满地都是。剩余的羌人,全都被吓得两股战战。
陈旭拎起沾满鲜血的长剑,望着剩余的羌人使者,说道:“我陈旭不会妥协,更不会接受威胁。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要么送来质子无条件投降,要么亡族灭种!”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陈旭一字一顿,浑身上下杀气纵横。
“铿锵!”
宝剑入鞘,发出了一阵金戈交鸣之声。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校场,再也没有去看那些脸色发白的羌人使者。
走出了几步,他顿足对典韦说道:“将这些人的耳朵全部割下来,再放他们回去报信。”
“啊啊啊!”
“不要!”
“我们是使者,你们不能这样!”
……
大步离开的陈旭,听到了一阵阵杂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管能不能以杀止杀;哪怕消灭羌人以后,仍会有其他异族崛起;哪怕背上屠夫的名声,陈旭也决定不会妥协。
贾诩凝望着文昭离去的背影,终于开心的笑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主公既然下定决心,诩定会助你扫平羌人!”
陈旭的举动太突然了,哪怕李儒、司马懿,以及关中诸将,他们也都没有想到,一直令人如沐春风的主公,居然会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李儒更是皱起了眉头,在心中暗暗想到:“主公如此行事,岂非要将所有的羌人部落,全都推上对立面?”
“待这些使者回去以后,那些本来畏惧关中兵锋的羌人部落,必定会再次与马腾、韩遂联盟,抵御关中大军。”
不错,陈旭行事看似鲁莽。但是他真正的目的,正是要激怒所有羌人,让他们再次联盟,好一战将其主力歼灭。
毕竟,凉州以及塞外,大大小小的羌人部落不计其数。他们有的甚至生活在荒漠之中的绿洲,想要带兵剿灭极其困难。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稍有不慎,就有可会引火烧身,将所有羌人都推到对立面。
然而,陈旭早已知道,羌人虽然也是游牧名族,但他们无论是纪律性,还是战斗力,都远远比不上匈奴、鲜卑。
还是那句话,汉代羌人是个欺软怕硬、贪婪狡诈的种族。他们战斗力却并不强悍,一旦遭逢败绩,极有可能会一溃千里。
这也是为什么,张辽当时能够凭借几百人,就大破一万参狼骑兵了。
北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一片狂沙。
当羌人使者回到部落之中,向首领哭诉了在陇县的遭遇之后,那些羌人部落首领,毫无疑问的勃然大怒。
许多个大小不一的羌人部落,他们撇弃了往日的仇怨,再次组成了强大的联军,想要击溃狂妄自大的陈旭。
马腾、韩遂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顿时欣喜若狂。此时的韩遂,已经被迫领兵撤回了老巢金城。
经过三个多月的征战,凉州除了陇西四郡,也只有金城郡没被关中兵攻陷。但是韩遂豪不怀疑,当陈旭腾出手以后,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他。
至于马腾,他本是司隶右扶风人氏,只不过后来一直纵横于凉州。
历史上的他,也盘踞在司隶西部一带。只不过由于陈旭的到来改变了历史,马腾才带着军队来到凉州发展。
平襄兵败以后,马腾不敢继续待在凉州东部郡县,反而一直往西逃到了武威郡的媪围,据守在黄河以西的渡口。
马腾与韩遂一样,都担心陈旭下个目标会是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羌人部落相互串联,几乎所有的成年羌人男子都拿起武器,再次组建了十万人的联军。
不仅如此,就连被陈旭占领的郡县,其中的羌人也都蠢蠢欲动。
西部羌人组成联军以后,派遣使者前去联络韩遂、马腾,想要共同推举两人为联军首领,抵御关中军。
就在此时,陈旭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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