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大惊失色,右手按剑,怒斥陈宫道:“公台休要危言耸听!”
陈宫整了整衣襟,盯着张邈说道:“曹孟德欲置使君于死地久矣,使君尚不知晓?”
“锵!”
张邈猛然拔出腰中的佩剑,将其架在陈宫脖子上面,寒声说道:“我敬重公台乃是东郡名士,再加上以往情谊,才对你一忍再忍。”
“若是公台因为文礼之死,就想要离间我与孟德,却是太小看我张邈了!”
陈宫大笑两声,怡然不惧的盯着张邈,说道:“孟卓心中其实早已有数,为何还要自欺欺人?”
这个时候,陈宫没有再喊张邈为使君,反而直呼他的表字。
陈宫继续说道:“孟卓方才直接称呼曹操为曹孟德,没有称其为主公。可见孟卓心中,也未曾将曹孟德当做主公。”
“以曹孟德的为人,又岂会看着兖州境内,有一股势力不真心臣服于他?往常他不曾与你为难,只是怕大失人望。”
“然,连文礼那样名扬天下的名士,曹孟德都敢下手,又何况是孟卓你呢?”
“孟卓曾经在诸侯讨董之时,屡次直言不讳当面斥责袁本初,已经使得袁本初对于孟卓怨恨不已。”
“他曾经指使曹孟德杀掉孟卓,只因当时曹孟德实力不济,需要多多仰仗孟卓,这才断然拒绝。”
“然,今日曹孟德拥有兖州之地,更是带兵攻打徐州,势如劈竹。孟卓对于曹孟德的作用,已经小了很多。”
讲到这里,陈宫叹息一声,真诚的说道:“孟卓,人无伤虎心,心忧伤人意。曹孟德取得徐州之后,一定不会坐视陈留郡,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那个时候,曹孟德不管是为了讨好袁绍,还是为了收回陈留郡,都会对孟卓下手啊!”
“曹孟德杀文礼,也未尝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张邈此时,心乱如麻。他扔掉手中的佩剑,紧紧抓住陈宫的手臂,说道:“还请公台教我!”
陈宫看见张邈的样子,顿时心中振奋,他昂首说道:“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孟卓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
“今兖州之军东征,其处空虚。汝南袁公路,虽非成事之人,手下却是兵多将广,有虎视天下之心。”
“更兼袁公路素来与曹孟德、袁本初不合,屡次交锋。若权迎袁公路,共牧兖州。”
“届时,文卓东连徐州陶恭祖,北连幽州公孙伯圭,再向袁公路借兵,未尝不可借四路诸侯之力,先断曹孟德归路,再伐冀州袁本初。”
“而后,孟卓再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一时,名留青史之策也,岂不好过受制于人?”
听完陈宫的话,张邈怦然心动。少时张邈与袁本初、曹孟德俱是奔走之友,相交莫逆。
然而,今日另外两人都拥有一州之地,反观他张邈,先是得罪袁本初,差点性命不保。而后又依托于曹孟德帐下,受制于人。
张邈的心中,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绝对不是!
陈宫的话,激起了张邈的雄心壮志,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兴奋的颤抖着。
好在他的自制力较强,深吸了几口气,张邈才忧虑的说道:“袁公路新败于曹孟德,仓皇逃回扬州,民心未定,又岂肯轻易发兵?”
“况且兖州境内,曹孟德之心腹不知几何,若是我举兵反叛,恐怕很难得到其他郡县的支持啊!”
陈宫大笑两声,说道:“袁公路虽然新败,兵无战心。然孟卓可不要忘记,此人乃是睚眦必报之人。若是孟卓派人联络袁公路,共伐曹孟德,他一定会尽起大军,以报前番之仇。”
“至于兖州其余郡县,孟卓不必心忧。曹孟德妄杀文礼,大失人望,孟卓只需振臂一呼,各个州郡必定纷纷响应!”
张邈闻言,这才心中稍安。
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不善地盯着陈宫,说道:“公台既然投奔并州陈文昭,又岂肯竭心尽力为我谋划?”
陈宫盯着张邈的眼睛,愤然说道:“枉我尽心竭力为并州谋划,却不想这次请陈文昭出兵兖州,为文礼报仇,他却是断然拒绝。”
“正是为此,我才一怒之下,弃官而走,前来投奔孟卓。”
张邈大喜过望,不再疑惑。因为他知道,陈宫与边让的关系,有多么密切。若是陈宫为了给边让报仇,所做的这一切,倒也说得过去。
却说西凉有一人,姓马名腾,表字寿成。
马腾身长八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性格贤良忠厚,受到众人的尊敬。
马腾年青时贫穷,无产业,经常从彰山砍伐木材,背到城里去卖,来养活自己。
当时,胡人北宫伯玉与先零羌联合起兵反汉,裹挟凉州名士韩遂、边章为叛军首领。东汉灵帝中平三年,韩遂发动兵变,杀死边章和北宫伯玉,及其亲信随从数百人,拥兵十余万,进军包围陇西。
朝廷任命耿鄙为凉州刺史,率六郡兵马讨伐韩遂。
耿鄙在招募州郡勇士的时候,看见了身材高大的马腾,心中对他非常喜爱,就任命马腾为军从事,统领部队。后来马腾征战有功,被提升为军司马,迁偏将军。
可以说,耿鄙对于马腾,有着知遇之恩。
却不想,耿鄙在平定韩遂叛乱的时候,韩遂利用官兵之间的矛盾,用反间之计,让耿鄙被自己的部下乱军所杀。
听说耿鄙被杀以后,在耿鄙手下担任军司马的马腾,就投靠叛军,并且与韩遂结为异姓兄弟。
西羌叛乱的时候,边章、韩遂等人在凉州共同起事,屡次寇掠三辅。董卓正是靠着镇压西羌叛乱,这才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
后来,虽说西羌叛乱被朝廷镇压,韩遂、马腾仍旧在凉州割据一方。
董卓弄权以后,为了拉拢马腾、韩遂,就想将他们召到长安,封以高官厚禄,好使两人成为他的爪牙。
却不想,马腾、韩遂还在前往长安的路上,董卓就被吕布所杀。他们带兵到达长安以后,李傕、郭汜已经占据了长安。
李傕等人拜韩遂为镇西将军,遣还金城;马腾为征西将军,屯于郿。
马腾屯兵郿县以后,因私事有求于李傕,却被李傕拒绝。马腾勃然大怒,就派兵攻打李傕。
献帝刘协派遣使者前去劝和,马腾不从,继续与李傕交战。后来马腾的结拜兄弟韩遂,也派兵前来说和两人,在说和未果之后,就与马腾合兵一处,一同攻打李傕。
朝臣种邵、马宇、刘范欲诛杀李傕等人,于是秘密与马腾联系,愿为内应,但因事情败露,只得逃奔槐里。
李傕、郭汜怨恨马腾、韩遂起兵相攻,就派遣西凉大将樊稠,以及郭汜的侄子李利带兵出击,攻打马腾、韩遂。
一时间,关中之地,战乱再起。
第三百一十一章名将樊稠
西凉军的主寨之内,樊稠拔剑在手,一脚将李利踢翻在地,怒气勃发的对着李利说道:“人欲截汝叔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
“来人,此人不遵军令,将他拖出去斩了!”
其余几个副将见状,心中大骇,急忙上前劝道:“将军不可!李利将军虽然有错,但是阵前自斩大将,必使军心不稳,还请将军三思啊!”
樊稠却是大怒着说道:“这厮仗着自己叔父乃是李傕,屡次三番违背军令,坐失战机。今日不杀他,三军之中又有谁肯听令?”
诸将虽然惧怕樊稠的勇武,但是李傕素来疼爱自己的侄儿李利。若是樊稠在这里将李利杀掉,必定会引起李傕的震怒。
因此,诸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劝谏。
李利素知樊稠之勇,看到他择人而噬的样子,心中顿时害怕不已。他急忙跪在地上,说道:“末将有错,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将军恕罪!”
樊稠刚才只是怒气攻心,这才想要杀掉李利。诸人的劝谏,已经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樊稠也知道,若是自己杀掉了李利,必定会与李傕刀兵相向。
樊稠看着了李利一脸惶恐的额样子,心中的怒气这才消散了许多,他在心中暗忖:“虽然不能杀掉此人,却可以责罚他一顿,用以震慑三军。”
想到这里,樊稠虎着一张脸,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李利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听见樊稠的话,诸将这才松了一口气。二十军规若是打实,倒也是个不小的惩罚。但是,只要他们前去活动一下,让军法官手下留情,李利最多也只是个皮肉伤。
李利时常混迹军中,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因此他听见樊稠的话以后,顿时心花怒放。
要知道,就是因为他没有听从樊稠的军令,延误战机,这才使得被包围的马腾、韩遂逃跑。如此重罪,若是换成别人,早就被拉出去枭首示众了。
好在李利有李傕这个叔父,才能保全性命。
方才樊稠杀气腾腾的样子,已经吓到了李利。因此李利现在听见要打他军棍,急忙点头领罪。
对于众人的心思,樊稠如何不知道?然而,打定主意用李利杀鸡儆猴的樊稠,又怎么会让李利轻易的蒙混过关?
军法官刚刚带人将李利带了出去,樊稠就紧紧跟在了后面。他对着身后的亲兵说道:“你去让鼓手敲响战鼓,聚拢三军前来观看李利用刑!”
诸将以及李利闻言,尽皆心中大骇。邀请三军用刑,在想要蒙混过关,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樊稠身后的亲兵,对于樊稠的命令却是没有任何质疑,他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脸色,就前去传达军令。
“咚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三军将士脸上都带着迷茫之色,他们都不知道,这次主将聚拢他们所为何事。
这个时候,李利已经被军法处的士卒们按在了地上。樊稠走到校场的最中央,睥睨四周,他的眼光每到达一处,那里还有些嘈杂的士卒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樊稠右手按剑,气沉丹田,高声喝道:“闻鼓而进,闻金而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作战常识。”
“我们西凉军,自从跟随太师以来,先是平定羌人之乱、而后讨伐黄巾、再与并州军作战、与关东诸侯作战……”
说到这里,樊稠停顿了一下,他猛然拔出了腰中的配剑,以剑指天,厉声说道:“经历过这么多的战事,在场的诸位还请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精锐士卒?”
樊稠的话,引起了西凉士卒们的回忆。他们想起了西凉军那段金戈铁马,睥睨天下的岁月,顿时感觉热血沸腾。他们的脸色,也都涨得通红。
那个时候的西凉军,是多么的风光,多么的可怕啊!
“我等是精锐!”
先是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
“精锐!精锐!精锐!”
没过多久,校场中所有的西凉士卒,全都振臂高呼。
看着情绪激昂的西凉士卒,樊稠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待士卒们发泄了一阵,他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西凉士卒见状,全都停止了呼喊。一时间,整个校场变得鸦雀无声。
“我等西凉军,当有西凉军的骄傲。莫说最基本的军令,就算再艰苦的战斗,我等都毫不畏惧。”
说到这里,樊稠突然拔高了声音:“但是,今天的战斗,却因为军中副将李利不听从军令,没有及时合围马腾军,才使得马腾军得以逃跑。”
“依照李利的罪状,按例当斩!然,念及自斩大将挫我锐气,再将上军中将官纷纷为他求情,姑且饶他一次。”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就由我亲自动手,杖责李利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西凉军听见樊稠的话,没有人胆敢吭声。
李利身为李傕的侄儿,深得李傕喜爱,时常在军中作威作福,西凉军的士卒都不敢得罪他。
现在骤然听闻自家主将说,要亲自杖责李利二十军棍,他们如何能不惊讶?
虽说樊稠在西凉军中的势力不小,但是与李傕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樊将军如此行事,就不怕李将军报复么?”
有些士卒心中这样想着。
“打军棍这其中的猫腻可大着呢,希望樊将军不会是假打。”
有些曾经被李利欺负过的西凉士卒,都在心中这样想着。
不管别人如何想法,樊稠却是对着军法官说道:“拿军棍!”
军法官看着樊稠不似说笑,心中骇然。但是面对樊稠那凌厉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手中的军棍递给了樊稠。
李利看着樊稠向他走来,心中恐惧不已,他急忙起身,高声喝道:“我叔父乃是车骑将军,你不可以如此待我!”
樊稠见状,心中更怒,对着身后的亲兵说道:“将他按在地上!”
樊稠的亲兵全都对他忠心耿耿,自然不会顾忌李傕的权势,几个士卒上前,将李利死死按在了地上。
樊稠脸色阴寒的走到前面,拿起了手中的军棍,狠狠打向了李利的屁股上面。
“啪!”
军棍打在屁股上面,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啊!”
樊稠的这一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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