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黔国公府,黔国公沐启元的书房内。
此刻的沐公爷正看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寻问一声,原来是府上的大管家。
“老爷,是关羽派人送来有关小姐近况的书信。”
一听说是关于女儿的书信,沐启元连忙让他进来,大管家进房之后,走到书案前,恭敬地将信函呈上。
原来,沐天娇出外游玩之时,沐启元对关羽进行过嘱咐,每过一月,就要将郡主的近况报上来。这也是父亲对女儿的关怀。
沐启元接过信来,展开观瞧,看罢之后,半晌未发一言。他不说话,大管家哪里敢问,只能老实地站着。
等了许久,只听沐启元皱眉地说道:“天骄跟着岳肃进京了,现就住顺天府。这事有些不太好呀……”
“爵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大管家小心地说道。
“你世代追随我沐家,已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沐启元说道。
“老奴也是过来人,有些事情,也瞧得清楚,我觉得小姐似乎是对那位岳大人很有好感。而且,这好感似乎还……”说到这,大管家只是一笑,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意思谁都明白。
沐启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天娇确实是喜欢上那个岳肃了,可她终究是有夫之『妇』,即便天照已经过世,可总跟岳肃身边,难免会招来闲言闲语。这不,关羽信上说,京城之内,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议论这事,说天娇不守『妇』道,长此以往,成何体统,我黔国公府的名声,不就这么败坏了么。不过,天娇这丫头守寡多年,整日闷闷不乐,我要是就这么将她叫回来,到家之后,还不得郁郁寡欢,我看到也难受呀。”
说完,沐启元将关羽的信向前送了一下,说道:“天娇也是看着长大的,这封信,你也看看吧。”
“多谢老爷。”大管家双手将信接过,仔细阅读起来。
信上的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京城近的情况,主要就是写岳肃的,作弊之事有惊无险,现还升为刑部尚书,加封太子太傅。另一部分就是写沐天娇的了,说郡主身体一直很好,心情也不错,整日和岳家的女眷一起,赶上岳大人晚上回府,还一起吃完。不过,郡主随岳大人进京的事,现已传扬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东西,似乎也是那些仇视岳肃的人,因为岳大人没有受到惩罚,才有意传播。
大管家看完之后,说道:“老爷,看信上的内容,这个岳肃现似乎很受皇上器重,连科场作弊这等大案,也没有得到处罚,反而官越做越大。”
“不就是科场作弊么,算得了什么样,那些文人读书读坏了脑子,才一天到晚对这事穷追到底。我看岳肃就挺好,没像那班人读书读愚了脑子,他当铜仁知府的时候,本爵就看他是块材料,怎么样,还真不出所料,现都升到太子太傅了,再过几年,入阁拜相都不好说。”沐启元是世袭武将,平日里也看不上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生整天舞文弄墨,前些时日,还因为和本地仕林中人起了矛盾,被云南巡抚参了一本。但这事进了京师,也是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所以,他的眼里,一个有才能的人,是不于学历高低的。
“老爷说的是,岳肃确是个人才,而且还是倍受皇上宠信的人才,这就为难得。所以老奴想,要是能让皇上给岳肃和小姐赐婚,这样一来,不是名正言顺,也成全了小姐么。”大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你说的倒是不错,可做起来谈何容易。难道让老夫再给皇上和皇后抵折子,请皇上给他们赐婚吗?要是天娇不是孀『妇』,都好说,现,你让我怎么写这折子。”沐启元明显有些为难。
“老爷,其实老奴以为,这事不用你出面,可以请别人代劳吗?”大管家再次笑道。
“找别人 ?找谁呀?”沐启元好奇地问道。
“找他……”大管家当下将自己想到的对策全盘托出。
沐启元听完他的讲述,不由兴奋地大笑起来,说道:“妙、妙,就这么办。你现就叫你草拟书信,准备银子。”
“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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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带着人马,把人和货全都押到霸州知州衙门,岳肃先请张管事验货,他自己买的货,当然认识。这些上等的湖丝,一般的商家,可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经过仔细辨认,张管事可以断定,这些丝货就是自己买的。
通过吉祥缎庄供述的包袱皮一事,再加上张昇确认,案子就清晰了。只要找到去卖丝货的人,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岳肃将那些见过卖家的掌柜挨个提审,仔细寻问相貌、特征,以及口音。
这帮做掌柜的,大多都记忆力过人,加上时间不久,大概都能将马广义的相貌描述清楚,而且他们所描述的,还大致相符。至于口音,大家一致答复,是京城口音。这一来,好办了,岳肃请画师画影图形,将马广义的相貌绘纸上,再叫所有的掌柜逐个辨认,挑出哪里不对,再行改过。经过几番勾勒,终于将马广义的图形画好,那真是惟妙惟肖。
把赃物与吉祥缎庄的掌柜、伙计扣下,其他人全部释放,带上包斩找到的尸体,启程返回京师。
第030章 闭门羹
一到京师,岳肃便以刑部的名义,将马广义的图像张榜散发,几乎贴满整个北京城。而且,顺天府与刑部的差役全部出动,挨家挨户的查问,可以说,只要人京师,有人认识他,那就绝对能够翻的出来。
东厂的番子也是人,也是有家有口、有邻居的。马广义属于东厂缉缇头目,并非特工人员,平日里威风的很,周围的街坊不仅认识,而且还畏之如虎。这刑部和顺天府拿这你的图像全城大捕,哪有找不到的道理,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有差役访到马广义的邻居,确定了家门。同时,也查清楚了他的职业。
对方是东厂的人,差役们可不敢轻举妄动,连忙赶回衙门,通知岳大人,岳肃还管你是干什么的,随即令童胄带人上门提押。
童胄率人赶到马家,敲了几下门,马上有个后生出来开门。后生还挺横,见来人是衙门口的,当即喝问道:“干什么的?走错门了吧?”
“你们家的主人可姓马,是东厂的缉缇?”童胄大声问道。
“既然知道我家老爷是东厂的,还敢上门***吗?”后生反问道。
“那你家老爷可是长这般模样?”童胄说的,一把将马广义的画像亮了出来。
后生一见,确实自家主人,有些纳闷地道:“正是我家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就好。”童胄把手一挥,喊道:“进去!”
童胄带了五十多人,他一声令下,差役们将后生推到一边,蜂拥而入。
东厂缉缇头目也不是什么大官,平时敲诈、勒虽然能弄些银子,但宅子并不是很大,也就是前后两进的院子。差役们很快将家里的人全都拉出来,马广义有个老妈,两个老婆,一个孩子,以及十几名丫鬟、仆人,只是马广义并不。
略一盘问,知道马广义早上上差去了,现还没回来。毕竟是要案,为了防止出什么事情,童胄将马家封了,阖府上下全都带回刑部。随后,禀明岳肃。
到东厂抓人,刑部也没有这个权利,只能找皇上请旨。按照常例,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去请旨也就不晚,可案子终究涉及英国公,岳肃不敢马虎,立刻亲自进宫。
岳太傅现进紫禁城,和走自家大门也没什么区别,外面通传一声,皇上会马上传旨召见。
养心殿见了朱木匠,岳肃将英国公的案子一说,朱由校随即吩咐,让人把魏忠贤喊来。
魏公公现值房,得了传话,赶来养心殿。来到门口,躬身施礼,“老奴给皇上请安。”
“免了吧。”朱由校一摆手,“进来说话。”
“多谢陛下。”魏公公缓缓走了进去,距离朱木匠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躬***子,“不知皇上传老奴有何吩咐。”
“东厂那里可有一个叫马广义的吗?”朱木匠问道。
“有。”魏公公从容地答道。
“据岳卿家查明,抢劫英国公丝货的人就是他,你现马上把人给朕提来。”朱木匠说道。
“啊……”魏忠贤故作一惊,“这厮竟然有如此胆子,陛下稍等,奴婢这就叫人把他提来。”
说完,魏忠贤匆匆地跑出去,不过很快又返了回来。“皇上,老奴已经派人去提押这厮了,请皇上稍等片刻。”
东厂的办事效率一向都很高,等了没一会,就见一个老太监来到养心殿,老太监走到殿口,直接跪下,“奴婢东缉事厂第二房掌房太监韩函叩见皇上。”
“你来做什么?”朱木匠随口问道。
“马广义归属奴婢的第二房,奴婢特来向皇上请罪。”韩函小心地说道。
“你的事容后再说,马广义人呢?”朱木匠问道。
“奴婢今天早上派他带人去浙江提押黄尊素,现人早已出城。奴婢刚派人沿路追捕。”韩函说道。
去浙江提押黄尊素?该说不说,朱木匠的记『性』还算是不错,他看向魏忠贤,说道:“魏卿,记得不久前,你不是已经我这讨旨,去浙江提押黄尊素了吗?怎么现才去?”
“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提押周顺昌和黄尊素的人是一道去的,结果半路出了点闪失,把驾帖丢了,无奈又反了回来,这才第二次派人前去。奴婢刚刚也不知韩公公派了谁去,不想是让马广义去了。”魏忠贤说道。
东林党大狱分前六君子和后七君子。前六君子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后七君子是高攀龙、周顺昌、周起元、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
魏公公撵走叶向高这帮人后,对东林党的一部分官员仍是穷追猛打,后七君子便其列。前些日子去擒拿周顺昌的时候,苏州激起民变,百姓们把东厂番子打的是落花流水。说来倒霉,因为百姓们的热情太过高涨,见到番子就打,另外一拨去捉拿黄尊素的也受到牵连,慌忙之中丢了驾贴。没有架帖,你还去抓谁,只能赶回来。
但是,第二次去提押黄尊素的人,其实并不是马广义。
岳肃刚一回城,派人全城捕马广义的时候,魏忠贤就已经收到消息,说机关败『露』。正好马广义那时东厂上班,魏公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马广义连同那日一起去劫货的番子全部杀了灭口。然后嘱咐韩函,倘若查起,就说今早已经派马广义出城,前往浙江提押黄尊素。
反正,不知者不罪么。
“哦。”朱木匠点了点头,说道:“魏卿,那此事就交给你了,速速派人将马广义拘捕到案,交到岳卿那里。”
“老奴遵旨。”
这事算是被魏公公糊弄过去了,岳肃也明白,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马广义,以东厂的手段,估计连马广义的尸体都得蒸发。行呀,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李家的冤枉洗脱了。
岳肃回到刑部,亲自给英国公写了封书函,将案子的始末交待一番。其中疑点自然要写明,另外抢劫府上丝货的人已经确定身份,是东厂番子,不过人能不能再找到,那就两说了。我这里会力,但事情肯定不关李家,因为李家还没有调动东厂的能力,十有***是故意栽赃陷害。
信上的内容,比较隐晦,没有点名说就是魏忠贤指使的,但明眼人看了,也能猜到个大概,就算不是魏忠贤,也有可能是东厂里的高层,次也是有人收买了马广义。
英国公也不差钱,差的就是一口气,现真相基本大白,作为狐狸一族的,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自己是让人当枪使了。也罢,就这么算了吧。丝货没了,可以派人再去南边收么。
北京城再次消停起来,一晃几日过去,朝廷下旨,派人前往九边阅兵,核对兵马人数和军械。
这次派人视察九边,所遣之人的官职倒是和以前无几,只是有两处,有些与众不同。第一处是辽东,所派之人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刘应坤,刘公公紫禁城内也算是头面人物了,司礼监排第四。派这么个人去视察辽东,简直出乎所有人想象,但大家也隐约看的明白,魏公公这是想借视察边军之际,对孙承宗下手。
视察蓟镇的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阮臻梅,他此行有两个任务,一是视察边军,二是把当年张国柱冒功的案子,彻底查清。
皇上发下圣旨,凡是视察边军的官员们,三日后出发。临行前,少不得有人到这些官员家中送行。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阮大人毕竟才是初到京城,结识的朋友也不多,按理说,应该没有多少人前来送行。
但凡事不能按常理看待,或许是阮大人的人缘就是好也说不定,自从圣旨下达之后,阮大人的家门口那真是门庭若市,前来送行的是络绎不绝。登门送行也不能空手,大车、小车的礼物,是一车一车地送进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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