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知道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我想如果他有别的办法，他不会让我留在那儿。他必须这么做……为了长远的利益，我想。这对他来说不容易。”
斯内普说不出话来。波特曾经表达过他的恐惧，他认为邓布利多知道或者怀疑有虐待行为……甚至害怕邓布利多认为他“需要”或者“活该”被虐待。可斯内普认为这只是一个吓坏了的、愤怒的受虐男孩在深夜里的不确定。他当然不可能真的相信这些。
但看着年轻的巫师盯着远方渐渐发黑的天空，借来的斗篷绕着他营养不良的身躯飘动，斯内普突然意识到波特真是这么想的……他感到胃在古怪地下沉，涌起对这男孩的同情。
他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说得很慢很清晰。“如果他能够阻止，阿不思*邓布利多绝不会允许他的任何一名学生受到伤害。特别是你，波特。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我亲眼见到他多么不遗余力地保护你安全。而且，尽管我讨厌打碎你的幻觉，这个人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倒是希望他能。”
他叹息，但还没来得及继续，波特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希望。
“要是他不知道就别告诉他，先生。他有够多的烦心事了——”
“波特，立刻停止争论。我已经让我的守护神通知他我们在路上了。”
这不全是实话。斯内普确实真的施守护神让邓布利多知道他斯内普还活着，目前没事，正在路上，会给他报告的。
斯内普的确担心告诉阿不思惠金小区波特家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老巫师会备受打击，责备自己让波特如此受苦。但这于事无补。作为波特的老师，学生出了事，斯内普有责任通知校长，不管男孩怎么恳求，也不管斯内普是不是欠了他的，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波特一定也意识到了斯内普的决心，因为他看起来又想冲出去。——真笨，斯内普想，弯起了嘴角。
“波特。”他的声调低沉而危险。“我们现在去见校长。你避无可避。”他尖锐地补充，男孩的乞求还在唇边没说出口的时候就被打断。“听我的话。”
“为什么你会在意？”男孩叫道。“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监视了我好几个星期，让我误会你是什么别的东西？你大概等不及告诉你的所有斯莱特林著名的哈利波特是怎么——”
“够了！”斯内普的咆哮让男孩退缩了。“我不介意把你石化，波特，然后用漂浮咒送进城堡，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以为你不想显得比今天更无助。”
最后这些话刚一出口，斯内普就恨不得召回来——特别波特就像被斯内普打了一耳光似的向后退去，脸上失去了血色。
够了。
斯内普用魔杖指了指城堡。“在我前面走，这样我可以看着你。”
波特久久地盯着他。接着他的情绪再次清空，他没有说话，高昂着头朝城堡走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要上绞架的人，因为无路可逃，所以决心勇敢。
这条路好像漫长得没有尽头。
当他们走过入口处的过厅，斯内普短暂地想了下波特会怎么看，暑假里来到这个近乎废弃的城堡。
在校长办公室入口处的滴水怪兽处，斯内普给出了口令：“金丝雀奶油。”
滴水怪兽滑到两边，斯内普示意让波特站到他前面的螺旋楼梯上——他不能让男孩有逃跑的机会，即使是现在。他们到了楼梯顶端，他敲了一下梦。
“进来。”阿不思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
斯内普开了门，然后站到后面，示意男孩先进去。尽管现在已经太迟了，波特还是最后一次乞求地看着他。收到了斯内普无情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肩头，在魔药大师面前走进办公室，下巴扬得高高的。
这个勇敢的姿态不知怎么的令人心碎。斯内普的心随他而逝，而那男孩永不知晓。
【第十三章】 上
第十三章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烛光熊熊燃烧。这位伟大的巫师正站在书桌面前，身穿华丽的银色长袍，身上的饰片熠熠发光。他正在踱步，就像他常做的一样，显然正焦急地等待着斯内普的到来。门开了，他转过身来。
“西弗勒斯！”老人高兴地叫道，面庞和声音里都透出愉快和宽慰。“你终于来了！我的孩子，我真担心——”
他突然顿住了，看到了波特。银灰色的眉毛挑起。
斯内普完全可以想象邓布利多会怎么看待这些。他的住家间谍在执行监视任务时失踪了一个月，而凤凰社和食死徒方面都毫无消息，可波特一家显然一切如常。接着，斯内普的守护神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了，告知他的到来，并警告邓布利多，魔法部可能会插手女贞路的事务。然后住家间谍自己现身了——并非如邓布利多预想的那样独自一人，而且拽来了黄金男孩本人，穿着不合身的斗篷，顶着一只乌眼圈，嘴唇破裂，面颊上还有一道刺目的鞭痕。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开始说，“怎么——”
他停下来，不知该怎么说（在他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看到邓不利多没词儿了，斯内普讽刺地想）。可现在没时间来考虑。
“校长，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讨论，”斯内普很快说道，“但首先我得警告你，我在女贞路施了魔法——波特有可能因此被魔法部怪罪。”
邓布利多立刻警醒。“多久以前？”
“大概一个小时以前。”斯内普答道，“也许快两个小时。”
邓布利多立刻走到壁炉前，从炉架上的罐子里抓了一把飞路粉。接着他转过身面对着波特和斯内普，召唤出两把柔软的缀满花饰的扶手椅，示意两位巫师坐下。
“你们俩坐这儿。”他命令道。他把飞路粉投掷到壁炉里，翠绿色的火焰一闪，他走了进去。
“魔法部。”他叫道，随即消失了。
斯内普走到一把扶手椅前平稳地坐下，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交叉成塔尖形状。过了片刻，波特也坐下了，身体前倾，免得伤痕累累的背靠上椅背。他的手紧握成拳，搁在大腿上，茫然地盯着地板。尽管他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但他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依然泄露了他的情绪。
不愿意承认波特的脆弱让他内心十分不安，斯内普打量着房间四周。金色的栖木下面，凤凰福克斯伏在一盘灰烬之中。一个月前在魔法部，它为了保护邓布利多，时间没到就忍受了一次火焚，现在它的状态不适合治疗任何人。斯内普想这也好——他想等到邓布利多亲眼看见波特的伤势后再来治疗他。波特的伤会让他的导师很难受，但一想到亲口说出这个就让斯内普感到畏怯。他宁肯让男孩自己的伤势来说话，却又为此而感到内疚。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精致的银质器具缓缓转动，霍格沃兹过去历届校长的肖像似乎都宁静地睡着了……除了一位。
埃曼多·迪佩特饶有兴趣地从邓布利多的书桌后审视着波特。
“啊，波特先生！”肥胖的巫师快乐地叫道。“又会回来了！可是你的脸怎么了，孩子？”
波特抬起头扫了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没什么，先生。”他小声说。
迪佩特皱了皱眉，然后又快活起来。
“好吧，没关系，亲爱的孩子。不管出了什么事，邓布利多会搞定的！他非常爱你，我希望你知道！”
波特耸了耸肩——这习惯斯内普憎恶出现在任何学生身上。
在他离校前我得让他改掉这该死的耸肩，要么我得知道为什么不行！他着恼地想。
迪佩特稍稍严厉了一些，说道：“我希望你没打算又象上个月那样撒野，波特先生……你已经够大了，别再做那种荒唐事。”
听到这里，斯内普眯起眼睛扫了一眼波特。男孩横了他一眼，涨红了脸，再次低下头去。
“不会，先生。”
“啊，那就对了！”迪佩特高兴地说。“没必要这么沮丧，我的孩子……邓布利多马上就能搞定，看着你这么哀伤他会非常不高兴……真的非常担心。”
波特还没来得及回答，壁炉里又迸发出绿色的火焰，邓布利多走出来，拍拍长袍上的灰烬。
老巫师走出壁炉，斯内普自动站起身来，波特也同样如此。
“好了，”邓布利多开始说道，“我和鲁弗斯·斯克林杰谈过了，看来有派傲罗到女贞路去调查那儿施用的魔法。弗农·德思礼告诉他们他的家人被一个成年巫师袭击了，还带走了波特先生。他们认为是食死徒试图绑架波特，我没有纠正魔法部的这个错误想法。”
听到这里，斯内普挑眉。邓布利多敏锐地看着他。
“如果真有食死徒袭击女贞路，我会立刻得到通知。”邓布利多继续说，扫了一眼书桌上的银质器具。“为了让事情顺利结束，我可以更了解真相，我通知鲁弗斯，你，斯内普，有能力寻回波特先生，而你们两人都安全地呆在霍格沃兹了。”
他停下来，也许是期待斯内普或者波特开口说话，可是没人出声，他继续说。
“我很安慰，西弗勒斯，看见你没怎么受伤，尽管我想你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我必须请你快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斯内普踌躇了一下，不确定从哪儿开始。他不想当着波特的面讨论小惠金区的食死徒，他也不确定邓布利多是不是想听到。
最后，他开始陈述。
“根据你的指令，校长，轮到我负责波特先生的安全，而我……受伤了。”说到这儿，斯内普意味深长地看着邓布利多，后者敏锐地注视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的，斯内普想，松了口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讲下去变得容易些了。
“我那时变形了，等我恢复意识之后，”说到这里，斯内普微微脸红，嘴唇扭曲，“我发现自己在波特的卧室里，舒服地躺在他的猫头鹰笼子里。显然他在后院里发现了我。”
听到这儿，邓布利多的眼睛闪亮了一下。“天啊，”他喃喃地说，胡子抽了抽。可是当他看见波特，深红色的红晕爬上男孩的面庞，他的神情又变得庄重了，“请继续。”（老邓你要不要这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