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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连靠在床头看他忙忙碌碌往冰箱塞东西的背影，被子下的手在发抖。
缇奇收拾完毕，倒了水过来，“没睡啊，正好来吃点退烧药。”他含一口水在嘴里，就凑过来。
亚连一动不动，缇奇塞两粒药进他嘴里，再俯下身将口中的温水喂进去，接着是一个绵长的吻。
缇奇放开少年唇时还抱怨，“怎么也不给我个回应？”
亚连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缇奇，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缇奇就笑，“想什么呢！我们只是做了恋人该做的事。”他捏捏亚连的脸，“就算是错，也是我的错，老天要责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他才不信天。
亚连主动靠在他肩上，“昨晚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事，缇奇拍拍亚连的背，“没什么，一个亲戚给我介绍了份工作，昨天去试了一下结果就回来晚了，让你等我，抱歉。”
亚连轻声问：“什么亲戚这么热心？介绍的什么工作？”
“一个长辈，”缇奇不愿谈及黑暗面的一切，只含糊地说：“介绍一份做生意的工作。”
可惜做的是人命生意，亚连对他微笑，“合适的话就去做吧。”认真地说：“我过几天要考试，缺课不太好，下午我去上学。”
“身体不要紧吗？”缇奇抱着他，柔声说：“还痛不痛？”
少年仰起脸，脸色微红，“你不是说多几次就好了吗？”
缇奇笑着低下头，和少年的额头抵在一起，亲昵而温柔。他已恢复了平时的自信，他相信他能保护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且，是时候启用那颗棋子了。
巴克店长是个相当能干的年轻人，他的店面积不大，从表面看经营状况惨淡地很，但实际上他垄断着这个城市一半的黑车交易信息。
那三个少年走近他店里时他头也不抬，继续玩他的PSP。
“喂，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牌号？”
巴克抬起头，“我是卖汽车配件的，你问我车牌号问错地方了吧？”
问话的少年十分帅气，一头红发醒目又神气，“别装了，我们知道你实际上做的什么生意，说吧，有没有卖这个牌号的车？”他报出一串数字。
巴克装糊涂，小混混他见多了，再帅又怎样，“你看我店里像卖车吗……”
“警察。”一旁的黑发少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手利落地甩开警察证件，旋即啪地合上，“生意还想继续做的话，就老实回答。”
这群不良警察！巴克心里咒骂道。说老实话，这个眼光冷地能冻死人的黑发警官倒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眉目如画偏又英气十足，连威胁的样子都像电影明星，但是，警草了不起吗！
巴克店主默默地心里吐槽，脸上陪着笑，“警官，我这做的是正当生意。刚说的牌号听都没听过。”蒙混年轻警察，这种事他也做得多了，不然怎么能把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做这么大。
红发少年低声说：“优，你没查错吗？你确定他会把车开到这边？要不去别的地方问问？”
“这个车市表面是合法市场，实际就是黑车交易地，要处理某些问题就得到这，何况我查过前面几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带，那个车牌的车就是开往这个方向。”黑发少年面无表情，“还有，不要叫我的名字。”
“你真是严肃，”红发少年转过头，“亚连，你怎么看？”
巴克这才看见两人身后的人，被称为亚连的白发少年个头只到黑发少年鼻尖，过于漂亮地近乎柔弱，他慢慢走过来，抬起水亮秀气的眼睛望着巴克，然后抬起手。
“说。”亚连只说了一个字，语调平静，但他手里握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还没回过神来的巴克眉心。
“警官，这……”巴克想哭，他还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拔的枪。
“它容易走火。”亚连简单地说。
红发少年笑了出来，“说吧说吧，老板。”
“这辆车是昨晚开过来的，是偷的赃车放我这处理，你们要的话我马上带你们去看。”巴克哭丧着脸。
于是四个人朝外走去，红发少年与巴克走在前面，白发少年与黑发少年走在后面。
“出了什么事？”黑发少年突然开口。
亚连侧过脸看他，“没事，神田。”
神田只看前方，“不要骗我，你刚才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亚连微笑，“如果我说，刚才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信不信？”
神田看他一眼，仍是冷淡的样子，“你和拉比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他会突然查到那么多关于缇奇的消息，还能找到缇奇的衣服纤维，还能刚好出现在作案现场？不要当我是傻瓜。”
亚连仍是笑，“你实际上想说什么？”
“我没有告诉别人我看到的那些，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不拦你。”神田停下脚步，“我只想你明白，这个世界很多事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我不想你后悔。”
亚连没有停步，“我从不后悔。”他向前走去。
TBC
第十二章
棋子就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缇奇揉揉眉心，不耐烦地打量面前穿警服的男人，“考虑好了没有？”
男人搓着手，“我只是最普通的警察，警局大部分事我参与不了。”
“这些与我无关。”缇奇两指夹住一张照片，“你女儿很可爱。”
男人露出哀求的表情，缇奇掏出火机将照片一角凑近，淡蓝的火苗蹿起来，在照片上迅速扩大蔓延，照片中的女孩的脸慢慢卷曲，直至湮没在火焰中，缇奇松开手指，照片迅速燃尽为灰。
男人跪在他面前，“求求你……”
“这得看你。”缇奇捏起男人的下巴，微笑起来。
“上次的纤维样本和现场录像，这次我是目击证人，还有车牌号证明，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指控缇奇与两起故意谋杀有关。”拉比握着手丨机，“找个机会你离他远点，我们直接上去抓捕，必要时直接击毙。”
亚连靠在操场的铁丝围栏上，眼睛望着树上发出的新叶，“不，我们是要抓住所有人，而不是缇奇一个。”
“你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但也要考虑现实，你在他身边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拉比犹豫了一会，说：“我昨晚听了监听器……”
亚连并不隐瞒，“你都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听的……”拉比犹犹豫豫地说：“我没想到……”
亚连打断他的话，“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女人，案子一了什么都忘了。”
拉比沉默了半天，“那就尽快把案子了了吧，免得陷得太深。”
“你想多了。”亚连断然拒绝他的提议，“我会把窃丨听器取掉。上课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他挂断了电丨话。
拉比愣愣地看着手丨机，他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但他能感觉出来亚连变了。
他正想着出神就闻到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他回过头，“还是李娜丽最好。”
李娜丽冲他笑笑，把刚泡好的咖啡放他桌上，“看你眼下的黑眼圈，又熬夜了吧？”
拉比点点头，“这几天忙啊。”
女孩子无可奈何地耸肩，“知道你忙，前几天一直借口做便衣翘班，今天斯曼还过来查前几天的考勤记录。”
红发少年厚着脸皮凑过去，“哎呀我知道李娜丽最好一定会把我签到补上，美女就是心肠好。”
李娜丽拍开他，“少油嘴滑舌，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拉比站直身体冲她行个礼，又说：“其实我是真去做便衣，不是借口。”
“行了行了，反正我都已经把你考勤补上了，别找理由了！”李娜丽拿他没办法，端起咖啡喝起来。
夜渐渐沉下来。
月隐在厚厚的流云之后。
顶楼的风吹起缇奇深黑的发，“警方内部资料，在那天未在各警局的三十岁以下男性警察一共有六个，今晚的目标就是这六个。”缇奇的声音是毫无波动的冷静，“我的棋子已从警局内部系统查到那六个人的家庭住址，现在给你们。”
双胞胎异口同声，“没问题。”
罗德的刀尖闪出耀眼的光芒，“帮缇叔，我很高兴哦。”
斯金含着糖果含糊不清，“缇奇你欠我哈根达斯。”
露露贝尔只沉默。
瓦伊兹利说：“我们一人一个分掉，缇奇你呢？”
“斩草除根。”层云之后的月微微露出脸，惨白的月光映出缇奇接近兽性的嗜血表情，“记住，威胁到我们的人，一个都不留！”
浓墨般的夜色，是罪恶的屏障，还是暴力的舞台，是黑暗的胜利，还是地狱的序章。
残酷的乐章正在奏响。鲜血谱成的华丽乐章。
死亡钢琴曲在低空盘旋。
凌晨时下起雨，湿哒哒地淋湿整个城市。
警局的电丨话铃开始接连地响起。
潮湿的空气。带血腥之气。
“七个全是警察，他们的家人也同时被杀害，有理由相信是因为目击到凶手。”库洛斯局长交迭着双手，“考姆伊你怎么看？”
黑发的队长略思考片刻，口气肯定，“我认为是诺亚杀手干的。”
“说说看。”
考姆伊眼光扫过会议室里的各位警察，站起身：“除斯曼之外的六个警察，全部是在几天前的同一天缺勤，而昨天去查考勤资料的就是斯曼，李娜丽可以作证。我认为杀六个警察是为了隐瞒某个事实，杀斯曼则是……”他停了一下，“斩草除根。”
“如果不是李娜丽帮我做了假的考勤记录，我现在已经和其他殉职同事一样。”拉比站起身，“我想我知道诺亚杀手想隐瞒的事实，到底是什么。”
亚连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的雨，缇奇从背后搂住他，“昨晚和朋友一起玩所以才没回来，你不会生气吧？”
他的身上有淡淡香水味。
亚连已经明白，这个男人，只有在杀手那一面时才会去喷香水，比如和诺亚见面，比如杀了人。
到底哪一面，才是这个男人的真实一面。或者两面都是。
亚连背靠在他胸口，拉比的短信刚刚来过，在这个男人回来之前。
缇奇吻他纤细的后颈，“不要生气，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温柔的情意绵绵的吻。
亚连仰着头任由他吻着，他只是面对天空的阴云，脸色苍白地毫无血色。
雨滴不断地打在玻璃上，从窗外望过去，雨水像落在他的脸上。
李娜丽的眼泪顺着姣好的脸颊流下，“我不相信，斯曼会是内应，他……他在警局内做了近十年的事，不可能……”
考姆伊递给她纸巾，他说得很冷静，“突然查考勤记录的只有他一个，并且当晚和其他人一起被杀，我也不想怀疑他，但很遗憾，我找不到理由解释这些。”
李娜丽哭起来。她一向比所有人都在意同事，突然一次性失去这么多同事，还是因为内部人的出卖，她无法接受。
拉比扶住她的肩，“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考姆伊看着他，“这次歪打正着是因为李娜丽的私心救了你，你今后更要小心，根据你刚才说的，诺亚很有可能再杀上门，你仍然处于危险之中。”他望着会议室墙壁上的银质警徽，“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会议室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余下女孩子压抑的抽泣。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既然证据确凿，我申请逮捕缇奇，我带人去。”
是神田。
考姆伊叹口气，“别冲动，神田，我知道殉职的特夏是你的朋友，但是这件事要服从大局安排。”
“大局的结果就是这样吗！”黑发少年眼神冰冷，寸步不让，“如果昨天就批准逮捕缇奇，怎么会有这么多同事殉职！”
“我知道你们查出的结果。”一直沉默的库洛斯局长突然开口，“小不忍则乱大谋。”
“现在还叫小忍！我们一共牺牲了多少个同事！亚连现在怎么样还不知道！你们上层就想着案件结果眼里从来没有前线警察的安危吗！”即使是面对局长，神田也丝毫不后退，他微抬起头，眼里隐隐燃烧着愤怒。
“神田，注意你的措辞！”提艾多尔副局长站起身，他是领神田入警局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