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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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王-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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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苦笑:“要是我做乞丐呢?”

邀月愣了一下,道:“这么有钱的乞丐,我们自然也要跟着呢!”

“要是家产都被抄没了,我就孤单一人呢?”

邀月傻眼了:“这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我爷爷好端端的太医,现在却要获罪砍头,这怎么就可能了?”

邀月尴尬地望向碧巧。

碧巧却望着叶知秋:“不管怎样,我是跟定了爷的,哪怕是做乞丐要饭!”

邀月也立即答道:“我也是!就算爷真地做了乞丐,我也帮你一起要饭!”

叶知秋哈哈大笑:“要饭都还有两个美女伺候,那我不成了乞丐王了嘛。”

二女也笑了。

邀月道:“你们说,皇后娘娘会把少爷怎么安排呢?”

碧巧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或许会赦免少爷的罪吧。”

邀月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既然可以赦免少爷的罪,为什么不把大爷、二爷、三爷都赦免了呢?都是孙家的子孙嘛。”

“不一样!他们三个已经成年了,依律必须株连处死的,如何能赦免?四少爷未满十六岁,赦免其为奴,则是可以的。这就好像大户人家把奴婢开发了做平民一样,官奴嘛,官家之奴,官家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当然赦免为奴也是可以的。”

“你说的倒也有理,那为什么不把太太他们也赦免了呢?”

“可以的啊,只要官家愿意。”碧巧叹道:“要是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好什么好!有的人就不该赦免!”邀月压低了声音道,“你刚才没见大太太那样,老太爷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就急着分家产了。巴巴的想把孙家的钱往他赵家挪呢!”

“倒也是,说得还听动听的,什么咱们少爷年少,会把钱弄丢的,什么分开了放妥当,无非就是想着孙家的钱!”

邀月又道:“二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已经不知道拿了多少钱财转出去给娘家了!”

“大太太也是啊,她今儿个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地这么做罢了。”碧巧叹了口气,道:“偏咱们太太,整天的只会念佛,瞧着金银财宝当真是跟粪土似的,到眼目前了,还没转出去一文钱。”

“多亏了老太爷明白,把钱都给了咱们少爷,只是,得防着大太太、二太太暗地里搞鬼!”

“这个你放心!”碧巧道:“李管家可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有了老太爷这句话,我相信两位太太今儿个起,别指望再转出去一文钱!”

听她们商议着这些,叶知秋觉得心里堵得慌,走到窗边,只听见黑夜里雨声哗哗的,还是没见到半点月儿,这个中秋,就这样过了吗?

一想到中秋,叶知秋心头一动,想起了可馨楼的可馨姑娘的约会,——“醉吟应上可馨楼,不多天气近中秋。”

自己怎么把这个约会给忘了?心情郁闷,正好借酒浇愁,现在时辰还早,何不去可馨楼听可馨弹弹琴,跳跳舞,喝喝酒,浇浇愁。

想到这,他从屋角拿起雨伞,低头出门。碧巧急忙追了上来:“你这是要去哪里?都起更了!”

“出去走走,你们不用管!”

“那可不成!这么晚出去,除非小厮跟着!不然我只能回太太去。”

叶知秋回头瞧着她,见她神情坚决,只好点点头:“那让文砚跟着吧。”

邀月也追出来,道:“我去让备马,这起更了,马车可不好雇!”

叶知秋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了。

马车很快备好,几个人悄悄的出来,也没有惊动岳氏。到了门口,碧巧把文砚拉到一边,低声道:“精神点,跟紧了少爷,要是跟丢了,回来仔细你的皮!”

文砚笑嘻嘻道:“放心,我就跟膏药似的,黏着少爷就是。”

说着话,跟着叶知秋上了马车。

今晚是中秋佳节,大多的人都在家里团圆,而且又下雨了,且起更了,街上便已没有什么行人。马车在静静的雨夜里嘚嘚地往前奔驰,终于来到了可馨楼下。

叶知秋下了马车,文砚赶紧撑开雨伞给他遮雨,但见院门紧闭,漫步上了石阶,轻叩门环。

一个老妈子出来,见到叶知秋,有些意外,道:“是孙公子啊,哎哟你怎么现在才来!姑娘一下午都在等你,眼见起更了,这里作罢,刚刚已经通知别的爷上楼去了。你看这……”

叶知秋勉强笑了笑:“不妨事,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便在这时,就听得楼上有人脆生生道:“是四少来了吗?”

听声音正是可馨姑娘。

老婆子忙仰头道:“是的姑娘,孙少爷听说你有客人,正要回去呢。”

可馨急声道:“赶紧让四少上来吧,不妨事的!”

老婆子答应了,忙对叶知秋道:“孙公子,姑娘让你上楼去呢!”

“她有客人,不妥吧?”叶知秋迟疑道。

“姑娘说不妨事就是不妨事的。您赶紧上去吧!”

叶知秋点点头,这才迈步进了院子,文砚也跟了进来,在门房里坐着,见里面还有几个仆从模样的也在等,一问之下,都是约见可馨姑娘的文人墨客大户人家公子的仆从,等着消息的,有了约见的消息,便赶回去接人来。

叶知秋上到楼顶,便看见可馨姑娘站在楼梯口,高耸乌黑的云髻上斜插的金步摇,微微摆动,叮当脆响,额描梅花钿,瓜子脸白皙如玉,柳眉如烟,眸如秋水,都能照见人影似的。红嘟嘟的香唇轻启微翘,挂了一个浅笑,脖颈裸露,冰肌莹彻犹如羊脂美玉一般。双侧美人琵琶骨,浅浅地凹下去,仿佛盛着一小杯琼浆美酒,让人心醉。身穿一件月白色锦缎百褶长裙,飘逸如仙女嫡尘一般,那腰间的一抹淡紫色腰带,把小蛮腰勒得不盈一握。

叶知秋不由眼睛一亮,仿佛一缕阳光透过了天空的阴霾,撕开了心头的灰暗,不禁笑道:“姑娘今天好美!”

可馨抬玉臂,轻挽他的胳膊,道:“快来!等了你一下午,这才来了,可是要罚的!”

“呵呵,有点事耽误了,抱歉,我认罚。”

可馨挽着他的胳膊款款进了阁楼,阁楼里灯火通明,靠里的正座上,端坐着两个老者,正好奇地瞧着他。

可馨松开了叶知秋的胳膊,笑道:“四少,来,奴家给你介绍两位京城赫赫有名大文人,你一准乐意结识的。喏,这位,是大词人晏殊晏大老爷,也是当朝宰相。”

晏殊捻着花白胡须笑道:“什么宰相,那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如今老朽早已经不是宰相,只是一个老糊涂罢了,咳咳咳……”说着,低声轻咳起来。

叶知秋又惊又喜,他小时候母亲逼着背诵唐诗宋词,对这位宋朝著名的婉约派词人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这相见,急忙上前躬身一礼:“晚生拜见晏大老爷!您的‘无可奈何花落去,时曾相识燕归来’等等名句,晚生早就拜读,十分仰慕,今日得见,当真万千之喜!”

晏殊笑吟吟道:“我的词不算什么,他才是真正的大词人,你既然喜欢词,为何不拜见他这老家伙?”说罢拍了拍旁边一个干瘦老者。

这老者比晏殊还要老些,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不仅满脸皱纹,而且衣着简朴,长袍下摆还磨破了边。听晏殊说他比晏殊还要知名,北宋能跟晏殊齐名而且年岁相仿的词人,而且穷困潦倒的,便只有柳永了,难道,这位干瘪的老者,竟然就是婉约花间派大词人柳永?

第79章 不忍释卷

叶知秋脱口道:“老人家可是人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奉旨填词柳三变的柳永柳老爷子?”

这老者正是柳永,叶知秋所说的这两句,却是后世夸赞柳永的话,当时他自然没有听过,听这么说,不禁有几分得意,捻着胡须笑道:“小哥谬赞了,小哥认识老朽?”

可馨嫣然一笑,道:“两位老爷,这位小哥也不是一般人,乃是一门三太医的孙太医家四公子,孙永泽,表字知秋。先前奴家弹唱的那首新词,便是他的大作。”

柳永笑了,瞧着晏殊道:“今夜中秋,人家可馨姑娘本来是约见这位少年词人孙四少的,只是耽误迟了才来,这才有了咱们两擅越得见可馨姑娘,现在正主来了,咱们也该邀杯酒,以谢唐突嘛。”

“正该如此,四少请坐!”

小丫鬟挪过一张软榻,斜斜的放了,叶知秋坐下,可馨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小丫鬟端过酒盏,可馨亲自给他斟了酒。

晏殊对叶知秋笑道:“你爷爷孙用和跟我也算至交,我这几年身子骨不好,老了,经常病,没少麻烦你爷爷给我瞧病呢,他的医术,在那一帮侍御医里,算得上拔尖的。你的两个伯父,孙奇、孙兆,也是太医里数得上号的,一门三太医,当真厉害啊。”

听他提到这事,叶知秋心头黯然,这一门三太医,再有不到半个月,便要烟消云散了。

柳永道:“刚刚可馨姑娘弹唱了一首新词,说是一个少年作的,我二人听了,都觉得你这词豪迈大气而又愁苦悲切,不过,我心中嘀咕,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又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能作出这等气势的词来,已属难得,只是,青春年少,能有什么愁事可言?偏偏还说‘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只怕是为了填词,而强作忧愁状吧?嘿嘿,不料今日见到,四少眉宇间满是愁事,却果真如此。却不知四少何事如此忧愁?”

可馨道:“有坏人妒忌他们老爷子医术,拿着他爷爷给二皇子治病的事情,鸡蛋里挑骨头,要弹劾他家一个死罪!”

柳永奇道:“咦,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看来你挺关心他的事情的嘛。”

可馨俏脸微红,道:“我知道也不多,就这么点。晏老爷子朝中为官,想必知道更加详细。”

晏殊叹了口气,道:“是的,他爷爷惹了天大的祸事了!给三位皇子治病,但是都病重不治,高保衡那些人,就弹劾人家说医术低微,难堪大任,而且还说二皇子的死,是他爷爷失职不如本方所致,非要弹劾人家一个十恶重罪。官家已经下旨让翰林医官院负责调查此事,不日就要听审。一旦定罪,便是满门成年男丁处死,余人没入官家为奴啊!你说人家小哥是不是该发愁?”

柳永频频点头,捻着胡须叹道:“原来如此。唉!四少却也不必太难过,所谓吉人天相,你爷爷他们世代为医,活人无数,积下若干阴德,苍天有眼,自然会逢凶化吉的。”

叶知秋忙欠身道:“谢你吉言,但愿如此。”

可馨笑道:“罢了,今日中秋,难得三位欢聚我可馨楼,虽无明月赏玩,却有美酒佳酿,吟诗填词,开怀畅饮,一醉解千愁!”

晏殊抚掌笑道:“说的也是!来,先饮一杯再说!”

四人举杯,饮干了,可馨分别斟上。

晏殊道:“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听可馨姑娘雅奏的。先前正要弹奏,偏巧四少就来了,如今都齐了,可馨何不弹一曲,不负佳节良宵啊。”

可馨嫣然一笑,点点头,丫鬟取来琵琶,可馨端坐,轻拢慢捻,琴声犹如涓涓细流,飘出指间,又如翩翩金色凤凰,盘旋梁间,朱唇轻启,唱了一曲柳永的《定风波》: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

无那!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唱到最后一句,眼波流转,斜斜地朝着叶知秋抛了过去,那眼神,如歌如诉,似悲似喜。把个叶知秋瞧得脸都红了。

晏殊笑着摇头,道:“柳七的词,最是让人泄气,就拿你这首词来说,一个女人,不想着鼓励情人好生苦读,博取功名,却只想着让人陪着你捻针穿线,卿卿我我。还说什么‘免使年少光阴虚过’,这就是光阴虚过嘛!”

说到这,晏殊又瞧着可馨道:“你也是,知道你对四少好,想着四少去了这么些日子都不来,‘音书无个’,想着他了,要把他留下来,可是你也该选一首激励他的词嘛,柳七这首词,若是我们这样老朽之人倒也罢了,四少正是大好前途,听了你这首词,岂不泄了志气?当罚一杯!”

可馨笑吟吟也不分辨,放下琵琶,拿起酒盏,朝着叶知秋浅浅一笑,一饮而尽。

叶知秋忙也举杯道:“姑娘好琴!好歌!当然也是好词。值得喝一杯!”说罢也干了。

柳永捻着胡须笑道:“晏老头,这你就不懂了,可馨姑娘这是安慰四少呢,告诉四少不要忧愁了,还有她呢,可以陪着他伴着他,‘针线闲拈伴伊坐’嘛!这是安慰之词,你却偏偏去说什么功名利禄。”

“功名利禄怎么了?男子汉生于天地,不博取功名,妄在世上一遭,你以为都象你柳三变那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柳永讪讪笑道:“我这词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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