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凄厉的疯狂的无助的哭喊声,使船家女整个人呆住了。仿佛又看见了丈夫即将死去时,自己抱住他绝望地哭喊。
她手一松,枯黄的船篙,顺水漂走。身体,也像竹篙一样,浮浮沉沉地随波而去。
叶知秋仰泳着,感觉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翻转的小船底部,那女人没有阻拦!他心中狂喜,急忙把范妙菡往小船上推。
就在这时,就听到河面上飘来山歌声:
丢得久,
丢得灯盏干了油。
丢得喜鹊离了树,
丢得凤凰白了头。
丢得妹我一人苦,
三魂渺渺伴哥游。
歌声在河面悠悠飘荡开去,慢慢散了。再望去,已经不见了那船家女,只有那根枯黄的竹篙,顺水飘远。
……
叶知秋呆了一呆。回头往岸上看,发现距离雪奈沉入水底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
他对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范妙菡道:“抓紧小船!我去救雪奈!”
范妙菡这才放开了他。
叶知秋奋力往上游游去。到了雪奈沉水那附近,立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潜入雪奈沉下去的地方。水里没有雪奈身影!肺里的空气都耗光了,眼冒金星,叶知秋这才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又潜入水底,发疯一般四处寻找。
几次潜入又浮起,叶知秋胸中狂喊着雪奈的名字,就在他绝望得便要发疯了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一团黑影。好像一块黑色的石头似的缩在水底。
他立即潜游了过去,看清楚了!是穿着黑色衣裤的雪奈!
叶知秋狂喜,一颗心都要炸开了!
立即潜水到她的身边。抱着她要浮上去,可能雪奈却不动,想必已经昏迷了,两手还死死抓住那水草。
叶知秋放开她,一把抓住水草,两脚站在河底,奋力往上一拉,将那一团水草连根拔起。然后推着她,往水面浮去。
看见两人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河岸上的人,还有小船上趴着的范妙菡,情不自禁都发出了一阵欢呼。
但是,随即他们又紧张起来了,因为他们看见雪奈在叶知秋怀里一动不动。
叶知秋更紧张,他掐着雪奈的人中,大声喊着她。可是没有反应。叶知秋一边踩着水,一边吻住她的红唇,给她作人工呼吸,同时,努力向岸边游去。
突然,叶知秋感到雪奈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舔弄!这是他们两在山洞里的时候亲吻时的动作!
叶知秋狂喜地吸吮着雪奈的香舌,含糊地叫着她的名字。雪奈抬起皓臂,抱住了叶知秋的脖子。两人在水里狂热地拥吻着。
河岸上,小船上,再次欢呼起来。范妙菡望着他们,心中没有一点醋意,只有满心的欢喜,热辣辣的眼泪不知不觉中已经流满脸颊。
叶知秋恋恋不舍地放开雪奈的红唇,道:“你,你吓死我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雪奈感到无比的温暖。虽然还在几乎要夺走她的性命的水中,但是,在叶知秋的怀抱里,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幸福地搂着他,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爱人的浓浓的情。
叶知秋把雪奈托着游到了岸边,他虽然累得要虚脱了,但是,他担心小船上的范妙菡会有危险,便立即翻转身,用尽全力游到了小船边。
此刻,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几乎连小船都抓不住了。
范妙菡趴在翻转的小船上,伸手拉住他的手,死死地拉着。
叶知秋笑了,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顺水漂流,河岸上的孙永虎他们也沿着河边跟着,大声地鼓励着他。
终于,叶知秋恢复了一些体力,两手托着范妙菡的腋下,往河岸游。
范妙菡伏在他身上,想起先前他对那疯女人称呼自己为妻子,对他爱煞,禁不住吻了他一下,柔柔地唤了一声道:“夫君!”
叶知秋已经累得快散架了,还是勉力一笑,道:“娘子!”
范妙菡大喜,又吻了他一下。
带着范妙菡回到河岸边,叶知秋累得彻底虚脱了。孙永虎他们远远地站着,却不好过来,因为范妙菡全身都湿透了。好在雪奈前面只是缺氧而昏迷,体力没有什么损害,很快就恢复了。先前叶知秋在小船边休息的时候,孙永虎已经让兵士脱下外衣,扔给雪奈,雪奈自己先躲在河边岩石后面换了。此刻,拿着干衣服,来到叶知秋他们身边,把一身衣服给范妙菡,让她躲到礁石后面换衣服,自己把叶知秋搀扶到河岸上,给他换了衣服。
叶知秋的伤处她没有处理,留给这些太医们处理更合适,便等范妙菡换好衣服之后,招呼林亿他们过来。
段云逸跑在最前面,抢先给叶知秋检查伤处,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流血过多,已经出现休克的早期症状,赶紧给他服用了补血益气固脱兼补气的人参当归补血散。又用针灸刺涌泉、足三里、人中等穴位,以抗休克。
这段云逸医当真不错,没用多久,叶知秋便慢慢恢复了体力。
范妙菡和雪奈都守在叶知秋身边,看见他转危为安,露出了笑容。
孙永虎恨恨道:“这个疯女人!我看见她床上的婴儿尸体腐烂了她都没有掩埋,就知道她不正常,想不到她竟然发疯到要杀人!幸亏四弟水性好,不然就惨了。”
叶知秋孱弱的声音道:“是她最后放过了我们,不然,我们三个都得死!”
范妙菡和雪奈都是心头一寒,雪奈还好,落水就沉入水中了,所以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而范妙菡,眼睁睁看见了所有的一切,并亲身经历了那场生死,所以感触最深,虽然那船家女要杀他们,但是,她心里却一点都不恨她,反倒很是同情,道:“是啊!她一定是心爱的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所以才发疯的。”
庞安时嘟哝了一句:“既然那么爱她的丈夫,怎么又不安葬?任由丈夫的尸首在小船上腐烂?”
范妙菡瞪眼道:“都说了她疯了嘛!肯定是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死在自己怀里,当场就疯了,一个疯了的人,怎么还知道埋葬?”
“既然疯了,又怎么知道唱山歌?”
叶知秋插话道:“她肯定是看见了小船,想起了一些事情,脑袋略微的清醒一些了,可能一直在回忆记得丈夫的尸体在小船上,怎么不见了?便迁怒于我们了吧,也是我们不好,当时要先找到她,帮她把尸体埋了就好了。”
孙永虎横了一声,没好气道:“对!最好再帮她把疯病治好,再帮她找个婆家嫁了,然后咱们再去京城。岂不是更好?”
一提到京城,叶知秋马上想到了可馨,经过了这场生死之后,更加牵挂可馨了。急忙挣扎起身,道:“走吧,天要黑了。”
第245章 赚一个
范妙菡忙道:“你能行吗?”
“死不了!”叶知秋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牵连伤口疼痛,他怕范妙菡她们担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行人重新回到路上,沿着小路往前走。根据地图记载,在距离这条大河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村。他们要赶到那里过夜。
在太阳落山,天上撒满余晖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那个名叫河柳的小山村。
他们在村边,竟然看见了一头牛!
只不过,这头牛是被一户逃难的人家牵着,准备逃难去的。
叶知秋急忙把他们拦住,道:“你们是要去哪里?”
逃难的一个老人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回答。
范妙菡上前帮着道:“老人家,我们是好人,不是坏人,我们走小路要去京城汴梁,路过你们这里,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女子容易给人好感,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老者马上露出了微笑,道:“我们是从牛头村来的,也是路过这里,我们那闹瘟疫了。所以准备逃难到南边去。”
范妙菡等人都吃了一惊。叶知秋问道:“你说的那个牛头村,在哪个地方?”
“就在前面啊!你们要去京城,就肯定要经过那里,老汉劝你们一句话,不要经过那里了,绕道吧,我们那村子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都是得瘟疫死的。”
叶知秋又道:“是哪一种瘟疫?——呃,死人脸上、身上有没有疱疹?”
“有!恐怖死了!”老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天花!前面的村子也已经出现了天花!
叶知秋道:“那这个河柳村呢?有没有瘟疫?”
“这个不知道,不过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瘟疫。”
叶知秋道:“那我劝你们还是留下来,先住在这个河流村里,再作打算。”
“为什么?”
“因为南面都发生了瘟疫,特别是大理国,不仅有瘟疫,而且发生叛乱。到处都在打仗呢!”
一听这话,老人一家顿时都紧张起来了。低声商议着怎么办。
最终,他们相信的叶知秋他们的话,决定跟他们一起进村,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叶知秋说服他们留下来,一个是为了他们好,再一个,就是想用他们这头牛种牛痘。
他们进村之后,也懒得找里长,因为他们圣旨丢失在羊苴咩城了,也换了服装,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的身份。再说找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反正他们还有银钱,有粮食,只要有这两样,就不愁没有地方住。
他们人比较多,分别借宿在一些百姓人家。叶知秋和范妙菡,还有哥哥孙永虎带着两个亲兵,借宿在一个姓吴的人家。
这个村子已经有一些逃难来到里的人借宿了,同样借宿在吴家的,还有夫妻两,带着两个孩子。这夫妻两看衣着一般,相互介绍之后,得知是先前他们经过的那个县城里给人商铺当伙计的。当他们夫妻得知叶知秋他们经过了那个县城之后,忙问情况。叶知秋告诉他们,全城的人大部分都跑光了,城里全是死尸。夫妻两不仅黯然。
雪奈是独来独往,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叶知秋和范妙菡单独睡一个房间。
两人宽衣躺下之后,范妙菡便搂着叶知秋呜呜地哭了一通,下午的生死经历,把她给吓坏了,现在回想起来,一阵的后怕,所以搂着叶知秋痛快地哭了一场。
叶知秋柔声安慰,这才渐渐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叶知秋跟老人家商量之后,给了他一些银钱,用他的牛培育牛痘。而孙永虎带着兵士,把整个村子都进行了排查,幸运的是,没有发现犯病的人。
村里长来见他们,林忆也不管他相信不相信,还是把他们的身份说了。不过这个里长倒是很会做人,忙一个个拜见了各位太医大人,特别是叶知秋这位国舅爷。还送来了好酒好肉。
自从发生的瘟疫,叶知秋还没有好好吃一顿酒肉,特别是酒。把孙永虎、林忆他们都叫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就在牛痘培育好,还来不及说服林忆他们种牛痘的时候,出事了!
孙永虎带着亲兵出去巡逻去了,叶知秋和范妙菡在后院忙,屋里只剩下那两子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吴家的一个妇人,在烧火做饭。
那孩子正依偎母亲的怀里,望着火铺上挂着的一个锅,里面正在煮饭。
这时,他们听见身后有荷荷声,那声音异常的恐怖。
两个孩子害怕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农家汉子,脸上血红,正恶狠狠瞪着他们。孩子吓得扑进了母亲的怀里,他们父母扭头看见,也吓了一跳,忙望向旁边的妇人。
妇人看见这农汉,也慌了,忙起起身道:“他爹,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生躺着吗……”
刚说到这,那农汉突然朝借宿的那家人扑去,抱住那女的,张嘴一口就咬住的她的脖子!
女子惨叫,声音尖锐恐怖之极。
她男子一时之间都惊呆了。当看见鲜血从妻子脖颈狂涌而出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干什么!”扑过去,抓住那农汉使劲撕扯,想把妻子从嘴下解救出来。可是那一口,已经深深咬进了她的脖子。扯动连带着他妻子的脑袋也在乱晃。鲜血已经把她的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那妇人也吓坏了,捂着嘴躲到屋角惊声尖叫。
这男人绝望地狂吼着,松开手,四处寻找武器。终于看见了火铺旁边的一根木柴,他伸手去找抓,就听身后儿子尖声惊叫,急忙扭头一看,那农汉已经把妻子放开,抓住了他的儿子,张嘴在他脖子上狠咬,鲜血同样喷泉一般飞溅出来。
男人狂吼,抓起木柴,猛击农汉的后脑。怦怦的,连续好几下,那农汉才两眼翻白,松开孩子,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够本了……,还赚了一个……”便不再动了。
男子赶紧抱起儿子,只见他脖子上好大一块肉都被咬下来了。鲜血已经将瘦小的身子都染红了。
男子赶紧捂住儿子脖子上的伤口,可是那里能捂得住?鲜血不停从他的手指缝隙出奔涌而出。片刻之间,儿子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爹,就咽了气。
他的另一个孩子,正抱着母亲哭,他母亲两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可是伤口的鲜血,还是捂不住。流淌到地上,被女子一滚,成了一大块杂乱的血痕,触目惊心。
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