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最终窒息而死!因为死者的喉头水肿是比较慢地发展的,所以他的窒息过程也是比较慢的,窒息过程的缓慢,使得他脸部青紫肿胀,嘴唇紫绀等窒息症状并不明显。所以仵作才没有注意到这些窒息现象。”
包拯道:“仅仅因为喉头水肿,就可以断定是中毒吗?”
“当然不是。”叶知秋道:“死前有上吐下泻这些严重的肠道反应,这是很多中毒的常见症状。”
“嗯,会不会是砒霜?”
“不是!砒霜虽然也有严重的肠道反应,但没有咽喉水肿的症状。既有严重的肠道反应,又有喉头水肿的,只有一种药物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生半夏!”
“生半夏?”包拯眉头一皱,“会不会是郎中开的药方里用了生半夏?”
“不是!”叶知秋肯定地说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郎中的方子,没有半夏——半夏是一种温化寒痰的药,但是,老汉说他儿子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有什么病,咳痰的病也很容易发现,既然老汉说他儿子没有病,那应该就没有咳痰,而且,郎中的用方也不是针对寒痰的,所以,死者应该不是治病用药错误导致的半夏中毒!死者不会没事服药玩,这半夏也不是什么补药,所以,很有可能是误服。比如食物里有半夏。”
包拯赞赏地瞧了叶知秋一眼,道:“国舅分析头头是道,很不错啊。”
“涉及到本行,所以说出来,供大人参考。”
包拯道:“既有上吐下泻又有喉头水肿,而且水肿很厉害,达到令人窒息的地步的,只有半夏?”
“中药里面来说,是的。”
“除了中药,别的毒药也没有听说什么药会让人如此啊!”包拯捻着胡须来踱步,“现在,查清楚谁给死者服用了生半夏,案件就水落石出了!”
包拯立即叫来那老汉,道:“你儿子的死因,知秋国舅已经查清楚了,是服用了生半夏,导致喉头水肿,堵塞呼吸,窒息而亡。”
老汉悲切点头,向叶知秋拱手作揖致谢,心中庆幸自己决定让国儿子开膛破肚查明原因。果然查清楚了。不过,服用生半夏致死,这让老汉立即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儿媳妇,狠狠道:“肯定是那个贱人,伙同奸夫给我儿子服用了生半夏,毒死了他!”
叶知秋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半夏的毒性并不猛烈,一般不会用作毒药害人,而且,半夏中毒的救治很简单,一般郎中都知道,服用姜汁就可以解毒。用来下毒害人远不如用砒霜之类的好。再说了,如果是强迫灌下,死者肯定会呼救,后面郎中来看病,也会说的。”
老汉道:“既然半夏中毒这么容易解毒,为什么看病的郎中没有给我儿子解毒?”
“因为郎中没有准确地判断出令郎是半夏中毒。”
包拯叹息道:“是啊,庸医害人啊!——老汉,你们家有生半夏吗?”
“没有,我们家又不是开药铺的,怎么会有这些呢。”
叶知秋道:“半夏中毒,服用之后很快就会有反应,所以应该是在发现死者生病之前服用的,而且通过食物误服的可能性很大!”
包拯眼睛一亮,点点头,对老汉道:“你好好想想,你儿子生病之前,在什么地方吃过东西?”
老汉仰着头,想了好一会,道:“他那天没有出去,是在家里吃的饭。”
“谁做的饭菜?”
老汉想了想,道:“好像是,是我做的,那天儿媳妇刚好出去了,是张大婶家帮忙去了,张大婶媳妇生了个儿子,办满月酒,她去帮忙。——我就说嘛,她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那天去,肯定是给我儿子下了毒之后,就躲出去了,生怕人家怀疑。”
包拯道:“这么说,那天是你做的饭?”
老汉点点头。
“吃饭之前,你儿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挺好的,我儿子身体一直很好,他不会做饭炒菜,就帮我打下手,刚好有乡下樵夫挑柴火沿街叫卖。家里柴火快没有了,就叫进来买柴火。这樵夫柴火挑子上挂着一只竹鸡,儿子就问卖不卖,那樵夫说就是卖的,八十文。我说太贵了,儿子说没事,还说我这些年辛苦了,应该享享福。就掏钱买了,让我炒了下酒。他陪我喝一盅。我们爷两吃完饭,他说头有点痛,就回房睡了。下午就上吐下泻起来。”
“等等!”叶知秋心中一动,“那竹鸡你吃了吗?”
“吃了,不过我只吃了两块就不吃了,因为不我牙口不好,那野味肉紧,嚼劲大才行,我嚼不动。”
“他把竹鸡吃光了吗?”
“吃光了,还一个劲夸我厨艺好,炒得好吃,——以后,他再也吃不到我做得饭菜了。”说到后面,老汉抽噎着哭了起来。
第191章 屎罐子
“老人家先别哭,”叶知秋道:“我问你,你那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老汉抹了一把眼泪,想了想,道:“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有点反胃,可能是酒喝多了点吧。”
“不是的!”叶知秋长叹一声,道:“是中毒了!就是这竹鸡下的毒!”
包拯和老汉都吃了一惊,竹鸡怎么会下度呢?一起望着他。
叶知秋道:“竹鸡最喜欢吃半夏了,你们买的那只竹鸡,应该是长期吃半夏的,体内存积了足量的半夏,所以,竹鸡体内含有半夏毒。你们吃了有毒的竹鸡,所以就中毒了,当然,你吃的少,所以只有比较轻微的肠胃反应,令郎吃得多,所以中毒了。”
对于包拯来说,虽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却符合他最初的不是谋杀的推断。所以还是容易接受的,当下捋着胡须道:“这么说来,岂不是不能吃竹鸡了?吃了竹鸡的人岂不是都有中毒的危险?”
“这到也不是,能半夏毕竟不是那容易吃到的。只有很少的一些竹鸡会因为吃得太多而蓄毒。所以,大多数竹鸡都不会有中毒的反应。”
包拯微笑,道:“这次真的是多亏国舅,才揭露出这案子真相,若是换作旁人,只怕就石沉大海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涉及到医药的案子,卑职恐怕还要麻烦国舅呢!”
“行啊!”叶知秋很干脆地答应了。
包拯是相信了这个解释,但是,对于老汉来说,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
看见老汉的表情,叶知秋知道他想什么,道:“老人家,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作个测试,去请樵夫、猎人帮你抓几只小竹鸡来喂养,用半夏加鸡食一起喂养,等大了,再杀了,把它的肉拿去喂狗,看看狗的反应。”
老汉点点头,这个试验太关键了,虽然麻烦,但老汉决定一定要做。
随后几月,那老汉果真按照叶知秋所说,花钱托进城卖柴火的樵夫、猎人抓了几只竹鸡,就用生半夏和鸡食一起喂养。小竹鸡果然特别喜欢吃半夏,却不中毒。几个月之后,等小竹鸡长到他们当时买的那只竹鸡那么大的时候,便杀了,把肉喂狗,果然,狗在吃完竹鸡肉之后,不久就上吐下泻,一命呜呼了。
老汉看着死狗,良久不说话。过了几天,便主动提出让儿媳妇改嫁走了。
※※※
这天,是叶知秋十六岁生日,几兄弟提议好好给叶知秋庆贺一下。范妙菡自然是要参合的了,她提议去汴梁河边那家四里飘香,庞安时第一个赞成,他对那家的酒是情有独钟。朱肱一听说有好酒,便忍不住掉口水,嚷嚷着去。唐慎微生性随和,也没有更好的提议。于是,五人便乘车来到了,四里飘香。
这里照旧是生意兴隆,座无虚席,不过,上次掌柜的说好了,他们再来,就算是柜台挪了,也要给他们腾出地方来。不过还算凑巧,正好又有一桌客人吃完了离开,便腾出地方来了。
范妙菡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热闹,虽然坐在大堂,却也感觉比那什么雅座好多了。来了就瞪着一双妙目四处张望。
酒宴很快摆上。几个人推杯换盏,喝得十分高兴。
突然,范妙菡吸了吸鼻子,皱眉用纤纤素手在鼻子前面煽着道:“好臭!你们谁这么龌龊,大庭广众之下放屁?”
几个人也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一股臭味。庞安时哑然失笑,指着朱肱笑道:“不会是你吧?三哥,放屁也不出去!”
朱肱胖乎乎的脸晃了两晃:“你小子自己贼喊捉贼吧!”
“不是你?”庞安时疑惑地把目光转向唐慎微,嘿嘿笑道:“二哥,如果是你,那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唐慎微酒量不行,才几杯,就已经脸红了,听这话,更是脸上跟火烧坡似的,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我才没这么缺德呢!”
三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叶知秋,庞安时道:“大哥,今儿个是你的大寿,你放两个出来贺寿也没有什么,能不能打个商量,下次换个不太臭的出来行不?”
叶知秋笑道:“你们大哥没有这么逊吧?大庭广众破坏气氛?”→文·冇·人·冇·书·冇·屋←
范妙菡一摆手,道:“别争了,好像不是放屁,屁不会这么久的。”说着,她吸着鼻子,东瞧西瞧,“这味道好像也不是从咱们这边传出来的!”说到这,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座位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涨红着脸站了起来,一步一挪费力地往外就走。一个中年妇人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我到外面去……”
少年瞧了一眼范妙菡,神情更是窘迫,脚下步伐加快了,可是,他的两腿好像有什么拖累,不习惯这样的速度,一个踉跄,往前摔倒,就听见咣当一声,好像瓦罐摔碎的声音。
随即,那少年身下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顿时间,饭馆里人人皱眉,靠得近的,更是起身离座,一边煽着鼻子,一边躲了开去,盯着那少年身流淌出来的散发着便溺臭味的黄白液体,目光满是厌恶的神情。
少年趴在上,用双手蒙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眼见众人疑惑而又嫌恶地望着地上的少年,那妇人涨红着脸起身搀扶那少年,同时对众人赔笑道:“实在抱歉,我儿子有病,这大便一直不能自控,只能在裆下挂一个瓦罐,扰了大家吃饭,实在抱歉,我们这就走。”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也跟着赔罪。
范妙菡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那少年显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羞愧,着急着出去,所以才摔倒。却原来是有这么个毛病。心中也觉得不好意思。问了才知道,这妇人和那中年男子,是这孩子的父母。
掌柜的倒也好心,听说是病了如此,也没有说什么,赶紧吩咐伙计把少年带到后院清洗,换一身干净衣服。孩子的母亲千恩万谢,跟着去了后院,孩子的父亲留下帮着伙计打扫地上的污秽。还一个劲赔罪。
很快,场地打扫干净了,众人摇头,都同情地议论着,各自坐下继续吃饭。
范妙菡问孩子父亲道:“你们可曾请了大夫给孩子看病?”
那男子长叹一声道:“请了,前后请了大夫不下百十个了!都没有治好。”
叶知秋他们一听,都和惊讶,唐慎微问道:“百十个?那孩子的病怕是时间不短了吧?”
“是啊,孩子三四岁就是这样,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十年了!”
“十年?”几个人就是惊呼道:“十年还没有看好?”
“是啊,”男子神情哀伤,“大便不能自禁,每天都要拉七八十次,没有那么多裤子换,只能穿开当裤,然后在下面吊一个瓦罐,都十几岁的人了,他也很不好意思,平常只在家里坐着,不愿意出门,今天好不容易愿意出来吃个饭,结果出了这么个事情。哎!要是能有哪个郎中治好了我儿子的病,我就是当牛做马报答他也愿意!”
范妙菡对叶知秋道:“师哥,要不,你们给这孩子看看呗。看好了,也是一件积德的大好事嘛。”
叶知秋他们四个都点了点头,不过,百十个大夫都看不好,他们能看得好吗?
那男子疑惑地望着他们,道:“你们是……?”
范妙菡指着叶知秋,道:“这位就是得到药神壶翁托梦传授仙方,无偿传授给京城大夫们,治好京城丹毒瘟疫的神仙弟子,当朝的知秋国舅!是我的师兄,他们三个,是他的结拜兄弟。”
叶知秋的名气在京城已经很响亮了,虽然很多人不认识,但是,却是知道他的。一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知秋国舅,不由惊喜交加,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国舅爷,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叶知秋急忙将他搀扶起来,道:“我尽力而为。”
这时,那少年从后面跟着母亲出来了,走得很慢,显然,双腿之间换了一个瓦罐。看见范妙菡同情地瞧着他,不禁又羞又窘,涨红着脸低着头。
中年男子把叶知秋他们的身份说了,妇人也是惊喜交加,急忙福礼致谢。
叶知秋让那少年坐下,问了发病经过,这些年的治疗用方,现在的病症,然后给他诊脉望舌。随后,唐慎微他们几个都逐一诊脉望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