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苗兄快与我等说说,主公眼下的方针究竟为何吧。”兴奋了一阵之后,邓艾却是迅速的清醒过来,在纸上写下了自己那迫切的请求。
“恩。”邓芝微微的点了点头,却是开口说道:“主公的意思是,在我们取得了武威以后,我方进军凉州的消息已然保密不得。虽然眼下天气凉得甚早,西北的大雪已然落下,且一路上又有我方的人手对之进行阻截,一时半会还无法将这个消息传到许昌,但那终究也只能拖得一时罢了。主公要我们迅速的和曹操方面进行接触谈判,务必在这几日之内将条约给确定下来:凉州的之地的托管权可以不要,换回那五万士兵的钱粮也可以不取,总之就是要越快搞定这件事情越好。若是让凉州的消息传来,只怕又要滋生许多事端。大体的方略便是如此,至于那些具体的事情,则由我们自己掌握。”
“也就是说我们眼下还是要后退了?”邓艾巴眨着眼睛,悠悠的写道。
“确实是这样……”邓芝微微的点了点头。
“哎……这可真可惜啊。”很难得的邓艾在纸上写下如此俏皮的话来。
“难得?或许有点吧。”邓芝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撇过头来望着邓艾和屋里站着得那位宛如影子一般容易让人忽视的人:“这个……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和曹操那边说呢?就算是退让,我们也要退让得有礼有节啊。”
“唔……这倒是没错!”邓艾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和邓芝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个轻轻的凑在了一起,小声的将事情谈论开来。
由此,一夜过去。
第二天,谈判又在那间屋子里,面对着那些人展开了,除了时间又有了些许变化之外,一切似乎和当初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参加会谈的邓芝和邓艾两人依旧和前些日子一样都是紧绷着脸——他们依旧为曹操这边的拒绝而窝火着。
“窝火?真正应该窝火的是我们啊。”一看见邓芝和邓艾那明显摆给自己看的脸色,荀攸的心中就是一阵的憋屈。本来像他这样的老儒者是有很大的肚量,断然不会如此的。但在大的肚量也是有一个量的存在啊,在天天面对邓芝、邓艾这两个家伙的挑衅之下,就算是泥人也会被烧出三分的火性,更何况他荀攸也只是一个人呢。不过,他倒还知道自己眼下是不能发火的。因此他也只是绷着和那两个年轻人差不多紧致的脸,一言不发起来。根据以往的状况,谈判桌上的话似乎都是又他们先开始的。
果然在双方坐下之后不久,邓芝便开口了。他说了一句和以前差不多一般没有什么新意的话来:“我说我们大家在这儿已经这么久了,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厌烦嘛?哎……你们不觉得厌烦,我可是觉得厌烦了。不如你们早点把这条件答应下来,我们大家一拍两散好了。”房子的两扇门早已被关上了,外面的人自然听不见里面之人所说的话语,一切都显得有些隐秘。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隐秘,邓芝才如此摆出一副痞子的模样,来对带荀攸和贾诩他们。
“主公利之所在,我等命之所存。对于割地赔款的事情,在主公没有真的压下要我等答应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荀攸摇了摇脑袋,低垂这眼帘,淡淡的说道。
“是吗?那可不好办了。我们两方要是没有一方退却的话,这天天无趣的会面可是还要继续下去呢。真是令人头痛啊。”邓芝皱起了眉头,苦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你们也知道的,我家主公最近逼得我很急啊,他可是让我快快搞定这边的事情呢。我看不如这样吧,对于这件事情,我们双方不如各退一步算了,你们把凉州让给我们,我们不再向你们索要赔偿金,如何?”
“不可!”荀攸甩了甩衣袖脸上依旧是一片的呆板和严肃:“凉州乃我主亲自夺下之地,怎么能就这样让给你们?割地之说,万万不可答应。”
“真的不可?”邓芝热切的望着荀攸,再次确认道。
“真的不可。这是我们的底线。”荀攸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打算退让一步了,可你们依旧坚持着一步都不肯退让。让人瞧来,真是一点诚心也没有啊?难道非要我们大家再打一战吗?”邓芝悠悠质问道,“再打,我们可不怕。只是再这样这样下去,会把我们的耐心给磨光的,到时可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呢。”
“你……”荀攸怒眉倒竖,脸上又是一番烽火凝聚的模样。
“我什么?难道你们一步都不肯退让吗?还是认为我们越来越可以欺侮呢?”邓芝淡淡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只是割地之说我们不可能答应你们而已。至于,旁的倒是可以商量。”一边的贾诩如此说道。
“怎么一个商量?”邓芝又问,他倒是步步紧逼不已。
“很简单,我们支付相当的赎金,你们放弃对于凉州的诉求。”贾诩冷冷的答道。
“先生认为钱财能和土地、人口相比么?”邓芝微微的抬了抬眼睛,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可。”贾诩冷冷的摇了摇头,随即望着邓芝:“这一点你们明白,我们也明白。所以我们才不会就此答应你们的请求。”
“好吧!”邓芝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却又说道:“我们可以不要凉州之全地,也可以进一步的减少赎金的要求,但我们需要凉州最南边两郡之地。你们也知道那里对我们的威胁太大。这一次你们的突然袭击,可是令我们颇有些措手不及呢。若不把这两个地方拿来,我们可是不怎么甘心。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恐怕还真只有打上一场了。”
“这个嘛……我倒是需要询问主公一番的。”贾诩看上去似乎有些心动。毕竟现在曹操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若一下之要他们拿出那么多的钱粮却也是令他们难过的紧。如今有此代替之法,怎能说一个否字呢。说什么领土不可割让之类的事情,那也都只是对外边说说而已,事实上在这样的内部会谈之中,除了涉及到自己的根本以外的事情,却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要知道,这可都算是汉人兄弟自己的打架呢——当然贾诩是不会有如此高之觉悟的,只是他自己也觉得除了某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谈的以外,像现在这两个偏远的郡县似乎还是可以谈的。
“这样真是太好了。”邓芝脸上满是庆幸:“今日的会谈总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呵呵,对于文和先生的请示,我可就拭目以待了。”邓芝说着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淡雅的笑容在荀攸和贾诩眼中总是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这一日的会议就此散却。贾诩自去请示曹操是否渡让西平、金城两郡给李晟。这请示,说是请示,不如说是说服。曹操自己是不太愿意,把已经到手的东西再让出去的。他已经老了,却是得为他的儿子考虑考虑。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出色,确实有几分强悍的实力,可这样强悍的实力会是东面孙权和西边的李晟的对手嘛?对于这一点,曹操心中并没有什么底子。因此他在面对贾诩的说辞的时候,总显得有些犹豫。
“……主公,以为是中国之地广大,还是江南之地广大?”贾诩见说服不了曹操,便问了曹操这么一个问题。
“两者应该是差不多的吧。”曹操很自然的答道。
“是这样。如果把天下分成四份,则主公拥有的是四份之中的两份,而李晟和孙权则拥有这另外两份中的一份,其地域联合起来还好,若是像现在这样分裂着,则根本不能与我们抗衡。”贾诩分析了一番,肯定了曹操的回答,而后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究竟是南方的人口多,还是北方的人口多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北方的人口多了。”曹操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主公还担心什么呢?”贾诩又问,他看着曹操依旧不怎么明白的样子,便细细的解说了下去:“主公的地域广大与南方相当,主公手下子民的人口远胜于南方之总和。地域和人口的众多意味着主公拥有更多的兵源和更多的钱粮产出。在兵力和粮草都得到了有利的保证之下,我们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我们便绝对能够取胜。何况……”贾诩眼珠子转了一转,继续说道:“江南眼下分属于两家,其表面说是联合,实际上却是敌对。主公让两郡给李晟,李晟自以为强大,其势必壮,而孙权必然不喜。倒时,我们便更好从中取事啊。”
“这倒也是啊。”曹操听说想了想,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天下大势如此,我曹孟德的儿子就算再差,也不可能连这么一个顺势而为都做不到吧。行,文和就按照你说得去做。为了尽快能把子孝、子廉他们给换回来,我就暂时把凉州的西平、金城两郡托给李晟管一阵。记着,这只是‘借’,两郡之地我们迟早是要收回来的。”说道最后曹操的笑容慢慢的枯萎了,他的语气变得狠恶起来,无论是谁都可以感受到他言语之中的不甘心。
曹操的首肯,意味这谈判中最大的障碍被搬开了,接下的谈判就进行的十分迅速。参与谈判的四人,尽心的运用起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来,很快就将一纸条约给确定了。条约的大概内容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言语上更满足了曹操的颜面:诸如曹操渡让给李晟的两郡之地和曹操用以赎回被李晟俘虏的那些个兵将的钱财,都已作为曹操将女儿嫁给李晟的嫁妆来说明——曹操的女儿曹华早就在数年前就送到了李晟那边,只是由于当时曹华的年纪太小的缘故并没有正式与李晟圆房。这在曹操看来便算是没有成亲了,故眼下再补上嫁妆,自也说得过去。尽管谁都晓得那是怎么一个回事。
条约在建安二十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日签订,随之则应李晟方面的要求以皇帝圣旨的名义公告天下。
十一月二十五日,李晟的使者团在朝堂的面陛之后,带着皇帝颁发给自家主公的蜀候、益州牧、交州牧、荆州牧、护羌中郎将的印信离开了许昌。他们一出城,便加快了向南的速度,遥遥的望去倒是有些匆忙的模样。没有人想得到他们为什么如此的匆忙,即使有相关的猜测大体也是说:他们这些离家已久,大约是想着尽快返家过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蜀道难行是天下公认的,若使者团的这些人确实想尽快返回成都的话,那以最快的速度从荆州入川,无疑是正适合的。
“……也许就是这样吧。他们只是两个年轻人而已。”条约既然签订下来,曹操也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条约的签订就意味着战争之云的吹散。虽然自己在这个条约之中受了不少的气,但自己的利益最终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保护,总也算是一个令人欢喜的消息。别得不说,只说这朝堂之上的大多数人在条约签订之后的几天里都是展开笑颜的,即使是曹操和他手下的那些个重臣也是以一种淡然之中微微带了些许欣喜的情绪来与大家见面的。一连数天下来,大家的心情都是不错。
不过这样不错的感觉,众人并没有享受多长时间。就在邓芝他们离开许昌的第五天,从凉州赶来的使者,万分狼狈的进入了许昌城,哭喊着拜倒在了贾诩的府门之前。他还算是有点头脑的,只敢来找负责情报的贾诩,而不敢去找曹操,否则这凉州失陷的消息怕是要弄得满城皆知了。
“你说什么……李晟军拿下了武威?”贾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告诉我?李晟军到底有多少人?”
“凉州本地之兵并羌人之卒不怕有数十万之众吧。”使者给了贾诩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答案。
“数十万?”贾诩觉得这事情有些荒谬了:“李晟在益州、荆州之士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万,他哪里能在凉州有数十万?”
“凉州的情况,文和先生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地方只要有粮食,随便拉出一个百姓就可以当兵啊。更何况,这一次李晟是朝着大家族去的。你也明白,那些土豪之中有几个固然是和善之人杰,但更多的却是穷凶极恶之辈,百姓苦其久矣。再加上李晟用那城趋虎吞狼之计,老百姓哪里还不蚁附成贼的?如今凉州已是不成了啊。”使者叹息着说道。他从凉州出来,最是清楚凉州的情况如何——对于凉州,如果曹操不出兵的话,他早已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因为凉州的百姓早已和那李晟是一条心,除了他们这些大族出身的人以外。
“一子落错,全盘皆输。这一局,我们是不成了啊。”贾诩听闻不禁苦笑起来,这笑笑得却是比那哭还难看:“无怪乎李晟会突然放弃向我们所取凉州全境,只要了西平和金城两地。此刻的他们已经获得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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