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将地图挂在自己身后的高处,面对着这些突然被自己叫过来的将军们微微的一笑,却是用十分平和的声音,将彭羕与自己的判断和他们说了一通,言道:既然刘璝军打得是这么一个水淹大军的主意,那么我们便要在他还没有完成,试图用准备渡船来迷惑我们的时候,主动出击给予他们最为猛烈的打击。要知道水火无情,一旦等他们把堤坝筑好,我们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主公所言甚是,但我却有几分担心。李晟这边话语刚落,那边的赵云便出言提醒李晟:那刘璝既然会想出疑兵的计策,那么他肯定也在担心我们对他们发动进攻。眼下他们已是有了六万人马,若他们以一半的人筑坝,而以另外一般人防守大营,则我军想要进行突袭将变得十分困难。如此之局,还请主公三思啊。
这个嘛李晟被问住了,原来听了彭羕的诉说。他满心子都放在如何解决刘璝那上头,对于刘璝有可能进行的防御,他却没有做多少考虑。在他看来刘璝一定是将全部人都拉去修筑堤坝的,根本就不可能再对自己的大营进行防守。因此只要自己发动攻击便肯定能一战而攻城,想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就现在来说,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刘璝并非昏庸之将,相应的防御他是很有可能做的。
那将军可有什么办法么?李晟脸上一僵,刚想这样说道,却听一边的彭羕哈哈的笑了起来。这让李晟觉得奇怪,故而话到口边却成了:永言先生为何而笑?我觉得子龙所说的事情很有道理啊。
主公。彭羕朗笑着朝李晟一拱手说道:子龙将军说得固然很有道理,但于此时,我却认为那样的担心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主公和诸位将军皆不是川中之人,自然对这川中的气候不太熟悉。眼下天候如此的沉闷,可以预料这大雨滂沱不过就是一两天的事情。眼下刘璝正忙于修建堤坝,手中的六万兵全部都派上场去都还显得有些不足,哪里还有心思做防御的事情呢?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也不会将这疑兵之谋做得如此细致的。
你敢打包票么?李晟听了还在将信将疑之中。
羕愿与主公打赌。彭羕毫不退让的对视着李晟,此刻他倒也是表现得十分刚强。
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李晟敛容肃穆而立,大声的下令:赵云!
在!赵云闪出身子高深应道。
命你部五千骑兵为先锋星夜奔袭刘璝之营地,记得多备引火之物,我要在涪城看到西边半夜通红。李晟迅速的下令,随即从令牌签中,抽出一支号令交给了赵云。
诺!赵云的回答是干净有力的,他从李晟手中接过这号令牌,再向李晟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除了这屋子。
黄老将军。李晟高声喊道。对于这位自己的师父,虽然此刻已是君臣有别,但他依然不敢直接呼唤黄忠的名字,而只是尊呼其为老将军在李晟军中,被称为黄老将军的只有这黄忠一人。
在!黄忠同样很有气势的站到了李晟的面前。
老将军可率新营之军两万,跟在赵将军的后头星夜奔袭刘璝军大寨,对其施以掩杀之策。李晟说着命令,同样也把一支号令交给了黄忠。
诺!黄忠也很是坚定的应了声,敬礼,转身离去。
其余诸将于我带大军随后接应,不得有误。这一次的命令李晟是对这屋里所有的人说得,除了庞统、法正以外,因为李晟另外有任务交给他们:士元和孝直二人引兵两万谨守城池,皆打我之旗号,令刘璝的细作查不到我军行动的虚实。
诺!所有人皆躬身领命,以李晟当初所规定的军礼向李晟致以最为崇高的敬意。
黑夜下原本渐渐安静下来的涪城又一次充满了喧嚣的味道。城门被吱呀着打开了,一队又一队的兵马从城中出来,奔向茫茫的黑暗之中。他们没有打旗号,也没有吹打那鼓角争鸣之音,只是就这么默默的奔跑前行,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正如李晟命令所交代的那样赵云所带的五千骑兵为第一波。他迅速的出城而走,奔向茫茫的西面,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少时辰,只晓得在天空的启明星行到那中天之西的时候,他终于在蒙蒙的一片昏暗之中看到了立于江边连绵做一片的大营。那营地是形成半圆状覆盖整个河边一段岸地的。赵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目标敌人的营寨了。
看样子还蛮结识的嘛。赵云瞅了瞅这样想道,嘴角却是微微的翘起,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嘲讽之意:只是不知道,这营寨的防火性能究竟如何。赵云盘算了一下,也不愿意就此而谨慎太多,他将手指放在口中狠狠的吹了一通口哨,随即带着自己的人马如猛虎下山的门户一般,直直的扑向对面的营地此刻那营地还是静寂的,没有一点灯火。
由远而近,渐渐的混成一片如雷般巨响的马蹄声并没有给这里人带来多少情形。或许是他们白天干活干得太累了吧,一直在熟睡的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营外已经有敌人接近。百丈之外是如此,五十丈内也不例外,就算赵云带军驰到了他们辕门外的百步之内,营地依旧静寂如水。
这实在是有些怪异。一般会出现这种情况,无外就两种原因:一是敌人早已有了准备,用这么一个空营来吸引自己上钩;二是敌人根本就是太累,睡得太死,以至于自己这边已经到达了,他们也丝毫不知。
眼下的这个究竟是哪种情况呢?赵云怀疑着。虽说就他本身的判断来看似乎是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打包票确认下来。于是,赵云打算使用一招,来试验一下对方究竟是真睡得如此之沉,还是设定了某种陷阱来等待自己。
绕营奔射!用火箭!赵云迅速的下达了命令,随即在亲兵们的奔跑下,将命令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战马奔跑起来,马上的骑兵跟随紧紧的贴在战马的背上,随着战马的高低而起伏。弓,三尺的角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手中。眼下的他们只用一只手操纵着战马的方向,而用另一只手将弓的弓弦挂在他们的嘴间。他们开始抽箭,从马鞍后边的一个小竹筒里抽出的长箭是前头包有白磷的特殊箭矢。此刻,箭矢一离开那装了半罐水的特制竹筒,便自燃起来。腾腾的火苗在箭矢前端的油布上欢跃着,发出明亮而炙热的光芒。这时骑兵的甚至随着战马的腾跃到了一个高点,这是一个射击的好机会,早已被训练了多时的骑兵们很是大胆的将原本用来操控战马的另一只手也腾了出来,从嘴边取下角弓,迅速的拈弓搭箭,就在这一息之间将那燃着腾腾焰光的箭矢射了出去。一时间五千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就像是划破长空的流星雨一般,陨落在了刘璝军的营地之中,火迅速的在营寨里蔓延开来。那灼灼燃烧的速度,简直可以用肉眼直接看清的,很显然刘璝军的营寨之中藏了很多易燃之物。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难道是陷阱吗?眼见大火蔓延的如此迅速,赵云微微的一愣,却有些庆幸自己的谨慎起来。然而这庆幸之维持了短短一刻不到,赵云却是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刘璝营地之中那无数呼喊着哀嚎的士兵从自己那燃遍大火的营帐里跑了出来。他们慌慌张张,有的还不住的扑打自己身上那已然被大火烧着的躯体,那份凄惨的模样,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伪装,也不像是那明显的牺牲品到了这个时候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有的人呼喊,有的人救火,有的人哀嚎,有的亡命,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让赵云迅速的推翻了他原来以为这是一个陷阱的想法。
也许他们是不小心在营地里放了大量的材料才造成如此的局面呢?赵云迅速的找到了解释,而后迅速的将自己的思想完成了转变,大声的向着自己身后的五千铁骑下令:冲锋!马踏敌营!
诺!手下的骑兵们轰然应道。如果有人拥有绝佳的眼力,可以看清那些士兵眼睛已然在火光的照射下变得通红起来。经历了数次战斗,已然成为一支老军的他们此刻正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杀意,气势汹汹越过那已经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的辕门蜂拥突进。
敌袭!赵云骑兵的突进,使得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营地里响起。因为突然遭遇如此的变故,整个营地乱的好像一锅沸腾的米糊似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组织起来抵抗赵云的突击,而赵云自己也紧紧的遵循骑兵作战的要点,以保证保持着自身的机动性为主,并不以杀伤敌人为主要目的,只是通过自身的运动,让敌人已经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让对方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罢了。
黑幕之下,火光之中,到处都是人的身影,到处都听闻敌人到来的呼喊。敌人究竟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益州军的四位将军聚在了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却是什么也不清楚。这突然来到的袭击,令他们也觉得错愕不已。一直以来李晟军被他们的疑兵所迷惑的消息,让他们对自己的安全有了更高的估计,在运用大量的士兵对涪城和营地之间的地域进行侦查方面,他们比最初已是松懈了许多。他们的侦查也就是在白天进行,至于晚上,那些侦查士兵和一般的筑坝士兵一样也皆是回营休息了。根本就没有人查到,李晟军居然会在这夜晚之时,一口气奔袭百里,对自己所处的这儿进行攻击。这是他们失误,而由这个失误所造成的后果,眼下也需要他们在此承担。
怎么办?喊杀声是越来越近了,刘璝明显感到情况的危急,他额头留着汗大声的问吴懿他们。
还能怎么办?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赶紧跑了。若再迟些,只怕我们都要陷在这儿。刘偱焦急的说道。此刻的他已是勇气全无,一心只想着逃命了。在他看来,自己所经历的战争实在不像在成都时所听说的那样充满了激情和浪漫。
少主,你吴懿着急起来,他觉得事情并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是以还想在劝说刘偱一番。却见那刘偱,已是任性的撒开腿跑了,他乘上下边亲卫递给他的战马缰绳,策马而逃,与他同逃的还有他手下的那五千羌兵。
该死的!刘璝狠狠的吐出这句话来。他是对这刘偱的背影而发的。
怎么办?这次是吴懿问刘偱。
还能怎么办?这里的大将可是长公子,而不是我们哪。而且他还带走了后营那么多人,把我们军队的士气都弄得不堪一击,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撤吧,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还好我们的营地是分作数层的。刘璝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就走。他已然意识到此刻战局的不可挽回了。
西川 第二十八章 流言之下
是夜,益州军再次大败。五万的精锐部队在赵云那五千骑兵的突击之下,在那灼灼的火光之中,溃散了。随着刘偱这个说大话的公子哥没命的逃跑,大军的战心之下就散了。五万大军瞬息败逃,其中那些幸运的人,在营地外头又碰上跟在赵云的后头随后赶来黄忠所部。一场劫杀下来,能够更加幸运的逃脱的人却不是太多。很多人都在这一场劫杀中,成了黄忠的俘虏。只有那不到一半的人马顺利走脱出来。到最后,这些人与更加幸运的刘偱、刘璝、吴懿他们会合了,清点了下人数却发现不但这些人马只剩下区区的两万来人,而且彼此之间编制联系都被打乱了。可谓是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十停部队去了六停,而剩下这四停人马居然还如此的混乱,倒是把刘璝、吴懿他们给气了个不行。益州的精锐兵马本来就不多,如今又损失的如此厉害,无论是刘璝还好,吴懿也罢,就算是吴兰、雷铜两个副将,对此也是愁眉苦脸的不晓得究竟该如何像自家主公交代了。
现在怎么办?吴懿出言问道。他晓得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于刘偱这个公子哥的率先逃跑而引起的,因此很是不满的瞪了刘偱一眼,倒把原本就因为自己的胆小而有些羞愧的刘偱看得低下头去,默默的不在言语。
士气,编制,军心,战意,这些都是我军眼下所欠缺的东西。没有这些东西,眼下的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众多浩浩荡荡,却也是杀不了人的。我们不能再在也外立营了,必须迅速往南撤到绵竹、雒城一线死守这两座成都最后的门户。刘璝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吴懿说道继续南退,然后死守。这便是他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也是他的建议。
唉也只有这样了。吴懿知道刘璝说得是事实,自然也就同意下来。虽然他自己也是不太愿意这样,但情况所逼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大军仓惶的逃着,李晟却没有追击他们。因为在李晟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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