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只是看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我却依旧一事无成,眼见年华韶逝,心里实在有些悲凄啊。”刘备苦着脸,又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哦?”听刘备如此说,刘表不禁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贤弟于许昌归曹操之时,曹操与贤弟青梅煮就共论天下英豪。贤弟历遍世间名士,曹操依旧摇首否认曰:‘世间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能,当时之势犹不敢将自己的名位排在贤弟的前头,可见贤弟的才能素为曹操所顾忌。曹操之才天下有数,而贤弟既不弱于曹操,那又何愁功业不建呢?”
“呵呵!”听刘表如此的安慰自己,刘备脸上的笑容越加苦涩了,他一杯一杯的将酒饮尽,也不知下肚了多少杯,这才失言道:“备之所以苦涩,只苦涩无基业耳。若备有基业,则天下碌碌之辈,皆不足为虑。”
“什么……”刘表听闻此言本是从容微笑的脸一下子变得略有些阴沉起来。他被刘备的言语给吓着了,也被刘备竟于此刻吐露心声的行为给闹得有些糊涂。他几乎可以肯定刘备眼下并没有醉,那么他所说的这些便不能算作酒后“真言”了。既然不是“真言”,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意思呢?他的心一下自己进展起来。
这话从表面上理解,似乎也就是刘备对建立功业的一种渴望,这和他前面所说的是差不多意思。虽然那话中的碌碌之辈隐隐将自己也包含了进去,但考虑到刘备所说的这话时流露出的那种激愤,刘表认为那只是他的气话一下子也就忽略而过不为己甚了。
他不在乎刘备的激愤,他在乎的是刘备那急切想建功立业的念头背后的东西。所谓的“建功立业”对于像他,像刘备这样的雄者来说,也就是获取自己的地盘。刘备如此急切的“建功立业”,岂不是说他迫切的想拥有自己的领地。这本来也没什么,只因为刘备是在自己的客座才显得麻烦起来。身为客将的他想获取地盘的最快方法无疑是把自己杀了接受自己的地盘。如此在乱世之中显得平常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却是致命的。对此,自己不能不有所警惕。
当然警惕也仅仅就只是警惕而已,刘表并不认为刘备会对自己有害。毕竟如果刘备真的想夺取自己的基业,那么他只会在暗中进行这一切,而不会当着自己面说出这些东西。
他并没有喝醉,这是很关键的。
“也许,他只是想像我表达这样的意思呢?”刘表思考了一下,又盘算了刘备在天下的名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暂时可以放心了。”他看了看刘备那摇头晃脑越加是醉态明显的身子,嘴边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贤弟既然已经醉了,那就去馆社休息吧。”
“多谢兄长!”看着刘表那始终不怎么显露表情的脸,刘备心中略略有些发毛,他觉得有些危险了,便匆匆的像刘表行了一个礼然后礼去。他走得很快,仿佛是一刻钟也不想呆在这里般。
看着刘备出去,刘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其转变速度之快,几和蜀地的名剧变脸有的一比。他重新恢复了那平静的模样,返回那满是酒菜的案几,吩咐下人将这些撤下,然后便命人找来自己的谋主蒯越蒯异度。
“你看刘备这样的事情,怎么解决?”刘表并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虽然他心中对刘备的事情早有一个决断,但他还是希望从其他人那儿听取一些不同的意见,于是他一等蒯越过来,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些今夜发生的事情,便直接的询问与他。
此刻,夜已是深沉,本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刘表还是蒯越都是在各自的榻上休息的,但因为刘表心中有了念头,两人便不得不苦熬一番。刘表问得很快,他似乎并不打算占用自己这位臣子太多的时间。
“就主公描述的所言,刘备无疑是一个有城府有野心的人,当然他也是很有魅力的,也十分的重视感情。就背叛这一项来说,他无疑是不会做的,毕竟主公对他有恩,而他是不会作出悲恩的事情。可以这么说只要主公有在,他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除非我们压迫得他太紧。”蒯越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一判断无疑是他结合了刘表提供的情况和他自己私下收集的情报而作出的。因为他与刘表之间的关系异常亲密的缘故,所以他能够在刘表的面前直接议论刘表存在与否得问题:“只是以他的野心,若是主公不再了,恐两位公子无一人可以制得住他。荆州的士人听说最近经常往新野而去。这是一个迹象。若主公不在,恐怕以刘备的声望和能力,要接收荆州并不要花多少的时间。”
“那你说我,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就把他斩草除根呢?”刘表轻声的询问蒯越,眼里分明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精光。
“为什么?”刘表又问。
“因为整个天下的大势啊。”蒯越解释道,脸上不自然的露出一丝苦涩来:“官渡、仓亭两战曹操已经奠定了胜利的基础,而袁绍是否袁家的分裂这将这基础变得更加严实。如今曹操扫平北方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而在扫平北方之后,主公所在的荆州以及一直与我们作对的江东无疑是曹操下一个目标。到时北方的大军南下,主公将直接面对曹操的锋芒。主公认为自己能打得过曹操吗?”蒯越是一个智者,也是一个直臣,他以自己对刘表的忠诚和刘表对他的信任,直接将这谁都想得到,但谁又都不敢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操?我比不上他?”刘表跨着脸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么倒时候的主公将会怎么做呢?直接投降曹操吗?还是与曹操拼一个你死我活?”蒯越提出了十分尖锐的问题。在整个刘表阵营中,也只有他敢直接这样质问刘表。
“这……”刘表开始犹豫了,他心中正对此琢磨不已。他是一个老人了,往日里那种争强斗胜的心无疑已经随着年纪的增大而消散了许多。如今他最想的事情不是用自己的手去打造一个统一的天下,而是把握住自己眼前所有的一切安静的过完下半身。当然,这所谓的保有,也包括了保有自己现在的领地——荆州。
“曹操南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的荆州吗?既然如此,我怎么能投降而把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渡让与他呢?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把荆州夺去的,没有人!”刘表想起自己一辈子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这一块荆州领地,心中的不服气一下子就腾了起来。他似乎有想和曹操一决高下了,但他终究还是考虑到了曹操的强大。
在以前刘表是认为自己比不上袁绍的,毕竟袁绍的强大摆在那儿。于是,他尽可能的与袁绍交好。可现在曹操居然打败了袁绍,这使他虽然心中极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比不上曹操。
“以区区荆州一州之地,徒于中国抗衡,这我能做到吗?”年老的刘表实在是心中无底。他在蒯越的责问下,沉默了许久也说不出一个答案来。
对于主公的犹豫和沉吟,蒯越心中是早有准备的。他知道自己的主公是一个多谋少断的人,因此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主公在这一下就作出怎样的决定来。在给了刘表一个思考的时间之后,蒯越开始说了:“无论主公最终想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暂时不能动刘备。若主公最后心存降意,则我们可以将刘备这个连曹操都认为是英雄的对手献给他,以换取我们在荆州问题上的最大利益。同样,若主公心中决定与曹操抗衡,那么刘备作为抵抗曹操的第一线,将成为我们重要的一个战力。曹操眼下虽连破袁家的势力,但要完全扫平袁家,统一整个北方还需要数年的时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我们也不是没有发展的可能。”
“暂时放过刘备吗?难道你就不怕也给他发展起来?你自己也说了,荆州的士人多有往刘备那儿去的。”刘表觉得蒯越所说的很有些道理,只是在任由刘备发展这件事上,他还是有些担心。“荆州之人多附于刘备?”如此可怕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底气以很有些不足的他顿时根据这初露苗头的事情,想到了一点:“若荆州的人都跑到刘备那边去,那我这个荆州牧究竟还当些什么啊。”
“必须要限制刘备发展了。”刘表这样对蒯越说道,他同时交给蒯越一个任务:“你帮我想一个办法,不要伤害刘备的性命,也不要让他遭受非常严重的损失,只要让他的发展变缓就可以了。”
“这……”蒯越沉吟了一下,一个绝妙的主意在他的脑海中生成:“主公,刘备大人不是说希望建功立业么?那么我们就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们让他带一路精兵去突袭许县,许下无论他打下多少地盘都归他所有的诺言,并许诺令他给他一些后方支持,让他自己去和曹操打。由于此时的曹操心都放在剿灭袁绍身上,对于刘备的进攻,恐怕也就只是派一个大将前来罢了。不会出很多兵的,自然也不会给刘备太大的打击。至多刘备所有的兵都没了,我们再供给他一些也就是了。我不担心刘备和他那群将军们的性命,因为他们都是逃跑的典范。”蒯越犹如一头狡诈的狐狸一般很快就将刘备和他的将军们全部给算计了。
“呜……这样也好。”刘表轻轻的点了点头:“后方支援的事情就交给长沙负责吧。毕竟现在的长沙已是荆州出了南郡之外最富庶的地方了。子旭发展的很不错啊。让他来承担北上的物资供应无疑是最恰当的。至于长沙的物资究竟能在什么时候交到刘备手里,那也只能靠大家的努力了。毕竟长沙离新野较远,中间若是有了什么变故而慢了一两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刘表不是傻子,他一听蒯越献给自己的计谋,便明白他的意见的最终是什么了。他对这意见迅速的进行修改,连带着也算计了长沙的义女婿李晟一把。对于整个荆州的中央而言,必要的削弱地方的实力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无关于李晟的身份如何。
方案大体就这样决定了。到第二天,刘表再着急起自己身边的谋士,把这方案稍稍一说,便迅速取得了众人的同意。虽然蔡瑁、张允两个收了长沙不少好处的人对蒯越这个计谋中连自己人也算计进去的想法颇有些反感,但在大多数人都十分的赞同,就连刘表自己也微笑不已的情况下,他们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方案就变成了命令,并很快传到了刘备和李晟的手上。
对于刘表的进军令,刘备心中微觉得有些不妥,以为这并非是进袭曹操的最佳时刻。然而此刻的他正是于寄寓于刘表麾下,不得不小心翼翼之时,他不能不听从刘表的命令,只能迅速的返回自己的领地新野去整兵备战了。
至于战争的胜利与否,他还是略微有些信心的。他知道曹操如今的目标是放在处理袁家身上,对于自己的进攻,曹操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最多最多就是派一员大将过来罢了,还不至于再次的亲征自己。毕竟,自己的身后有刘表,而曹操在完全取得河北之前是不会与刘表交手的。
“只要不是曹操亲来,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虽然完全不可能把许昌攻下来,但通过一系列的战斗,取得一些地盘却还是可以的。新野太小了,已经不够我那几万兵马的修养。所以,我们需要扩张。”回到新野的刘备,对刘表的命令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他当着自己这一个集团属下的面沉稳着说道。
“噢!终于又要打仗了。这两年的无所事事,可把我老张给闲坏了。整天就是喝酒作画,我有时候都怀疑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都成画了。”白脸的张飞听闻自己兄长所说的事情之后一下子兴奋起来。虽然他会那些文人的事情,但他的本职还是武将,对于近两年的闲置,他实在是闷得慌。
“只是刘表大人究竟会给我们多少支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我听说刘表大人是向来不喜欢战争的。”一旁的关羽提出相对谨慎的询问。
“为了这次出兵刘表大人让长沙太守李晟权利配合我们行动,长沙现在的繁荣仅次于襄阳,其钱粮还是颇多的,支援我们并不成问题,只是离我们新野稍远了一些,中间的运输稍微有些麻烦。”刘备对关羽的谨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作出了解释。
“那为什么不直接动用襄阳的物资来支援我们呢?”张飞瞪大了眼睛,露出不能理解的模样。
“刘表大人的解释是襄阳和江陵的物资都需要支与江夏以防备江东的进攻。对荆州而言,江东来犯的可能性比曹操来犯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了。”刘备先是说出了刘表给予的解释,随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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