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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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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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老吴昨晚给小七侃他以前的风光事,说的是陕西老家,一有钱的财主给他亲爹过七十大寿,那阵势那场面,足足摆了七十桌酒宴,还请当地的戏班子连续唱两天两夜,那个热闹啊。

老吴说:“当时那财主有求与我,也是特意请我过来吃大席,哎呀,那一桌上八荤八素转着圈摆,中间搁一只烤全羊,羊是刚烤好的还在滴着油,你就光闻着菜的香气,那就得饱了三成。咱是场面人啊,这种小场面见得多,我都没当回事,就用刀在那羊腿上割下几片精肉吃,其他的一口没动,当时咱发达不差这口吃的。”

赶坟队的老七,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他是河南本地人,从小家里人都饿死,剩他自己到处流浪。后来在迁坟队干活,一直坚持到最后,他岁数最小,因此在队里排行老七,哥几个都叫他小七。

小七压根没吃过羊肉,也不知道那烤全羊是什么味,就问老吴:“大哥,那烤全羊是啥味啊?有烤青猴儿好吃吗?”这青猴儿是蚂蚱的方言,就是烤蚂蚱。

那味道没法形容,只有吃过的人自己知道,老吴他就想,该怎么说这羊肉味,结果越想越饿越想越馋,那口水都不自觉的流下来,他在自己嘴上抹一把,啐了一口说:“烤蚂蚱是个啥?那跟嗑瓜子似得哪能跟羊比,等日后哥哥我再混好喽,请你吃一整只的烤全羊!”

这话一说就过三更,小七特别爱听老吴胡侃,那就跟听评书似得,都听上瘾了,没事就缠着老吴让他讲一段。

睡觉前老吴说了在财主家吃大席的事,结果小七是个苦命孩子,他哪吃过那些东西,就是听一乐呵。结果老吴把自己给讲馋了,那馋的都快不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吃大席呢。

老吴在梦中刚吃完一整只烤全羊,抹了抹脸上的油,感觉不太够,就招呼厨子,还有什么吃的再上来些。就听厨子在自己的头顶上说:“吴同志,吴同志。”老吴觉得奇怪,怎么这称呼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但梦里脑子转不过劲,始终想不起来,又接着听厨子说:“咸里又有人骨了,快起来吃吧!”

他一听咸里有人骨头,当时一愣,什么人骨啊?还让自己快吃,这时候就见厨子从后面就出来,手里还端着个烤全羊用的大盘子,盘子里竟盛着一堆还带着少许皮肉人骨头,还放到他面前,这给老吴吓了一跳,嗷的一声蹦起来。

老吴在通铺上突然一个鱼打挺就要坐起身,刘干事当时正俯着身,叫老吴起来,这两脑袋就撞在一起,哎呦,这一下发出西瓜掉地摔碎时那种闷响声。

在通铺最里面,还有个老二胡大膀在睡觉,听到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我都说了是不?那瓜圆了咕咚的放不住,肯定得掉地,也没个去动动,完喽吧摔的稀碎。”

老吴这一下撞的不轻,捂着脑袋蹲在通铺上呲牙咧嘴揉脑袋,也没听着老二嘟囔着什么,扒拉开眼皮一瞧地上躺个人,那人的衣着看着眼熟,仔细再一瞧这不是县里的刘干事么,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刚才在做梦,这一起身把刘干事给撞到了。

他赶紧光着脚下地给刘干事扶起来,那刘干事脑门上,让他撞出一个大包肿的老高,赶紧用手给包揉下去,边揉边说:“哎呀官老爷没事吧?你来怎么不找地方坐,还躺地上了,多脏啊你说说。”

刘干事知道他在犯浑抵赖,也懒得跟他计较,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就对他说:“最近有人民群众反应说,坟坡子那边老闹事,说的都是那些不着边的鬼怪事,这不行嘛!都是新中国了,不兴讲旧社会封建迷信的东西,所以吴同志,组织上委派你们去迁坟坡子附近的那些个无主的坟头,好让人民能安心。”

老吴一听又是去迁那些个荒坟,脸就拉下来,但吃的就是这碗饭,也不能当着领导这面前多说什么,也就好好是是保准完全任务的说头答应下来。

一般来说,乡下田间地头上的祖坟里面都有随葬品,旧时候有用老钱压棺材底一说,虽然说当时普遍都穷的揭不开锅,但家里有老人过世了,那就是借钱也得添置一口薄棺,棺材里还得放些老人生前喜欢用过的东西作为陪葬,多多少少都算是点东西。实在没钱买棺材也只能用草席卷了,就是这样草席里也得隔上几枚老钱。

赶坟队从坟头里把棺材挖出来后,都堆在平板车上等着一起拉走,刚把棺材挖出的时候,有时有家属在旁边看着,他们不敢当场就打开棺盖,去里面拿陪葬品。

但所有的棺材都,会被拉到赶坟队宿舍后面存放,那原本是粮仓晾粮食的空地,现在成了棺材尸骨的暂时存放地,到这就他们说的算,那就得来一出“升棺发财”。

就这一阵子,赶坟队一直在挖年头久的荒坟,那些坟里一般连棺材都没有,就一堆骨头架子,挖出来用麻布袋装了,等着日后火化再埋在一起。

一天挖到晚累的那是满身臭汗,半点油水都捞不到,干活干的都没动力,但也有好处就是没棺材清理的快,县里分配的任务没几天就能干完,队员们闲的没事也都去县里玩。

刘干事通知完任务,捂着自己的脑门推着自行车就走了。老四李富德这时候也起来,刘干事跟老吴说的话布置的任务他也听着了,也不耽搁打算洗洗脸就去县城里给其他人都找回来干活。

老四蹲在门口刷牙,一抬头见远处小七回来了,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等走进看到小七一手拎着酒坛另一只手还拿着几个油纸包。

小七看到老四跟他打招呼:“四哥早哎,俺买些吃的当早点,赶紧来进屋吃吧。”

老四嗅了下鼻子说:“买烤地瓜了吧?拿屋里跟老吴一块吃吧,又来活了,我得去县里把那几个人都叫回来。”

小七说:“四哥你咋这厉害呢?每次闻着味就知道俺拿着是啥,反正没啥事,俺跟你一块去县里找人得了?”

老四摆摆手说不用,他一会就能回来。说完话抹了一把嘴边的牙粉末,抬腿就走人了。老四是个闷葫芦,平时话不多只会闷着头干活,也就能跟队里的人多说些话,虽说老四话少,但那嘴损起人来着实是厉害。

这不到晚上人都回来,吃完饭各忙各的,有睡觉的,也有凑在烛火旁边缝补衣服的,小七这时候又让老吴讲一段。

老吴今儿个一整天都在想着坟头,听见小七让他讲一段故事,他自然就联想到坟头的事,看周围都各自忙活也没注意到这,就给小七讲了一段,以前他在陕西老家盗墓的往事。

第四章盗墓贼

河南陕西这两地,历史最为悠久,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许多朝代曾在这里建都,那帝王、诸侯、将相的大墓多了去了,解放前这一带盗墓成风,曾一度还发展成为具有一定规模的产业。

旧时候盗墓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官盗像汉末的董卓、曹操,五代的温韬,到民国时的孙殿英等,都很有名,他们往往动用大批士兵,明火执杖地大干,挖的全是些拥有大量陪葬品的帝王墓,手法相对简单,依靠着人多炸药多,动静大但没人敢管,为升棺发财那对陵墓造成毁灭性的破坏。还有一种是民盗,分布各地,人数众多,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挖开墓室、棺材,从中取出随葬的财物珍宝,大发横财。

民间的盗墓者在解放前,一般是两个人合伙,多人结成团伙的是少数,一个人单独干的更少,原因很简单,一个人顾不过来,而两个人可以分工合作。

开始时一个人挖洞,另一个人清土,同时望风,一个人挖进墓室,另一个人在上面接取坑土和随葬品。这两人多为有血缘亲戚关系,但奇怪的是父子关系的较少,这也许是干盗墓这营生毕竟见不得人,老子即便干上这个不光彩的勾当,也要维持做父亲的形象,不好意思拉上儿子一块干,做儿子的后来发现了也装着不知道。

至于说这两人合伙为什么要找有血缘的亲戚呢?这是为了防止在洞口接活的人图财害命。就是说,洞下的人把活干完将财物都传递上去了,他就会拍拍巴掌或拉拉绳子,示意洞口的人把他拉上去。如果洞口的人见财起意,当洞下人快上来时猛一松绳子,洞下的人冷不防从四五米以上的距离跌下去,骨折、受伤动弹不得,洞口的人又赶紧把提上来的坑土向洞下灌埋,下面的人必死无疑。当然这些都是民间业余的盗墓贼,那绝大多数的职业盗墓贼,始终都是一人行动。

老吴年轻的时候,跟着他爹给其他村里打井赚点体力钱,那时候打井全得靠人力挖,井口小只能容得下一人在里面挖土,基本挖到地下三四米深就能见水了。

虽说不是很深,但工作量是非常大的,一个人不仅得挖土,完事了还得用石头垒起井壁,起到加固作用。一般打井之前,还得探水脉的位置,打一口井探水脉加上挖土,短则四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忙活这么长时间赚的其实也不多,刚刚好能够养家糊口。

老吴他爹,也算是打了一辈子的水井,手上的活好,挖井的速度快,井壁的石头码的也整齐,谁家想要打井都推荐找他,在老吴还小的时候他爹就有一个外号叫“铁铲吴”。

就说其他人打井,都是用长柄铲子,把铲头插进土,里用脚踩下去,再把土给撅起来,装进吊框上面的人拽上去。而这铁铲吴使的是两把短柄铲,那铲面也比正常的要小不少,双手反握铲把,像会打洞的动物一样快速的刨土,那干起活来土石横飞,仅半天功夫就能挖到水了,论速度和井壁的工整程度,当地无人能及。

后来这铁铲吴挖井都能挖出名气了,每当他去谁家挖井,那附近都能围上一圈看热闹的闲人,瞅着那土石从井中刨飞出来还挺有意思,赶上哪次土石飞的高还都拍手叫好,跟那看戏似的。

直到铁铲吴岁数大干不动了,老吴才接他的班给别人打井为生。要说这老吴,也还算是给他爹争气,两柄铁铲在老吴的手里,用的比他爹还要好,铁铲吴这个称号也就落到老吴的身上。

老吴虽然使得双铲挖井的绝活,但他始终觉得干这行没什么出息,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还不如街面上摆地摊卖菜赚得多,没啥奔头。

虽说他满心不愿意,但其他的啥也不会,只能老老实实挖井攒钱,日后争取能娶到个米脂的婆姨,这就知足了。

说那日,他在给村里的一个姓牛的人家院里打井,牛家住的地势较高,那足足是挖了**米深才挖出水。老吴累得够呛,就拽着绳子,想爬出刚打的井,抽杆烟歇歇气,结果刚爬到井边,就见上头蹲着一个老头正,低头看着自己。

蹲在井边的老头身材干瘦,头戴一顶清朝时候的**一统帽,留着撮白色的小山羊胡,虽然年迈但双眼透着股英气,一看就不似常人。

老吴不知道这老爷子是干嘛的,爬出井拍了拍手里的灰土,随手把满是泥土的双铲扔在地上,就问道:“老爷子看着面生,您是这老牛家的亲戚?”

老头先伸手,摸了摸刚挖好不久的井壁,原本严肃的表情突然放缓竟有些高兴,这才回老吴的话:“不是啊,我只是个路过贩皮子的,跟你说的老牛没有半点关系。”

老头说完话,又弯腰捡起老吴随手扔在地上的铁铲,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随后笑着说:“哎呀不容易呀,真是后生可畏,你看井边的铲印一个接一个那距离分毫不差,打眼一看就像是鱼鳞一样,你这手艺,在打井这行中可算是一绝。”

老吴听别人夸自己手艺好,不太好意思的说:“啥绝不绝的,就是村里人照顾混口饭吃,我还指望着攒点钱日后能做点买卖,像您一样当个商人啥的。”

老头笑着说:“我看你完全不用去做买卖啊,凭你这手艺那可是能赚大钱的,何必去费劲做什么商人啊。”

两人站在井边说了一会话,老头三句不离他手艺的事,这让老吴很奇怪,一个挖坑的手艺怎么就能赚大钱?但瞅着老头穿着打扮和说话的谈吐,都不像是他平时见过的人,没法形容有些奇怪,老爷子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小,但却非常的精神那双眼珠子特别的清亮。

后来老头直接说要请他挖口井,但是不着急这都到饭点了,先请他去县城馆子喝羊汤,老吴心想着感情好啊,自己刨那么多土早都已经饿的是前胸贴后背,在不好好的祭一祭五脏庙,就得饿过劲了。

随后两人到了县城一家羊肉馆,要了三碗羊汤十个馍,全摆在老吴面前,老头只是要了点茶水,并没有吃东西。老吴实在是饿的不行,也不客气,那羊汤一碗接一碗就下了肚,终于等他吃的差不多,老头就介绍了自己,称自己姓胡名叫胡万,是从外地过来贩皮子的商人,顺道过来帮一个老朋友打一口风水位的井,那井得挖很深一般人干不了,听人说这附近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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