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要朕说第二遍?”胤禛扫了一眼众人。
隆科多第一个打千退了出去。
弘时也跟着往外走,胤俄看了两眼胤禟,想让他别太冲动,可胤禟皱着眉气得厉害,根本不看自己这边,只好也跟着出去。
胤禛看着弘时的背影,淡淡道:“弘时啊,好好做你的阿哥,朕……不缺一个儿子。”
弘时临出去的步子顿了一下,道:“是,谨遵皇阿玛教训。”
等众人都走了,胤禛长身而起,走近胤禟两步,道:“他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皇上让我说什么?”胤禟冷笑。
“现在就你我两个人,咱们说话也不用兜圈子。朕也明白了跟你说,你们什么心思,朕是一清二楚!拉拢朝廷官员,拉拢隆科多,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么?带兵进园子,你当朕就没有办法么?你们不还得老老实实的跪在大营里等着朕发话么?你们是一步步的紧逼,朕是一步步的后退,不要把朕逼得退无可退,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胤禟忽然笑了起来,道:“多好听!皇上果然是九五之尊,连讲话都这么冠冕堂皇,这么好听!皇上你在后退?不要告诉臣弟,你在乎什么手足之情,皇上你的翻脸不认人,谁没领教过?!走投无路?确实是走投无路,可这都是谁逼得?皇上想杀谁便杀谁,想济谁便济谁,天下都在你手里,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胤禛眯起眼,喉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道:“好!你说的好!但朕不是要杀谁,朕是要铲除乱根,创一代清平之世!朕就是这样的皇帝,你们骂朕心狠手辣也罢,翻脸不认人也罢,朕就是这样,朕要把这江山守得固若金汤,朕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对你们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情,既然你不要朕留情面,好好,定会让你称心如意。”
胤禟是气昏了头,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掉脑袋抄家,除了抄家他还会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胤禛也被气得不轻,他觉得自己应允了胤禩,一个劲儿的后退让步,可别人不领情,还要来指责自己。
正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禀报道:“主子,八爷就见。”
二人一听,均是一震,不同的是,胤禛猛的清醒了几分,刚才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险些想要置胤禟于死地。而胤禟听见“八爷”二字,则更加气愤。
胤禛冷眼看了胤禟一会儿,道:“允禟,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回府里好好思过去罢,滚!”
胤禟气的牙关打架,重重的一甩手,踹开门就走了。
胤禩和胤俄都站在门外,但听“哐啷”一声巨响,胤禟就迈步出来,里面一个冷的掉冰渣子的声音道:“九贝子身体不佳,还不快送九贝子回府,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准去打扰九贝子清静。”
门外两个侍卫得令,赶紧“请”胤禟回贝勒府。
胤俄皱着眉,刚想去求情,就见胤禩挥手道:“且慢,你不要去,现在你去求情反而适得其反。”
104
第104章:面具
弘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那人纵马奔到大营门口,就一个翻身,极其利索的下马,看门的将士认得来人,笑着招呼道:“四爷,回来了?赶得这么急。”
来人对将士笑笑,一双桃花眼遮不住的风流温和,道:“可不是,我听说皇上在大营,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复命啊。”
说着,把马缰扔给那将士,迈步走了进去。
弘时正好和那人迎个正着,那人笑道:“三哥也在这里,刚见过皇阿玛?”
弘时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又浮上笑容,点头道:“四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弘历无疑。他眯起桃花眼来笑,道:“老舅爷也在这里啊?”
隆科多只好和他打招呼,道:“四爷送年将军,这么快回来了?”
“这还叫快?”弘历道:“我还嫌太慢了,紧赶慢赶,赶到畅春园的时候,也没看见什么有意思的,看来这戏还没唱就结了,老舅爷,你真是枉费我跑死了好几匹马。”
隆科多一听,脸色也变了,道:“四爷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舅爷啊,”弘历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道:“看来您是真的老了,不服老可不行啊,我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您可仔细琢磨琢磨。既然这都听不懂了,还是安生的颐养天年的好,没事养养花逗逗鸟,多好,您说是不是?”
隆科多气得直哆嗦,不过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不吭声,快步走了。
等隆科多走远,弘历转回头笑着对弘时道:“三哥这就回去了吧?”
弘历见他不说话,笑道:“三哥,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很不服气,论才识,论气度,从小到大你没有不强的地方,可为什么总是弘历他处处出头?你会想了,当年康熙皇爷在世时,弘历就被叫进畅春园,在爷爷的身边学读书、学做事,对不对?古北口阅兵,是弘历代皇阿玛巡行,对不对?山东赈灾,是弘历代天子筹办,对不对?这回送年羹尧回西疆,还是弘历来办,对不对?。就连送圣祖灵柩到遵化这件事,本该自己来办了,居然还是他弘历代天子扶柩!三哥,我说的这些,都对也不对?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弘时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气的咯咯作响,他每说一句,自己的怒火就涨一分,使劲攥了攥拳,弘时不动声色的道:“四弟是想说什么,直说了罢。”
弘历呵呵一笑,道:“我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顿了顿,弘历又道:“三哥啊,别人都说,你脾性像八叔,温和谦逊的很,让人不得不敬佩……当年八爷党和皇阿玛争位的事情,早就该揭过去了,不过,我想说的是,八叔就是再谦逊,口碑再好,终究还是登不了大宝,你知道为什么?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八叔的面具,戴得不够牢……你也是。”
弘历说完,迈步往里走,道:“我还急着见皇阿玛,三哥回见了。”
胤禩揽住胤俄,让他先回府等着,就听里面道,“老八,你进来罢。”
胤禩进去以后,就见胤禛背对着门,负手而立,有些落寞。
胤禩静了一会儿,开口道:“万岁准备怎么处置隆科多,隆科多不可不罚。”
胤禛没接话,叹了口气,转身坐回去,道:“你不想替老九求情?”
“……想。”
“呵呵,”胤禛一笑,道:“果然,你们兄弟的心,始终是连着的。”
胤禩张了张口,没说话。
胤禛收了笑,道:“隆科多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去替朕传旨,说隆科多言行莽撞,一千二百马步兵私闯畅春园,算他渎职之罪,先不要上朝了,好好在家里反省,如果反省不好,朕有的是地方可让他反省。这份皇恩浩荡,让他好好想想。”
“是。”
“至于敦郡王,禁足三日也好好想想。我的这些处罚,已经是宽的不能再宽,如果有下一次,一定不会这样了……你记得亲自去,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胤禩笑道:“知道,圣上想要臣弟撇清楚关系嘛。”
胤禛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皇上……”胤禩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道:“你能和我撇清关系么?”
胤禛皱了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管刚开始,老九老十接近我是什么目的,可面具戴得久了,始终会有感情,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手足,只不过这种救命稻草样子的感情,我无法撒手不管。”
“你就甘心当他们的稻草!?”
“……”
胤禛攥了攥拳,咬着后牙道:“老八啊老八,朕给你千方百计的铺了活路,可你偏偏一个猛子的往死道上扎!你想着他们的感受,将置我于何地?我的后背,也无路可退了。”
胤禩拧了拧眉,道:“我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怕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你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胤禛最终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额角,笑道:“真是不应该这么早的回来。”
有人说四阿哥求见,胤禩就退了出来。
胤禩走出大营,进了城,天色也还早,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有些疲惫,但是就是不想回府去,走进茶楼,正看见临窗而坐的邬思道和李卫。
俩人点了好几碟子,桌上摆着酒壶,正聊得高兴。
李卫一侧头就看见了胤禩,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呦,八爷!”
胤禩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李卫给胤禩让了坐,道:“八爷回来的这么快?我们正聊着呢,本来以为皇上和八爷还在返京的路上,早上就听说了,隆科多那老头被皇上叫走了,嘿嘿,真是够乐呵的。”
“嗯。”胤禩含糊的应了一声。
李卫道:“这回隆科多不好过了,让他再嚣张,还自比诸葛亮,嘿嘿,更离谱的是,他自夸九门提督权力很大,一声令下就可以聚集两万兵马。两万兵马啊,真是怕什么说什么,别人躲都躲不及的,皇上不办他办谁?”
邬思道淡笑了一下,执起酒杯来,并没说话。
李卫的嘴皮子就没闲着,又道:“今早上就是我没在,你瞧着吧,要是我在了,准保说死那帮马步兵,练过野战怎么着,不是我自夸啊,嘿嘿,老马年纪太大了,禁不得吓,我当时真应该去凑热闹!”
“可惜马中堂不在,”邬思道笑道:“要是马中堂听见你这话,非要参你一本不可,你这破嘴,什么时候能收敛点。”
“收敛,下辈子了。”
胤禩看着他们,只觉得笑不出来。
邬思道给胤禩斟了一杯酒,道:“八爷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胤禩仰头干点杯子里的酒,摇摇头笑道:“什么烦心事,只是赶了这一大圈路,难免有些没缓过来。”
“跟着皇上出巡可是亲苦了,我以前还在四贝勒府的时候,那可是体会的深切。”
李卫还在喋喋不休,一边往嘴里扔花生一边讲着以前的事。
邬思道看了胤禩两眼,淡淡的道:“李卫啊,你这小子就知道耍贫嘴,书读的怎么样了?皇上忙着政事,还要看着你读书不成,出去千万别说是四贝勒府出来的人,给万岁丢人。”
“嘿邬先生,你怎么也开始损我了?”
“损你?”邬思道哈哈一笑,道:“李卫,你是没见过你邬先生损人是怎么着,这了两句也叫损人?想听,后面多的是……”
“别别!”李卫摆手道:“我可不想听。”
“不想听还不快回去读书?”
李卫恍然大悟的笑道:“敢情邬先生是轰我呢?得了,酒足饭饱,我这就回去了。”
说着,李卫站起身,掸掸衣服,甩着胳膊走人了。
邬思道笑着看李卫走出茶楼,又要了一壶酒。
胤禩道:“我看邬先生这几日气色不错,看来怡亲王府比我这廉亲王府惬意啊。”
邬思道笑,“我这是酒肉生活,成天看些书没事干,不像八爷,天生劳碌的命,要忙着民生政事啊。”
“十三爷待邬先生如何,廉亲王府可随时都恭候着先生。”
“八爷严重了,邬思道一介草民,就会吃喝,十成十的一个俗人。”
“邬先生不用自贬,您的才识,大家有目共睹。”
邬思道没说话,胤禩接着笑道,好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先生还欠我一个人情,没有忘吧?”
胤禩瞧见邬思道的脸色倏地一变,不禁笑道:“先生不要猜度了,我没有什么意思,一不会让你帮我夺朝篡位,二不会让你去害十三爷,先生当心罢。”
105
正文 第105章:法子
第105章:法子
胤禩下午回到八王府的时候,就接到了圣旨,让他去顿郡王府传旨,胤禩无奈之下,只好穿好朝服,往郡王府去了。
胤禩坐在大轿里,闭目想着邬思道的话,心里一紧,忽然又是一片释然,这也是一个好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邬思道说,八爷阿八爷,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可真是糊涂!你两只手都想抓住,分明就是全抓不住,还不如放手来的爽快。
胤禩笑了笑,邬思道总结的话就是,他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八爷笑呵呵的道,邬先生,你之前不也想不通?可白让十三爷憔悴了好些时日……
“八爷,到了。”
有人压轿,打起帘子,胤禩这才收了心神,弯腰迈出大轿来。
胤俄禁足三日,从今天就开始了,门口站着的不是看门的小太监,而是执长戟的兵丁,胤禩扫了一眼,这也是一种软禁吧,虽然说是三天,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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