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是的,”拓海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不是凉介先生的错……”
他慌乱之下,抬头的幅度也稍微大了些,借着淡橘色灯光的照明,凉介很清晰地看到了那微肿的唇。
原先还只当他们就此发生了争执的他不由眸光一暗,脑海中的那些零星线索瞬间串联,变得通透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听了会,顺理成章地提出:“那你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我会去好好教训一下他的。”
拓海心想,他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我先去楼下倒杯水。”
他灵机一动,逃也似地跑了。
——全然无视了桌子上摆着的那杯冰咖啡。
凉介看着拓海迅速消失在房门口的背影,失笑着摇摇头,躺回沙发椅中。
似是无法直视那透过磨砂玻璃打造的灯罩所释放出的灼人射线,他深深地叹息着,一手遮掩在眼前,纵使有些刺眼,眼睑却怎么都舍不得阖上。
只觉被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躁乱情绪又再次翻涌起来,像是在一层冰块下燃烧着熊熊炽焰,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开始摇摆不定,久久无法平息。
虽说是误打误撞,可拓海暂时离开一下是正确的。
——得知启介又擅自做了些什么举动的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成功抑制住这份负面情绪。
“不妙……”
‘想做’和‘能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可会选择哪一方,只是自身情感和理智的拉锯战而已。
会败给自己欲、望,被‘随心所欲’主宰,还能获得成功的人……注定只是少数。
而认识香织,失去香织,再到赤城白彗星声名鹊起的那一段时间里,他仿佛就已经将此生能尽情放纵的份额都挥霍掉了。
剩下的,唯有注定要背负在肩膀上的责任——是家中的事业和父母的期望。
他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走下去,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完成这一切。
不是说过了要转为尽心培养启介,让他实现自己一度想做的事情吗。
明明连最大的梦想——山路赛车都可以克制住惋惜地放弃,会更违背父母意愿的这段初初萌芽的恋情,应当更脆弱、更容易被割舍才是。
然而那道铸就起来的堤岸看似无懈可击,实则裂开了一条小缝。
——为什么,会一时心软地对拓海松了口?
——为什么,无法伸手去帮启介一把,甚至还不断地阻挠着他?
想要撮合他们两个,对自己而言分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的凉介,最后无可奈何地承认——
不过是他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去顺水推舟罢了。
……
等打好腹稿的拓海拿着两杯一模一样的绿茶回来时,坐在沙发边翻开他带来的那几本书籍的高桥凉介又一如往常的从容淡定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凉介几眼,实在看不出来系统刚刚宣布的“叮!‘打消,高桥凉介的隐退打算!’任务完成度60%”的依据在哪。
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啊。
“对了,凉介先生。”拓海心里有鬼,选在距他最远的那个位置上坐下来,好奇道:“你让我跟启介先生回来,是临时有什么事吗?”
凉介搁下翻了几页的书,颔首道:“在接到藤原先生的电话后,我就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拓海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凉介抿唇淡笑,悠然地端起奶白色的茶杯,轻叩了一下杯柄,才慢条斯理道:“我和他的看法不一致——起码就目前而言,绝不赞同你跟任何女性、交往。”
拓海不解:“诶,为什么?”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凉介面不改色,语调平淡地劈下一道晴天霹雳:“万一她是个保守不了秘密的人,一旦将你会变成兔子的秘密说出去,面临的危险就大了。”
拓海:“……”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凉介话里的意思,等到脑筋终于转过来了,眼前却一片空白,心脏不受控制地剧颤,手里捧着的茶杯亦随着砸到了地上,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瓷片。
他却恍若未闻,一阵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觉天都要塌了。
凉介也没想到一句简明扼要的摊牌会把他吓成这样,立马走了过去,让拓海倚着他,又轻轻地拍着那颤抖的背脊,安慰道:“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启介,不要担心。”
“……凉介先生,”拓海有气无力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凉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确定他没那么不安后,解释道:“碓冰前的那一晚,我发现被你抱着的那件衣服是属于我的。再加上启介的证词,我就产生了怀疑。”
拓海:“……”
凉介又坦坦荡荡地说:“所以我趁着坐上副驾的时候,拔了一根你的头发,拿去跟留在毛毯上的兔子毛一起在实验室中做了dna检测。结果出来后确定是同一人,而且都是属于人类的组合序列,而非兔子的。”
拓海:“…………”
通过提取衣服作为能量消耗,却只是临时改变了形态而没一起改掉基因组合,这也是系统无法避免的bug了。
“唔噢噢噢噢!”系统在拓海的脑海里打滚哀嚎,叮咚作响哭成一片,然后毫不犹豫地进入了装死的休眠状态。
凉介的眼底掠过一抹洞若观火,颇感兴趣地道:“你是不是无法控制发生这类变化的时机?同样的效果出现在别人身上时,不仅需要某种特殊糖果作为诱因,时间也会大大缩短吧?”
拓海木木地点头,补充道:“呃,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他的积分已经多到除非是故意拒绝完成主线任务就不会乱变身的地步了。
“喔,这样也好。”凉介略感遗憾地应着,又说:“抱歉,方才太突然把你吓到了。”
还心有余悸着的拓海实在没办法说出‘没有’的谎言来,干脆低下头,权当默认了。
凉介低低地笑了起来。
“如果我用这个作为赔礼的话,你愿意接受吗?”
说着,他俯身欺近,轻轻地抱着拓海,首次光明正大地顺应了一回自身情感地行动着,强买强卖地将一个蜻蜓点水般温柔的吻,第二次印在了对方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ooc了就温柔点留言给我,我好去改哦~
这主要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凉介的心理活动吧,希望不会觉得太刻意……
跟你们分享一下我的喜悦~~拓海的定制封面出来了,我找可爱的画手给我画的,非常可爱的q版~爪机党看不到哦
第69章 过渡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
微凉的唇自那颤抖的唇瓣上移开;凉介眼眸含笑,抚了抚满脸通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拓海那柔软的发梢,轻声道:“晚安。”
独属于成熟男人的声线带着点性感的沙哑,朦胧的光线下;眉目隽秀如画,那一瞬在唇角漾开的笑弧温柔和煦得能令冰雪消融。
话音刚落;通过浅尝即止的亲吻来平息了澎湃的欲丨念的凉介便淡笑着撤回了揽在拓海腰上的手,旋即微微垂眸;叫人无法窥见长而密的眼睫下所掩藏的神色。
他不疾不徐地走回了长桌前;十指翻飞,飞快地输入笔电的密码;继续研究先前的论题。
一时的失控毕竟只在一时;吻过拓海后;他的自制力仿佛重新发挥了作用,恢复了往常的从容自若,平淡得就好像那只是个再单纯不过的晚安吻一样。
而唯一能透露些微那不平静的心绪的,大概就只有被深蓝色的发丝严严实实地遮蔽住、素来白皙,此刻却镀了层薄绯色的耳根了。
拓海:“……”
他愣愣地翕动着唇瓣,保持着石化的姿势,只用亮褐色的眼眸追随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鼻息间还依稀能嗅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薄荷烟草香,是凉介常抽的salo牌。
脑海一片空白。
“叮!”卷土重来的系统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地道:“表现分+8000,恭喜同时获得‘高桥凉介的动摇’和‘高桥启介的心动!’。”
它顿了顿,又语气沉痛地说:“为宿主的人身安全着想,请谨言慎行,避免过度刺激高桥兄弟中的任何一方。”
就像是一头凶猛的老虎,家里蓄养了只懵懂无知的绵羊,在合适的时机到来前每天都抑制着本能地不去吃掉。
顶多在实在忍受不住的情况下,才抱着狠狠地舔一舔,聊以解馋。
好几分钟过去了,等短路的脑子重新运作,拓海的心脏也从严重呆滞的凝冻状态恢复到正常蹦跳、再到轰轰地震耳欲聋。
思绪乱糟糟地搅成一个大线团,根本找不到首尾。
——自然也没闲工夫去听它在絮絮叨叨着什么。
“天啊……”
他喃喃地说着,脸颊滚烫,耳边嗡嗡嗡地反复回荡着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
凉介先生刚才,刚才……
刚才亲他了!
与其说是心花怒放,倒不如说是脚不着地的惶然和不知所措。
拼命地说服着自己不要乱误会,拓海僵在沙发上僵了好半天,手足才渐渐重获了知觉。他好不容易爬起身来,都不敢向凉介投去哪怕是简单的一瞥,胡乱抛下句‘晚安’就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
——于是也没机会发现,凉介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从头到尾就没变过,甚至连光标的位置都不曾移动过分毫。
……
无论拓海有多心乱如麻,在山路飞车爱好者数着日子的殷殷期盼下,象征着秋名山86与赤城的白慧星的进行战役的周六还是步履悠游地到来了。
“凉介,”史浩笑着拨了拨餐盘里的甜点,完全没有想去吃它的意思:“我从早上起就听到无数人问我了,耳朵里现在还在响着同一个问题——最后赢的会是你,还是秋名的86?”
实际上在好几天前,常在赤城山和秋名山一带活跃的车手就提前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空气里漂浮着的火药味浓烈无比,一触即发。
“胜负?”凉介不置可否地笑笑,还是颇给友人面子地回答说:“保守估计的话,五五之数吧。”
“只是五五?”没想到会得到个这么低的数字,史浩诧异极了:“你不是特意为此降低了fc的马力吗?”
针对秋名山道的特性,凉介毅然通过牺牲部分马力来换取运动性能方面的增强,还陆陆续续地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搜集对手资料。
他以为不说十拿九稳,也会有七八成的胜算。
“嗯。”
凉介淡定地垂下眼睑,并不准备多加解释,只瞥了眼腕表。
史浩还沉浸在震撼中:“拓海真的有那么强?!”
在他的心目中,享誉已久的凉介无疑是最快又最全面的飞车手了,在过往的比赛中,甚至都不需要全力以赴便能获得胜利。现在不仅为应战86大幅度地更换了爱车的调校,又用电脑根据相关数据模拟出多种取胜方法,竟然还……
凉介摇头:“拓海的进步速度不是数据能预估到的,我已经放弃去预测他今晚会有什么样的发挥了。秋名山又是他跑过那么多次的主场赛道,若说是熟悉到每一个柏油斑点的分布也不夸张。”
“行车线定然趋于完美。再加上,他跟86的配合也无比密切,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发挥,谁也不清楚。”
这么多项叠加在一起,哪怕是他对fc的新总体协调性再有信心,也不觉得托大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我真是好期待啊。”史浩释然一笑,道:“他可是我们d计划的下坡王牌呢。”
凉介但笑不语。
半趴在桌上,启介恹恹地撇了撇嘴,重重地“哼”了一声。
“启介怎么了,没什么精神。”史浩没有错过那醒目的黑眼圈,关心道:“睡眠不足吗?”
凉介轻描淡写着:“别管他。是自作自受地招来的淤青还没散掉,就又被不规律的作息所覆盖掉了而已。”
每晚大老远地蹲在秋名山上逮人,又默不作声地跟着送豆腐的拓海跑一个来回,傲气得连对话都不曾有过,就为了刷刷存在感的蠢事……估计也就启介做得出了。
启介嘴角抽搐了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淤青?不规律的作息?”史浩好奇心大盛,转念一想,神色暧昧地追问道:“是结交了新女友吗?”
“嘁,”启介没好气地说:“不是这样啊!我现在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可以浪费拿来谈什么恋爱。”
史浩心照不宣地笑出一口白牙:“跟可爱的女孩交往与飙车又不冲突,不都说香车美人吗。启介在redsuns的队员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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