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到西南啊,他的异地恋爱才起个头啊,啥都没做就和大部队一起回江户?等一等,那么说就要去听小玉姑娘的回复了?
山崎的心再次扑通扑通三倍速跳动,他还指望自己立下战功接受采访在电视上说:“其实我有一位心爱的姑娘……”
……啥都没做!都到战场了也没建立任何功勋!一场仗都没打过!没有任何光辉回忆和吹牛的资本。
现在能不能给小玉姑娘发一封邮件:“上次是我一时糊涂,能不能请你忘记……”
为了省钱和安全,回去要坐船,乘坐的船叫富士山丸。山崎觉得就这么毫无建树的回去太窝囊了,就悄悄变装去收集情报,探查攘夷浪士的动向。
……
“副长,我立功了!”山崎喜滋滋的,虽然被发现被围攻被砍中他还是福大命大跑掉了,啊,就和动乱篇差不多,只是他不是黯然呆在医院被护士(肥婆,脾气坏,一定嫁不出去的)打针,而是查到了桂小太郎落脚点的情报。
“你受伤了。”土方已经受够了鲜血,那又不是蛋黄酱,老是接触会让情感都麻木,他大喝:“先去包扎。”
“你听我说,安排功夫最好的人去杀了桂吧,我并不讨厌桂先生,不过如果他能死掉,叛军就会成为一盘散沙……”山崎虽然伤口流血,可是头脑很清楚,“战争结束,我们又可以一起……佩刀巡逻,昂首挺胸的走在江户的街头,打击犯罪,像我这样不起眼的人能派上用场,真好啊,我真的很高兴。”
说着说着,他脚步虚浮站不住。
“你是个好家伙。”土方赶紧扶住他,那不住流淌的鲜血,汩汩流在了富士山丸的夹板上,白和红交织成诡异的色泽。“伤口很浅,你会康复的。”
“快去杀了桂。”山崎喃喃。
当夜山崎退开始发高烧,意识就没有再清醒过,他的脑子迷迷糊糊的,记挂着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
到了2月6日,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行了。
死亡本该阴冷荒凉,可是山崎此时还在高烧发热,他觉得这是地狱的烈火提前点燃了。
“别死啊!山崎退!给我醒一醒!”副长红了眼,面对垂死的监察,控制不住音量和情绪,“别一个人去死!”
斋藤轻轻把冰凉的毛巾放在山崎额头——他快成烤肉了,加点孜然就可以吃。
有的时候,人面临选择,一念生,一念死。
三队长选择了阿桂,所以他要亲眼看着同僚中毒而死,看着他死前的面容,灰败同时潮红,这幅景象一定会烙印在他记忆里,永不磨灭。
这个夜晚很漫长。
——嘿,明明今天是我生日啊,可是我就快要死了。天哇,能不能把我本该活的岁数挪一点到冲田那边……
山崎退将死之际,突然有了这种超大公无私的念头。
其实不是那么无私啦,只是已经知道死定了,如果还能派上用场岂不更好。
真选组,是他的梦想,能够作为其中的成员死去,他一点懊悔都没有。
这一辈子,值了!
……他没有力气把这个想法告诉副长,告诉斋藤,或任何人。
山崎退,二月六日,也就是生日当天,溘然而逝。
斋藤说山崎流露过想水葬的想法,副长已经思绪混乱,就答应了。
山崎的尸体,用真选组的制服和旗帜包裹,坠上大石头,抛入了日本海。
“山崎是个好家伙。”副长手颤抖了,幽幽叹口气,拨着打火机想给自己点烟,就是点不着。
斋藤先给自己点好烟,然后凑近副长,红点燃着了副长的烟,两缕烟气飘在空中:“啊,他是个好家伙。”
☆、近藤勋
“来来来,喝一口。”近藤先干为敬。
“我也干了。”副长倒过酒杯示意自己滴酒未剩。
“从出场到如今已经不少日子了……我还记得那是第八训,我和阿妙小姐命中注定的爱的相遇。”近藤想起过去,回忆都是粉红色的,闪烁着星星和亮粉。
那一话的标题为“坚持立场和死缠烂打只是一线之隔”,接下来局长你的设定就是“跟踪狂”,就算是新八那种偶像狂热都罢了,毕竟追的是寺门通,你追着一个身材水桶脾气火爆的酒吧女郎是想干嘛啊!
“我们也一起做了不少事情呢,例如抓住那个走私转生乡的死青蛙。”土方接话。
“去赏花的时候,阿妙小姐真是精神又有活力。”近藤笑哈哈开口。
“我们一起追回离家出走的澄夜公主。”土方想把话题拉回工作,而不是围绕一个凶残暴力女。
“我帮阿妙小姐抓到内裤大盗。”近藤满脑子阿妙的音容笑貌。
“我们一起挫败高杉的阴谋,开国二十年祭典虽然混乱一片,但是将军安然无恙。”副长很快又想起一件事儿,“还有那次,也是夏天,没这一年那么热,屯所闹鬼,万事屋装阴阳师搞诈骗。”
“夏末,你和小总捣毁了炼狱关,都没和我通气。”局长为此还被天导众叫过去训话,“十四啊,不管是炼狱还是地狱,我们要一起啊。”
“你自己还不是擅自失忆,跑到炸弹工厂去打工。”副长不甘示弱。
“我又不是自己想失忆的。”近藤低下头,往酒杯继续倒酒,斟满酒,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声音却很活泼开朗:“对了对了,异形入侵航空塔集散地的时候,闹的真大啊,电视台都过来采访了。
松平老爹那一炮真厉害!
坂田老板也很厉害,那次他很英勇……”
厅长公私不分甚至召唤我们去跟踪他女儿约会!副长打了一个寒颤,幸好后来避开和栗子小姐见面,否则女儿控的厅长可能会杀了他。
“万事屋帮过我们的忙,不过他们惹的祸更多,连养的狗都能突然变怪物;找将军的宠物金龟子那次,直接就把琉璃丸踩死了;还有红樱斩人事件,我们甚至没出场镜头!
资料说老板和桂和高杉都是同学,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从白夜叉变成了啥生意都接的自由职业者,和谁都认识,寺门通当一日局长,还拜托他来当吉祥物,他算什么吉祥物啊!”
“可是没有他们,阿妙小姐就会和九兵卫结婚了!”局长顾念旧情。
他总更愿意记得人家的好处。
“女人和女人结不了婚!”倒是你,差点和猩猩公主结婚。“将军和万事屋没仇没恨的,每次微服私访都能遇到他们,这是不是命中相克啊?”
“也许是星座不合。”近藤曾经研究过各种恋爱指南,并且在电子游戏上实践,对这种小女生迷的东西多少有了解。“我和你还有小总一定很合的,一起练剑道,一起当警察,风风雨雨那么多年,这可不多见的。
我和阿妙小姐一定也很合的,她对我比一开始要好一点了。”
“……”最后那个一定是你错觉,我们去帮那个自私的女人买游戏机owee,因为没买到,你被她抡在墙头摔个半死。
“伊东如果还在就好了,你不用那么辛苦。”近藤明白土方瘦了不少。
打理真选组上上下下,操心啊。
“有他在我更辛苦。”土方认为自己和那个金丝边眼镜到死都无法互相理解的。
“迄今为止,有几次暂时停职无法工作呢——变成螺丝起子,变成宅男,变成女人……”差点山穷水尽,最后柳暗花明。“谢谢你。”
他的副长,永远都那么可靠。
“被一把妖刀侵蚀,我做出了很多有愧于职务的傻事。”动乱篇还有组织追星团体通选组,副长曾经觉得好丢脸,经过一段岁月,在无从选择的命运中,那也化为留存心底的回忆。“近藤先生,每次都给你添麻烦了。”
他背挺得笔直,然后弯下来给局长行了个大礼。
“算了啦,反正我也经常做傻事。”人气排名的时候,都是我拖累了大家的名次。
“冲田那个笨蛋也经常做傻事。”创界党那次,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自己背,“下次犯错,不能只写检讨书,他会找复印机复印交差,就连原稿都不是他自己写,他会逼着山崎或斋藤代笔。”
“他有分寸的,创界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有错,大部分检讨书都是他亲笔写的,我看的出来。”近藤从光明面看问题,“进攻池醋屋,他紧跟在你后面,冲在先锋位置。
完成使命,小总从不落后。”
“山崎……我们谈到现在好像都没提到他哎。”监察真是个容易被遗忘的角色,副长顺便遗忘那个疣感染导致他的疣和阿妙的疣有一腿。
提到山崎的名字之时,杯子里的酒突然动了动,副长犹疑的看着自己的臂膀,不知为什么,想到山崎,他突然拿不动杯子——仿佛一手可握住的器皿陡然沉重。
“我们这个职业,说是公务员,其实危险还拿不到高薪,连小学生都瞧不起,就算把桂小太郎那种通缉犯抓到,没多久他自己就能逃出来。”副长很想叹气,“居然也能做那么多年。”
“我们又不是为了被尊敬才当警察的。
也不是都是坏事,去雪山滑雪加和阿妙小姐约会,全部都是松平老爹请客。”近藤再次脑补阿妙的倩影和微笑。
“我们是去保护将军的,又不是休假,还一伙人在大雪里迷路了,差点遇难。”土方想到的是冰天雪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还曾当过阿妙小姐的专属牛郎。”近藤脑子里,那一次阿妙用火辣辣的眼睛看了他好几回,很有意思!很有爱慕的意思!
你记错了!
土方为了咽下这句话赶紧喝了一口酒。
“铁之助刚进咱们真选组的时候还是不懂事的小混混,现在也有模有样了。”近藤夸着,“是你教导有方。”
“他哥是个混蛋。”土方一想到佐佐木局长就来气,把杯子重重往地上一放,“不配当哥!”
“见回组登场,老板是白夜叉的事情也曝光了。”近藤娓娓道来,“然后山崎他和小玉姑娘相亲……没成功,他怎么可能跑在我前面,要结婚也是我先和阿妙小姐结婚,我计划要去巴厘岛度蜜月。”
“接下来倾城动乱,前代将军被暗杀,茂茂将军差点辞职,得利的是见回组那帮自以为精英的混蛋!”近了,近了,有什么事情近了,呼之欲出。
土方闭上眼睛,总觉得有什么秘密,快要揭开。
“除了九兵卫又来了一个情敌,不过那家伙半边都是机械,根本不能算人类。”近藤抱着怀,自信,“综合看,还是我最有可能和阿妙小姐结婚。”
“将军大人失踪,当了一段时间攘夷志士。”幕府第一大丑闻,出发点也许是好的,可是太玩命了。“我们差点以为他死了,都是山崎的错!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报上来假情报!”
违和感,谈到此处,土方再次感觉到违和感,只是说不清不对劲在哪里。
“小总他和老板干了一架……”近藤笑了,用对自家人的自豪感说道,“小总最棒了,最强了。”
“他也只有这个优点。”副长觉得记忆就像被泡在海水里,后来还有什么?似乎爆发了战争,他领导真选组去了西南,局长、冲田和山崎留在了江户。
“我们继续喝。”局长拎起酒瓶,晃了晃,“哎?可惜酒没了。”
“……”土方捂住嘴巴,这是什么感觉,喝多了想吐吗?
他揉了揉眼睛,想更加清楚的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怎么都很模糊。
“十四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喝到这里吧。”近藤咳嗽一声,“真选组就拜托你了。”
“不!不!不~~~~~~~~~~~~~~~”土方凄厉的大叫,失态的砸碎了酒杯。
他的卧室黑洞洞的,刚才居然没发现,一直关着灯闭着窗,似乎这样……就可以不面对黎明和真相。
漆黑一片,世界都融化销毁在这漆黑中。
“副长,到时间了。”推窗见日,当斋藤把窗户打开之后,光线照进室内:土方孤零零坐在榻榻米上,形容憔悴,黯淡的眼睛扫过酒杯碎片,榻榻米上几滴残酒,一个空的酒瓶。
“好,我现在就去。”副长咬着牙站起来,开始换丧服,悼词他已经写好了,不需要背诵,全部都在心中。
——“各位,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来到这里哀悼。
近藤局长于5月17日逝世……”
土方十四郎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空壳子,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