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忙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备马前往太医署!”
“大人,我还想带一个人一同前去。”
“谁?”
狄仁杰得意一笑,道:“沙陀。”
三刻之后,太医署——
沙陀背着医箱急急忙忙从太医署跑出来,跑到狄仁杰和尉迟面前连忙刹住脚步。
尉迟瞪他一眼,不悦道:“你怎总是冒冒失失的?情况如何?”
沙陀猛地摇头,又喘着粗气说:“不,不行,太医署的人,完全不肯透露太卜令的伤情,也不肯放我进去。”
“哼,妨碍大理寺办案,要是天后怪罪下来,他们担当得起吗?”尉迟说着便要硬闯。
狄仁杰连忙拦住他:“大人稍等,此时与太医署的医官动武绝非明智之举。”
尉迟思及其中利害,瞪了沙陀一眼,这才拂袖作罢。
沙陀被尉迟真金瞪得背脊发凉,连忙避开他的视线又与狄仁杰搭话:“但是我从几位从前与我一同于太医署任职的医官那里打听了点消息。”
狄仁杰和尉迟连忙看向他。
沙陀不动声色的背向尉迟,以挡过他那锐利的眼神,这才说:“听他们说,太卜令行事谨慎,从未因龟卜问卦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他们猜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我还听说,太卜令的右手已经被炸断了好几根手指,伤口惨不忍睹。按理说,即使是三一丸配制比例失衡,亦不会引发如此严重的事故,顶多只是普通烧伤而已。”
狄仁杰听了,脸上转忧为喜:“那你可有打听到,当日出了变故之后,观星台上的东西挪到哪里去了?”
沙陀蹙眉,一脸为难:“这个倒没问,不过若无意外,应该还是收回太卜署。”
狄仁杰闻言,转头看向尉迟,谁知尉迟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两人眼神一对,便知下一步该怎走。
狄仁杰又问:“上次我转交你的黑灰,你可有头绪了?”
沙陀为难道:“我翻遍了手边的医书,实在找不到相同性状的东西。”
“你师傅依然不肯见客?据我所知,大理寺最近有犯重罪处死者。”
“确实如此……”沙陀尴尬地笑道,“但自从师傅见过银睿姬姑娘的手之后,一般的货色,他……看不上。”
狄仁杰听了,忍不住一拍额头,颇为绝望地抹了把脸。
“那你先留在太医署,若太医署的人肯将你放进去,你就尽量问问太卜令当日的情况。切记,多问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懂了么?”
沙陀点点头,见狄仁杰和尉迟都翻身上马,连忙背着医箱跟上去:“哎?那你们去哪儿呢?”
狄仁杰揪紧马缰,看着一个方向道:“太卜署。”说罢便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沙陀见状连连退后,刚想说话,又被尉迟瞪了回去,最后只好闭上嘴,缩回门边目送二人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觉来了呢!日更!!(痴汉脸)
渣了张尉迟太太,发现无法将帅到炸天的他画出来,渣渣只能努力到这里了,还没画完
第10章 【08 渐露端倪】(上)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不过片刻便来到太卜署门前。
狄仁杰翻身下马,随意将两匹马绑在门口就尾随尉迟,快步走进太卜署。
尉迟真金一进门,首先拿出别在腰间的官徽,未等官阍开口就先一步自报名号:“本座大理寺卿尉迟真金,奉天后旨意前来查案,太卜丞可在?”
官阍一见大理寺官徽,连忙从堂上下来给尉迟真金行礼。
“回大人,凌大人在后院。”
尉迟真金将官徽塞回腰间,冷冷道:“带路。”
官阍应了声是,便领着他们越过前堂,一直走到后院的一个小房间前才停下。
官阍转身道:“凌大人就在里头,请尉迟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尉迟点头,目送他进去。
狄仁杰站在尉迟身后,环顾四周,发现太卜署的后院比大理寺的小上许多倍。可麻雀虽小,胜在五脏俱全。而且面积不大,便于一目了然,他几乎毫不费劲就找到了太卜署的藏物房。
官阍很快便退了出来,复命道:“尉迟大人,凌大人请二位进去说话。”
尉迟微微颔首,挥退了官阍,示意狄仁杰和他一同入内。
两人一进门,太卜丞凌大人便拱手迎上来:“大人亲临太卜署,下官有失远迎……”
“凌大人不必多礼。”尉迟真金连忙制止他行礼,“今日来,是想了解当日观星台上的情况,还望凌卜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卜丞直起身来,面露难色道:“这点恐怕要令尉迟大人失望了。”
“此话怎讲?”
凌卜丞侧身一让:“大人还是进屋内,坐着详谈吧。”
待三人坐定,凌卜丞才重开话匣:“实不相瞒,陈大人办事一向小心谨慎,龟卜问卦之前的准备全是他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而且自担任太卜令一职以来,从未发生过意外。亦因如此,我们几位卜丞根本不能插手祭祀之前的准备。”
尉迟真金暗自斟酌,又问:“那问卜当日可有甚不妥之处?”
“太卜署规定,重大祭祀前行龟卜之仪时,只容许太卜令一人前往观星台,卜丞及官职以下者,均留在太卜署待命。”
尉迟真金一换姿势,左臂压在案上,逼近他问:“亦就是说,当日情况除了太卜令外便无人知晓了?”
“亦不尽然。”凌卜丞道,“关于问卦详情,我等后来者当然无从知晓。被天后口谕急宣往观星台时,我等均是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一句话,这项上人头便要挪窝了,哪里敢东张西望?可从观星台上退下来后,才觉事情不太对头。”
尉迟真金听了忙问:“当日问卦所用之物可有收回来?”
“有,正是由下官主持收回,如今放置在藏物房。”
尉迟真金连忙站起来:“带我去!”正想回头找狄仁杰,发现身后早就没了他的人影。尉迟连忙原地转了一圈,七分怒三分急地叫道:“狄仁杰?!”
凌卜丞忙道:“尉迟大人可是在找方才那位大人?”
尉迟真金强装镇定,点了点头。
“方才与大人交谈之时,他便离开了,下官只当他是如厕去了……”不料未等凌卜丞说完,狄仁杰就神色匆匆的出现在门边:
“尉迟大人,速到藏物房一趟。”说完又马上跑走。
尉迟真金连忙冲出房间,尾随狄仁杰来到不远处的藏物房。一进房就看到狄仁杰站在一张矮桌旁,满脸凝重地看着他。
“这是何物?”尉迟真金指着桌上烧至焦黑之物问跟在身后的凌卜丞。
“此乃当天施仪所用之三一丸烧尽的灰烬。”
狄仁杰问他:“敢问凌大人,三一丸是以何物制成?”
“一般是以炭粉、铅粉及枣泥混合而成,再放置通风处风干。但陈大人是否有秘传配方,我们就不容得知了。”
狄仁杰小心捻起桌上几成齑粉的焦黑之物,伸至凌卜丞面前,又问:“那往日你将问卦所用之物收回来时,可有闻到灰烬里有硝石和硫磺的味道?”
另外两人闻言,立刻俯身在狄仁杰掌心嗅了嗅。
“果然是火药的味道。”尉迟真金盯着狄仁杰掌心的黑粉,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凌卜丞闻了也大吃一惊,连连退后几步才说:“下官亦不知为何三一丸内会和有火药,而造丸者亦知三一丸内不可掺入硝石及硫磺,这可是制丸之大忌啊!以陈大人的经验,绝不可能犯此等错误!”
狄仁杰闻言,与尉迟真金对视一眼,又拾起桌上的一片龟板问道:“这块龟板,是否就是当日剩下那片意有所指的卦象?”
“正是。”
狄仁杰以指腹摩挲龟板边缘,又看向案上放着的龟板碎片。他忽然灵光一现,连忙放下手中的残板,拾起其他龟板碎片就开始拼凑起来。他手上不停,嘴上又问:“凌大人,当日炸裂的龟板碎片是否全部收回?”
“能看到的碎片都在此处了,就不知是否还有例外……”
不料他话音刚落,狄仁杰就停了手。
原本被炸成碎片的龟板在狄仁杰的拼凑下,又勉勉强强连成了一个龟板。
狄仁杰拾起方才放在一边的残板,小心翼翼地移到刚拼合的龟板上空,然后停住。
尉迟真金站在桌旁,也不由瞪大了眼:“这块所谓的卦象,根本不是出自同一块龟板。”
凌卜丞见了,吓得几乎要跪到地上去。要知当日武皇后可是见过这卦象,如今大理寺的人发现龟板有假,再往上一报,他们太卜署,怕是过不了这一劫了。
狄仁杰将那块龟板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这上面的是离卦。”
“是,是的。”凌卜丞惊魂未定,回答声音颤抖不已,双颊登时流满了冷汗。
尉迟真金闻言伸手一抄,将狄仁杰手上的残板抄到手上,看了一眼便怒道:“又是火!”
狄仁杰脸上的表情略为缓和:“如此一来,便可知道观星台之变是有人蓄意为之。”
尉迟瞬色一变,瞪向一旁的太卜丞:“你!”
太卜丞被他吼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下官在!”
“龟卜当日可有看到面生之人?”
“当日场面混乱,下官,下官无暇留意啊!”
尉迟气结,正想说话就被狄仁杰伸手拦住。
第11章 【08 渐露端倪】(下)
狄仁杰俯身拉起地上的人,问:“再请教凌大人一个问题,若陈大人提前做好了三一丸,会放在什么地方?”
“放,放在西侧的祠堂里。三一丸必须提前七日做好,并放在祠堂里以烛火供奉。”
狄仁杰听了,急忙冲出藏物房往西侧祠堂跑去,屋内其余两人也马上尾随他而去。
狄仁杰首先到了祠堂,亦不顾门口的侍卫阻拦,一把推开了紧闭的雕花木门,然后跨过门槛行至供桌前。
凌卜丞赶到后,也入内一看,发现供桌上原本放置三一丸的檀木小俎上空无一物,不由大骇。
“凌大人,一般陈大人会在一次问卦前准备多少三一丸?”
“一般为三颗,且问卦当日,陈大人只带了一枚三一丸前往观星台。这就奇了,当日回来还看到这里剩了两枚,怎今日就一颗不剩了?”
狄仁杰转身,微笑道:“凌大人,敢问祠堂外是否一直有侍卫把守?”
“当然!”
狄仁杰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虽身着官服手持佩刀,却毫无兵士气魄,脸上甚至还留着睡痕。如此一看,心中便了然:“我想知道,当日大人是怎么发现观星台的供桌上有那片多出来的龟板的?”
“并非是我发现的。当时天后大发雷霆,我等又岂敢东张西望?”
“那为何……?”
凌卜丞沉吟片刻,突然道:“是一同前去的卜正发现的!”
尉迟真金马上道:“哼,连卜丞都不敢东张西望,他一个小小卜正,又怎能心不在焉?一定有古怪!”
狄仁杰又问:“他人在哪里?”
“我现在就带两位去找他!”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尉迟真金赤眉倒竖,不悦道:“一大早就来这太卜署被个小卜丞带的满院子跑,真真可笑!”
狄仁杰抚掌笑道:“若是跑两趟就能破案,倒也不亏。”
尉迟闻言,马上斜眼瞪他,见狄仁杰脸上还是那副讨人嫌的表情,便冷哼一声,寻着凌卜丞而去。
等二人寻到凌卜丞时,他跟前已经跪了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
狄仁杰上前一步:“这便是当日发现残板的那位卜正?”
那名卜正涕泪满面,以膝代脚挪到狄仁杰面前,一把搂住他的双腿便哭号起来:“大人,大人冤枉啊!”
尉迟眉头拧得更紧,瞪着他怒道:“站起来说话!”
“是,是!”卜正被尉迟强劲的气场吓得浑身一震,连忙站起来,一脸委屈地道:“大人,冤枉啊。”说着便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面前的狄仁杰。
狄仁杰接了纸条扫了一眼,又递给尉迟真金。
尉迟真金掠了一眼,蹙眉道:“你可有见到放下这纸条之人?”
“回禀大人,下官能够发现这张纸条,纯属偶然。当日属下于祠堂值勤,期间不小心打了个盹,醒来便发现手里被塞了一片龟甲和这张纸条,之后没过多久,便听闻观星台上出了变故。我见事情同纸条上描述一致,便按照纸上所写那般,趁乱将龟甲放在供桌上,以保全太卜署全员性命。”
凌卜丞怒斥:“此事为何不报!?”
“我见事情亦告一段落,太卜署也逃过一劫,便没有将此事上报,况且若事情暴露,也不知会不会拿我问罪……”
尉迟听了,右臂一震,拔出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哼!知情不报,阻差办公,本官亦可就此将你拿下!”
卜正吓得颤抖连连,忙求饶:“大人,大人恕罪!”
狄仁杰抓住尉迟的手腕,劝道:“大人,太卜正亦是遭他人利用,纵然玩忽职守,但此事还是交由太卜署自行处理吧。”
尉迟真金瞪了跪在地上的卜正好一阵子,才将佩剑收回鞘中。
狄仁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道:“如今查明观星台上龟板炸裂确实系人蓄意所为,那接下来就好查了。”
尉迟真金闻言,转瞬看向他。
狄仁杰笑道:“幕后操手如此大费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