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哈茗公主,你手下那么多奇人异士,高手如云,又怎么需要外人呢?”白莲教主赵胤安阴测测的敲边鼓,带着一群白莲人马大步迈入祠堂。
“你出去,僰人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你们才是外人,你们白莲就是见不得我们僰人强大起来对不对?”哈茗怒目圆睁,厉声呵斥,伴随着她的声音,哈怒、哈雷打头的一堆僰人高层也跟进来挡住了赵胤安。
赵胤安不怒反喜,煽风点火更起劲儿,“哈茗公主真是威风啊,一呼百应,你口口声声壮大僰人力量,恐怕壮大的是你自己的力量吧,对,我们是外人,我们走”
“圣教主且慢,大家分属盟友,怎分里外,既然来了,就请上一炷清香,送送逝去人吧”哈烛出声,拦住了赵胤安的脚步。
赵胤安等人面带得意,依次上香行礼,才又离去,红莲落在最后,悄悄捏了捏哈茗的手,留下一句微不可查的“小心”。
“叔父,莫非就连我哥哥孤身来服丧也不行?”哈茗愣怔了好一会儿,将哈怒等人赶出去,无奈之下,继续向哈烛妥协。
“现在不行,凌霄城一个人都不行,茗儿,僰人是需要团结,需要跟白莲争夺主导权,但是我们两个在九丝城的团结就已经足够”哈烛深深吸气,忧虑之情尽显,“真的不能更多了”
第一百零七章 见识见识
尽管哈烛已经做了很久的事实上的族长,但是也只有在哈朴的悬棺高高送上鹰嘴山崖之后,哈烛才真正掌握了僰人的族长特权,才真正享有僰人千年传承的所有秘密和储备,壮观雄浑之处,令人叹为观止。?中文 ㈠??㈧?㈧㈧?
比如眼前这间族长密室,深入山腹数百米,富丽堂皇,密道四通八达,哈朴不说,哈烛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是哈朴要是知道,哈烛在密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白莲教主商量着对付他女儿,估计会直接从鹰嘴崖跳下来再死一次也说不定。
“族长,我白莲借了僰人的地盘,也一直在使用僰人的粮饷,说起来,我理应对僰人忍让三分”赵胤安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和善,透着些颓唐感,“就算是联军以族长为,也无不可,毕竟白莲的摊子铺得太开,调集力量也不是一时一日之功,论及实力,远远不及,前段时日,赵某心有不甘,多有得罪了”
“教主言重了,我只是要带僰人走出大山,争得一块安居乐业的土地,对白莲一向视为盟友,并无吞并之心”哈烛的回应反倒显得要真心实意的多了,“谁为,谁为辅,并不足深究,粮秣之事,虽然近日出了些波折,苗人的九大长官司胆大包天,乱伸爪子,你我并力,协同解决即可,也不必分得太清”
“那赵某就多谢族长了,只是,赵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赵胤安舒出一口气,显然如鲠在喉。
“哦?”哈烛却像是早有预料,淡淡微笑,“若是涉及我族内之事,教主还是不讲为好”
赵胤安素来强横惯了,这次礼下于人本就有所求,现在更被堵得难受,脸色也绷不住地阴沉下去,“僰人族中事务,只要族长驾驭得住,本座本来不应也不想插手,但是如今,哈茗公主声望高企,附从者如云,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再不有所遏制,只怕下次,这行宫一样的密室,就要换主人了”
“哈怒、哈雷那一干人等,实力有限,咋呼的厉害,看看热闹罢了,并不放在我眼里,教主过虑了”哈烛眉头皱起,显然不满意赵胤安的盛气凌人。
“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谁都不用怕”赵胤安腾地站起身,面色阴鸷,栗栗危惧,“但是暗地里的呢,你那族长哥哥给哈茗留了多少东西你知道么?哈茗暗中还有多少人手你知道么?哈茗可以无声无息弄死上百人,还包括我白莲的二号人物你知道么?谁动她就要死,谁惹她手下就会死一片,下次死的会是谁?我,还是你?”
哈烛听着赵胤安的咆哮,似乎仍不为所动。
“是,族长,你可以认为哈茗是你们僰人的人,她的力量就是僰人的力量”赵胤安缓了一口气,“可是,她杀哈密的时候,她借刀杀人屠了隘口两个村子的时候,她是为了僰人么?不尽然吧,她口口声声让你团结,可是她自己什么时候顾忌过团结?她在不断剪除你的羽翼?”
“不要说了”哈烛也暴怒起身,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不要再说了,哈茗的人都是僰人,就是我的人”
“不”赵胤安却吼得比哈烛更大声,整张怒气冲冲的脸都伸到了哈烛眼前,“她的人不是僰人,罕象不是办事办爆炸的,那是火药,火药,你懂么?”
哈烛无声,跟赵胤安无声对视,两侧的咬肌却不受控制地不停凸起。
赵胤安坐回原位,充满了疲惫,“僰人没有火药,我知道,你也知道,哈茗暗中的人马太过危险,你知道,我也知道”
哈烛仰着脑袋,看着穹顶上历任祖先留下的鲜**腾,诉说着他们的功绩和辉煌,他又望着穹顶上不多的空白,这里只有自己能够添上几笔,只有自己能够带给僰人未来。
哈朴,不能。
哈洛,不能。
哈茗,也许能,但不可以。
“二公子,我们找守城的兵丁核对了,二小姐应该进了叙府府城,但是……”一个虬髯大汉在向一个衣着华贵,看上去颇有气派的公子哥儿做汇报。
“别他娘的婆婆妈妈的,快说,但是什么”人不可貌相,那位公子哥儿显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物,不仅张口就是粗话,还抬脚踹了那大汉一脚。
“但是,据这些丘八说,二小姐当时是孤身一人,她出门时带的侍从婢女全都不见了”虬髯大汉憋屈着脸把事情交代清楚。
“来者不善呐,这鼻屎大的叙府他娘的还是龙潭虎穴不成,走,咱们去找官府”公子哥儿一挥手,明晃晃地想要公器私用一把,边走还边嘟囔,“在府城里总比在荒郊野外安全,这小妮子跑得跟个兔子似的,真是不省心”
“二公子,咱们估计不用去找官府了……”那虬髯大汉又说了句半截话,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等公子哥儿作,就竖起手指头朝前面指了指。
公子哥儿定睛一看,却见叙府城门洞里,呼啦啦冲出一长串骑马的战兵,领头的没有穿盔甲,是一袭玄色便裳,年纪不太大,却雍容自在,沉静如山,自有一番上位者气度。
领头的一勒马,后头的骑兵跟着齐刷刷止步,不多的几十号人,楞给整出点儿千军万马的气势,卷起的风浪,直直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却步。公子哥儿显然也却步了,这让他的心情非常不爽。
领头的玄衣青年跳下马来,拱了拱手,“阁下可是黔国公二公子沐烨,沐公子?”
这个丘八头子还算是懂点儿礼数,公子哥儿稍稍平复了些躁动的心情,没有还礼,“正是,我就是沐烨,你是谁?混哪块儿的?我要见你们知府大人”
玄衣青年不由嗤笑,没有搭理这茬儿,“沐公子,我是蜀中副总兵,分守川东、川南六府副将邓子龙,知府就不必见了,还是去见见我家公子吧”
“哦?”沐烨被镇住了片刻,倒不是官衔儿太大,他在黔国公府见过的总兵都督多了去了,而是这人也太年轻了,他潦草拱拱手,“邓将军啊,你家公子又是哪位,又为何要见我?”
邓子龙只是笑,彬彬有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却不再搭话。
沐烨满腹狐疑,回头看了看自己神完气足,挺胸腆肚的家将家丁们,胆气顿豪,什么他娘的破公子,除了咱黔国公府,还有哪家公子能指使着一省副将玩儿,见识见识再说。
邓子龙也没有再骑马,陪着沐烨步行朝着林家宅邸走去。
他们到达的时候,看到的是大阵仗,一溜儿三驾马车排好,耿二力协调司命卫队和审阴司高手护卫,家丁护院排成老长一串,张婉儿和耿小妹在门口抿嘴笑着等候,陈苏和刘珽随侍林卓缓步出门,林卓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妹子萱萱后头,陪着小心,跟个太监似的。
萱萱噘着嘴儿,一脸不开心,昨晚睡着后,她又在噩梦中惊醒,到处找哥哥,找不着,气的不得了,虽然没有再哭鼻子,却气咻咻地不肯再跟哥哥说话了。
“萱萱,脚下小心点儿,门槛儿有点儿高,改天让张管家砍掉一截”林卓狗腿得不要不要的,没话找话说,“萱萱,为什么今天想起来要去寺庙啊?龙吟寺在九龙山上,离咱们家挺远的,不大安全不说,山还挺高,爬山很累的”
萱萱停下步子,很认真的盯着老哥,一只小手捏着自己的漂亮荷包,小手指头竖起一点一点的,“他们都说龙吟寺的菩萨很灵的,我要去许愿,把钱都给她,保佑哥哥永远也不要再受伤”
林卓讨好的笑容顿时有些绷不住,好悬他还是绷住了,弯腰拉着妹妹的小手,摇晃几下,也捏了捏自己的荷包,“萱萱真乖,龙吟寺一定会灵验的,哥哥陪你去,也把钱都给她,让菩萨保佑萱萱永远也不再哭”
萱萱萌萌的边眨眼边点头,咧嘴笑了,红红的牙龈都露在外面,让林卓好一阵陶醉。
“咳咳,公子”邓子龙十分不愿意这个时候来打扰林卓,但是他的忠心属性压过了一切。
“嗯?”林卓把妹妹抱上马车,就要跟着上去,抽空子跟耿小妹使了个小小的眼色,表示非常时期,洒家先哄妹妹,晚点儿再疼你,耿小妹红着脸点头。
“公子,黔国公府二公子沐烨找到了”邓子龙附耳跟疑惑的林卓交代。
林卓顿时一阵纠结,踩在踏板上的脚无所适从。
萱萱在窗口那里张望半晌,见到那个将军哥哥跟自己哥哥嘀嘀咕咕,就知道哥哥可能陪不了自己了,小小的人儿大模大样的摇着头叹了口气,挥着小手儿冲林卓叫嚣,“哥哥,你好墨迹,我们不要你了,把你的荷包给我,我会帮你许愿让菩萨保佑我不哭的”
听了妹妹的车轱辘话,林卓无奈又幸福的把自己的荷包递出去,萱萱一把薅过,小脖子一扭,就大呼小叫地要走人。
林卓赶紧招手示意护卫们跟上,见到耿二力和刘珽都跟着,略略放心,又对邓子龙抬了抬下巴,邓子龙了然地招呼自己的亲兵跟上去随同保护。
马车带走了所有的障碍物,林卓侧目看向街对面的一行人,沐烨的公子哥儿属性很显眼,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卓遥遥拱手,也打算先见识见识这大明的顶级太…子…党,是个什么尿性。
第一百零八章 龙吟寺之变
九龙山,已经远远出了叙府府城,位于江安县和长宁县的交界处,只是不在戎县方向,与僰人完全不搭界,四周竹海环绕,清幽非常,龙吟寺就坐落在九龙山上,可俯瞰青龙湖与大半个竹海,蔚为壮观,因往来文人墨客较多,留下许多传说故事,乡间百姓以讹传讹,离奇复离奇之下,龙吟寺灵验的名声,也就传播甚广。? ?跋山涉水,穿府过省,前来拜求许愿的在所多有。
九龙山的海拔并不高,只有九百多米,但是由于山体庞大,裙幅宽广,登山之路反倒绵长,也因此山间多有用竹子制成的滑竿供香客乘坐上下,但是不久就有传闻,乘坐滑竿上山,对菩萨心意不诚,所求不但不能得偿,反而会遭到警示,因此真正心意虔诚的香客是不会乘坐滑竿儿的。
今日九龙山照样游人香客如织,爬山的路上,人人抚膝仰望,白云悠悠,石梯往复,竟似没有尽头。
尽管在自顾不暇的关头,有一群人也颇为引人注目。最前头一个穿着粉红交领罗衣的小姑娘,两只手捧着一大束昂贵的檀香,正在吭哧吭哧迈着小短腿儿爬山,脸蛋都给憋得通红,正是犯了牛脾气的萱萱。
她后面跟着心疼的张婉儿,她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也只是年过三旬,早年在红岩村吃惯了苦头,来到府城后,又一直在跳舞健身,此时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并不见异常,耿小妹也差不多,屡屡试探着要帮萱萱拿东西,都被丫头给拨拉开,鼓着腮帮子,振振有词地说,人家都说了,不能坐滑竿儿,也要自己把香拿上去,才心诚,不然就不灵验了。
饶是四周刘珽和耿二力为的壮汉如云,也愣是拿个丫头片子没招儿,只能傻愣愣的杵着,围观萱萱继续顶着个双丫髻吭哧吭哧,髻上红色的丝绸飘带轻轻拂过粉嫩脖颈间的薄薄细汗,场面违和到了极点。
“哎,小妹妹,你要给谁许愿呀,这里才到半山腰,还要爬大半个时辰呢”前面飘来女声清脆的的问话,声音带着些不解,虽然不至于说是呵斥,却也绝算不上柔和,显然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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