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第三百六十章 绥宁王府的阴云
?? 绥宁县城,很不平静。
最近街头巷尾传出来一大堆的闲话,说是刚刚降世的绥宁王长子,是个西贝货,不是老朱家的血脉,更不是绥宁王经手的,而是绥宁王妃娘家的种,只是因为王爷年近四十,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这才动歪脑筋,从绥宁王妃娘家抱了个过来,耍的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越传就越是有鼻子有眼,当初王府的大肆庆贺也被人拿来说嘴,有人说亲眼见过绥宁王妃娘家哥哥的大公子,也看到过王府的小王爷,可是都不是同时看到的,这其中的味道啊,难以言喻。
越传越是凶残,演变成了绥宁王膝下无子,派出了很多人马,正在满城寻摸中意的男性婴儿,有合适的,就掳回王府,把家人全都杀光,将来继承王府的荣华富贵,口口相传间,年龄啊,性别啊,都不计较,只要是小孩儿,那都有危险。
如果前面各种消息传来传去,都还是少数八卦狂人的事儿,多数人都是端着板凳,捧着瓜子儿看热闹,到了后头,可就不得了了,谁家里亲戚家里没有个把熊孩子啊,自己打打骂骂都行,要是被人弄走,那可舍不得,于是乎,绥宁城的画风变得非常奇怪。
“他娘,俺上山打柴火,记得把家里孩儿给绑树上,别让他乱跑,给他脸上抹上点儿黑灰,长得太水嫩了,不吉利”樵夫如此交代布衣荆钗的妻子。
“夫人,为夫这就要负笈求学,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唯一要注重的是,努力加餐,把家里孩儿养成痴肥,也切莫教他做人的道理,惟愿儿孙愚且鲁,只要还在咱家,就一切都行”即将远行的学子对家中娇妻反复叮咛。
“媳妇儿,爷们儿走了,这一趟不挣个百八十两的,就不回来,到时候给你扯块好料子,多做几件里头穿的好衣裳,对了,咱家小二是不是又该剪头了,他就不能好好梳髻,随我,太帅,我给他剪个阴阳头再走”带着好几马车货物的行商,顾不得时辰已经不早,仍旧要先给家中稚子换个型,拳拳父爱尽在丑哭了的型中。
“三儿,快回来,不要乱跑,等会把你抓到王府去”在母亲们口中,狼已经不是狼了。
“来来来,咱们玩儿王府抓孩子的游戏”在孩子们的游戏里,老鹰抓小鸡也变样了。
“快快,这回我是衙门的捕头,你是王府的奴才”孩子们心目中的大反派,也不再是小偷儿。
“哼……这帮野小孩儿,太没礼貌了”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街边掠过,车内丢下一声娇叱,声音格外的温暖甜润,只是那种骄纵任性的味道实在太浓,大损形象,“喂喂,赶车的,快着点儿,别磨蹭,王兄是怎么弄的,好好的王爷,都快成人贩子了,也不臊得慌”
“是,郡主”赶车的一脸苦笑,对仪封郡主的性子他再熟悉不过了,郡主的乳母就是他老娘,心情好的时候,郡主会当他是奶兄妹,和风细雨,心情不好的时候,天王老子她都不认,别人不说,就连她的仪宾,在她的卧房帷幕之中停留的时间都没有过一个时辰以上的时候,每次都是郎情妾意迎进去,疾言厉色被赶出来。
马车快步小跑了起来,略有些颠簸,仪封郡主朱在锦在车里揪扯着自己的小手绢,这是一张很萌化的包子脸,圆嘟嘟粉嫩嫩,就算是在生闷气,柳眉竖起,也别有一番可爱,胸前鼓鼓囊囊的小白兔跟着车子的起伏一纵一纵的,跳的很是欢快。
作为前任周王的掌上明珠,又是现任周王的妹子,虽说不是一个母亲,但自小关系很好,颇受照顾,别说还有一个亲哥哥郡王了,这世上,尤其是河南这片土地上,能让仪封郡主烦心的事儿绝无仅有,只听她嘴巴里嘀嘀咕咕,“太后胳膊肘朝外头拐”、“公主姑姑也不疼我了”、“林卓那个坏人,抢我吃的是个大灰狼”云云,故作凶残,一派天真。
“吁……”马车缓缓止步,赶车的跳下车辕,轻声禀报,“郡主,王府到了,该下车了”
“不下,直接进去”郡主绝不会让人猜到她的套路。
赶车的一脸懵逼,曾几何时,他直接把车驶入王府,挨了好一通臭骂的。
没说的,只能照办。
“在锦啊,怎么想起来看为兄,你嫂子可念叨你好久了”绥宁王朱在钰亲自出门出仪门迎接妹子,一手负后一手捋须,很是怡然,身边还跟着他的正妃侧妃一干小老婆,竟然是个全家动员的节奏。
“哼……”朱在锦灵巧地跳下马车,娇俏地白了老哥一眼,没搭理他,张开双手,像是个蝴蝶般径自朝嫂子扑去,嘴巴里甜滋滋,“嫂嫂,有没有给我准备好吃的”
“准备了,准备了,知道你要回家来,嫂嫂可不敢怠慢呢,厨下正忙活着,等会儿就都好了”绥宁王正妃把她拢在怀里,好一番娇宠。
“嫂嫂,你们先去,先去给我盯着,我先找我哥算账”朱在锦从嫂嫂幽深的山谷里面拔出来,开始推人赶人。
“好好好”王妃无奈,抛了个眼色给绥宁王,让他自求多福,便转身带着莺莺燕燕走掉了。
“找我算什么账?为兄可没有招惹你”朱在钰不以为意,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胆量,敢去捋自家霸王妹子的虎须。
“哼……”朱在锦左右看看,拽着他的胳膊肘就往书房里去。
“我很久没有得到公主姑姑的消息了,你有么?”朱在锦急急问。
“我也没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卓被降了职,看不惯他掌握兵权的人也多着,总没空来找咱们的茬子,皇庄也算过了关,这就行了,别的咱们不掺和”朱在钰不像楚王那么贪心,一定要搞死林卓,他很知足,觉得目的达到了,就足够了,没必要撕破脸。
“谁告诉你的?林卓那匹大灰狼怎么会轻易饶了咱们?”朱在锦有点儿火上房,这哥哥没在节奏上,“他的人刚把扈四抓走了,还有好几个我内宅的账房”
“唔?如此说来,林卓缓过劲儿要报复?他知道公主殿下在其中?”朱在钰也有点儿着急了。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肯定会有麻烦,公主姑姑又没消息了,该不会是,咱们被当成出气筒了吧?呜呜呜,我不要,我还年轻呐”朱在锦小脸儿白,非常的恐惧。
“出气筒,哼”朱在钰也有点儿虚,但是他必须在妹妹面前坚挺起来,摆摆手,“不用怕,咱们都是宗室,一个郡王一个郡主,他能拿咱们怎么样?”
“是嘛?”朱在锦眼睛里蓄着泪水,满含期待。
“必须是,我是你哥哥,听我的,没错”朱在钰鼓了鼓软沓沓的胸肌。
“笃笃笃……”书房门叩响。
“王爷,绥宁县令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亲随的通报声从来没有这么惊悚过。
朱在锦缩成一团,朱在钰打了个哆嗦,结巴着问道,“他,一个人来的?没带锦衣卫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绥宁王府的噩耗
“呃呃……王爷,没有锦衣卫,卢县令只带了两个随从,都是文质彬彬吹风就倒的样子,没有要动粗的迹象”王府亲随显著地打了个磕巴,尽管有些不解,他还是很贴心地为自家主子详细介绍了对方武力值。
“哦,嗯哼,那就让他稍等,我随后就来”朱在钰闻言,心神略略放松,瞪了一眼鹌鹑一样的仪封郡主,都是她闹得,听风就是雨的,出嫁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省心,“你去后院儿,跟你嫂子说说话,我去打了他”
“哦”朱在锦略略老实了下来,灰溜溜去后院儿了。
“真是,自己吓唬自己”看着她带着点儿小蹦跶的背影,朱在钰欣慰之余很是无奈,摇摇头,迈步往前厅走去,哪怕知道对方没有当场绑人的意图,他心里仍旧犯嘀咕,在这大明朝,官府跟宗室联络素来是禁忌,除了公事公办,一般不会登门。
“有什么公事要找本王?祭祀?还早,中秋灯会?过去了,啧啧……”东想西想,朱在钰仍旧没摸着头脑。
王府前厅里,县令卢自远没有安坐品茗,而是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朝联通重重门户的小径看上几眼,虽不至于慌乱,但也不算淡定,反倒是他带来的两个文人清客姿态优雅的托着茶盏,悠闲自在。
“下官参见王爷”
“学生见过王爷”
“啊……都免礼,请入座,劳各位久等了”
一番客套,众人见礼落座,绥宁王不是个云山雾罩的性子,现下也没那个心劲打机锋,张口就探问来意,“本王说话直,诸位勿怪,卢大人此来,可是有公务要本王协助?”
“啊……都是些许小事,前几日,王爷喜得贵子,下官未能亲自到府致贺,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莫要怪罪”卢自远有些尴尬,先从边边角角零敲碎打。
“卢大人客气了,你公务繁忙,又让大公子专程送来了贺礼,本王不是矫情之人,自然不会怪罪什么”朱在钰三言两语把话揭过,神色郑重了几分,“卢大人也不必为难,若是王府有什么不妥当不周全的地方,还请直言相告,本王虽没什么能耐,也是朱家子孙,该本王做的,本王绝不推避”
“呃……”卢自远闻言,更加不自在,他是个久经历练的人物,索性不再纠结,摆明车马,直奔主题,“近几日县城中,甚至郊外乡镇,多有流言,不知王爷可有耳闻”
“什么流言,与王府有关?”朱在钰坐直了身子,这流言说杀人也能杀人,说没用也没用,关键看有没有人信,有没有证据,不能等闲视之,联想到卢自远扯的话题,他的身子又抖了一下,“跟本王的子嗣有关?”
“正是”话既说开,卢自远也不再兜圈子,他的负担也不小,“因王爷爱子与内侄同日出世,又有北宋狸猫换太子的说头,这流言可是一日千里啊,乡野无知小民人心惶惶……”
“这,这……真是无稽之谈”朱在钰腾地站起,打断卢自远的说辞,很是恼怒,“这谣言从何而起,卢大人,还须快些查清,给本王一个交代才好”
“此事的确有辱朝廷威严,确须查清事实,廓清真相”卢自远反倒不着急了,打起了官腔。
“哼”朱在钰冷哼一声,盯着不阴不阳的卢自远,“怎么?莫非卢大人也认为谣言属实?”
“本官只知道眼见为实”卢自远不肯示弱,把手里的茶杯往案几上一顿,脸色也沉了下来,作为地方官,尤其是有封藩在辖区的地方官,跟藩王闹得僵,绝不是件坏事。
“你……”朱在钰气得不行。
“王爷息怒,息怒”这时候,卢自远带来的两个文人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在绥宁本地还是有点儿颜面地位的,这会儿出来打圆场正合适,“县令大人也只是一时心切,毕竟这流言越传越广,不仅伤的是绥宁王府的威严,也对地方,大大不利啊”
“是呀是呀,此事唯有官府与王府和衷共济,才能圆满呐,合则两利,合则两利呀”
几句话间,朱在钰和卢自远的脸色都略有好转,毕竟大家算是一条船的,你要的是恢复名誉,我要的是辖地清净的政绩,大家都不想看到事情闹大,完全可以抱团凹造型,各取所需。
“那该如何?”朱在钰率先开口,这事儿扩大的后果对他要严重得多,不仅是男性功能传宗接代的羞辱,更可怕的是可能的乱宗罪名,那可是要玩儿完的。
卢自远没有吭声,仍旧是两位清客代为回答。
“王爷,此事宜早不宜迟,小王子和您内侄的满月,可在后日操办,都是一家人,就在一起办,众目睽睽,总没人敢再信口雌黄”
“正是,我等可广而告之,预先放出消息,暂且稳住局面,待满月酒一过,两位贵公子同时亮相,流言是真是假,无所遁形”
“唔……”朱在钰听了,觉得憋屈,自己好容易生个儿子出来,还有人说嘴,还得跟耍猴似的做个证明,好好的满月酒,都得办成观摩会,说不出的别扭,“卢大人以为呢?”
“本官无异议,我可做些安排,传信请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赏光,不过……”卢自远表示了赞同,但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朱在钰特讨厌这文官支支吾吾的套路。
“前段时间佃户作乱,王爷想来也有耳闻,近来锦衣卫和中央军查案颇有突破,巡抚大人忙于把拘押的佃户移交出去,可能脱不开身,知府大人嘛……”卢自远又欲言又止。
“李尤丰又怎么了?”朱在钰有些心浮气躁,咬着牙跟着唱套路,心中更是气沮,陈令臻把佃户交出去了?这贱人溜得倒快。
“咳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