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奎大胆,揭竿而起不说,还敢聚众妖言惑众,图谋反叛,众军何在,与我把贼人尽数拿下“一声厉喝,湖广巡抚二话不说,也不听解释,更不劝降,直接挥军而上。
“冲啊“抚标精兵刀出鞘,箭上弦,一拥而上,楚王的护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头脑都没摸着,就被砍了个人仰马翻,鲜血激起了凶性,护卫们也拔出腰刀,跟抚标杀成一团。
佃户们手无寸铁,到处奔跑嚎叫,趁着混乱,蜂拥而出,寻求一线生机,可惜,巡抚大人丝毫不肯手软,大手一挥,后排的弓箭手一松手,箭如飞蝗,冲在前面的,都被射杀当场。
“哇呀呀…“佃户们吓得够呛,不得不调转头,又往广场中间跑,有亲属家人死了的,抱着尸身,大声嚎啕,有的干脆操起家伙事儿抽冷子砍死了好几个官兵。
带队的抚标军将见状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不要留手,他们都是反贼,全部弄死算完“
“什么,什么情况?杜先生,杜先生何在?华坻,华坻呢?来救本王“朱华奎见到下边儿火拼四起,残肢断臂,血污遍地,赶忙往车驾上钻,裤子下黄褐色的液体滴滴答答流了出来,杜先生找不着,朱华坻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四六不靠,只能自己动脑子,只不过他的策略很是醉人,非常朴素,跟庄户人家抵抗窃贼一个原理,只听他哆里哆嗦的给身边的仪仗护卫下令,“起驾,快快起驾,回去,回去,咱们,咱们把大门关上“
早就吓得肝儿颤的仪仗,跟打了鸡血似的,七手八脚把车驾弄好,那些旗啊,牌子啊什么的零碎儿,全都扔地上,撒开脚丫子就开跑。
“追,赶紧追,别让他跑咯,活捉反王朱华奎,本官重重有赏“巡抚大人很是着急,抚标的所谓精兵跟佃户护卫开打都死伤惨重,缠杂不清,要是还要进攻楚王府,恐怕力有未逮矣,眼睁睁看着大功在前头,偏又不能爽快入手,何其操蛋乎?
朱华奎很忧伤,他不明白生了什么,总觉得情形各种不对不正常,灵光一闪间,他现了问题的关键,“凌先生呢?可有人知道凌先生的消息,他今日去王府了没有?“
“呼哧呼哧,王爷,小的们,不知道“仪仗们轮番下苦力,拖着肉墩墩的朱华奎往王府奔跑,喘着粗气,极为简短的回复,朱漆大门就在前方,王府的大队护卫就在前方,希望就在前方。
“杀呀,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后边的追兵甚是紧急。
朱华奎返身看了看,看到了武昌知府,这个老不要脸的也来了,还骑着匹马,眼看护卫们大开门户,自己即将安然无恙,朱华奎童心未泯,忍不住朝后面抛了个王之嘲讽,“进府,关门,去请凌先生“
“嘎吱嘎吱……“大门缓缓关上,关门的护卫惊出一身冷汗,追兵脸上的痦子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爷呀,噩耗啊“王府的外管事哭天抢地冲进来,“凌先生,凌先生全家都没了,昨天半夜,他的宅子走水,啥都烧了,一个人都没出来“
“唔…可惜可惜啊“朱华奎自以为脱险,也就不那么怀念凌先生了,“好在本王赢了今日的赛跑,不然,怕是不堪设想“
“赛跑?“外管事很疑惑。
“正是,巡抚,知府,抚标,巡捕营都来抓本王,本王安全回府,赢了,哈哈哈“朱华奎仰天长啸。
“啪啪啪…“““嗖…““轰轰轰…“
厚重的铁木大门,被火器连续重击,已经隐隐看见漏洞,好几个铁疙瘩从墙头扔进来,剧烈的爆炸,有个倒霉催的护卫被弹片击中,弹飞好几米,当场挂掉。
“啊……“朱华奎惊吓万分,惊声尖叫,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抖,“这,这是中央军的火器?“
“王爷,王爷,到底您做了什么,巡抚和知府,还有中央军要跟您赛跑?“外管事感到事态非常不妙,这不像是友好赛跑的架势。
“本王只不过是立了个竿子,做了个动员演讲“朱华奎非常委屈。
“砰,啪…“挨了十几枪,朱华奎倚为天堑的大门,不可遏制地裂开了缝隙,并在不断扩大。
“轰…“又一个铁疙瘩爆炸,带走了好几个护卫的小命,鲜血都溅到了朱华奎的脸上。
“快,快想办法啊,你们这帮饭桶“朱华奎心丧若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那****绿帽的新一重境界的大门才刚刚敞开,他不能死。
“王爷,小的有办法了,咱们可以不用再死人了“外管事淡定了下来,整理了下髻和仪表。
“快说快说,本王都听你的“朱华奎得到了救命稻草。
“来人,打开大门,咱们投降“外管事的办法,非常别致。
第三百五十九章 努尔哈赤之死
?? 武昌府的楚王,壮志未酬,就变成了阶下囚,还戴着要揭竿而起的谋反罪名,后果如何,难以料想。
在另一个战场,开封府也别有一番风味。
河南巡抚陈令臻死了表侄子,开封知府李尤丰死了堂侄子,都是后生晚辈中的佼佼者,两位大员寄予厚望的人物,这个折损,委实痛彻心扉,鉴于此,李尤丰自以为看懂了陈令臻的路数,这位老谋深算的巡抚大人,跟自己是一路人,只是一个明一个暗,一个直接一个迂回罢了,最终目标是相同的,如今又同病相怜,都遭了京师黑手的毒辣报复,李尤丰心怀刻意,陈令臻欲拒还迎,两人勾勾搭搭的,来往就密切了很多,时不时在陈令臻书房密议一番。
“哎……功亏一篑哇,仁人志士前赴后继,林卓的罪行全在网中,却也只是降职,还要等查案结果,此人缘法独到,深得圣心,诚不可与争锋“李尤丰带着淡淡的悔意,带着淡淡的酸意。
“确实如此,虽说有些损伤士气,但我等的当务之急应当转向如何脱身了,再多做纠缠,毫无益处,白白惹林卓怨恨“陈令臻也有点儿后悔,李尤丰不知道他的表侄子是自己派人动的手,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堂侄子是死在林卓爪牙手里的。
“巡抚大人,这几日,味道实在不太对“李尤丰很忧郁地点头赞成,他已经无法把绊倒林卓当成毕生的事业了,这种妥协感,让他沮丧,“锦衣卫的刘都督,前两日亲自到仪封去了一趟,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目标肯定是仪封郡主,刘都督回来之后,仪封郡主家里就走失了几个内宅的账房,由此看出,此事有京师的宗室强梁暗中主导,为的是遮掩皇庄猫腻,应当是确定无疑的了“
“确实不利,刘守有不是酒囊饭袋,林卓也不是个简单的,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几路人马到了这开封城,越拖下去,咱们就越难以脱身,宗室中人嘛,行事粗疏,难以倚仗,得想个办法才妥当啊“陈令臻眼睛转了转,也是一副我很操心,我很憔悴的肾虚表情。
“巡抚大人,我观此中机理,似乎努尔哈赤才是其中关键“李尤丰揉了揉太阳穴,心很累,这种不被当作核心人物,导致信息极不对称的感觉难堪到了极点,要猜对手的情况,还要猜队友的情形,真是恶心得不要不要的,“只要这条线索不出,想必京师中的主谋就不会被牵连到,你我就事论事,最多算是个从犯,林卓再如何霸道,心里顾及主谋,也不会把我等往死里打,咱们应当可以暂时安稳住,徐图转寰“
“努尔哈赤……“陈令臻念叨了这个名字,宗室选择这个人当反骨仔其实是个妙招,这是个林卓带进中央军的蛮夷,外人把他当林卓心腹,他却自始至终对林卓有怨气。
“最近中央军有所异动,郭应麒把中央军内帐的人全都换了一茬,全都是他自己的亲信,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还有啊,努尔哈赤原本的亲兵和勤务又都回到了岗位“李尤丰作为开封地头蛇,消息渠道非常四通八达。
“哦?此事不同寻常,郭应麒排除了这些亲兵勤务的嫌疑,又严密封锁消息“陈令臻眼皮跳动,“大事不妙矣,努尔哈赤必然已经有所好转“
“不至于吧,给努尔哈赤看诊的几个杏坛国手,最近并无特别反应,中央军驻地也没有外人进出,啊,只有几个京师来的唱评弹的,还有个瞎子,他们总不会……“说到这里,李尤丰豁然开朗,他重重拍桌子,非常郁闷,上了血当了,郭应麒再是京师纨绔,却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听戏享乐啊,那几个老头必然是京师来的高手。
“努尔哈赤,是咱们的金钟罩,他,可不能随便醒过来啊…“陈令臻说的很晦涩,眼睛看着李尤丰,意思很明朗。
“巡抚大人放心,下官勉力安排一二“李尤丰只能接招,在开封地面上,让他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其实并不为难,他心里有数,陈令臻也不缺这些手段,只是上位者习惯劳心不劳力而已。
“切记,不要沾染上干系,要留好保身进退之道…“陈令臻殷殷叮嘱,很是关切。
李尤丰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就匆匆离去。
背后陈令臻看着他的背影沉入夜幕,眼中精光连闪。
片刻后,陈令臻唤来一个跟他关系特殊的小厮,轻声轻气地交待了几句,让他出门跑跑腿,小厮大概不喜欢干这种粗活,拧了拧纤细的腰肢,撒了个娇,表示不满,陈令臻老脸泛起淫笑,伸手在小厮后臀上拧了一记,又好言好语地许诺了些什么,小厮才不情不愿地走出书房。
次日,开封城外,中央军驻地,努尔哈赤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除了胸脯的微微起伏,嘴角偶尔溢出的白沫,几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几道黑影潜入进来,小心翼翼扑到了门墙边,捅开窗户纸,扯掉手里一个竹管的盖子,掀起蒙面巾,轻轻一吹,浓烟散,很快就充满了这个不大的卧室。
黑影很小心,并没有急于采取行动,反而几个驴打滚,躲得远远的,良久,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们才蹑手蹑脚地重新回到努尔哈赤窗前,小心翼翼打开窗户,几人显然都是此道高手,擦着窗棱,一个个鱼跃而入,落地无声。
为的黑衣人手腕一抖,一把腕匕从掌下探出,夜色下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毒的,他猛地一扑,用尽全身力气扎下去。
“噗嗤…“一声,匕入肉,鲜血狂飙,一丝一毫的抵抗都没有。
“嗡…““嗡嗡…“
火把次第亮起,把努尔哈赤的卧室照得如同白昼,四周站满了中央军的将士,几张罗网从天而降,把那几个黑衣人捆成一团,几个格斗高手上前,费了一番手脚才算解除这几人的武装,麻利地倒攒四蹄,嘴巴里塞上一团破布,断绝了所有的自杀可能。
“哼哼…人赃并获,看他李尤丰还怎么挣扎?“郭应麒抱着膀子,一摇三晃的现出身形。
“呜呜呜…“几个刺客各种挣扎,他们猜想,这既然是个局,那么床上的努尔哈赤一定是假的。
“来人,上报林大人,努尔哈赤将军被李尤丰派刺客暗杀致死,行凶的歹徒已经捉拿在案,初步判定系开封知府李尤丰指使,细节口供随后送达“郭应麒的一声令下,让几个刺客的挣扎力度小了很多,彼此对视,确认没有幻听,死的真是努尔哈赤,颇有些心愿得偿,死而无憾的意味。
“把他们带下去,交给刘都督“郭应麒继续指挥,几个高段位的刺客就跟猪猡一样被几根杠子抬走了。
“将军,咱们既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得手啊?努尔哈赤肯定被人收买利用了,这后头肯定牵连到幕后元凶啊“郭应麒的副将看了眼床榻上喉咙中刀,满脸绿的努尔哈赤,觉得很可惜。
“林大人说,努尔哈赤该死,那努尔哈赤就得死,我说,让他们得手,他们才能得手”郭应麒吊儿郎当玩儿起了传教士套路,“按照林大人的指令,努尔哈赤本就要处死,现在有人代劳,还能顺手捏住李尤丰的尾巴,出口恶气,何乐不为?“
郭应麒这一趟出差,苦没少吃,体力活没少干,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遭,心机也缜密了起来,从大清早接到消息,到决定将计就计,做好请君入瓮的布置,全都是他一手操办。
“呃呃…“副将抠抠头皮,幕后大Boss,和李尤丰这个导火索,孰轻孰重?这笔账算来算去,都觉得亏得慌,百思不得其解。
“不懂?”郭应麒问。
“属下驽钝,不懂”副将不好意思的回答。
“不懂没关系,我也不懂,所以就没必要弄懂,林大人法力无边,指不定憋着要施展什么神通呢,等着看乐子吧”郭应麒不着调地开玩笑。
第三百六十章 绥宁王府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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