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这回真要跺脚了,她自然知晓小鱼儿无非是要她说出花无缺的消息,但……这个事情真的不好说。
苏樱叹了口气,幽幽道:“那原因也是无关紧要的事,你以为我非听不可么?”
小鱼儿也叹了口气,他当然知晓以此点让苏樱告诉他林珏的消息有点不太现实,但他也想试一试。
突然小鱼儿沉了脸,他只是走着,步子却加快了不知多少,丢下一句:“移花宫宫主自然没那么容易被我所激。她们只是觉察出来自己真的走错了路而已。”
他当然要加快步子,苏樱越是不说,越说明此时林珏情况的不妙。他简直就想使劲儿敲自己的脑袋,该死!这样容易想到的事,他竟到现在才想通!
一炷香的功夫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天外天附近。小鱼儿破天荒地没有废话,径直去找入口,一张脸面沉似水,看表情也不像着急的模样,冷静非常,但动作十分迅速。
过了没半响,小鱼儿找到了线索,拨开山壁上的枯藤,露出了天外天的入口。
尽管找到了入口小鱼儿也未露出什么喜色,他也不理会身后的人,自己便要先进去。
邀月宫主皱眉叱道:“站住!”
小鱼儿皱了眉头,却也没说什么,让出路来。如果换做平时,小鱼儿自然插科打诨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一点儿这样的心情也没有。既然邀月宫主不放心他走在前头不小心死了,他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争个谁先谁后。
一阵风声飕然,邀月宫主已自他身旁不及一尺宽的空隙掠过他前面,连他的衣袂都没有碰到。
小鱼儿却面不改色,跟上邀月宫主进入洞中。
怜星瞧了一眼苏樱,冷淡道:“你先进去罢。”
苏樱不知为何在面对邀月、怜星两位宫主时总有一丝不自在,她抿着嘴点点头也进入洞中。
一路上安全的诡异,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情也未发生,四周也安静的很。走过甬道,来到一片一片宫殿般的主洞,四面还建造了无数间较小的洞室,一间间排列得就像蜂房似的。
他们一行人一间间走过去,只见每间洞室都很整洁,甚至可以说都很华丽,而且还都有张很柔软、很舒服的床。
但同样的是,什么人没有。
这下连苏樱也不禁面露异色,天外天里魏无牙的那些个弟子怎地一个人也见不着?难不成都在密道、密室里?
苏樱虽然知晓天外天的一些密道、密室,但她自己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全部。魏无牙此人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即使那人是他的养女。
邀月皱了眉头,道:“怎地一个人也没有?”
怜星道:“会不会是知晓我们来了,提前溜了?”
小鱼儿沉着脸道:“不可能,他既然在江湖上放出无缺被他们所困的消息,自然是引我们来,又怎地可能溜走?”
其实小鱼儿还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十分不妙。他觉得此地充满了杀气,人到了这里,便像是走进了坟墓,像是再也走不出去一般。
他暗叹一口气,便是被困在这坟墓里,也要先找到无缺,和他一起死在坟墓里啊。不然,太亏了!
“嘻嘻嘻……欢迎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大驾光临啊!”突听一人咯咯笑道。
小鱼儿这一辈子虽然活得还不算长,但各式各样的笑声倒也听过不少,但无论多么难听的笑声,若和这笑声一比,简直就变得如同仙乐了,他也知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会如此难听。
移花宫主和苏樱当然也知道了此人是谁,都已悚然失色。
只听那人咯咯笑道:“我在这里等候各位的大驾已有多时了。”这笑声就是从隔壁的一间石室中传出来的。但在这刺耳的笑声中,这洞室的石壁忽然奇迹般打开,魏无牙做着两轮车滑了出来。
移花宫主一眼瞧见他,竟也不禁骤然顿住身形,不愿再向他接近半寸,正如一个人骤然见到一条毒蛇似的。
小鱼儿皱着眉,除了面沉似水什么表情也无,上前一步喝道:“糟老鼠,既然移花宫的宫主来了,你这时候不将她们的弟子带出来,还等到什么时候?”
魏无牙瞧了小鱼儿一阵,又瞧瞧邀月和怜星,突然阴测测地笑起来,他道:“樱儿,你没将那花无缺的惨状告诉他们么?”
苏樱脸色有些白,她将小鱼儿他们带来其实是未经魏无牙同意的。虽然她知晓魏无牙抓林珏是为引移花宫宫主,但其实她也不知晓他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魏无牙笑道:“既然你没说,那我便说说了。”他的笑容已经很扭曲了,但此时已然扭曲的有些诡异。“花无缺,咯咯咯……他再也不是无缺的了……”
小鱼儿心中悚然一惊,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无牙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笑道:“如果一个人手脚都残了,脸也毁了,你说这样的人能说是‘无缺’么?”
小鱼儿眼睛霍然瞪大,失声道:“你说什么?”
魏无牙咯咯笑道:“你没听清么?其实我可以再说一遍。我说——花无缺手脚残了,脸也毁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难看、更可怜的侏儒了!”
邀月与怜星也不禁变色。苏樱倒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不禁叹了口气。
魏无牙继续笑道:“其实我可以给你们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只是希望你们莫要太过吃惊……”说罢,他手按下扶手上的扳手,洞室里的一面石壁突然打开。
“轰隆隆”石壁渐渐地升了上去,露出里面的一座笼子,是那种装比如狮子、老虎一类畜生的笼子。
魏无牙突然失声大叫道:“人呢?!”
笼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错误,林包子下章出来。。。。。。飘走~接下来几天课少了,尽量日更或双更
63
63、鼠洞脱险中 。。。
笼子里竟然没人?这显然大大出乎了魏无牙的意料。一个人竟然能在手脚残疾、被锁铁笼的情况下还能从重重机关的天外天中逃脱,这可以说是一种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件事偏偏在魏无牙的眼前发生了。
其实魏无牙不知道的是,早在两天前,那铁笼里便已经没人了。
七天前,林珏刚被丢进铁笼子里的时候……
林珏身上的血还未干,他躺在铁笼中,苦笑着叹了口气。不该啊,他怎地会头脑发热地去挑衅魏无牙?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
嘶……林珏试着移动了□子,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肘上的透骨钉一下子扯到了骨头,痛得林珏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这下搞成这副德行,完全是自讨苦吃!林珏颇有些咬牙切齿,雕个石像她们又不会少块肉,他当时肯定是脑抽了,才会为邀月和怜星出头!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这样做,所以就算他此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也是无奈的很。
林珏忍着彻骨的痛意,将右手肘举到面前,盯着手肘上的透骨钉,眼中的神色翻云覆雨,晦涩不明。
他缓缓将手肘移动到嘴边,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但林珏连眉头也未皱一下,用牙齿咬住透骨钉的钉帽,缓缓地就像它是如何一寸寸地钉下去般又一寸寸地拔出来。
本来已经不怎么流血的伤口顿时又血如泉涌,林珏完全视而不见,终于将透骨钉生生地从手肘里拔了出来。
“叮当”一声,林珏将透骨钉吐了出来,扔在地上。
依照着右手,林珏也将左手手肘上的透骨钉拔了出来。便只这两个动作,林珏身上的衣裳已也因冒出的汗水湿了一大片,头发黏黏地搭在额前。
林珏的上胳膊还能用,但下胳膊差不多完全废了——虽然手臂经脉没有被截断,但手肘处的骨头被透骨钉打穿,小小地挪动一下也像是在手肘处刮刀。林珏稍稍运起些内力,沿着经脉直至双手手肘,只见手肘正涌着鲜血的窟窿处蓦地形成一层薄薄的寒冰,寒冰渐渐增厚,竟将伤口处的血完全止住。
便到此时林珏才微微呼出一口气,他的手肘那里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痛觉,因为已经完全麻木了。
休息片刻,林珏又将自己双腿上的透骨钉拔出来,同样用内力冰封住伤口。
他很明白透骨钉在自己身上留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如果不趁它刚刚被钉下去时拔出来,他的四肢恐怕还真的要被废了。
林珏的脸上也是满满的冷汗,可他此时还在微微苦笑:这拔出来怎地比钉下去还要痛上几倍?真TMD不是人受的罪!
林珏缓缓地坐起身来,他知道这是个密室,想必除了一日三餐的时候不会有人来——魏无牙还要留着他羞辱邀月和怜星,怎会那么容易让他饿死?。如今还是半夜,他还可以做些事。
他收起拔下来的四根透骨钉,端坐起身运起明玉功便开始疗伤。他也知道没有药物只靠内力疗伤只是杯水车薪,但有一杯水也比没有的好。
一夜便这样过去,第二天清晨,果然魏无牙的门徒打开了机关送来吃食。
那灰衣门徒进来时,林珏已然重新躺着,整个身子蜷缩着,胳膊、腿均被衣物遮住,瞧着竟和昨天被废时没什么区别。
当然,除了脸。
此时过了一夜,绝颜丹的毒性完全发挥了出来。他的额发凌乱,污槽不堪,但这些与他此时的脸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此时此刻,他的脸已然全毁了,再也没有天山雪莲似的白,再也没有犹如水墨写意般的清俊。黄的有些发黑的脸上布满了蜈蚣似地疤,不用近看,也能将人吓出一身冷汗。
灰衣门徒显然也骇了一跳,缓过神来后嫌恶地撇撇嘴,嘲笑道:“哟!瞧瞧这是谁?可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缺公子’么?”
林珏闭着眼,没有搭话,脸上平静得很,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如果不是灰衣门徒瞧见他额头上微微渗出的冷汗,他还真以为他睡着了。他接着笑道:“还请花容月貌的‘无缺公子’起来吃饭,你可别是想不开想饿死吧?”
林珏纤长的睫毛动了两下,过了片刻,眼睑打开,一双星似地眸子微微一转看向门徒的方向。眼中沉静似海,像是看透了沧海桑田,任何事、任何人也不能让这双黑水银般得眸子里激起一丝微波。
灰衣门徒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他瞧见这双眸子,竟似再也瞧不见他脸上可怖的疤痕,身上的污槽狼狈,只觉面前之人依旧是那个高洁俊雅的“无缺公子”。
先前他样貌完好,还不觉得。此时他容貌尽毁,才觉那双眸子比世上任何一双眸子都要清澈润透。极致的丑方能映衬极致的美,那双眸子简直能魅惑人心!
灰衣门徒呸了一声,为自己刚刚的失神。明明还是个丑八怪,居然看成了天仙。他讽刺道:“‘无缺公子’,这是你的早饭……”说着将乘着饭菜的碗塞进铁笼里,“对了,还有这个……”他从自己腰带上解下一个布袋,扔进铁笼内。
布袋正好丢在林珏脚边,口子上的麻绳有些松,露出里面粘土状的灰。
林珏静静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灰衣门徒瞧着林珏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他也不指望林珏会回答他,只指着那个布袋,阴测测地笑道:“这便是你以后的模样!”
林珏还是躺在那里,只道:“这……如何是我以后的模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掩他语气中的淡然。
灰衣门徒皱了眉头,他很是疑惑此人为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一副淡然无波的模样。
思量片刻后,他得出了一个“装模作样”的结论,讽道:“这是苏樱姑娘交给你的,让你瞧瞧,你以后便是这袋花肥了!”
林珏眼中似闪过一丝暗芒,他闭上眼又不说话了,像是全然没听见门徒话中的幸灾乐祸,也全然不在意他即将成为苏樱的花肥的命运。
灰衣门徒暗道一声“无趣”,甩袖走了。
半响,林珏坐了起来,瞧着那袋花肥,缓缓伸出手捻起一些——他的手还是在抖着的,显然还是痛得厉害。举到眼前,仔细嗅了嗅。
他垂下眼睑,沉默了许久才喃喃道:“女人,真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生物……”
苏樱设计骗他、抓他,他都能理解。毕竟魏无牙是她的养父,养女为养父做些事情岂不是天经地义?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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