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没管正在沉睡的赤发的王,自顾自的泡澡,边泡边想,他的道到底是什么。神色过于专注的他连周防什么时候进了浴室都不知道。
又做了那个陨坑的噩梦,这让周防的心情非常不好,虽然明知道浴室里有人,但他还是随意的打开门走了进去,打算洗把脸。
看到是亚伯时倒真的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是八田或是十束之类的,HOMRA的二楼只有一个套房,虽然平时都是周防在用,但有需要的时候,大家也会借用一下。
但亚伯从来都没用过,他总是在外面打理好了再回来。
周防皱着眉看着少年白皙皮肤上的惊心动魄的紫痕,低沉的问:“谁打的?”亚伯没回答,这货还在琢磨自己的道呢,现在完全是行尸走肉状态。
周防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耐烦的又问了一次:“谁打的?”
亚伯这下醒过来了,他“啊”了一声,答非所问的说:“这个啊,虽然看着严重,但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
周防尊低下头,直视着少年灰蓝色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最后问一次,谁打的?”
氤氲的水汽蒸的少年的脸有些微红,但周防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反而直盯着少年的眼睛,神情严肃而危险。
亚伯发觉到他这种态度,也开始严肃起来,认真的回答:“不是打的,练习剑道时的伤,非常正常的情况。”
听到这样的回答,周防“啧”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浴室。等亚伯洗完澡的时候,周防已经不在外面的卧室里了。
亚伯想了想,周防难道是不高兴了吗?因为看到他受到伤害而不高兴?这种再次被人关心让他心情有点微妙。
他一边擦干自己的头发,一边向天台走去。
雨还在下,并且还非常大,但现在却已经无法再淋湿他了,因为他开启了圣域。圣域是能力者们最常见的使用能力的方式,就是使用能力扭转物理法则,改变区域内空间密度,从而形成一块可由自己操控的空间。
当然对于一名王来说,圣域实际上是处于时刻开启的状态,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哪怕是在最无意识的状态,身为被命运选中的支配者,命运也会自动维护王的威严与安全。
所以,刚刚亚伯被淋雨的状况实属偶然,按照规则,雨在将要落到他身上时,是应该自动改变轨迹的。但亚伯的情况较为特殊,他目前正处于完全封印体内王之力的状况,由于最近冥想效果不错,他已经可以使那股力量丝毫不外泄。
王之力不外泄,他用自身的意志暂时屏蔽了命运,然后又将自己的思绪陷入极度混乱又极度专注的状态,各种发散思维只为了寻找到他自己的道,所以才会被淋湿的那样厉害。
上述纯属理论性内容,简单的可以归纳为两点:第一,现在亚伯体内的武骸已经可以被他控制了,他最近冥想效果喜人。第二,命运之力可以让他不受任何损害。
雨滴落到周防身上的时候也全部都巧妙的滑开,看似是偶然的改变,但实际上是必然的结局。
亚伯走到他身边坐下,栏杆上的水在他坐下的瞬间全部滑开,给他留下一片干爽。王的意志可以使万物都偏向有利于他们的方向。
周防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雨,细细的无尽的雨丝。
“刚刚恍惚间似乎看到睡着的你身上溢出了火焰?”亚伯若无其事的说。
周防沉默了片刻,有些干涩的回答:“是的,又做了那个噩梦。”
“燃烧一切的噩梦?还是那把剑落下的噩梦?”亚伯用平淡至极的声音继续询问,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语言是正在揭眼前之人的伤疤一样。
听到这句话,周防的圣域有些扩大了,显然情绪并不稳定。亚伯却视而不见,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话,发觉身边一起淋雨的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回答的意图之后,不满的嘟囔:“我刚刚可是认真回答你的话了。”
周防转过头,死死的看着夜雨里的少年,远近的霓虹灯闪烁在这样的夜雨里,交相辉映出一片迷蒙的色彩,给那个少年俊秀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格外神秘的光辉。
他看着纷纷避开少年的雨滴,看着少年修长的白皙的抚着剑的手,看着那形状优美的手指指尖探出了一根柔软的绿色的藤蔓,在这雨中,像是有生命般探索挥舞。
明明是很恐怖的景象,周防却依然不动声色,确切的说,他更烦恼于刚刚的问题,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有些不情愿的回答:“啊,梦到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你在恐惧吗?”少年没有看他,反而是好奇的观察着自己指尖探出的植物,然后在藤蔓尖上点燃了一小簇火焰,他认真的操控着火焰与幼苗,仿佛并不在意自己刚刚问出的话。
周防没有回答。
少年也不在意,反而追问了一句:“你是怕自己失控后,将这里毁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言,好感动,果然留言才是动力!
☆、我会杀了你
看到指尖的芽苗一点一点将那火焰吃掉,少年心满意足的转过头看向周防,迷幻的灯雾下,平时总是一脸不耐的男人的侧脸是如此英俊,线条起伏硬朗完美,当然,哥哥才是最英俊的,少年在心底默默的念叨。
然后开口他说了一句话:“放心吧,如果你失控,我会在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之前杀掉你。”周防转过头直直的看着他。
亚伯叹了一口气,眼睛直视着那根芽苗,用带着一种面具般的平静微笑的表情说:“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放松一点了吧?我的王。”
周防回过头,压下心中的涌动,用刻意的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还轮不到你担负这么多。”
“可是你明明知道的,我的身份,”亚伯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每天给我补充能量做的还顺手吗?”
“只是顺手而已,我承认的你的身份只有吠舞罗的厨子这一个。”周防如此回答。
“很好,看来我们的意见一致了,我承认的身份也只有这一个。”少年再次微笑起来,这次是带着非常真诚的美好,他漂浮在空中,静立在周防尊的面前,单膝跪下,向赤发的男人伸出了手,郑重地说道:“我的王,请给与我杀掉你的权利,那会是我的荣耀。”也是我唯一的回报,为你默默关心我、曾经救了我、给与我在这个世界身份的回报。当然了,也算是完成任务吧,毕竟那把剑落下的话,会毁灭整个儿地区的。
周防怔怔的看着那只手,凝视了片刻,然后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就如同那天的仪式一样,他接受了这个少年。他有了刹车,多么美好的事,他可以不再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在睡梦中不小心就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掉。
这个少年会及时制止他。这样的认知,让他从心底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只是嘴角稍微勾起了一点点角度。
“只不过,尊,你还是要多考虑失去王的氏族有多么可悲,青组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警示。我是不会接收他们的,与我的属性不合。”少年理智的不似人类的声音持续传来,给刚刚的喜悦波动降了温。
“用不着现在就想这些,我暂时还没什么问题。”瞥了他一眼,男人懒洋洋的抬起头,露出了线条坚毅的下巴,“倒是你,该不会看不出吧?”
少年叹了口气,“即使看的出,也不得不。”
“太难看了,这种渴求的姿态。”
“总要有活着的目标吧?总要有追求的过程吧?不然,你以为我可以依靠什么活下去啊。”
“你不在意取悦他人,只要是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只是那个人的恶趣味,我倒是蛮期待他成为王,他有那个资质。”
“所谓的王,到底是什么糟糕的东西啊。”低低的感叹。
“是束缚吧,至少对我们来说如此。”少年轻声低和,那个石盘真是捉弄人啊,这个世界绿之王的力量本来是生长与调和之力,而亚伯身上纹刻的武骸拥有的却是侵蚀与毁坏之力,石盘不顾这样的矛盾,强行将意志施加于他的身上,造成了他现在反而不敢随意使用自身武骸的情况。
力量增强是好事,从此被所谓的命运青睐也是好事,但过于庞大的随时可以毁灭的情况,就很糟糕了,还不如原来的自己。想来,周防也是这样的情况吧。
石盘,给自由的风套上了枷锁,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原本可以肆意燃烧的家伙,现在不得不收敛自己,龙盘虎踞。
谈话间,彻夜的雨已经停了,远处有微光启明,新的一天将要拉开帷幕。少年垂下头,摸着那把哪怕沐浴睡觉也从不离身的名刃,扭头向身边人问了一句话:“我说,尊,你还没给我发过工资呢?”
赤发的男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起身向楼下踏去,每当他踏下一步,虚空中就生出一阶红色透明的阶梯,看上去拉风至极,有如神祗。
亚伯看着远处的朝阳吐出一口气,低低的呢喃:“太阳之子吗?可笑的想法。”还是赶紧想想自己的道吧?如果没有悟出的话,他真的毫不怀疑那个恶劣的男人会就此放弃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宗像礼司非常冷静自制、礼貌优雅,但实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享乐主义者,只不过享乐的方式与众人不同,他享受的是操纵人心的快感。
如果不能让他得到乐趣,不能跟上他的脚步的话,想必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掉了吧?!从此也不再是平等的地位了。
虽然并不在意那个难搞的男人的想法,可是,在剑道方面目前还用得到他,所以,他亚伯是有取悦于那个男人的义务的。
从高楼的栏杆上站立起来,轻轻抚了抚并不存在尘土的衣袖,直接跳下去,到了该准备早饭的时间了呢,就给小安娜吃奶酪布丁好了,当然,哥哥最爱的焦糖杏干玛德琳、牛油果鸡蛋三明治也要格外用心的准备。
用餐的几个人看着餐桌上恒久不变的那几样食物,终于忍不住有点疑惑的问:“亚伯,你每天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就没有任何想改变的想法吗?”
少年微笑着回答:“为什么要改变,这都是哥哥爱吃的东西呢,在他没醒来之前,我得帮他吃下去才行。”
十束和草薙对视一眼,安娜面无表情,八田一脸呆滞,伏见神游太虚,而尊则是继续吃饭。
等亚伯走之后,八田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不觉得他这样很不正常吗?”每天吃同样的食物,穿同样的衣服,原因就是已经过世的哥哥的喜好,这个人已经完全扭曲了吧?!
周防摸摸头发,没理会他们说的话,上楼睡觉去了。而十束则是轻轻皱眉说:“活着,却已经死亡。”
草薙摇摇头:“也可以说是,他一个人在承担两个人的生活。”
八田紧紧皱眉,“呿”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眼角却扫到了坐在一边一脸无聊的伏见,走过去,拍了拍他,说:“喂,你怎么想?”
伏见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亚伯一次又一次将竹刀举起,落下,脚步迅速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随意料理了几个上来挑战的男人,说起来,他现在的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起码在这个道场里,除了宗像,还真没有几个人可以在他手下支撑十个回合以上,这还是在他没运用能力以及不计算他非人的体质的情况下。相信如果是真正不计较规则的战斗的话,这群人一起上还不够他一剑玩的。
至于宗像嘛,那个男人,亚伯叹了口气,他对于战局的掌握和控制已臻化境,你的每一次出手仿佛都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在他已经安排好的范围内一样,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一个还没成为王的男人居然就已经如此强大,还真是让人值得期待。
练习了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亚伯也就慢吞吞的向酒吧的方向走回去了,一边走一边回想刚刚的战斗,如何能更有效的掌控战斗节奏呢?像宗像一样,让对手按照自己的意念行动?!
“喂,那个小子,站住!”偏暗的巷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人,初夏的时光,居然还穿着黑色风衣,领子立起,遮住了半面脸,一看就是想做坏事的家伙。
“哦?”亚伯呆呆的站住。
那人看他站住,一步一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慢慢逼近,等他将枪口完全贴在亚伯太阳穴上时仿佛松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拿出了终端机,拨了一个号码,大咧咧的说道:“嗯,已经顺利的捉住了,这就带回去,是,是,好的。”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等他通话完毕,亚伯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风衣墨镜男子看了他一眼,傲慢的问:“你就是亚伯,吠舞罗的厨子吧?!”
“呃,应该是的。”亚伯有点尴尬的回答,真是的,无能的厨子的名声都传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