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到天帝的身影。
天帝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创世的神。
既然是他的行为,那就一定有其意义,压根没有怀疑的必要。
但女仙的好奇心却迫使她在意,想要知晓缘由。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客人了吧。”不动神色地瞥了眼女仙,西王母微笑起来。
以天纲为准则而运转的这个世界,虽然那样的约束在某种程度上是最能保持住和平和安逸的方式,但久而久之,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也被消去了一部分的创新意识。
对于国民来说,只要王能够在位百年便足矣,在没有妖魔和天灾的双重侵害下,单凭自给自足的劳作过完普通人的一生也能拥有不错的幸福和美满。
衡量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唯一的标准便是王能够在位多久。
入了仙籍就意味着长生不死,从王到官员都是如此,正是因为这样,就能够尽可能将繁荣延续下去。
在满足了温饱之后,按道理来说,人类会追求更上一层的进步。
但是没有,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像是永远停留在了这一阶段。
早古时期,从山客那里,为这个世界带来了陶瓷器、丝绸、纸张、印刷、医术,甚至佛教等知识,才让这个世界展示出现在所拥有的面貌。
可是,至今为止,依旧有山客海客因为被蚀卷入而来到这里,可是来自彼方的先进技术再也没能融入这个世界。
新生事物的匮乏,人们的安于现状,都让天帝为此而忧心了起来。
他想要的世界并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着昨日,并不是完美而早就了现在的乏力,而是太过严谨的规则束缚了人们本应有的创造力。
事实上天帝也察觉到,即使没有王,那些习惯于和天灾妖魔斗争的人们,依旧能够生活下去。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天帝也做出了些许改变。
不知道是因为选择的路线很好,还是蓬山有意撤掉了防护,总之吉尔伽美什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云梯宫,第二次。
上一次来到这里,吉尔伽美什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
现在打量起来,这座宫殿本身倒也算的上庄严,无形中透着一股气势。
哼。
吉尔伽美什冷笑了起来,看起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神,都喜欢这样包装自己。
从来都不吃这一套的吉尔伽美什当然不会因此就对所谓的天帝产生什么敬畏,先不论那家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神。
大殿内宽敞无比,除了狰的脚步声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动静,这让吉尔伽美什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当然,这都是他的多虑。
吉尔伽美什不喜欢抬头看人,一方面能够有资格接受他仰望的存在几乎就没有,另一方面这姿势会让脖子觉得很累。
所以他喜欢俯视,以他的身份来说这样再合适不过。
坐在狰背上的吉尔伽美什,如此看向坐在那里的老者。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天帝的模样,单薄的外衣,瘦小的身躯,除了神采奕奕的双眼,吉尔伽美什看不出他哪里有半点神的姿态。
老者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显然是猜到了吉尔伽美什的想法,不有地呵呵了起来。
不过吉尔伽美什可没有尊老的优良品质,他也不会因为天帝本身是这副样子就手下留情。
“喂杂种,我最讨厌擅自对我的所有物动手的行为了,你究竟对我的麒麟做了什么。”冬器不止能够斩杀妖魔,同样也能斩杀仙人,到目前为止吉尔伽美什还没看出老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抽出佩剑,指向天帝。
“真是直接呢……”面对吉尔伽美什的无礼行为,天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倒是闪烁起微妙的兴奋,“不过你搞错了,外来者,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吉尔伽美什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没有闲心和这家伙绕圈子。
就在英雄王寻思着要不要试着砍下老人的一只胳膊以示警告的时候,天帝悠悠地开口道:“如果你指的是天纲的话,那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什么意思?”这次吉尔伽美什有了些耐心,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有必要弄清楚。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王是由天选择,也就是依照我的标准。我所制定的天纲,在搜寻到符合条件的人选时便会赋予其王气,那是只有麒麟才能感觉到的。然后依照天纲的其他约束,王和麒麟共同治理国家,一旦王偏离天纲的范围,麒麟就会因此而身患失道之病而逐渐衰弱下去,为了给王警示,以及时回归正道。”
“……”
“……咦你不知道啊。”天帝总算是露出的惊讶的表情。
“我的国家你也要干涉是找死吗?”吉尔伽美什总算知道士郎的问题是出在哪里了,他承认自己接受天敕的时候压根就没听,当然这绝对不是他的错。
“好歹是这么个规则……”看着吉尔伽美什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天帝从没被这样对待过,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闭嘴,快给我撤掉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先听我说完……咳咳,总之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然后我发现这样的系统并不够完善,只凭我一个人的话所能看到的终究有界限,所以我修改了天纲。新出生的麒麟不再受到王气的束缚,只凭他们的眼睛来选择出属于他们的王,界定是否失道的标准也不再由我决定,而是麒麟本身。你的麒麟会生病,是因为他认为你失格了而已。”由于天帝还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妥当,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些变动公开过。
但实际来说现在的制度便是如此,而且第一个在新规则下诞生的麒麟便是凛,到目前来说她可是个不错的开头呢。
正是因为士郎对吉尔伽美什的不信任,才导致了他身体的不适。
和吉尔伽美什不同,士郎可是确实知晓天纲的存在,所以哪怕眼下来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困扰,他依旧会担心未来。
积攒起的怀疑在面对吉尔伽美什一次次的满不在乎后,终于还是达到了临界点。
本来就因为没有看到王气就选王这点很是在意,士郎越加不敢肯定自己究竟有没有选择正确的人,以至于连自己的判断都不再能继续信任下去。
自我否定便是疾病的源头,动摇了的士郎同样也动摇了天纲对现下情况的判断。
“实在太碍眼了。”既然天帝之前都那样说了,吉尔伽美什依旧认为直接杀掉他的话同样会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他可不想老有个家伙对他的准则各种限制。
“即使杀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哦,正像我说的那样,对天纲有所影响可不再是我了。”吉尔伽美什的杀意毫无隐藏的意思,天帝同样没有流露出半点胆怯,而是淡淡地复述。
即使天帝死去,以士郎现在的心理状态,他依旧会继续虚弱下去。
露出了考量的神色,吉尔伽美什举着的手臂仍然没有放下。
“那么,要试试吗?”天帝靠上椅背,单手握拳支撑住脸颊。
吉尔伽美什能够看出,老人没有在说谎。
放下剑,既然确认了这点,继续和天帝僵持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不过呢……
危险地半眯起眼睛,吉尔伽美什毫无预兆地朝天帝的右侧脸颊揍了过去。
狰欢快地晃动着尾巴耀武扬威地载着其主人凯旋而归后,瘫软在一边扶手上的身影才缓缓坐起来,不过苍老的面容却毅然变化成英俊的中年男人。
“哈哈,让你招惹他,早提醒过你那是个危险的家伙了。”一旁的空气扭曲了起来,白泽从中探出了脑袋,无情地嘲笑着男人肿起来的脸颊。
“看来是真的招来了一个麻烦的存在啊。”吃痛地揉了揉脸颊,天帝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挺高兴。
麒麟可以说是天帝的孩子,就算他从来都没有养育过他们,但是麒麟这个特别的物种的确是源于天帝血肉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需要改变,单凭原住民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那些指引麒麟找寻王的蚀,正是由麒麟的内心所制造。
在蓬山时,凛就曾经幻想过她想要的王是个什么样子,纯洁美丽、强大自信,能够像高悬于天空中的明月般照亮黑夜。
所以,她和阿尔托莉雅的相遇,从来都不是偶然。
而胎果的士郎,得知了吉尔伽美什的传说,在提到王时无意识地对照起了这位最古的英雄王,于是这便是他们命运的开端。
“那就让我看看吧,他们会创造出怎么样的新世界。”天帝的眼中满是期待。
虽然一直小心不然身体的不适暴露出来,但这比想象中更难做到。
士郎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放下毛笔按压起太阳穴。
时不时发作的刺痛似乎在不断提醒他,现在不是勉强自己的时候。
身体所呈现的诸多反应,都在督促士郎快点回到床上躺好。
但正因为如此,士郎才更不能停下来休息。
说难听点,士郎都不认为自己有好转的可能性。
不想在动弹不得的时候还有一堆挂心的事情被遗留下,可是事实上需要处理的问题远远不是他现在说努力下就能全部解决的。
本来想让这个国家重新复苏,就需要足够的时间。
可惜的是,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这样东西。
“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呢,台铺。”朱椛端着热茶走过来,摆在士郎手边的桌子上。
“这两天没睡好。”用起来了以往的借口,士郎很讨厌说谎,所以他没办法直视朱椛的眼睛。
如此有意的避开,让朱椛沉默了起来。
同样察觉到这样明显的反应实在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士郎在心中责备了自己一句,企图转移注意力般,朝茶杯伸出手。
可是眼前突然一花,入眼的景象彼此交叠起来,让士郎一度没办法很好的判断距离。
哗啦一声,被手腕扫到的茶杯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糟糕。”顾不上还未彻底恢复原状的视觉模糊,士郎连忙推开椅子蹲□子,企图将茶杯的碎片拾起来。
“台铺!”朱椛担忧地呼声在头顶响起,士郎来不及去看。
指尖传来的痛感让士郎发愣了下,呆呆地抬起手臂,鲜红的液体正从细长的口子中涌出。
我真是个笨蛋啊。
天旋地转般的晕眩笼罩住士郎的大脑,在血腥味伴随呼吸窜入鼻腔前,感知的部分早已成功断线。
身体不受控制地侧身软倒在地上,朱椛惊慌失措的面容一瞬间晃入余光之中,但士郎此刻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似乎有一抹金色从眼前一闪而过。
吉尔……
不安的士郎不自觉地喃喃起他的王,无力地垂下眼帘。
☆、第 13 章
如果士郎现在能够动弹的话,他一定会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脑门上是不是就刻着两个大字:倒霉。
一个人倒霉一次当然能笑笑而过,要是一直在倒霉就应该责怪社会了。
不过士郎是个有问题先自我检讨的好孩子,他只会一路反省自己至今为止做过的错事,哪怕毫无联系,也会将全部都追溯到那场大火。
如果活下来的不是我……
并不是说士郎是个消极的人,相反他对于想要达成的事一直都很积极。
但这样病态的自我否定也算是常态了,士郎本质里的自虐倾向哪怕包装成自我牺牲,起内在也因此而不会有所改变。
士郎看起来的正常,反而是他异常的表现。
要不知道头晕和恶心不断在侵蚀精神,他显然不会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和闻到血腥味相比,更难受的当然是直接碰触到血液,就算那是属于他自己的。
虽然躺在船上,士郎却觉得他像是被熊熊火焰所围困。
本来就带着低烧的身体,在感知系统彻底混乱之后,所反应出来就要严重许多。
就算潜意识知晓自己现在并没有病得那么夸张,但士郎还是难免觉得再这么下去的话他大概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吧。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晕血将所以的症状都概括到了其中,应该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本来就在逐渐虚弱下去。
好吧,除了一个。
朱椛的眼神,和其他的关切不同,士郎能够看出点别的东西。
好在她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但这样却让士郎更加内疚了些。
如果不是我的话,这个国家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事实上,能够让士郎保持清醒的时间并不多,再短暂地纠结了一番后他很快就再度睡了过去。
失道之症并不是如同想象中那样仿佛汹涌的大浪般将人拖入痛苦之中,而是好似绵绵而下的泉水,一点点深入骨髓,耐心十足地不断将生命力夺走。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一开始大概仅仅是看起来比较劳累,不至于很快就倒下动弹不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