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是死气沉沉的黯淡镜面,随着这青色微光的侵袭,突然有一团一团的青雾散来,而且这雾色越来越浓,弥漫了整个镜面。
景天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变幻莫测的神秘古镜,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镜面急速变化的一切。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里面有着潺潺小溪,溪水隐约在灌木丛后蜿蜒流向密林深处。
他看见,溪水上有个赤身裸体的婴孩在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他看见,溪水前方飘起了一团一团的青雾,一切变得空虚而朦胧。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凉飕飕的薄雾扑面而来,眼前有绚丽的轻烟在缭绕,鼻中传来一股清凉幽淡的暗香。
一切的一切,都很熟悉。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影像,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暗香,熟悉的……人!
那是自己!
可是,徐长卿呢!徐长卿在哪里?
青铜古镜前的景天知道,此时此刻,那个永寂之地的徐长卿肯定已经消失,他记得的。
不错,徐长卿的失踪,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当然,镜子中的景天也抱着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婴孩,四处寻觅着徐长卿的踪迹……
这个时刻,徐长卿在哪里?
——其实,
很简单。
徐长卿就在这里!
在这个神秘的密室内。
镜中的场景在急剧的变幻着,黑袍白袂在纠缠着。那个白裳男子的身影,瞬间刺得景天眼睛生疼!
而另一个黑袍男人,更是令得景天险些惊呼出声。
——魔尊重楼!
静谧的空气中,响起了裂帛的声音,景天眼瞅着徐长卿腰间的丝绦被扯断,那裹身的白裳被散乱地撕裂,他开始剧烈地反抗,宛如一条陷入了死局的游鱼,在努力地抗争,力图摆脱命运对他的作弄。
“住手!”景天也在心底竭力大喊。
可是,没用!
那镜中的俩人已经陷入了沉醉的迷梦,重楼不会因为景天这声大喊,而改变任何的举动。
没有人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于是,
景天看见,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魔尊一个挺身,毫不犹豫的占有、贯穿了那具清瘦、美好的躯体!
只一瞬间,徐长卿清俊的容色登时变得雪白。细密的汗珠涔涔不绝冒自他额角冒出,一缕几不可闻地低呼溢出他的唇角。然而,回答他的,是更为疯狂猛烈的撞击。
激烈的喘息声!淫靡的□声!一点一滴地钻入了景天的耳朵。
——让他避无可避。
青铜古镜中,重楼恣意而戮力的施为,身下之人自然痛楚难当。
景天清清楚楚地看到,徐长卿唇角鲜血涔涔而下,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颤抖的五指更是在坚硬的石板上抓出了几道印槽。他的神智早已涣散,只能茫然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个□肆虐的施暴之人,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没有人能拒绝上苍所赋予的命运!
宿命早已注定,
每个人都是它的棋子。
而,
破碎虚空中,
重楼在□的驱动之下,
一切的语言,都化为人类最原始的律动!
没人知道徐长卿此时想的是什么。
然而,纵便是在黑暗中,景天依旧可以看见,徐长卿幽深的眼中含着一丝泫然欲泣的水光。可是,他却咬紧牙关不语,至死不愿从唇中泄出一丝半点痛吟。
景天的心瞬间剧痛!
他不知道,在徐长卿身上曾经发生这样的故事。
景天完全怔在当场,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一些都是幻觉,是这个妖媚的女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幻觉来迷惑自己。可是,眼前的镜头却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令自己无法有半点质疑。自己甚至能够看到那晶莹的汗珠沿着白豆腐线条优美下颌,皆数滴落于身下……
徐长卿每一丝每一毫微妙的表情皆数落在景天的眼里!
这是真实的徐长卿!
绝不是幻觉。
可是,自己不相信。
景天一声暴吼,随手抓起一座烛台,一挥手砸了过去。
如期而来的破碎声没有响起,因为魅姬早已料到了他的失态,一出手就截住了烛台。她眉目间噙着一丝冷笑,道:“景公子看了这出精彩绝伦的好戏,是不敢相信,还是不能接受?你放心,这原本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只是我魅姬修炼的覆水魔法,可以让它重现当时场景。就连重楼也没有这个本事。”
魅姬一出手,灌注于镜面的魔功渐渐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18章 下 欲盖弥彰
“假的假的!”景天冷笑着,毫不迟疑地道,“你们魔界妖女迷惑人心的方法多着了,区区一个幻想根本不在话下。”
“我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幻觉?景天,你别自欺欺人了,就凭我的些许魔功能骗过你的眼睛?就算我能够做出魔尊重楼的幻像,可是徐长卿呢?你那么熟悉他,我若是制造幻像,你难道分辨不出来?”
“不错,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徐长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豆腐!”景天双眼赤红,一把推开魅姬,大声嘶吼道,“没有,从来没有!”
“不管你今天是否相信我魅姬,我都要提醒你一件事:赶快和徐长卿离开魔界,离开重楼,越远越好!他迟早会对你们不利!”
“你就继续胡说八道吧,重楼是什么人,他是魔界的至尊,从不屑侵扰人间,更何况我们两个小人物,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何至于对我们不利。”
“你相信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魅姬上前一步拉住了景天,脸上一片惶急之色,“徐长卿是从小练过纯阳内力的人,他身上有着天地间至净至纯的周天真气,魔尊若再和他有合体之缘,就能慢慢吸尽他的一切内力。而且,魔尊已经感受到了那一晚带给他的无上妙用,他原本是快到“天人五衰”的时刻,一旦遇到“五雷之期”就有元神俱灭之虞。可是经过了那晚,他反而魔力大增,这说明徐长卿可能是魔尊命中注定的魔引。我们魔界有个传说,一旦魔物找到了自己的魔引,就能引发体内暗藏的巨大潜能。”
“重楼和徐长卿之间毫无任何关系,重楼也没有留下白豆腐的意思。”景天反驳道,“他们两个每次见面都是横眉冷对……”
魅姬无奈之下,道:“那是因为——那晚,重楼、徐长卿都进入了破碎虚空,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真相。那是个神秘的空间,处于那个虚空的人看不到光影,只有本能的感知。魔尊不知道那晚的人到底是谁,他只留下了那个人的发簪。”魅姬顿了顿,无奈地叹气道,“我不妨告诉你,魔尊曾经派出溪风四处寻找发簪的主人……他想找到徐长卿,继续提升魔功。”
景天猛然想到了,永寂之地的那个夜晚,醒来的白豆腐曾经神色惶急地在地上摸索发簪。
他当然找不到头上的发簪!因为……发簪在重楼的手里!
便在此时,景天脑中闪过一件事情。自己曾经在飞凤山上的湖泊旁,看见重楼手里拿着一根发簪发呆,当时自己以为那是胖猫叼在嘴里的发簪,所以毫不迟疑地向重楼讨回了这个东西。想在想来,一切都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胖猫叼的那根发簪,其实白豆腐的第二根发簪,早已被自己遗失在湖水里。等自己上岸之后看见重楼手里的东西,那才是白豆腐的第一根发簪!然后呢,然后自己理直气壮地做了一件乌龙之极的事情。
“簪子!你手里的发簪,还我!”
“这是你的东西!”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这是我魔界的印记,你日后若是有难,不妨催动此咒,我自会感应到前来接应于你。”
景天的脑中反复回荡着这几句对白,脑中轰隆隆响成了一片——他没法冷静下来,现在他全身的血液仿佛涌到了头顶,连头皮都已经充血。
“他奶奶的,这算什么玩意!我靠靠靠!!!那冷血怪居然以为我就是……怪不得怪不得。我还以为他念着那个朋友飞蓬将军的旧情,捡了个便宜的护身保镖,原来……”景天猛扯着自己的头发,扯得自己龇牙咧嘴地头皮剧痛。
他抱着脑袋在石室内不停地转圈,嘴里念叨着:“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怎么办?这个牛魔王万一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绝对不会放过白豆腐,说不定会拖着白豆腐继续去练什么合体双修……”
他突然想起在涤尘山庄的那个梦境:梦里的徐长卿脸罩寒霜,怒意沉沉一剑刺死了重楼……杀死了重楼后的徐长卿对着自己不停的大笑,随着他张狂的笑声,一丝一丝蜿蜒鲜血从他眼眶、嘴角、五官不停的涌将出来……穿着蓝紫色厚重道袍的徐长卿,容色惨淡地躺在冰冷的石棺里……下一秒钟,他的身子就散成了一堆灰烬,全部消散在空气中!
“不会的,不会的,这些都是梦境,不可能发生!”景天一声大叫,掀翻了身边的石桌,颓然坐倒于地抱头不语。
魅姬打量着六神无主的景天,温柔地劝慰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魔尊,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道。否则……徐长卿很危险!”
“有危险的是我!不是白豆腐!”景天心底一声哀嚎,然而下一秒钟,他猛地睁大眼睛望着魅姬开始喃喃自语。“是啊,是我啊,不是白豆腐!是我是我……”景天登时醒悟过来,“对啊,牛魔王以为那晚的人是我,他肯定不会去骚扰白豆腐啊!这件事情,只要我不说出去,天知地知没人知道,除了——”
他乌黑的瞳子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魅姬,眸中闪动着几丝晦暗难辨的幽光。魅姬看见惨碧的灯光下,景天那烁烁眼神仿佛荒漠上那饥渴难耐蓄势待发的恶狼,随时随地地要狂性发作。
“景……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天用这种寒碜碜的眼神直直望着魅姬半晌也不说话,良久才龇牙咧嘴地一笑。
——他的笑容很怪,带着几分罕见的阴沉、冷森。
“你笑什么……”魅姬惊疑不定地道。
“我在想,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东西。”
“为了我自己!”
魅姬倒也不隐瞒,直接就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喜欢魔尊重楼,想把他永远留在魔界留在我魅姬身边。只要魔尊找不到那个魔引,我就还有希望。所以,我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
“你喜欢牛魔王?”
“你说魔尊?”魅姬微微偏了头扑哧一笑,妖媚的脸上带着三分暧昧七分玩味,“不可以么?这么孔武有力上天入地的第一人,想必没人能抵挡得住他的男人魅力……包括你那个白豆腐在内!别看他是清修之人,可说不定午夜梦回,徐长卿也会时时回味那种痛并快乐的销魂……”
“你再说一句试试!”
“扑哧!”魅姬游离的目光打量了景天,掩口娇笑道,“你这样子很吃醋!原来你也喜欢徐长卿……也是,看见自己心爱之人和别的男人上床,心情必定是不好受。其实,重楼做过的事情,你也可以试试,那种滋味保管你一辈子也忘不掉。对了,你还是个雏儿吧,怪不得不解床第风情……老实说,刚才看见你家白豆腐那副□的模样,漫说是普通男人了,便是我一个女人也忍不住……”
“住口!再不住口,别说我出手打女人!”
“你打得过我,可是你打得过重楼么?你若再不保护好那块豆腐,只怕重楼迟早会把他吃得连豆腐渣都不剩。重楼能做第一次,就可以做第二次、第三次……”稍停了片刻,魅姬又忧心忡忡道,“恐怕没有第二次。你想想,徐长卿是蜀山掌门武功不弱,而且性格又硬朗,他们两个要是干上了,你说是重楼再次要了他,还是他杀了重楼?要是他杀不了重楼,岂不是很丢面子,哎呀……你说他会不会自己抹了脖子……呸呸,我真是乌鸦嘴……”
于是,在魅姬那刻薄而歹毒的话音中,景天落荒而逃。
魔宫的后殿内。
“白豆腐,我们走,马上离开这个魔界,趁着那个牛魔王不在,一刻也不要停留。”
“景兄弟,到底什么原因,需要匆匆忙忙离开?当初执意要我留在魔界的人是你,现在要我离开魔界的人也是你。”
“对,当初是我要你留在魔界陪我;现在,是我要你留在人界陪我!有什么问题吗?徐手下?”
徐长卿一脸无奈地看着景天道:“好吧,你先走。三天后,我回涤尘山庄找你。”
“这个重楼有什么好,值得你留下?”
徐长卿闻言一愣,“你说什么?”他满脸的茫然,皱眉望着景天道,“景兄弟你今天的话,长卿听不懂。”
“听不懂无所谓。”景天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行李,推推搡搡地把徐长卿往门外推去,“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绝对真实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