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啊!那皮子可值钱!”
小二双眼发亮,看着那死气沉沉的笼子,就像是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
“猎来玩的,猎来玩的。”络腮胡子的汉子得意地笑笑,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了然,将那露出的尾巴重新塞进笼子里。“这个给你,上齐我们要的东西,然后别来打扰。”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汉子和气地笑了笑,打发走了小二,然后将笼子放在地上,挨着走廊坐下。
“你说,那狐狸不会死了吧?怎么没一丁点动静?老四,你该不会下的夹子太紧了吧?要是那腿真的撑不到回草原,见大巫怎么交代?”
“切,大巫不是说生死皆可吗?”
“说是那样说,但祭天向来只要活物。要不……咱看看?”
一人提议,全部赞同,麒握着白瓷制的茶盅看着络腮胡子的汉子把一只手伸进笼子里,冷笑一声,将茶盅里的茶一饮而尽。
“哎呦!”
痛呼一声,飞速把手从笼子里抽出来,但手上还是落了几条血淋淋的抓痕。老四郁闷地看了一眼笼子,抱怨道:“谁他娘说这畜生死了?明明活泼得乱跳,你们看我的手,被它祸害成什么样子?”
其余人呵呵一笑,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小二刚上的菜,而那络腮胡子则夹起一片肉放在笼子的空隙上,也不往里塞,就那样悬着,任凭里面的雪狐用爪子挠。
“挠爷?爷馋死你!”
络腮胡子的汉子怒喝了一声转过去夹菜,顺带又踢了一脚放在地上的笼子,那笼子摇晃了两下,从底下渗出一潭血来。里面的雪狐吱吱叫了几声,听来是不同一般的悲惨。
这血……气味倒是纯正。
麒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盯着那一潭血,怎么也移不开目光。半眯了眼睛将灵力聚集在双目上,透过竹子的笼子,他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六尾雪狐,孤独无助,只仰着头,哀伤地望着笼子的顶部,黑黝黝的眼睛很清秀,浮动着令人心痛的彷徨,它的一只后爪受了伤,可能是被那大汉又踢了一脚,原本结了痂的伤口再度裂开,泛着灵光的血像是不要钱一般从那伤口里涌出来,慢慢染红了洁白的皮毛。而那雪狐似乎并不介意,只是仰望着笼子的顶部,哀伤而又彷徨。
你在想什么?
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开始起伏,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佩刀,他只是望着笼子里的雪狐,深邃的眼睛更加深沉,像是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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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老四,你看那人。”
修长的指从刀柄处移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瞟向窗外,而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那桌人身上,只等瞟向这里的那人移开目光。
“好家伙,真是一把好刀啊!”
听得络腮胡子的话,麒又将目光转了回来,还以为那群人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却没想到,原来是为了自己腰间的这把刀。
刀?
盯着那淌血的竹笼,麒慢慢眯起眼,一个妙计,出现在脑海中。
“好刀啊!啧啧……真是绝世的好刀啊!”
听着那群人的赞叹,麒暗暗笑了笑,故意从腰间将黑金古刀卸下,放在了桌子上,薄唇轻启,笑道:“几位若是有兴趣,何不过来看看?”
狩猎草原,一把好刀跟一匹好马一样难得,这群蛮子倒也算豪爽,得到了邀请,也不在乎这人到底只是萍水相逢,施了个汉礼,就带着同伴走了过来,一边摸着这刀,一边用蛮夷话嘀嘀咕咕和同伴讨论着,浑浊的眼睛,露出赞叹的光。
“兄弟,这刀……可卖?”
麒斟了茶慢慢品着,黑郁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络腮胡子那桌下的竹笼,当听到络腮胡子的话,麒暗笑了一下,拒绝道:“家传之物,不便买卖。”
看到那汉子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招呼同伴回了自己的那张桌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惋惜。
“卖了,是我不孝,但我可以跟你打个赌,要是你赢了,只管拿去。”
清淡的声音让那络腮胡子的汉子重新找回了希望,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兄弟说的是真的?”
“不假!”
麒轻轻地回答,修长的指慢慢划过刀鞘,抚摸着刀鞘上雕工复杂的花纹。“我这刀,外观漂亮,里头的钢料,更好!”
一席话,说得络腮胡子的汉子心里痒痒的,正想走过去拔开看看,却被同伴拦了下来。
“老四,谨防有诈!”
络腮胡子听了这提醒又重新坐下,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那刀,丝毫不愿离开,这人,倒还真是喜欢刀剑喜欢得紧呢!
麒毕竟是天神,看到这汉子这模样倒也不恼,依旧靠着窗子坐着,修长的手指,却将黑金古刀拔了一截出来,敲打着精钢制的刀身,嘴里哼起了曲子。若是行家,必然能从那声音听出这刀究竟如何,他还就真不信,那汉子真能不动心,若不然,必定就是一个只会拔刀弄枪的土豹子。
好刀啊……
听着那敲击声清亮,余音不绝,听其音便知,是世间难觅的绝佳钢材。难得一见啊!那错过……不是太可惜了吗?
那汉子终是坐不住了,踌躇了片刻,便拳一握,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向着麒这边走来,坐在另一张空凳子上。
“嗖”得一声响,麒收刀回鞘,俊眉一挑,问道:“想好了吗?”
刚在远处就瞟见这刀钢材光亮异常,靠近了再看,只一眼,就发现这刀身不仅是光亮,而且似乎还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可正要细看,这人却收刀回鞘,似乎又不打算让人细瞧,那汉子现在心里像是被猫爪儿挠着,痒得让人难耐。
“行,这赌我打!”
听到答案,薄唇微微上翘了一个弧度,麒将自己的情绪调整的很好,并未被那汉子发觉,然后重新问道:“可要想好。”
“行!”
“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
听到这话,麒笑了笑,指着竹笼说道:“你能把我这刀从刀鞘里拔出来,这刀你拿走,要是不成,你那狐狸可就归我了。”
汉子刚见麒指着狐狸有些犹豫,可听了麒的话,却又哈哈大笑,自负地一把撸起袖子,展示着自己壮硕的肌肉,“别的咱可能还怕你,可这拔刀,咱自信不会输,到时您可要兑现您的诺言。”
“那肯定。”
麒说道,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刀拨给汉子。
汉子欣喜接过,可那刀刚落到手上,便觉得双手一沉,险些一个踉跄向后倒去。看着那人身材还没自己壮硕,他都能用单只手将这刀轻而易举拿起,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竟然这么沉重。
一发力将那刀提了起来,单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汉子便觉得用掉了浑身的气力,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索性不再管那么许多,屈了身子将刀抱进怀里,用膝盖将刀身夹紧,双手发力,就开始拔起刀来。
“老四,你加把劲!”
汉子的伙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吆喝着开始给汉子鼓劲。可那汉子也真辜负了众人的期望,咬的下唇都快破了,那刀还是原封不动地待在刀鞘里。
“我拔不出来!”
泄气将那刀拍在了桌上,沉重的刀似乎都将这桌子砸出了裂纹,那汉子大口喘着粗气,有些愤恨地盯着麒。
“那这狐狸……可归我。”
修长的指将那刀拿了过来,麒离开桌子正要去拿竹笼,却被这伙人喝住,回头看了那汉子一眼,只见这伙人手里都握着刀子。
“说话不算?”
睨了那汉子一眼,他麒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些凡人果然卑鄙,自己没有本事还要动手,找死,绝对找死!
“兄弟要是要别的,或许可以商量,但这狐狸,可关系到我们全家的性命。”
“哦?你们全家,关我何事?”
一手拎起地上的竹笼,麒头也不回地向茶馆外走去。只余身后的那群人怒目而视。
“给我上!”
络腮胡子的汉子叫了一声,那伙人便挥着刀向麒扑了过去。
“不知死活!”
猛地转身,黑郁的眼睛突然发出淡蓝的光芒,那些人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像是被冻住一样,只能看着麒提着竹笼,越走越远。
“老四,这人他妈是个妖孽。”
麒远远听到那伙人其中的一个这样说着,冷笑一声,化为一道蓝光向远处飘去。
妖孽?
你大爷的妖孽!
8。
脚边的篝火,一明一暗,灭了,当最后一星火光消失时,所有的一切,回归黑暗。
麒静静躺在草地上,黑亮的眼睛盯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只是这“晴朗”,未免持续的有些太久。远方的密林中传来未知野兽的呼号,响彻在这夜色里,有些毛骨悚然。黑色的眸子渐渐合上,下凡的第一天,尘世的浑浊便令麒感到有些不舒服。
身边的小兽叫了一声,亮白如雪的长毛在风中摇摆,六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蜷缩着,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冷麽?
或许是有麒麟火护体,入夜的寒风并没有对麒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看着身边的雪狐难受颤抖的样子,俊朗的眉还是纠缠在了一起。爬起身走了过去,抚摸着雪狐柔软的毛,麒这才注意到事态有多么严重。那雪狐虽然在颤抖,但体温却热的烫手,还有它的后爪,被兽夹夹到的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明显已经化脓,周边肿着,有的地方还不时会流出深黄的液体。
怎么办?
今日救它已经耽误了行程,自己也没有照顾伤患的经验,从茶馆出来,便只是给这雪狐喂了几口水,之后便将这家伙放在草地上,倒不是说他狠心,只是冷漠的习惯了,便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学会关心,只能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小兽挣扎,然后将眉头锁得更紧。这很没用,但习惯了就真的成了习惯,而习惯,是一种无比可怕的东西。
那家伙又叫了一声,单是听着那声音,就可以感受到它的痛苦。看它将自己蜷缩得更紧,犹豫再三,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柔顺的毛。
难怪那店小二说雪狐的毛值钱,这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
麒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置在雪上,只是这雪不冰冷,软软的,暖暖的,有点像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从那小兽的脊背下意识地逆着毛一直摸向额头,许是那小家伙觉得舒服,下意识地蹭了蹭手心,长长的嘴还发出了“呼呼呼呼”的声音。
麒只觉得被那小兽蹭过的地方产生了一道微弱的电流,那电流仿佛通过脉管直达心脏,弄得整颗心都痒痒的,又从额头摸到鼻尖,湿润的鼻子也是软软的,手心可以感受到小兽喷出的,微弱的气息。沉郁的眼睛慢慢眯上,线条姣好的嘴唇也翘得很高,麒从来没有这么笑过,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没有。
“呼呼呼呼”接连不断从那雪狐口中发出,也许是被搔弄的舒服,那小兽竟然略微张开了嘴,用舌头舔了舔麒的掌心,突然而至的湿润让麒有些惊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也离开了雪狐温度颇高的毛皮。
怎么了?
望着仍旧残留湿润的掌心,麒吃惊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切,仿佛梦境,自己竟然在情不自禁中,做了这么奇怪的事!
起了一阵寒风,温度骤降,小东西又痛号了一声,蜷成一团开始发抖。
麻烦!
心中这样想着,却走上前一步,一把将那小家伙抄进了怀里,虽然麒的动作有点粗鲁,但丝毫没有把那家伙弄疼,反而刚刚还颤抖的小身子似乎因为找到了热源,往麒怀里拱了拱,前面两只小爪子拨拉着,拉开了麒的衣领,而那柔软的小身子一拱一拱,从敞开的衣襟钻了进去,软趴趴趴在麒裸露的胸膛上,脑袋一歪,蹭了蹭,口儿一张,又舔了舔,然后还满意地啧了啧嘴,似乎在吃着什么大餐。
做梦麽?
莫不是把自己的胸怀当成了温床,把自己的胸膛,当作美味?
当那条惹祸的小舌头划过肌肤时,又温又湿的感觉让麒一阵颤抖,麒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今日,反而被一只伤重昏迷的小妖精占了“便宜”。越想越觉得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抓着那小家伙的脖子正要将它从怀里抓出来,墨色的眼睛里却映出那小家伙熟睡的样子,仍旧是蜷缩着,却完全,没了刚刚那股紧张和不适,似乎自己的体温,让它慢慢放松了下来,然后安静,舒适地睡着,像是非常有安全感的样子。
矫情了!
已经握紧脖子的手慢慢放松,但没有离开,而是转换了姿势,像是抓痒般挠了挠小家伙的脖颈。
还是睡吧,也许明天,自己还得带这麻烦鬼上一趟天庭,要是跟着自己风餐露宿,谁知道这脆弱的小东西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想到上天求援,麒自嘲笑了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带只妖上天,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滔天的大罪,只是如今,这是救这家伙唯一的办法,只是要把它寄养在哪儿呢……这倒是有点麻烦的一个问题,思来想去,也只有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