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安全,你为什么要来?”萨尔狄亚垂眼望向脚下,罕见地没有与脸色难看至极的Childe对视,他低声重复,声音小得让魔药大师差点给忽略过去。
“不安全?为什么要来────难道我们伟大的麻瓜研究学教授已经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吗?啊,是的、是的,看看阁下刚才说了什么,真是勇敢的发言,请原谅小小的魔药教授无礼的鲁莽的举动。哦,或许我该为此替您大力讚扬,好让所有人歌颂您一往无前的格兰芬多精神?”魔药大师凉薄的讥讽,怒火中烧地喷洒毒液,他狠狠瞪着血族尊长被掩在阴影里的脸庞,即使看到那么个大活人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的不安和焦躁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萨尔狄亚在魔药大师停顿下来后重新抬头,海蓝色的眼睛静静地凝望魔药大师,他动作缓慢地伸出手,像是要轻拍Childe的手臂,又像是要握住对方的指掌。魔药大师挑起一边的眉毛,不甚理解萨尔狄亚的意思,不过片刻的疑问,血族尊长便已收回了手。
“我不是无所不能,”年长的血族轻声说道,视线在和蛇王碰撞的瞬间移开,他微微闭起眼睛,“阿锡狄恩,带我出去吧。”
魔药大师一时间沉默下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旋身就走,耳边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他不确定方才是否自己错看,强烈的迷惘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
──那瞬间,血族尊长向来冷静淡定的眼底竟是充满茫然。
回到霍格沃茨后魔药大师总是对那天的眼神甚是挂怀,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使得阅历丰富的玛士萨拉露出这样的神情,然而萨尔狄亚在那天之后表现正常的一如既往,沉稳依然────他真的要以为那不过是自己想的太多。
魔药大师挥动魔杖让坩埚里制作完成的药剂依次装瓶,几个清理一新收十好工作台,他几乎是习惯性地把目光挪向办公桌边上闹个不停的小时钟,他用魔杖敲了敲外壳,小东西听话地安静下来────那是萨尔狄亚前几次造访地窖时带来的小摆饰,每当到了定点就会开始发出噪响以达到提醒魔药大师的目的。
九点整。
地窖门口准时响起两声叩门,不急不躁地速度和那些被罚禁闭的胆怯的小动物们大相迳庭。即使蛇王早就知会过守门的梅杜莎麻瓜研究学教授的通行令,对方还是坚持先敲门再进入的礼仪。
“晚上好。”门在身后关上,年长的血族走到沙发前朝Childe点点头,例行问候。
这应是血族尊长打那时起最为明显的变化了,他与魔药大师的接触更为频繁,几乎是每夜准时至地窖报到,而令人意外地,魔药大师竟也对萨尔狄亚这样的介入没有太大的排斥,地窖大门总会为另一端行来的访客敞开────或许,这些是魔药大师潜意识里所希望的温暖。
血族尊长的目光大略扫过整间办公室,最后定格在自家Childe的脸上,对着黑发的巫师微微一笑。在与魔药大师相处的时候,年长的血族总是十分温和,他不想让自己的半个继承人的记忆永远只停留尊长的冷酷以及不近人情上────当初葛洛里也是如此,睿智的血族亲王在面对他时一直都是收敛了逼人的威压,称职地履行一个父辈应有的责任和义务。葛洛里的作法让他印象深刻,并且推崇备至。他相信这种方式才能更好地引导后辈,并且让他们在成长中感觉到安心和放松。
“嗯。”魔药大师发出简单的音节回应,他走到一边书架上抽起关于黑魔法分析的精装书,带着它坐到了距离萨尔狄亚不远的另外一张沙发上开始阅读。这是魔药大师最近出现的一个习惯────或许也可以解释成是魔药大师对于幼时那段时光念念不忘。在距离当时已经很遥远的现在,早就成年的魔药大师依然认为,在年长血族陪伴下的环境是最有效率吸收书中知识的地方,这种莫名产生的宁静平和总是能够安抚魔药大师紧绷的神经。
◎
“麻瓜研究学。”
从魔药大师的地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萨尔狄亚眼底的温和也逐渐散去,他转开门把走进卧室,自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阅览,冷硬的脸庞看不出情绪。
那是日前讬伊曼森帮忙的结果,老友的办事效率极佳,没有多久就由蝙蝠给送来了整理齐全的资料,上面满满的都是关于Childe的纪录,他已经反复看了几次,却还是无法平复心情────他没有想到,完全没有想到,在他走后竟然会发生如斯重大的变故。
我不会阻挡你的脚步,也不会插手你的选择,我只想问你──
你是否坚持这信念,并愿意承担将来的一切而不后悔?
斯莱特林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而我,是个斯莱特林。
是的,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再次相见时魔药大师的神色会是如此。
年长的血族把文件盖起,愣愣地望着房间一角出神,一向孤高的玛士萨拉此刻竟显得颓然。他感到深深的迷惘和怅然,当年他期望Childe能够在自己的指引和教导下被雕琢成闪耀华光的宝石,但是现在所见却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他引以为傲的阿锡狄恩……他的阿锡狄恩……
是他的疏忽造就这个后果。
“是的,”年长的血族抬起手掩住双眼,“是我的错误。”
第27章 第二十三章
“啊,所以,你就为了这个什么都不管不顾跑来我这里?”高大的男人很没形象地翻翻眼皮,连扔了好几个白眼。“好啦,总之呢,有阴影的小朋友需要体贴的对他毫无隐瞒的Sire多去温暖他寂寞的心灵────你知道我的意思,狄亚斯,把小凯勒带着,去吧去吧,别烦我睡觉。”
年长的血族端坐在裂纹漆牛皮高背椅上,听到伊曼森略带责备地发言稍稍抬高了一边的眉毛,他起身为血族侯爵斟满一杯血酒,也不再坐下,“是我失礼,见谅。”他对老友颌首,转身从容地走出小厅。
望着老友离开的方向,伊曼森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干,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才一步三晃地摇回自己的卧室,嘴里不住抱怨,“哎,看看这认真劲儿,才几点呢就硬要把我叫起来,我就没睡下多久啊,这混蛋怎么不体谅体谅兄弟,真困死我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血族侯爵脸上压也压不下去的诡异微笑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
例行出席日。
血族公爵提前站在魔药办公室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微微低头看起来像是若有所思,三三两两走上楼的小动物们向他行注目礼,却也没有一个人靠过来,说到底了这斯莱特林蛇王的势力范围是没有人敢擅入,哪怕只是上前打个招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地窖大门自动打开,蛇王不耐烦的声音悠悠盪盪从里面飘了出来,吓得几只小獾三步并作两步跑上阶梯。“进来。”斯莱特林院长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青年,复又低头批改起作业来。
“什么事?”
“等你吃饭,一起走。”
魔药大师的羽毛笔突然顿在羊皮纸上,落了一个墨水点。魔药大师有些气恼地抬头瞪着罪魁祸首,对方也毫不闪躲地回视,海蓝色眼睛深邃平和,神色泰然自若。
──哦,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魔药大师哼了一声别开视线,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泛红了。年轻的地窖蛇王别扭着,心底越是柔软面上就越是冷肃。他正想说什么,却见萨尔狄亚从怀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来,“送给你,它的用途不少,或许也是不错的替代药材──我想你会喜欢?”
替代材料?
魔药大师取过盒子正欲揭开,却冷不防被年长的血族按住手。
“你做什么?放手!”魔药大师低吼,说实话,被人扼在兴头上的确是很不好受。
“先吃完饭。”血族尊长看着脸色阴郁的魔药大师,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今天必须到大厅,回来我会陪你。”魔药大师皱眉,望着小盒子的神色明显地透出恋恋不舍。“时间要到了。”
……
…………
魔药大师怨念深重地走出地窖,黑袍滚滚气势逼人。
◎
两人双双入座,魔药大师脸色十分阴沉,效率极佳地为教师席一众不遗馀力地制冷,周围似乎刮起了隐性小旋风,强悍的低压带让他身边的几位教授禁不住把位置稍微挪开一点。
老校长不负众望地举着南瓜汁代表众教授站了出来,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甚至连那双湛蓝的眼睛也要弯成和他的镜片一样的形状。
“西弗勒斯,我的孩子,”老校长的伟大发言被延宕在教师席另一侧投来的冷厉的视线里,他有些疑惑地分散了注意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教授们都在享用自己的晚餐,不时小声地互相交谈。
“今天发生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吗?”
年长的血族沉默地吃着盘中菜肴,对老校长的称呼很不满意。
──那是他的Childe,和邓布利多什么关系,人类的文化就是如此?
一个合格的血族不会妄自定论后辈的身分,那不但失礼,而且也很容易冒犯到引导者──这种愚蠢的状况他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但是邓布利多是Childe的上司──好吧,他可以勉强允许自己不计较这次的过节。萨尔狄亚从餐桌上拿了一小杯蜂蜜酒,看了看魔药大师的方向。
──那是他的Childe。
黑发青年有些恍神,他瞅着大厅华美的玻璃窗,窗外黑漆一片看不真切,只有灯火的光亮打在上面反照,令人眩目。
“噢,萨尔狄亚?……萨尔狄亚?”老校长的呼唤把血族尊长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移动视线对上白胡子老人的眼睛,微微扬眉,“Yes?”
邓布利多愉快地微笑,他吞了一大口布丁,对着黑发的青年调皮地眨眨眼,“哦,我只是觉得西弗勒斯和你的感情很好,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为西弗勒斯的朋友太少了。”老人笑嘻嘻地说,很自动忽视了身边魔药大师气恼的低喝。
“嗯,我喜欢他。”
萨尔狄亚的语调云淡风轻,却惊诧了在座所有教授。麦格握着叉子的手顿在半空,弗利维激动地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斯普劳特教授古怪的眼神在两人间来回交错,其他的是喷水的喷水,噎到的噎到,一时间教师席上兵荒马乱,让下方的学生席也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好奇地盯着台上看。
年长的血族在短时间内成了四面八方汇聚的焦点,他想了想,觉得这样的氛围很适合接下来的宣言,他环视了一圈,微微扬起下巴,神态高傲的彷彿是巡视辖处的领主。
“我喜欢他────他是我的。”
血族尊长坚决的宣示般的发言再次震惊全场,老校长的眼角可疑地抽动两下,表情难得显出呆滞的神色,他很快缓过来重重咳了两声,又挂上招牌笑容。“啊,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我想这是今天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他推推鼻樑上下滑的月牙型眼镜,转头朝魔药大师暧昧无比地呵呵笑了几声。
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公开表白过的,害羞的别扭的脸皮薄的魔药大师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响瞬间反应不能,不管是内心还是脸上的温度噌噌噌飞快地窜升,他咬牙,一时半会间脸上还是那副阴沉铁青的模样,只是被掩在黑发下的耳朵却早就红的和番茄一样了。
“邓布利多,我先走了。”魔药大师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拉开椅子一阵黑袍翻飞,不过片刻就消失在礼堂大厅────好吧,我们阴森冷酷的魔药大师狼狈地逃跑了。
黑发青年慢条斯理地起身,对着在座的教授们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从容不迫地离席──他还记得之前的允诺。
“……哦,阿不思,我有些不好适应。”麦格喝了一口南瓜汁,摇头说道,“但我仍是祝福他们的。”
医疗翼女王不疾不徐地解决掉盘中餐点,漫不经心地插话,“我倒是觉得他俩距离成功很遥远呢,米勒娃。”相信她多年来的经验吧!谁说医疗翼的职责没有兼差心理辅导的?
◎
“夏枯草。”
萨尔狄亚走进魔药办公室,黑袍的魔药大师正背对着他。“阿锡狄恩。”他轻唤,转了个方向,看到魔药大师皱眉打量着小盒子里缩成一团的墨绿色小团子。“这是什么?”魔药大师对于自己没见过的药材感到很疑惑,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上面,甚至可以勉强撇开刚才尴尬无比的窘迫和血族尊长自如的交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嗯……”年长的血族沉吟,他屈指敲了敲盒缘,“起来了。”在魔药大师探究的目光下,墨绿色的小团子慢慢舒展开来。
“……我假设,这是一颗仙人球?”
“确实。”
魔药大师的注意力从没有离开过墨绿的仙人球,原先小小的团子在经过完全舒张后直径竟有十来厘米宽,饱满的正圆球形看起来十分讨喜,球上小刺隐隐有光芒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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