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大惊的庞玉正想举剑应战,谁知座下青骠马猛然一个嘶跳顿时将庞玉又甩了一个趔趄,手中长剑也顿时失了准头。直被趁势急斩的贵喜一剑斩中右臂,“喀嚓”一声盔甲碎裂的脆响处,庞玉惨叫一声,一头栽下了战马!
就在庞玉从地上挣扎起来,想要寻机再应时,贵喜的战马已经再次拧转回头,以一个雷霆压顶之势当头急斩而来。庞玉刚想奋力招架,忽然间只觉背后一阵剧痛传来,心头一惊之下低头一看,便见胸口猛然突出了一支巨大的戟尖!紧接着剑风临顶,庞玉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在贵喜和另一名杀至近前的秦骑合击之下,赵军大将庞玉被奋力斩于马下。霎那间,原本就在秦军的狂猛攻击下只能咬牙死撑的赵军们震惊了,士气也陡然间泄了下来,被疯狂的秦军们立即将战阵整个凿穿。在劣酒刺激下的秦军虎贲果然非同小可!
狂猛的秦军凿穿了战阵以后,已经将赵军原本齐整的战阵撕了个粉碎,分割成了四个大块。而秦军铁骑凿穿动作完成以后,迅速往回包抄,再一次撞入了已经乱成一团的赵军骑阵,开始了围歼战!
看着几乎已经一败涂地的惨景,在阵后督战的李牧震惊了!这短短的片刻功夫,几乎还没让睿智的李牧窥探出秦军的作战方式和作战特点时,赵军就已经被击溃了,这让一向以善用骑兵而自豪的李牧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面对秦骑所向披靡的我赵国铁骑现在竟然被秦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变化也太大了点了吧!!”
好在李牧善于当机立断,见大势已去,如此败势之下便是神仙也难以挽回,不由得当机立断道:“鸣金,退兵!”赵军指挥车上的金铎顿时清脆而急促的奏响起来:“当当当,当当当……”
纪律严明的赵军看着兵败如山倒的趋势,又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铜铎声,不由得气势一沮,顾不得许多,开始一齐奋力向回杀去。狂喜的秦兵正想奋力追击时,忽然间阵后也传来一声响亮的青铜铎声。虽然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军令森严的秦军们却没人敢忽视扶苏的军令,只好迅速和赵骑脱离接触,眼睁睁地看着不到近千的赵军残兵护卫着李牧如风般仓惶而退,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一脸血污的赢强、司马悦和浑身上下几乎从血缸里捞出来的姜槐三人眼睁睁地看着李牧从眼皮下溜走,心里那一种集不甘、愤怒和激动于一体的复杂情感不禁让三人都红了眼睛,不约而同地的地将手中的长戟“嗖”的一声重重投入了身前青青的草地上,直激起一蓬飞溅的花草和泥土!其它的秦军也是一脸不甘和可惜的看着原本近乎无敌的赵国‘战神’在自己的奋勇下被杀得落荒而逃,心中只觉得大有一股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般的感觉!
一时间,虽然秦军将士们打了大胜仗,但心情却颇有点郁闷,不禁一齐呆呆地目视着南方,眼神里充满着复杂而迷惘的情感。扶苏心中知道:李牧在天下人的目光中现在已经近乎成了不可战胜的‘战神’,原本虽然斗志昂扬的秦兵也没有预料到这次会这么干脆利落、顺利酣畅的将李牧击败,于是心中难免会产生极为巨大的兴奋感和自豪感。而扶苏此时却下令停止追击,又让众秦兵们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和愤怒感,这平日里极难汇聚在一起的情感猛然间一齐涌上众秦兵们的心头;所以让众人难免有些失态!
扶苏轻轻地一磕座下战马;战马也轻快地甩了甩蹄子;缓步来到了三军之前。看着众秦兵们复杂迷惘的神情;赢强等人欲言又止的不满;扶苏微微一笑道:“我大秦的勇士们,今天你们干得非常漂亮,击败了以骑战而闻名天下的赵国‘战神’李牧,我为你们而骄傲,大秦为你们而骄傲。你们不愧是天下最强的骑兵!”秦兵们的眼神瞬间炽热起来,面孔上展现出一种骄傲和自豪的感情,这是一种无畏一切的自信,扶苏知道:经过这一战,‘破军’已经不惧怕任何对手!
扶苏继续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满我为何会下令你们停止追击,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亲自指挥作战,所以我向大家解释一下。但以后我不会再解释,因为在军中我的话就是军令,无可反抗,无可置疑!”众秦兵们闻言神色一阵凛然,想起了扶苏平日治军的严酷手段,不由得内心里也激淋淋的打了个寒颤!
扶苏忽地板起了脸,冷冷地道:“一支真正的强军不应该是一支只知奋勇进攻的蛮军,同时更要是一支知晓进退的智军。李牧既然称为‘战神’,是那么好抓的?你们不过小胜一场,大脑就有点发烧了?如果我所料不假,灰泉山下赵军主营里必定已经有大批赵骑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待命出击了!如果我让你们继续追下去,能不能活捉李牧我不知道,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你们将会陷入赵国大队骑兵的重重包围!胜,亦不可骄;败,亦不可馁,军令所至,虽前面有万丈深渊、刀山火海亦须无畏而进;同样军令所至,虽前面有万两黄金、美女成群也必须给我毫无保留的撤回来!明白了没有!?”扶苏一声怒吼!
“喏!”醒悟过来的秦兵们一阵怒吼,只觉得心里面有种暖暖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方的草地上飞奔而来一匹轻骑,正是秦军斥堠。斥堠飞奔到军前,一跃下马道:“启禀公子,赵国大营里数万轻骑原本正要开营出击,见李牧安然退回后,又重新缩回营中,请公子定夺!”诸秦军闻言骇然,心中大惊:“好险没有追击下去,否则敌众我寡之下,即使身后大营兵马也迅速赶来支援,恐怕自己的伤亡也会非常惨重!”一时间,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敬意。
扶苏从众人的眼神里获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满意,也颇有点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南方的灰泉山,轻轻一挥手道:“回营,犒赏三军!”“喏!”众秦兵们列队整齐,将死难的兄弟们扶于马上,又将所有秦军战马都一起牵着随扶苏返回大营。
一路之上,秋阳依旧,芳草仍青,获胜归来的秦军将士们面孔上尽皆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骄傲,这种强大的自信将逐渐凝固成一种不屈的军魂……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军将士们唱着豪迈、雄壮的军歌渐渐远去了,只留下赵军将士一地的不屈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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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秦国‘破军’骑兵击斩赵国骑兵二千一百余人,自身伤亡不足二百!只此一役,扶苏和‘破军’的威名便籍此传遍天下!
当夜,秦军犒赏三军,尤其重赏了获胜的‘破军’将士,便连掠阵的‘狼牙’所部也有不匪的重赏。一时间,秦军大营彻夜欢庆,篝火连夜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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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破袭一
次日一早,天色刚刚大亮,太阳兀自还在努力地向着空中攀爬,浩大的秦营中聚将鼓声突响,那巨大的声浪顿时让整个营盘都噪动起来。虽然诸将都有些宿醉难醒,但军令不可违,仍然飞快地着甲整装赶往帅帐。
帅帐里,便见大将军王翦衣甲整齐、面色严肃地居于正中,而扶苏因身份特殊、又有监军之责,坐于王翦右首,侧其余诸将则分立两旁、等侯军令!
王翦见诸将三鼓到齐,看了看扶苏,抚须而笑道:“赵国素以骑兵称雄,屡败我军,实是我秦国心腹大患。然而昨日,扶苏公子却奋勇一战将李牧击败,这实是我大秦十数年来未见之大胜!意义极为重大!”诸将闻言,也是面露敬色道:“臣等钦服!”
王翦笑道:“休说你等,便是老夫也有点心服口福了!”诸将闻言一阵轻笑,由于昨日刚刚大胜,所以帐中的气氛也显得十分的和睦与轻松。
扶苏见诸人夸奖,也有点不好意思道:“王老将军,诸位将军,休要夸奖太过,扶苏有点受之有愧!”王翦抚须大笑道:“无愧,无愧!步战李牧未必及得上我,论骑战我却及不上李牧。但如今我军步战有老夫,骑战有公子,李牧又有何足道哉!”诸将也是面露喜色,仿佛已经看到秦国大军攻破邯郸、纵马赵宫的激奋景象!
王翦抚须想了想道:“此经一战,我军士气大振,赵军士气大跌,以李牧之能,知道正面骑兵战已经非我秦军对手,恐怕会再次龟缩不出!诸公可有良策破之?”诸将闻言一时面面相觑:“李牧为人十分狡猾,若要诱之上当谈何容易!原本秦国名将樊於期就是最好的例子:其本想用声东击西等计诱李牧出营歼之,却被李牧抓住时机,先趁虚捣其大营,再在途中设伏屡破秦军,最后樊於期只落得个孤身逃亡燕国的下场!现在李牧新败,必然更加谨慎,若要再败他,谈何容易!”一时诸将也是苦无良计。
王翦虽是智计百出,但遇到一个智谋堪与其比肩的李牧,不禁也是有些‘狗咬刺猥——无处下嘴’的感觉。心焦之下,不禁看了看扶苏,直觉里王翦觉得扶苏可能会有办法。
扶苏见状,微微一笑道:“来人,抬将进来!”诸将闻言一愣:“抬将进来?什么意思?”就在众人疑惑时,一阵脚步声响处,四名扶苏部下中军卫兵抬进来一个大大的方形木盘,上面还罩着一层雪色的白绢,显得神秘兮兮、诡异莫测!
四名卫兵将木盘放下,躬身便退了下去。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中,扶苏走上前去,将白绢轻轻揭开。众人一看之下,顿时愣了:木制托盘上竟然仿佛是一个微缩的战场地形图,直将番吾、灰泉山、邯郸附近的山川、河流等地形情况标注得一清二楚,并且何处有烽火台、何处有多少赵军、何将驻守某处都标注得是明明白白,一时间整个战场形式极为明了,让人颇有耳目一新之感!
扶苏微微一笑道:“此物名为行军沙盘,乃是我命随军斥堠最近数日依战场地形和赵军兵力部署制造而成。在此沙盘上敌我两军的山川地理、兵力部署等资料一目了然,极有利于排布步阵,寻敌之隙。日后,诸公可以依照此法指挥作战!”诸将大悟,连连点头道:“公子所言甚是,果然是好东西!”
王翦也不禁抚须而笑道:“人常言公子聪慧,举一而反三,今日一观,实不为过也!”诸将顿有同感,眼神里颇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意味,这是一种尊敬与钦服的目光。
聪明的扶苏在短时期内已经依靠自已的实力获得了军中战将的认可!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扶苏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知道这沙盘的创意在后世简直是稀松平常,不过在现代可是开天辟地般的创举,所以在诸将的盛赞下扶苏不禁有了一些剽窃他人成果的尴尬感觉!
扶苏岔开话题道:“诸位将军,我们再来仔细看一下战场形势:这里是邯郸,现在兵力不多,不会超过五万。南线依赵长城和漳水驻守的廉越部约有七万人,由于廉越是赵名将廉颇之子,受其父熏陶,颇有谋略,我杨端和将军所部大军一时被阻于漳水南岸难以寸进!北线我大军二十万和赵国大军十六七万人在灰泉山和番吾城下对峙,由于赵军占据高大城池和险峻地形我军也一时难以寸进!而在番吾和邯郸以及南长城附近,李牧发动边民设置了数以百计的烽火台联防死守,使得我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赵军的眼睛、根本没有办法动用任何谋略破敌,而李牧却可以随时探知我军动向,击我之虚!目前战场的形势便是如此,诸公可有补充!”众将想了想,摇了摇头:扶苏已经讲得很详细了!
扶苏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不得不说,李牧设计得这套防御体系还是相当完善,相当巩固的,基本上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是,其实大家也都可以看出,其实李牧最大的弱点便是这联系成群的烽火台了:李牧有了烽火台便耳聪目明,我军难以应敌;李牧若没有了烽火台,便成了聋子和瞎子,再也没有多大威胁了!所以,欲灭赵国,先破李牧;欲破李牧,却必先破烽火台!”
众将闻言苦笑了一声道:“公子所言甚是,这点我等早已想到。前日王老将军和公子也曾说过,我等拿这烽火台毫无办法啊!兵少则不足用,兵多则易分散,奈何,奈何!”扶苏笑笑道:“你们每次取敌烽火台都是大摇大摆派军掩杀过去,赵军又不是傻子,如何不逃?而敌军烽火台过多,而且敌军游骑又比较飘忽难防,所以你们即使攻下烽火台也难以一一守住。不过,我却有方法,可以将附近烽火台一一拔除!”王翦闻言眼睛里精光一亮,大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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