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天空睛朗下来,发射了十轮约二十万支箭矢以后,秦军弩兵终于暂停了攻势!而此时地彭城之上却到处都是屁股朝天的箭簇、将彭城射得跟刺猥相似,有些地方密集得一手就能抓到六七根箭杆!而在这绵密的箭雨中,楚军的伤亡也是巨大的,有限的城垛和盾牌无法将所有楚军将士都保护住,稍有不慎的楚军就会被箭幕所吞没;甚至有的楚军将士由于被恐惧刺激得丧失了理智乱跳乱窜以致于被箭幕射得几乎跟个人靶相似,身中数十箭,死状惨不忍睹!
秦军尚未攻城,楚军死伤已经数以万计,原本青青的城头血流成河、死尸枕籍。低洼之处更是形成了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地血洼,血腥的气息在彭城上空四处飘荡!
扶苏吸了口气,又一声断喝:“步卒出击,四面攻城!”“咚咚咚……”剧烈的战鼓声再次响起,彭城之下立即万众云从,嘶声怒吼,卷起一道黑色的巨浪,推动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攻城器械卷向彭城而来!
眨眼间,惨烈的肉搏战展开,项伯、钟离昧等立即催动惊魂未定的楚军全力阻止秦军登城。一时间。箭矢乱飞、刀兵乱舞,彭城上下哀号震野,双方伤亡人数直线上升,地狱中凭空又增添了无数亡魂!
激烈的肉搏从早晨持续到傍晚,一直没停,秦军人多,分成两班轮流休息,一直对彭城保持着巨大的军事压力,而楚军较少且战力较低、只能被动应付,虽险险守住了城池。却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地!
一日下来,楚军战死、战伤几达三万人,减员四成有余。看着在残存的夕阳下怏怏退却的秦军。项伯的心头十分沉重:“不想秦军的攻城能力这样凶悍,怪不得秦军号称‘无敌兵团’。无所不克。今天拼命顶过去了,明天呢?”项伯仰望苍天,默然无语!
第二天,秦军继续猛攻。彭城减员七千,南墙险被攻破……
第三天,秦军集中优势兵力,主攻北城。楚军亦调兵迎战,双方血战一战,楚军损伤八千余人,秦军亦折损近万,怏怏而退……
第四天,秦军继续集中优势兵力、猛攻北城,正当楚军全力应敌时,突然间一部秦军突袭南城,楚军拼命抵抗,付出惨重代价,方才将秦军逐退。这一日,楚军死伤近万,秦军亦接近此数……
第五日的清晨终于来到了,历经四天凶猛战火的彭城已是遍体鳞伤、四处迸裂,但迄今为止却没有一处出现倒塌,实在算是奇迹!
彭城虽是大城,却是得其四省通途之利因商而成,本身并不适合作都城。因为彭城附近多是平原,偶尔有些小山小丘也不足以防守阻敌,周围更缺乏足可据守的险碍雄关,所以中国历史上彭城虽一直是南北重镇,却很少有朝代将都城建于此处,主要就是因为此点!
对此,项梁、项伯等人不是不知道,但是因为当时楚国所辖地域内没有比彭城更为适合的城池了,所以也只好勉强拿彭城凑合。后来战事大起,就更没有机会迁都了,不过现在,巡视在城头的项伯就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将都城建在此处呢!唉,这地方利攻不利守啊!”
看着城头上多数身缠血布、意志低落地楚军将士,项伯叹了口气:这些天为了守城,城内兵力早已抽调一空,现在除了三千王宫卫士以后,城内已无一兵一卒。便是如此,城头尚完整的楚军也不过仅剩一万五千人,便加上轻伤不下火线的,也只凑了二万五千人。这么点地人数能不能撑过今天的血战,项伯心里面真地是很没底啊!
正在项伯感慨之时,猛然间远方金鼓擂动,一片巨大的黑潮随着鼓声迅速卷来,那凄厉的颜色、巨大的规模,都深深地刺激着楚军将士地眼球。
“全部起来,准备接战!”项伯大喝一声,面色凝重。
城头的楚军将士们连忙挣扎而起,这些天连番争战,日夜守城,个个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脸色蜡黄、如同枯槁不说,个个胡子拉砸的、眼睛直冒血丝,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是,这些血战余生的楚军将士则再不像第一天那样遇战而慌,个个神色都非常平静,此时地他们已经对死亡没了什么恐惧之感,或许现在战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忽然间,项伯的幢孔猛烈收缩起来,愕然地注视着北方:在离城不到一千步处,一柄巨大的黑色伞盖赫然挺立在万军丛中,它的周围万骑云集、精兵云从,死死地保护着黑色伞盖下那高大、威严的身影!
“扶苏亲自来督战了!”项伯的心猛地一沉:“看来,今天秦军是势在必得了!”
扶苏冷然注视着残破的彭城。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忽地出声道:“军师,英布、羌隗、赵佗他们准备好了么?”一旁的张良忙道:“准备好了,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四面攻城!”
“好,告诉将士们,今天联亲自坐阵,看我大秦勇士攻城!军令如下:只许进、不许退,违者斩;另,今日必下彭城。否则联决不收兵!”扶苏沉声而言,声音十分坚定。张良感慨地看了看城头,点了点头道:“是,陛下,臣便去传令!”心中却道:“项兄,你多保重了!”
很快,令骑四出,傲声大呼:“陛下有命:今日必陷彭城,否则绝不收兵;另只许进,不许退。陛下亲镇后阵,违令者皆斩!……”万岁!万岁!万岁!……”扶苏亲自督阵,给秦军以巨大地勇气。无不高声欢呼,以示崇敬之意!
“好。攻城!”扶苏拍了拍座下的‘踏雪千里红’,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瞬息间,扶苏耳旁剧响隆隆,无数的尖啸声带着一片片火红窜上云空。卷向彭城城头。
扶苏置身之中,闭目沉思,尽情地享受着战争带来的刺激与自豪。一时间,那种天下在手。所向披靡的感觉让他沉醉!
紧接着,便是秦军弩兵三段连环阵覆盖性射击。在这几日的攻城战里,秦军向彭城倾泻得箭矢不下百万支,这是何等惊人的一个数字!
正在扶苏闭目享受时,忽然间,有一人沉声来报道:“陛下,灌婴将军求见!”“噢,让他来见联吧!”扶苏点了点头,并未睁眼就听出来是杨番的声音。“是,陛下!”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人沉声道:“陛下,灌婴请求亲领步卒登城,今日若不能取下彭城,甘当军令!”扶苏闻言,睁开眼睛,笑道:“灌将军,军前无戏言!”灌婴自信道:“若不成功,未将提头来见!”“好!”扶苏赞了一声:“联给这个机会,今日北城步军便将由你指挥,若不能胜,你自己看着办吧!”“是,陛下,臣告退!”灌婴满脸喜色,告辞而去!
“陛下,以灌将军的资历似乎不足以指挥此攻城吧?”杨番在一旁有些诧异地问道。
扶苏却笑了:“在联的眼中,资历不重要,才能最重要。联敢拔军师于微末,韩信于草野,就敢用灌婴来攻城!你们放心,彭城应该已经没有多少抵抗力了,灌婴看得清楚,这才主动请缨地。这功劳联得了去,又不能加官晋爵,不如便宜了这家伙吧。因为后面,联有个苦差事要让他干呢!”“噢,原来如此!”杨番不说话了。张良也笑了笑,若有所思!
帝王的心思啊,一般人如何能够猜得出来!
忽然间,天空舌起一阵大风,直吹得地面有些风沙走石,尘雾蒙蒙,扶苏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天:天空中乌云迅速开始聚集,竟似有要下雨的样子。春未夏初,天气多变啊!
扶苏暗暗诅咒了老天一声,沉声道:“战事不变,立即开始攻城!今天天上就算下刀子,也得给联把彭城给夺下来!”“喏!”全面攻城的战鼓立即大起,震得天空的乌云都似乎颤了三颤!
灌婴和灌氏五虎俱各短装打扮、手持长剑立于阵前,一听到战鼓之声,立时气冲斗牛,大呼一声:“将士们,杀——!”忽啦啦,数以万计的秦军步卒呐喊着冲向彭城,一时间,地面上一片巨大的黑潮向彭城狂涌而来,声势十分惊人!
扶苏挥了挥手道:“虎贲军随后列阵,以皇旗为线,有后退过线者,皆斩!”“喏!”王熙应了声,便领数千虎贲军在灌婴阵后列开阵势,个个剑出鞘、弩上霄,虎视眈眈!
很快,秦军步卒冲到城墙下面,上百栖冲车立即对准彭城一顿猛攻,直撞得城墙阵阵颤抖、石土纷纷掉落!
乱军之中。一队秦军推动一辆新制成的巨形攻城器械:铁油车,迅速逼近北城门。楚军虽不知此为何意,亦是箭如雨发,拼命阻挡。好在秦军悍勇,冒着乱箭将铁油车推到城下,猛一拉机关,铁油车上火星一冒,顿时一股大火腾腾而起、将城门吞没。同时车前的四个兽嘴中迅速流出一股股火油,浸湿了大地和城门,烈焰顿时越发炽热起来。从外城洞迅速漫延至内城洞,整个城门都被巨大的烈焰所包围。
秦时城门多为厚木所制,最忌火烧,一沾上火油顿时便着,一时间巨大地火焰从城门口翻卷而起、直冲云霄,那炽烈的火焰直烤得楚军在烧头上亦是站不住脚,纷纷抱头鼠窜。
亲镇北城的项伯见状不好,立即率一队敢死之士赶至城门上方,冒着冲天地烈焰拼命向下填沙倒土、希望压住火势。只可惜,铁油车大体都在城洞之内。沙土难以掩至,忙活了半天大火却越发炽烈,直烤得项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笨办法。不得已道:“快,随我下城。用土石将北城门堵死!”
当即,项伯率数百人奔到城下,用一旁早就备好的石料和沙土迅速将北城门堵死!这样,虽然楚军出不去了。秦军也进不来了!
就在项伯刚松了一口气时,忽然间,西边响起一声崩响,项伯大惊。转头一看,却是西边有一小段城墙已然崩塌,丈许宽地缺口处,秦军正蜂拥而入,和楚军激烈争夺缺口地控制权。
项伯大喝一声:“随我来!”和其祖项燕长得一般无二的项伯一旦怒发,黑面虬鬃的亦十分威猛,当即率这队敢死之士猛冲上去。一番苦战后,楚军将秦军逐出,随即搬土运石,迅速将缺口填平!
秦军猛攻了北城半个多时辰,虽然彭城是摇摇欲坠、千疮百孔,但依旧是屹立不倒。很快,有吃不不住劲地秦军将士向后败退而去,想重整旗鼓后再战。
却见阵后虎贲军大喝一声:“退过皇旗者死!”说着,弩兵们弓弦一阵铮鸣,数百支箭矢对准奔近地溃兵一阵漫射,顿时有上百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秦军震怖,想起扶苏有旨,退后者死,当即心慌,转头再次向北城发动猛攻。虽然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但战死还能为家中搏个荣荫,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立个大功,于是无可选择的秦军们凶性大发,豁出了命去,不少人甚至弃了头盔、抛了铠甲,像以前那般赤膊上阵,双眼红得像群恶狼,登着大量云车和云梯向城头蚁聚而来!
楚军顿感秦军变了,变得更加凶狠、更加无畏生死,往往一名秦军战死,死前也要拉上一名楚军陪葬。楚军也是有血性的,尤其是少量跟随项梁起兵的老军更是被激起了斗志,拼了命和四处登城地秦军咬牙互斗!
城头上一时黑黄交加,杀成了一团乱麻!
扶苏见状知道战况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这个时候谁要能挺得住劲,胜利就近在眼前。于是,随即一催座马奔下小丘,丘下数十轫战车正拖着战鼓在阵后擂动助威!
扶苏来到中央指挥车上,对车上的鼓手喝了声道:“你下去,联亲自擂鼓!”鼓手愣了愣,如梦初醒,赶紧跳下车去。
扶苏从马背上一搬车帮,跃上战车,随即被御手道:“快,冲至城下二百步,为将士们助威!”御手大惊道:“陛下,这太过危险,万万不可!”
扶苏双眼一瞪,大喝道:“这是命令,违令者斩!”御手无奈,只好准备驾车,杨番等却赶了来”慌道:“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城下太危险了!”拉着车帮就不让扶苏走!
扶苏怒发,一脚将杨番踢倒,大喝道:“滚开!听联地命令,前进!”御手大恐,这郎中令阻挡都被打了,自己要不听令,必死无疑,连忙大喝一声:“驾!”战车晃了晃,骨碌碌扬起一阵灰尘便向城下去了。
张良马慢,此时刚刚赶到,急忙道:“快,快。跟上去,保护陛下!”杨番等如梦初醒,急忙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猛追上去。
扶苏一行人冲过虎贲军防线,杀到城下两百步停住,扶苏随即拎起鼓槌,擂起军鼓‘破军令’来。霎那间激昂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原本已经阴暗的天空顿时电闪雷鸣,与鼓声遥相呼应,天地间一片肃杀、激昂之气!
“陛下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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