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挨了师父的打被关在柴房里的少年,顿时泪如雨下。
丁展看着那张今生注定不可能再属于他的脸庞,柔声道:“听话,别哭了,师兄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让你为我哭两次。”
肖玉儿用力的点头,拼命的抹着眼角,可泪水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
丁展挣扎着站起身,轻声问道:“他在哪?”
肖玉儿愣了一下,接着伸出手指了指东面的战场。
“姓刘的,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敢欺负我师妹,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望着那个大吼一声之后露出桀骜笑容的男人,肖玉儿终于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好像看见了儿时那个总是喜欢爬到山顶,大喊着要做天下第一的疯癫少年。
肖玉儿从没想过有一天师兄会离她而去,可师兄还是走了,虽然已经是第二次了,可她依然没有学会适应。
丁展缓缓走向南疆大军,他跟自己说不要回头看,可还是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给了肖玉儿一个世间最灿烂的笑容。
这个独臂男人从没有说过一句柔情蜜意的话,却肯为心爱的女子做任何事,哪怕是违背师命,哪怕是失去一臂,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
又何惧再入天降境界!
南疆大营王帐内,察觉到异动的蔡熙面色大变,急忙向帐外走去。
“你去哪?”南疆女王笑容玩味,似有几分明知故问。
蔡熙走到门口,一手撩开帐帘,头也不回道:“我们有言在先,如果你真的让他死而复生,那我们之间的协定也就就此作罢!”
说罢,蔡熙快步而去。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 桀骜一生
南疆女王笑意更盛,轻声念道:“怎么?知道心痛了?不过也好,你没尝过这种滋味,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呢?”
王帐内传来南疆女王诡异笑声,王帐外四名南疆侍卫面面相觑,接着身子一颤,倒地吐血而亡。
当肖玉儿所在的桥头白光大作时,刘赫当即向那里飞奔而去,他已经预料到这场大战中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天降境界高手,但却没想到一上来的三场大战都是如此。
江湖上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天降境界,在这片战场上仿佛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本想坐镇大营四处支援的刘赫,在对方第三人出手后已经察觉到事态不妙。
尤其是他看到那股直入天际的剧烈白光是来自于肖玉儿所在之地时,更是心头一震。
蜀汉士卒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天机先生从阵中狂奔而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但刘赫却仍是对自己这样远超出常人想象的行进速度感到不满,太慢了,跟百步之内转眼即达的天降境界比起来,还是太慢了。
就在刘赫狂奔向西线战场的同时,南疆大营处也有一人正在狂奔向战场。
曾经近距离感受过自己徒儿天降境界的蔡熙十分确定,这股在战场上突然出现的白光一定和丁展有关,而只要有丁展的地方,就一定有另一个人,那就是肖玉儿。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蔡熙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连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的份上,他既是修罗堂堂主,也是勿念和尚,亲手谋划这场即将席卷中原大战的他,依然一半是魔,一半是佛。
蔡熙和刘赫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抵达战场,也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但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对方,注意力完全被战场上那个进入天降境界的独臂男人所吸引。
冲入南疆军阵中的丁展身后,是无数具南疆士卒的尸体。
已经失去双臂的丁展脚踢肩撞,每一次出手必定会结果一条性命,以彪悍著称的南疆军已经阵脚大乱,四下奔逃,谁也不愿意与那个进入天降境界的疯子正面为敌。
在用牙齿撕扯开一名南疆士卒的喉管之后,满口鲜血的丁展忽然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四周的南疆军只觉一柄重锤击在了胸口一般,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腿也开始发软,纷纷倒地,再也没有逃跑的力气。
瘫坐在地上的南疆士卒拼命的挣扎着,可很快又放弃了抵抗,双手双脚根本使不上力气的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杀人狂魔在阵中继续肆虐。
但是丁展并没有继续杀戮,而是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抬头看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凝聚在战场上空,乌云渐渐集中到一处,汇成了一大片巨型乌云,乌云中闪电翻滚,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声音低沉,却让战场上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蔡熙和刘赫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几乎是同样的想法,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丁展要做什么,却没有上前阻拦,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这两位站在世间顶端的男人竟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入天降,引天雷。
这种场面刘赫和蔡熙都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丁展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却远远不止之前在修罗堂营救肖玉儿时那么简单。
一个一个去杀,似乎在那个一生桀骜的男人看来实在是太慢了,根本不足以保护身后那名红衣女子,那个他此生唯一的最爱。
“老子的命,老子自己说了算!”
丁展仰天长啸,刹那间天雷滚滚,一道金黄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穿过丁展的身体直入大地,四周的南疆士卒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丁点的骨头渣子也没剩下。
而那个在受人所控的情况下依然引下天雷的男人,也在这一声响彻大地的雷鸣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蔡熙和刘赫目不转睛的盯着丁展消失的地方,皆是愕然。
他们清楚的看到,丁展在引下天雷之前,眼神涣散,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摆脱了借尸还魂之术的控制,以一己之力,瞬间击杀了上万南疆军队。
“师兄……”肖玉儿喃喃念着,一步一步走到丁展最后站过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弯下身子,捧起一抔黄土,泣不成声。
蔡熙和刘赫远远望着那个独自跪在战场上哭泣的红衣女子,沉默许久之后,对视了一眼,同时转身而去。
他们都为了同一个独臂男人而扼腕长叹,也都为了同一个红衣女子而牵肠挂肚,却在同一片战场上,选择两个不同的方向。
肖玉儿并没有察觉到蔡熙和刘赫的出现,更没有看到两人分道扬镳的一幕,这一刻,一身红衣的女子或许是这世上最苦命的人。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一个两次死在她面前,另外两个是战场上的死敌,不共戴天。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依然不知道总是带着三色面具的师父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依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到底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
她只知道,那个不肯让她吃一点点苦,不愿让她受一点点委屈的师兄,这次真的走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枣子,放入口中,缓缓咀嚼着,眼泪再次滑落。
“说什么吃了枣子就不疼了,原来都是骗人的。”肖玉儿手放在胸口上,轻声念着。
她缓缓站起身,抬头望向天空,她多希望那个人再拿这些谎话来骗骗她,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南疆王帐。
从战场回来之后,蔡熙始终阴沉着脸,丁展被借尸还魂之术复活,让他感到极端的愤怒,但好在肖玉儿没有死在丁展手里,所以蔡熙并不打算马上跟南疆女王翻脸。
这无关乎尊严,到了蔡熙这个年纪,又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早就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武评榜上位居第四的他也并不忌惮眼前那个在南疆一言九鼎的女人,在他眼里,他和南疆女王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也仅此而已。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 冰与火
斜靠在藤椅扶手上的南疆女王表情玩味,似乎很享受看到那位天下第四闷闷不乐的样子,用一种明显夹杂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蔡公子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蔡熙看了那个明知故问的女人一眼,冷哼一声,说道:“你的南疆秘术都被人给破解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南疆女王脸色微变,又马上恢复了镇定,妩媚笑道:“定是苑儿那孩子又分神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盯着她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只有执念到了一定份上,才有可能挣脱借尸还魂的控制,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你那位徒儿那样痴心一片?”
提及丁展,蔡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没有应声。
南疆女王从藤椅上缓缓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着的一个鸟笼旁边,一边用纤纤玉指逗弄着笼中的金丝雀,一边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你那位徒儿的本事,如今像这种痴情的男人太少了,用凤毛菱角来形容似乎都不够,倒是吕布的天下无双很合适,只可惜杀伐气太重,听上去不够美,男欢女爱这种事,终归还是你侬我侬的温柔乡,才最得才子佳人的意,你说是不是啊,蔡公子?”
蔡熙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从南疆女王的话中听出了什么,面色稍缓,沉声道:“说起吕布,我倒正想问问你,他一上来就败在了对方手下,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把他给救回来?”
“救,当然要救!”南疆女王表情诡异,似乎完全是为了迎合蔡熙的言辞而刻意做出来的,“天下无双的冷血军神,又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战场上呢?”
蔡熙察觉出了一丝端倪,沉声道:“那你打算何时去救他?用不用我……”
南疆女王一摆手,脸上瞬间呈现一种祸国殃民的妖媚神情,说道:“这等小事,何需蔡公子亲自出马,好戏还在后头,你我只需看着便是。”
蔡熙似有心事,默而不语。
沙场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处战场的战局都颇为焦灼,南疆大军一波接着一波的猛烈攻势,已让蜀汉军疲于抵抗,在第一批南疆不死之师投入战场之后,这种本就强弱分明的局势愈加明显,而且很快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好在在坐镇前线的钟离寻指挥调度下,蜀汉士卒浴血奋战,终于勉强将马上就要攻到几处桥头的南疆大军击退。
作为前线的总指挥,钟离寻知道,这几乎已是蜀汉大军的极限,而今南疆军队已经开始集结,如果再次发动一轮猛攻,恐怕就会有一两处桥头宣告失守。
唯一一处双方士卒静立不动的战场,却是最为引人瞩目的。
排在将评榜第二的赵云和排在第三的典韦激战正酣,这场榜眼与探花之争,似乎将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整个战局。
在几处战场游走支援的钟离寻感觉最为明显,南疆军队表面上看攻势不断,实际上却暗中保留着实力,他们似乎都在等典韦和赵云之间分出胜负。
如果常胜将军赵子龙战死沙场的消息一传开,恐怕蜀汉士卒心头仅存的那一点点希望也会瞬间荡然无存,全军溃败是必然的结局。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钟离寻的注意力也渐渐被阵前厮杀的两位沙场悍将所吸引。
同样感同身受的刘赫驻足于阵前,远远观望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见到钟离寻,刘赫只是点头示意,接着马上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战场上的两人身上。
钟离寻来到刘赫身边驻足而立,却是无言。
战场上的两人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个平手,如果刘赫此时出手,典韦必定难以招架,但这种关乎两军士气的大战,出手相助反倒是最烂的一招,即便赢了,蜀军也会由于胜之不武而军心受挫,反之,作为输了的一方,南疆军反而会因为憋着这口气而士气大振。
所以刘赫没有说,钟离寻也没有问,心知肚明的两人只是远远看着,安静的等待着赵云和典韦分出胜负。
典韦很意外,也很惊喜,意外的是年纪轻轻的赵云竟然也能进入天降境界,惊喜的是这辈子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过,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放手一战。
在这种淋漓尽致的感觉刺激下,典韦愈战愈勇,眼神中充满了兴奋,而赵云则依然是表情平和,哪怕是对方下一次的进攻,就有可能取他性命。
如果说战场上的典韦是一团火,那么赵云就是一块冰,一个放肆随性,一个冷静至极。
两人的招法也是如此,相比套路清晰的赵云,典韦的每一招都可谓是随性而为,大有形随意动,意随心动的意味。
这也是擅长步战的武将和擅长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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