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这长得也太高了吧?这还是人么?
何不顺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他看了看身边的师父,想了一下,一咬牙,又往前挪了几步,只不过比起之前后退的那几步,步伐明显小了许多。
“徒儿,你去阵前走上一遭。”
何不顺一听,顿时傻了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您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去?”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何老爷子说着,从腰间将自己的佩剑卸了下来,递到了何不顺手上,“记住,见到人就杀,不用手下留情,只不过有一点,如果那个南疆大将出手,你一定要马上回来,知道了么?”
本来还有点心虚的何不顺看到师父递过来的佩剑,眼睛都直了,急忙一边答应着,一边接过佩剑,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要说何不顺入门三年以来最大的心愿,那就是师父这把从不离身的佩剑了。
这把长剑何老爷子虽然常年带在身上,却一次也没见出过鞘,何不顺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这把剑一定是把神兵利器,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定大杀四方,海内臣服。
日子久了,这份念想在何不顺的心里就越来越强烈,可每次他想伸手去摸一摸这把长剑的时候,师父总是狠狠的敲在他的手上,下手从不留情。
可越是这样,何不顺就越觉得这把剑非同一般,却没想到,今天师父突然就把它交到了自己手上。
“师父,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何不顺抚摸着剑鞘,欣喜的问道。
“无名。”
何不顺愣了一下,“是这把剑叫无名,还是真没有名字?”
何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何不顺一眼,平静道:“你怎么想都无所谓,甚至你自己给它起个名字也无妨,反正从今天起,这把剑就归你了。”
“归我了?”何不顺大喜过望,“师父,你说话可要算话啊,可千万别像上次似的,说好了带我去青楼见见世面,结果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青楼的门朝哪边开。”
何老爷子看着自己那个一激动就口无遮拦的徒儿,略显尴尬。
一边的几个江湖人听到,差点没乐出声来,可又不敢当着何老爷子的面太过放肆,只能强忍住,躲到一旁捂嘴偷笑。
何不顺那暴脾气,哪能忍得了这个?上前指着那几个人大声说道:“你们几个乐个屁!你们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么?你们知道去青楼意味着什么么?”
几个江湖人认得何老爷子,自然也认得眼前这位手持长剑的年轻师叔祖,急忙一起点头,可笑得更厉害了。
何不顺怒道:“师父说了,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是必须要上的一课,你们懂么!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了将近一百年的老人无奈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儿,很是尴尬。
“徒儿,休得胡闹,赶紧去办正事!”何老爷子干嗽几声,出言催促道。
师父发话,何不顺不敢不从,可走之前仍是没忘了狠狠的瞪上那几个江湖人一眼。
这一眼,可是让那几个江湖人心惊肉跳,谁都知道,这些年得罪过这位年轻师叔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好在听说这位年轻师叔祖虽然辈分高,武功却不怎么样,这次上阵,说不定……
想到这里,几人的嘴角,都偷偷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王八蛋,看你还能狂多久,你要是能活着回来,老子以后就跟你姓!
在见识过对方士卒的惊人怪力和那股不要命的冲劲之后,几人都断定,何不顺这一去,就绝无回来的可能了,他们自然也不用担心何不顺会日后报复了。
何不顺走出几步,停了下来,想了想,回过身来小声问了一句,“师父,非得杀人不可么?”
何老爷子沉声道:“非杀不可,而且一个不留!”
几个江湖人在旁边一阵冷笑,开始交头接耳。
“就他那熊样,不让别人杀了就不错了,还想杀别人?”
“就是就是,莫不是何老爷子想立功想疯了吧?”
数十步之外的何不顺突然抬起头,用长剑一指他们几个,冷冷道:“等小爷回来,你们几个一个也别想跑!”
几人大惊失色,他们明明看到何不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那把刚刚得来的长剑,而且又隔着这么远,怎么会听到他们几个的窃窃私语?
难道?
几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面露惊色。
沙场之上,忽然风沙四起,却不是无起之风,只因那持剑少年步法实在太快,手中长剑,更如灵蛇吐信一般,游走在敌阵之中。
转眼间,便有数名南疆悍卒倒地,每一个都被削去了头颅。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剑名无涟
何不顺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表情冷峻,丝毫没有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俨然一副宗师风范。
几个江湖人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恨只恨自己听信谣言,说什么年轻师叔祖只是仗着拜了个好师父,辈分就高了寻常弟子好几辈,实则没什么真本事,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可就在刚刚,他们连年轻师叔祖的长剑是何时出鞘的都没能看清,这他娘的还不叫真本事?
何老爷子面带讥讽的瞥了几人一眼,捻着雪白的长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洋洋得意。
或许对这位在武评榜门口站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徒儿如此争气,才是让他最欣慰的事情。
战场上的何不顺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的精力,全都集中在眼前不断涌上前来的敌军身上。
几轮冲锋,都未能击溃天机营的防线,这些失去心智,一门心思只想杀戮的南疆悍卒对鲜血早已是饥渴难耐,看到何不顺这个唯一站在眼前的敌人,马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何不顺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剑起剑落,又是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他没有去看那颗已经离开躯体的头颅,而是一脚将那具无头尸体踹开,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向了另一名敌人。
这一剑,直接刺进了一名南疆悍卒的口中,何不顺手腕一翻,先是向左一甩,接着猛地向右一挥,对方的脑袋便被削成了两半。
这是何不顺第一次杀人,而且一下就杀了这么多人,可就连何不顺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的心境为何会如此的平静。
他低下头,望向了手中的那把长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从今日起,此剑名为无涟!”
长剑再次挥出,鲜血四溅,可那名持剑少年却仍是面色平和,似乎并没有身处战场,而只是独自一人在习剑。
持无涟者,心如止水,任你投下巨石,掀起狂风,我却心无涟漪!
站在大盾阵列后方张望的何老爷子,同样面色平和,欣慰的看着那个在敌阵中数度冲杀,却连一丝血迹都没沾染在身上的翩翩少年。
当年一梦,已逾百年,待到梦醒时,已是须发皆白,半身枯骨。
老人不知为何,突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仿佛是为了离战场更近一些,让他那个只顾着厮杀的徒儿能听得清楚一些。
“不顺啊!今个就让他们都瞧瞧,咱们何家,后继有人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江湖人皆是震惊不已。
老人用毕生的修为喊出的那句话,就如说话之人在身边一样,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何老爷子说的很清楚,是何家,而不是他们师徒二人所在的门派。
他们终于明白,那位年轻师叔祖为何入门只有两三年,就能有如此惊人的修为。
老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是何家的传人,而何不顺一肩挑起的,不仅是何家的名声,还有老人一生未尽的那份挂念。
武评榜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对于榜上之人来说,这份别人眼中的荣光或许只是份负累,可对于未能跻身其中的武人来说,却是最让人魂牵梦绕的东西。
更何况,那个老人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二十个顶尖高手谈笑风生,这一看,就是整整一百年。
手中已无无涟剑的老人,再起少年志,却再无年少时,百年以来始终深埋在心底的那份辛酸,终于在这一刻化作了两行热泪。
或许是心意相通的缘故,何不顺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向师父这边看来,却看到了老人家老泪纵横的这一幕。
何不顺眼圈一红,急忙转过头去,背对着何老爷子,才发现即便是手中握着这把无涟剑,仍是克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情绪。
三年前,那位老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将他带走收为徒弟。
从小在街上跟野狗抢食的何不顺,压根就没觉得那个表情木讷的糟老头子会安什么好心,一直警惕的跟在后面,绝不肯将背身留给那个第一次见面的老人。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何不顺的心思,头也不回的走着,一路上从没主动停下来过,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
何老爷子好清静,掌门投其所好的在门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替老爷子安下了一个宅院,还特意吩咐门人,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擅自靠近。
从挑选弟子的地方,到何老爷子的住处,路程不算近,这可让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何不顺叫苦不迭。
更要命的是,那个看着风一吹就倒的糟老头子,竟然走得比跑得还快,何不顺跟着跟着,就发现怎么也跟不上,一咬牙,一发狠,索性就跑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依然没能追上健步如飞的老人。
等满头大汗的何不顺跑到的时候,老人已经安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似乎是等候多时了。
何不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老头儿不禁有些纳闷。
自小无人管教,更不懂得什么礼数的何不顺也不客气,上前大大咧咧的就是一句,你这就是功夫?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问他想不想学。
何不顺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等学会了功夫,看哪个乌龟王八蛋还敢欺负我!”
这就是何不顺入门时说的话,也是对一个受尽了世间疾苦的少年来说,最合情合理的理由。
老人什么都没说,或许是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这个徒儿因何而习武,只是指着一个房间对何不顺说了一句,从今天起,这屋就归你了,吃的喝的,你都不用愁,只要练好你的武功便是了。
这也许是老人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何不顺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关心过他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一直四处飘流的他,更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隐约记得,那种地方,好像应该叫做家。
老人给了他一个家,何不顺始终固执的这样认为。
他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只有拼了命的练功。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何不顺的决心
何不顺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要选他做徒弟,何老爷子笑着告诉他,也没什么,就觉得你小子身上,有股子狠劲,凭着这股狠劲,应该能练出点名堂来。
何不顺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可从那天起,他对自己比对仇人都狠。
仅仅一年的功夫,光是练功的石锁,就让他摔碎了十几对。
手上磨出的茧子,厚的让手掌整整大了一圈,肿起来的时候,吃饭连筷子都握不住,他就索性端起碗来,不管吃的是什么,哪怕是条鱼,也直接整条整条的往嘴里倒。
因为师父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功。
练完功有了闲暇,他喜欢坐在院门口,望着院外的那棵老槐树发呆。
过往的门中弟子见到这位年轻师叔祖坐在门口,起初还来打招呼,可在挨了几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之后,就再没人愿意从何老爷子门前经过了。
何不顺不在乎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更不在意别人说他性格暴戾,难成大器。
成不成大器,你们说了不算,得我师父说了才算,可有一点,我师父他老人家喜欢清静,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总喜欢有事没事的往这跑,来一个我骂一个,来两个我骂一双!
日子久了,连江湖中都传开了,何老爷子的爱徒,也就是那个年纪轻轻,辈分却大的吓人的家伙,脾气更不是一般的大。
门中的弟子更是奔走相告,就差在何老爷子的住处外插上一块内有恶犬,生人勿进的牌子了。
有新弟子入门时,连门规都不讲,就先告诫一番,千万可别去何老爷子的住处那闲逛,要是被那个家伙看到了,指定是一顿臭骂,弄不好还得挨顿打。
新弟子们起初还很纳闷,门中有如此无法无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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