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须发皆白的帮主,忽然对着墓碑,深施了一礼,朗声道:“泰菴,天龙帮弟子,当年仇家寻仇,曾替老夫挡过三刀,手臂上三道伤痕,深可见骨,天龙帮帮主,龙烈谨记!”
魏孝大吃一惊,却见又有一位威名赫赫的掌门,在坟前拜了一拜。
“田会,三山派弟子,入门只有半年,临危受命,毅然参战,面对强敌,不曾退让半步,最终力竭而亡,人虽死,却不辱我三山之名,三山派掌门,谢盛谨记!”
“洪威,四海帮海落堂堂主……四海帮帮主,田衡谨记!”
“周绁,沙叶派弟子……沙叶派掌门,左丘谨记!”
“谢鸣,乌沙帮弟子……乌沙帮帮主,付信谨记!”
…………
越来越多的帮主掌门,走上前去,来到本帮本派的帮众弟子坟前,高声喊出了墓碑上的名字,并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坟中之人生前的事迹和他们的名字,永远不会被遗忘。
恍惚之中,魏孝已经听不清那些坟中之人的事迹,只能从他们的帮主掌门口中,隐约听到他们的名字。
可魏孝觉得,这就足够了。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狼狈的南征
魏孝走到刘赫身边,将那个他一直在看,却从来没有看懂的男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道:“头儿,他们一定都听到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刘赫抹去眼角的泪水,表情也随之变得坚毅。
他转身大步而去,翻身上马,带着南征的大队,踏上了征程。
刘赫没有再回头去看,也没有再去想,那些帮主掌门刚才那么做,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只是后来听大耗子说,那日他亲眼看到,那些帮主掌门在墓碑前,从清晨一直站到日落,才默然而去。
那片坟地,后来也变成了蜀地阵亡将士的埋骨之地,每年清明,都会有无数的百姓前来祭拜。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亲人埋葬在这里,可他们仍是年复一年,从不间断,就只为祭奠那些为了蜀地而献出生命的英灵。
南疆之险,不在于山路崎岖,也不在于河水湍急。
真正让所有益州士卒感到不适应的,是南疆那难以琢磨的天气。
刚刚还是艳阳当头,热的让人打不起精神,转眼乌云密布,又下起瓢泼大雨,雨水落下,温度急转而下,打在身上,更是寒气逼人。
一万意气风发,准备一举平定叛乱的部队,还没有完全进入南疆的腹地,只是刚刚越过边境,就病倒了一半。
不久之前刚经历了一场暴雨洗礼的南征部队,此时正在泥泞的山路中艰难的前行着。
本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塘,再加上还要带着一半的病号,可想而知,刘赫此时的糟糕心情。
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在这片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土地上,没有地图不说,就连向导也没找到一个。
没想到南疆人如此的心齐,竟是没有一个人肯给这些益州军做向导,刘赫一开始还是请,后来就变成了抓,可抓了几个,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愣是没人肯答应。
这让刘赫在不得不敬佩南疆人骨气的同时,也开始为自己的这次南征之行犯起了愁。
民风不仅彪悍,而且还团结,这样又能打又不服输的南疆人,想要让他们俯首称臣,哪有那么容易?
在南疆的地面上走了三天之后,在庞统和钟离寻的提醒下,刘赫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虽说他们行进缓慢,但是三天之中,也走了一百多里地,而且从进入南疆开始,刘赫就下令大张旗鼓,为的就是引起南疆各部的注意,可这么长时间了,别说一支敌军了,就连一个南疆士卒的影子都没见着。
看着那些莫名其妙就病倒了一片的手下士卒,刘赫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刘赫马上下令就近扎营,并召集天机营的兄弟和几个阅历极为丰富的帮主掌门前来商议。
别看行兵布阵的事,这些江湖人不擅长,可说起江湖险恶,他们可是要比刘赫手下那些当兵的要门清得多。
几位帮主掌门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异口同声的提出了同一个观点。
有人在水里下了毒。
刘赫记起,为了方便取水,他们一路行来,始终是顺着一条小河走的。
他马上带着其他人来到了营地附近的小河边,果不其然,正如那几位帮主掌门所说,部队是处于河流的下游,一路逆流而上,很可能有人在上游已经下了毒。
刘赫立即下令,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再喝河里的水。
不吃饭,人可以坚持好几天,可不喝水,人可受不了,这点道理,经常在外行军打仗的人,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有时候一场战役的胜负,往往是取决于双方对水源的争夺,如果当地水源稀缺,那么占据水源的一方,几乎就可以说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眼下的南征部队,就等于是被人切断了水源,不过好在南疆多雨,刘赫便下令,用器皿多接雨水,保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水源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仍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对方显然是躲了起来,避而不战,再这么下去,整支部队迟早会被对方活活的拖垮。
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盘,在自家的后花园里和你捉迷藏,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摆在刘赫面前的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找出对方的主力,并且逼对方正面迎战。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书中的桥段,书中只说诸葛军师英明神武,稍微勾一勾小手指,就七擒南王孟获。
而且书中所写的,好像诸葛亮一踏入南疆的土地,那个缺心眼的南疆大王就主动的送上门来了,哪像自己现在,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人家的地盘上乱撞。
按理说,想要激怒对方,就那么几种方法,无外乎就是烧杀抢掠。
不要说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刘赫压根就做不出来,就算想做,也没地方让他烧让他杀呀,走了三天了,愣是一个像样的村落都没有看到。
俗话说,正要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就在刘赫一筹莫展的时候,斥候突然来报,在前方数里之外,发现了一个小村子。
刘赫闻听大喜,当即要拔营前去。
庞统和钟离寻急忙提醒,若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况且看到一万多中原人突然出现在村子的周围,也会吓坏了那些南疆百姓,说不定还没进村,那些村民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村子,刘赫可不想再把人家给吓跑了。
他马上改变了主意,只带着天机营的众位兄弟,换上便服,前去打探。
除了天机十二骑之外,刘赫身边现在还多了法捷和郭清两人,所以这次出行,一共是十五人。
刘赫有些担心,十五人是不是也有些多了,毕竟这里是南疆,而且斥候也说了,前面只是个小村子,说不定也就几十个居民而已。
思量了半天,最终刘赫还是决定让其他人都留下,只带着法捷和郭清,还有钟离寻三人前往。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进村查探
有庞统坐镇中军,其他人从旁协助,刘赫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乱子,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叫来了震威帮的帮主马震同行。
说起这位马帮主,那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震威帮虽然不大,却很少有其他帮派敢上门来找麻烦。
传闻马帮主有门绝学,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很少有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
听说马帮主惯用两枚铜球,平时藏于袖中,所以他的长袍,袖子极为宽大,以至于刘赫每次见到他时都在猜想,那两枚铜球,到底有多大,才需要两条这么夸张的大袖才能装得下。
马震的这门绝学除了威力惊人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隐蔽,这也是刘赫放心带他前去查探的原因。
要是带那位一刀门的掌门去,他那把一人多高的巨型斩马刀非得把人给活活的吓死不可。
除了这些之外,其实刘赫还有一个理由,同时也是他对这位马帮主格外尊重的原因。
马震的震威帮,正是瘦猴所在的帮派,而马震也是少有的几位替会战中战死的帮众收殓尸首的帮主,就凭这一点,刘赫便对其多了几分亲近。
马震的脾气,也颇对刘赫的胃口。
别看的他长得凶,平时在帮中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个与人和善之人,说话也很风趣。
只是以他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岁的年龄来看,这份所谓的风趣,就显得有些老不正经了,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从来没有展露过自己的这一面。
这一路行来,刘赫和这位马帮主也有过几回单独的接触,一开始两人还有些拘谨,可聊着聊着,却发现其实根本就是同一路人,一来二去,也就无话不说了。
听说刘赫要带自己前去前方的村子打探,马震马上站起身来,跟在刘赫身后,离开了军营。
刚出军营大门,马震就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骂道:“他奶奶的,憋死我了,跟那几块料在一起,可真累。”
刘赫会心一笑,他当然知道,马震口中的那几块料指的是谁,想来以马震的脾气,跟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又整天不干人事的帮主掌门坐在一起,肯定是分外的煎熬。
根据斥候的报告,那个南疆居民居住的小村子,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几人走了没多久,就隐约看到了几缕炊烟。
马震驻足观望了一下,说道:“咱们一起进村,人有点多,还是让我先去打个前站吧。”
刘赫有些惊讶的看着马震,笑道:“马帮主是不是有点太过谨慎了,听说南疆民风彪悍,每逢战事,老少妇孺皆可上阵杀敌,咱们就这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马震远眺着村子,笑而不语。
法捷走上前来,低声在刘赫耳边说了几句。
刘赫顿时面色一沉,回过头朝树丛中喊了一句,“都跟到这了,就别藏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树丛随之摇晃了几下,陈默从里面钻了出来,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刘赫没好气道:“你小子能帮得上什么忙?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陈默顿时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刘赫,有些手足无措,却又不舍得走。
马震走上前来,帮陈默打起了圆场,“既然来了,就让他跟着一起去吧,多个人,还能多分照应。”
刘赫无奈的看着马震,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看来这位马帮主是不知道咱们陈大少爷的厉害,那股混劲一上来,天王老子也没用,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样的篓子来呢。
只不过既然马震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多少也得给人家个面子,刘赫皱着眉头,瞪了陈默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没说什么,那就是默认了,别看陈默平时总冒傻气,可在这种事上,他可一点也不傻,一见刘赫松了口,马上转忧为喜,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还别说,刘赫这回,还真冤枉人家陈大少爷了,陈默不仅没有添乱,而且还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一进村,就看到村口站着个人,从衣着上明显能看出就是南疆当地人。
刘赫走上前去,恭敬的施了一礼,报上了名号,同时还不忘给对方一个友善的笑容。
可刘赫说完,却发现那个村民就站在那,一句话也不说,紧紧的盯着他,显得十分谨慎。
起初,刘赫只当是人家不相信他,于是又客客气气的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可对方仍是一点笑模样也没有,好像还比之前多了几分警惕。
上下打量了刘赫一番,那个村民终于开了口,听到对方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刘赫立马傻了眼。
刘赫这才明白,这些南疆人说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懂,而自己说的,对方肯定也听不明白。
无奈之下,刘赫只好连说带比划,可比划了一阵,那个村民突然面露怒色,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叫喊着,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陈默冲上前去,一把将其拉住。
让刘赫感到惊奇的是,陈默竟然也开始呜哩哇啦的说起了当地的语言。
村民听完了陈默的话,面色缓和了下来,挠了挠头,看着刘赫,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刘赫更是纳闷,求助的看向了陈默,在陈默的一番解释下,刘赫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刚才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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