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撇了撇嘴,“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你们想得都比我明白,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行了吧?”
说着,秋露站起身,撅着小嘴就向门外走去,可没走出几步,却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过头对刘赫说道:“公子,有件事我得告诉您一声,府里来了一个新的门房,可有意思了,您要不要见见?”
刘赫坏笑道:“见啊,当然要见,能让咱们秋露想起来就笑成这般模样的人,我说什么也得亲眼看一看啊。”
“行,公子等着,我这就给您把他叫来。”说着,秋露便一路小跑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秋露便领着一人回来了。
刘赫抬眼望去,却没看出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寻常的身材,寻常的相貌,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一点也看不出有何可笑的地方。
可再看秋露,只是偷眼看了那人一眼,就已经快要憋不住笑出声的样子。
刘赫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听刘赫问他话,立马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启禀老爷,俺叫刘福,其实俺不姓刘,但俺寻思着,能来刘府里做事,那是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改了跟老爷一样的姓。”
这刘福一开口,刘赫马上就明白了秋露为何会笑成那个样子,一口醇厚的乡音,一副天生的大嗓门,再加上说话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一种天生的喜感。
刘赫看了看强忍住笑意,已是小脸憋得通红的秋露,转头继续问道:“你为何要来我府中当差啊?”
刘福想都没想就扯开他的大嗓门说道:“那当然是因为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我来的时候听人家说了,咱们这里每个月的月钱都比别家给的多,这种有吃有喝,还有钱拿的好事,俺当然愿意来。”
“你倒挺实在,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刘赫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你说你本不姓刘,你原来姓什么啊?”
刘福愣了一下,偷眼看了秋露一眼。
秋露马上面色一沉,没好气道:“公子问你话呢,你看我做什么呀?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刘福小心翼翼道:“那俺可就实话实说了?”
秋露白了他一眼,“说呗,嘴长在你脸上,谁能拦得住。”
一听这话,刘福好像得到了什么特令一般,直了直腰板,又恢复了刚才的大嗓门,“俺原来姓吕,小姐姐说了,老爷最讨厌驴,因为驴的嗓门太大,听着闹心,所以就让俺改成了刘。”
刘福话音刚落,秋露顿时乐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刘赫笑道:“你说的那个小姐姐是谁啊?”
刘福毕恭毕敬的走到春霜和秋露身边,“这是春霜大姐姐,这是秋露小姐姐,俺来的时候两位姐姐已经把府里的规矩都告诉俺了。”
刘赫看了不停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秋露一眼,转过头对刘福说道:“好,那你说说,府里都有什么规矩啊?”
刘福毫不犹豫道:“小姐姐在听小姐姐的,小姐姐和大姐姐都在听大姐姐的,小姐姐、大姐姐和老爷都在,听老爷的!”
刘赫坏笑道:“说的不错,那我再问你,要是小姐姐不在,只有大姐姐和老爷在,该听谁的?”
刘福想都没想,“那就等小姐姐回来,等三人都在的时候,再听老爷的!”
这回不光是秋露,就连春霜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刘赫故作惋惜道:“哎,什么都挺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刘福眼睛一亮,“老爷圣明啊!这么一会的功夫,就看出来了。不过您别看俺脑子不太灵光,可门房的那些事俺都明白。”
刘赫一下来了精神,“呦,那我可得听听,这门房还有什么讲究。”
刘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遇到官比自家老爷小的,要慢慢说话,慢慢走路。遇到官跟自家老爷一边大的,要好好说话,快些走路。”
刘赫笑道:“那要是遇到比我官还大的呢?”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真正的大官
刘福憨厚的笑了笑,“老爷可真会说笑,大姐姐和小姐姐都跟俺说了,整座成都城,就属咱家老爷官大。”
刘赫面色一沉,装作不悦道:“胡说,我上面可还有刘益州呢。”
刘福眨巴眨巴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刘益州要是来,一定会派人先来告诉老爷,等刘益州到了,又哪轮的到俺去接待?”
刘赫开怀大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行,是个人才,以后就跟我这好好干吧。”
刘福恭敬的施了一礼,“要是没什么事,俺就先下去了。”
刘赫朝刘福挥了挥手,等他走后,刘赫笑着对秋露说道:“你呀你呀,给人家平白无故改了个姓不说,还变着法的骂人家是驴,你就欺负人吧。”
秋露吐了下舌头,撒起了娇,“公子,叫刘福不也挺好听的么,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公子你的威严,家奴随主子的姓,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对了公子,您觉得这个刘福怎么样?”
刘赫想了想,“不好说,说他脑子不好使吧,那股傻劲里还透着几分机灵,不过好在嘴皮子还算利索,当个门房,足矣了。”
话正说着,那个刚被刘赫评价为嘴皮子还算利落的刘福,就莽莽撞撞的跑了进来,口中更是已经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爷,来……来了,人……人来了!”刘福说得结结巴巴,脚下更是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刘赫皱了皱眉头,“这刚夸完你,就成这样了。这得是多大的官啊,才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来了?”
刘福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尘土,“启禀老爷,是诸葛军师来了!”
刘赫有些哭笑不得道:“诸葛军师来了就来了吧,你怎么慌张成这个样子?”
刘福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俺说诸葛军师来了,亲自登门。”
秋露上前一下就揪住了刘福的耳朵,“好你个刘福,我们姐俩刚刚跟你说的话,你都当了耳旁风是不是?你以为我们说的那些都是吓唬你呢?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耳朵已经被揪红了的刘福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俺错了,小姐姐您高抬贵手,放过俺吧,俺没想到,老爷的官真这么大,比诸葛军师的官还要大啊。”
刘赫也不说话,任由秋露不断奚落着刘福,等到慢慢喝完了一杯茶,他这才出言阻止了秋露。
秋露气呼呼的站到一边,仍是不依不饶的怒视着刘福,刘福一见,急忙一下跪倒在刘赫的面前,“老爷,俺错了,俺有眼不识泰山啊,您放过俺吧。”
刘赫笑眯眯的将茶杯放下,起身将刘福扶起,柔声道:“没事,不知者不罪,以后跟大姐姐和小姐姐好好学学就是了。”
春霜走上前来,埋怨道:“刘福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你知不知道这天机府的来历?你又知不知道咱家公子是诸葛军师的什么人?”
刘福哭丧着脸,摇了摇头。
“好了,”刘赫笑着摆了摆手,“这也不能全怪他,他刚来,等时间一长,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见刘福仍捂着耳朵有些不知所措,刘赫坏笑道:“你在这里站着,就不怕外面的诸葛军师怪罪?”
刘福一听,马上一路小跑的去请诸葛亮了。
刘赫想了想,对春霜和秋露说道:“你们俩个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饭菜。”
“那酒呢?要准备几坛?”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刘赫淡淡一笑,“酒就不用了,他今天一定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只不过啊,他拿来的,肯定还是那种最便宜的米酒。”
话音刚落,刘福便领着诸葛亮走了进来。
见到诸葛亮手中的那两坛成都城内最便宜不过的米酒,春霜和秋露相视一笑。
“前来拜见恩师,就拿这两坛子破酒来,你还真好意思。”刘赫坐在座位上,连站都没站起来,笑着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闻言会心一笑,将酒坛放下,抱拳行礼道:“学生家境贫寒,只买得起这种便宜的米酒,还望老师见谅。”
听着两人的对话,刘福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春霜和秋露十分默契的一人拎起刘福的一只耳朵,将他拖出了门外。
“乖乖,俺没听错吧,诸葛军师刚才叫咱家老爷啥?老师?”一出门,回过神来的刘福,也顾不上两只生疼的耳朵了,急忙向春霜和秋露问道。
春霜和秋露面露得意,却是不再说一句,一起转身而去。
刘福急忙追了上去,“大姐姐,小姐姐,二位姐姐等等俺啊,俺这回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大官了,真是大的没边啊!”
刘赫和诸葛亮这顿酒,从太阳没落,一直喝到了掌灯,却从始至终,只是说着之前两人共同的那些有趣的经历,至于正事,则是只字未提。
酒兴正酣之时,诸葛亮却忽然放下酒杯,轻声道:“定军山的事,你不怪我吧?”
“定军山?定军山怎么了?”刘赫夹了一大口菜,放到嘴里,毫无吃相的大口咀嚼着。
“那默城的事……”诸葛亮有些欲言又止。
已经将筷子伸到了他最爱吃的羊肉面前的刘赫,忽然停了下来,他将筷子放下,笑道:“你今天来,恐怕不止是要跟我说默城的事吧?”
诸葛亮沉默片刻,问道:“你当真要去许昌?”
刘赫面色一沉,“你这是要劝我么?”
诸葛亮缓缓的站起身,拿起酒坛替刘赫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你我相识多年,你的脾气我比谁都清楚,如果劝你管用,我还真的会劝一劝你,可现在……还是先喝酒吧。”
“我也知道不该去,可要是不去……活着没劲。”刘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诸葛亮再次替刘赫将酒杯斟满,“你们天机营的这帮人啊,都是一个脾气,不想着活得轻松安逸,一天到晚只想着怎样才能活得更有意思一些。可这轰轰烈烈固然痛快,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们又何曾想过?”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最后的嘱托
刘赫平静道:“不用想,最多是死,还能怎样?”
诸葛亮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你死了,她怎么办?”
刘赫默而不语。
诸葛亮叹了口气,轻声道:“此去许昌,如何危险,自不必说,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所以自从我知道你要去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万一你没能回来……”
“咱俩之间,有什么话就直说,直接说我死在许昌也无妨,我受得住。”刘赫紧紧握着酒杯,沉声道。
诸葛亮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如果你失手被擒,曹操一定会置你于死地,可她不一样,她是大汉朝的长公主,曹操就算再如何狼子野心,也不会对她怎样。她活着,你却死了,而且还是亲眼看着你死在面前,你觉得她的下半辈子,还会有一时一刻的安宁么?”
刘赫沉默许久,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不是来劝我的,可这番话,却说的让我无地自容,或许在这件事上,我太自私了,你所说的,我都没有想过。”
诸葛亮站起身,走到床边,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许昌城外有三十万豫州守军,内有十万皇城禁军,而且那些禁军,就是曹操引以为傲的那支虎豹骑。你这次去,就连九死一生的机会都没有,最多也就只是和她见上一面而已。这些,你又想过么?”
刘赫平静道:“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不去,可明天早上一觉醒来,我还是……”
“我知道!”诸葛亮猛地一转身,走到就桌前,眼神已是无比炙热,“所以我今天来,就根本没打算能让你放弃去许昌的想法,我来只是来告诉你,如果你面临必死的境地,那么也别让她,再留在这世上独自受苦!”
成都的米酒,向以清香甘甜著称,然而刘赫在听完诸葛亮这番话之后喝下的,却是一杯天下最苦的苦酒。
看着刘赫苦闷难纾的样子,诸葛亮轻叹一声,面色也缓和了许多,“你总是说,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明白,她和你一起死,比她自己一人守着那座皇宫了却残生,要强上千倍万倍啊。”
刘赫仍是不说话,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
诸葛亮轻轻拍了拍刘赫的肩膀,“有些决定,还是要你自己来做,我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这顿酒,算是我替你送行了,要是能回来,我们就一醉方休,若是回不来……”
诸葛亮忽然转过身,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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