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值此乱世,钱专的这份信念能坚持多久呢?今后若是为了筹措军饷,他是否会被逼无奈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呢?
刘赫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一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还不是因为他刘赫自己没有本事,才会逼得钱专放弃原则?
“你放心吧,只要我在,就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钱专没有魏孝那份能看穿人心的本事,所以刘赫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
可钱专不是笨人,从刘赫的言语之间也能多少领会到其中的意味,于是也不再追问,而是微笑着抱拳施了一礼。
刘赫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他收回思绪,又跟钱专客套了几句,便让他出去唤魏孝进来。
魏孝一进门,刘赫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见自己便满脸堆笑的魏孝,此时竟是满面愁容。
“刘先生,小的有件事,实在是不吐不快。”
刘赫有些诧异,便询问到底是何事,这一问不要紧,得到答案的刘赫大惊失色,急忙大声道:“快,将李勤抬进来。”
原来当初刘赫与诸葛亮定下黑猫之计的时候,魏孝便是诸葛亮找来偷钱的人,而李勤则是顶替魏孝被当众杖责的那个人。
难怪刘赫一直觉得李勤有些眼熟,那次杖责可是他近在咫尺看着进行的。要不是他及时出言提醒行刑之人还要留着李勤的命去取贼赃,恐怕李勤就会被当场活活的打死了。
而这次测试距离那次杖责只有短短数日,李勤的伤势又那么重,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痊愈?
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在鬼见愁中坚持了三天,刚才又在营外站了半日,等李勤被王铁等人抬进营帐之时,已经明显有些精神恍惚了。
刘赫让王铁把他放到自己的床榻上,过了好一会,李勤才算有些好转,本来煞白的脸上也总算有了一丝红润。
“你怎么不早说?”
刘赫这句话中明显带着埋怨,却不是在埋怨李勤,而是在埋怨他自己。
一旁的泰猛叹了口气说道:“他呀,闷葫芦一个,你也甭跟他多费口舌了。在鬼见愁的时候,我曾经想帮他,可你当初定下那么一条规矩,让我们互相之间不可以私下照顾。于是这家伙就怎么也不肯答应,我跟他说,刘先生又不在这,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人在做,天在看。我一气之下就没再管他,结果这家伙就靠挖草根、吃树皮,硬是挨过了三天。”
李勤憨笑道:“这没什么,在我们老家闹饥荒的时候,能吃上草根、树皮就不错了。”
泰猛脸色一变,怒道:“你还敢嘴硬!要是在平时也就算了,你自己伤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当初刘先生说你能活着回来的时候,我根本就不信。因为只有我知道你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
刘赫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却是字字戳心。
当初若是知道李勤就是那个为了成全他计谋而无端被杖责的士卒,说什么他也不会让李勤去鬼见愁冒险的。
幸好李勤最终还是活着回来了,否则此事将会成为他一个难解的心结。
“刘先生,我想好了,我不适合留在您身边,我这个人太笨,又什么都不会,不像他们几个人,都能帮到您,而我,只会给您添麻烦。”
李勤的话虽然绵软无力,可却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王铁紧皱眉头,表情凝重。
钱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就连陈默,此时也感到气氛不对,虽然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不断看向其他人,一脸的无助。
最终还是泰猛打破了这份沉默,厉声道:“你现在说不干了,早干嘛去了?你知道这三天姑奶奶我为了你长了多少皱纹吗?好,这是你自己要走的,可不是我们逼你走的,等养好了伤,你就自己给我滚蛋,免得姑奶奶看着你心烦。”
说罢,泰猛猛地一跺脚,转过身去,不再去看李勤一眼。
虽然泰猛言语激烈,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魏孝拍了拍泰猛的肩膀,轻声道:“算了,既然他这么说,咱们也不要强求,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到了这个份上,不管他爱不爱听,我都要说了。以他的老实性格,确实不适合战场上的尔虞我诈,我们今后都是要跟着刘先生做大事的人,若是有一点闪失,自己的命丢了不要紧,要是误了刘先生的事可就罪过大了。”
刚才泰猛的话虽然难听,可李勤却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是魏孝这心平气和的几句话,仿佛已经将李勤盖棺定论为一个废人。
李勤笑着对王铁轻声说道:“王铁兄弟,还得再麻烦你一次,将我抬出去吧。”
谁都看出这是万念俱灰的李勤在强装笑颜,可是谁也没有出言宽慰,更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王铁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响亮的名号
李勤见状,只得转向刘赫,轻声道:“刘先生……”
“你别叫我刘先生。”刘赫把手一挥,接着环视众人,“从今日起,我们八人便以兄弟相称,若是谁再敢叫我刘先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面面相觑,八人兄弟相称,不正是包含了李勤在内吗?
刘赫又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李勤,笑道:“谁说老实人就是无用之人?在我看来,那是一种我一辈子都学不会的能力,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比所谓的聪明要强的多。”
李勤瞬间两眼通红,刚想开口,又不知道该称呼刘赫什么好,所以一时语塞。
刘赫笑道:“说你老实,你还真老实,不叫我一声刘先生,就不会跟我说话了么?”
魏孝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叫老大不就行了。”
陈默一撇嘴,不屑道:“老大那是黑道的叫法,我们这是军营,不是帮会。”
“嘿,就你懂,那你说叫什么?”魏孝没好气的说道。
陈默一梗脖子,满脸的不忿,可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来。
钱专小心翼翼道:“要不然,就叫大哥?”
陈默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了半天,说道:“这叫法还是有点不像好人啊。”
秦霜冷冷道:“既然都是兄弟了,干嘛非得管他叫些什么?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魏孝看着这位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秦霜,无奈道:“话虽是如此,可咱们总不能让外人觉得咱们这里一点规矩都没有吧?这样吧,我看就叫头儿得了,也亲近,外人听了也不会说些什么。”
陈默又想了想,仍是有些不满道:“我觉得吧……”
“你闭嘴!”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刘赫摆了摆手,笑道:“叫什么其实都无所谓,一个称谓罢了。”
陈默刚被众人斥责,还不长记性,仍是没心没肺道:“头儿,你怎么不问魏孝是如何在鬼见愁度过三日的?”
“他?”刘赫一指魏孝,“他还用问?指定是凭着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帮人看相算卦呗。”
陈默刚要再说什么,却被魏孝一把拉住。
“头儿说的对,我就是靠这点小把戏混过来的。”
魏孝边说,边死死的捂住陈默的嘴,陈默挣扎了半天,也没人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刘赫没有去理会陈默,而是站起身,笑道:“走,我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
几人一听都来了兴致,王铁背起床榻上的李勤,众人一起随刘赫走出帐外。
刘赫带他们来到军营的一个偏僻角落,此处背靠襄阳城的城墙角上,十分清净。
让几人惊奇的是,这里原来是一处平地,可如今却凭空出现了一座院落。
“这是你们去鬼见愁的三日里,我特地找襄阳城中的工匠们日夜打造出来的,虽然简陋了一点,可比起住在帐篷里可是强上太多了。说起来,建成之后我也没有来过,走,随我进去看看。”
众人一进院落,不禁眼前一亮。这小院虽然谈不上如何富丽堂皇,却是处处充满了江南的别致。
居中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议事厅,一走进去,刘赫就露出满意的笑容。
议事厅内,正中间自然是刘赫的座位,两侧各有六张太师椅,一共十二把。
刘赫当仁不让,直接坐到中间位置,并示意几人坐下。
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十分默契的按照当日返回军营的顺序落座。
“今天我们这个独立营就算是正式成立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这个营取个名字。”
魏孝一听一下就跳了起来,激动的说道:“这事我心中早就思量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诸葛先生叫卧龙先生,您是他的老师自然也得有个响亮的称呼。小的不才,帮您想了一个。您事事洞察天机,叫一声天机先生再合适不过,那我们这个营,就叫做天机营怎么样?”
天机先生?天机营?
刘赫仔细品味了半天,脸上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从今天起,我们就叫天机营,我是天机先生,而你们就是天机十二骑。”
众人皆拍手称赞,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秦霜好像也十分满意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喜色。
只有陈默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的数了半天。
“我们只有七人,加上头儿也才八个人,为什么要叫天机十二骑?”
泰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没看见这里有十二把椅子么?我们既然叫天机营,又怎么会只有区区七八个人?”
陈默眨巴眨巴眼睛,又四下瞅了瞅,好奇道:“那其他人呢?快叫他们出来啊。”
泰猛一叉腰,指着陈默的鼻子骂道:“陈默你是不是成心气老娘?告诉你,要不是老娘打不过你,你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陈默委屈道:“你学艺不精,怪我咯?”
刘赫等众人将暴跳如雷的大猛子姐姐重新拉回座位,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你们也应该都有所耳闻了,那三万支箭矢三天之后就要验收了,我们已经是时间紧迫。”
钱专一皱眉,说道:“说起来,咱们可以用那一千两银子购买材料,再多请些工人来连夜打造,应该勉强还来得及,只是一时之间,恐怕无法采购到这么多的材料,只能去邻近的州县去买,可这一来一回,时间肯定是不够了。”
刘赫从怀中掏出一份清单,交到钱专手中,说道:“我确实需要你去帮我采购些东西,不过只要清单上的这些就够了。”
钱专接过清单,仔细查看了一遍,讶异道:“只要这些就够了?”
刘赫点点头,笑道:“放心吧,特别稳。”
打造箭矢的事安排妥当,还有一件事需要商议,就是如何住的问题。
这院中由于面积所限制,只造了四件供人居住的房间,不过好在现在只有八人,两人一间倒也合适。
以泰猛和钱专的关系,两人肯定占去一间。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秦霜的秘密
王铁身材魁梧,本来安排他和陈默住在一起,这样也不会太过拥挤。
结果陈默无论如何都不肯和王铁同屋,魏孝一眼看出陈默这是嫌王铁不爱说话,于是赶忙自告奋勇,这倒不是因为他与王铁有多深的交情,只是如此一来,就免去了与陈默同屋的危险。
剩下刘赫、秦霜和李勤,陈默自然想跟刘赫一个房间,可刘赫却让他和李勤一起住。
陈默当然不肯,可刘赫的语气十分强硬,而且说陈默若不肯和李勤一个房间,就得与秦霜同住。
一脸委屈的陈默看了看那位自打见了面就从未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的秦霜,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虽然老实,但至少会和自己讲话的李勤。
一切安排妥当,钱专马上出门采购清单上的货物,而其他人,则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起来。
刘赫和秦霜走进他们两人的房间,早有士卒将两人的行李送来放在了床上。
秦霜看着屋内仅有的一张大床,不禁皱了皱眉。
刘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十分满意。
“这房间是这四间里最宽敞的,说起来你也算是沾了我的光,否则让你跟陈默一个房间,烦也烦死你。”
“若我和那个话唠一个房间,我就把他绑在椅子上,再把他的嘴堵上。”
面对秦霜这番自信满满的言论,刘赫不禁笑道:“就凭你?能绑住他?”
秦霜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刘赫无奈的撇了撇嘴:“好了,先不说那个,这里就一张床,先说说咱俩怎么睡吧。”
“怎么睡?”秦霜扫了一眼那张唯一的大床,眼神一厉,“你想怎么睡?”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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