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琼站起身来,挨个的介绍起场内众人。
“这位是东房的王盎,这位是西房的王晋,这位是外房的王屈。他们可是和高祖皇帝同辈的。这位是犬子王恒,现掌管北房。”
当王琼介绍道王屈的时候,张允文看着面前这个干瘦的老人,不由微微一笑。王屈也同样还咦笑容。
在介绍了几房主事之后,王琼按着辈分介绍起场中的人来。其中王家二代多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王家三代则多是十多岁的半大孩子。
王妍虽是庶出,可是在三代中年纪最长,表现优异,所以她此时也站在堂上。当王琼介绍到王妍时,李道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而张允文则是挤眉弄眼的看了王妍一会儿之后,恭恭敬敬的轻轻叫了一声:“妍姐!”
这声音虽是不大,却是附近的人都听得见。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王妍俏脸羞得通红,狠狠的看了张允文一眼,终于将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华丽皮甲的英武将军与昨日那个穿着布袍的书生模样的人重叠在一起,不由轻呼道:“原来是你!”
这个声音顿时引起了堂中众人的注意。
王屈不由问道:“妍儿,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王妍赶忙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是我失口了!”说罢,用羞恼的目光狠狠的剜了张允文一眼。后者咧嘴微微一笑,转身跟在李道宗身后继续往下走去。
介绍完毕之后,李道宗和王琼又坐回原位,先是说了一些无关的话语,像什么当年旧事之类的,一直从李渊说道李世民。最后王琼才说道:“皇帝陛下传来的诏书,老父已经看过了!其中内容,老夫也不敢妄加评述,所以今日召集了四房管事,请他们来评评这计划如何!”
李道宗听罢,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口中却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长辈不吝指点了!”
这牲畜换军粮的计划早在李世民发往三大世家的诏书中便已经做了详细的说明,所以,如今王琼一提出来,四房便知道所说的是何事了。
首先发言的是东房的王盎之子,一名很是秀气的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用粮食换朝廷俘获的牲畜,此事与行商事又有何不同,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辱斯文!”
此言一落,那外房的王屈不由脸色一变,却是带着些怒意。
王盎看了王屈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消失不见。
见到这里,张允文陡然醒悟,看来这王家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东房和外房之间的矛盾就非常的尖锐。
东房话音一落,那西房便道:“哼,你们这些儒生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可知道这一项贸易会为王家带来多大的利益?王家每一年的之处是多少?收入又是多少?你们这些书生老爷算过没有!”
此言一处,东房那边顿时哑口无言,只好把目光投向北房。
北房的王恒见到东房那边的目光,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轻声道:“王家每年的收入支出由你西房在掌管,我们知道的不多。可是对于王家粮食存余,每年粮食收成,我北房可以一清二楚。按照陛下的意思,我太原王家将供应五万大军将近半年的口粮,就算是大军的每位军士自带一半的粮食,那我王家仍需供给三十万石粮草。若是战事不顺,时间加长,那我王家供应更多。可是如今我王家存粮又有多少?每日又有多少粮草支出?西房你们可曾想过没有!”
这时候王屈接口道:“其实完全可以不动用王家的存粮,只消派人前往河南、山东收购粮草,完全可以应付得了大军的供养。至于收购粮草的银钱,可暂时由王家垫付,只待大军胜利之后还来牲畜,再将那牲畜贩卖江南、蜀中,那获利将是买粮所耗的几倍。”
西房听了王屈的这话,当下拍手道:“好!外房不愧是长期管商的,这办法巧妙!”
东房和北房顿时不屑的看了望去一眼,转过头去,望着王琼。
王琼却是不去看那二人的目光,笑着对李道宗道:“道宗啊,你看看,关于这件事,我王家还是争论颇大啊!北房和东房不赞同拿粮草换牲畜,而西房和外房又大力赞同。唉,此事老夫也不好办啊!”
李道宗忍不住道:“老族长,你可是王家的族长啊,难道还不能一言而决么?”
王琼摇摇头:“道宗说笑了!老夫虽说是族长,总揽四房。可是,这四房内部之事,还得他们自己说了算。老夫这个族长,只是协调四房关系的!”
听得这样的借口,李道宗也无计可施,正想在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有人在扯他衣衫,知道是张允文,当下忍住口中的话,默默不语。
霎时间,大堂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终于,李道宗忍不住,起身告辞道:“老族长,各位长辈,既然你们需要商议,那小王便不打扰,先行告辞了!”
话音一落,众人皆站起身来,一副要送行的样子。李道宗赶忙道:“不劳相送!小王自去便是!”
说完,和张允文一起出了大堂。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胁迫收买
“允文,你瞧瞧,本王可是诚心诚意的过来和他们谈,你看看王琼那老匹夫的模样,分明便是吃定了我们!还有东房的那个老匹夫!老子真想带大军把王家给平了!”坐在马车上,李道宗气愤的说道。
张允文轻声一笑:“道宗兄若是如此,恐怕天下惶惶,舆情哗然了。那些世家说不定会一齐敌视朝廷!”
李道宗无奈一笑:“我不过是说说嘛,允文何必当真!唉,这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岂是说能平就能平了。只有一代代的慢慢削弱啊!对了,允文,刚才你拉我做什么?”
张允文没有说话,却是将作业看的那份情报递了上去:“道宗兄看看这个!”
李道宗接过纸条看了一遍,却有些疑惑的问道:“刘安、刘福?这二人是何人,你收集他们的信息干什么?还有这王妍,不就是今日堂上那位王家小姐,呵呵,与你眉来眼去的那个!”
张允文闻言,顿做嗔怒道:“道宗兄可不要乱说,什么眉来眼去?那是你看错了!”
“好好,为兄看错了!为兄也没有听见你叫王家小姐叫‘妍姐’!”李道宗笑道。
“你……”张允文有些无奈的看着李道宗,“算了,我不与你说其他的了!带回回到晋阳宫里,我再跟你说说这王安王福还有王妍三人!”
回到晋阳宫,张允文在僻静之室将从胖掌柜那儿得来的情报一说,李道宗顿时恍悟,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张允文:“以前听说允文主管的调查院是如何灵便,如何是手眼通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张允文谦虚的一笑:“道宗兄过誉了!嗯,先别说那调查院的事,咱们先说说如何利用这份情报!”
李道宗看了张允文一眼:“允文既然已经胸有计划,何必问为兄!只管去做便是。若是人手不够,为兄还可以借给允文几人!”
张允文沉思片刻,抬头对李道宗笑道:“多谢道宗兄美意!不过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动用道宗兄的亲卫!且看小弟如何行动!”
连续半个月没下一次雨了,所以王安决定亲自下一趟田间地头。而首先去的地方便是清徐县。在那里,王家有着将近千亩的良田。
早在张允文他们拜访王家的前一日,王安就已经坐着马车慢慢的往清徐县走去。
清徐县在太原西南边,里太原不远,半日即可到达。所以王安当日就抵达了清徐县。
一到达清徐县,王安并未一时间到达田间地头视察看清,而是去了清徐县县城一家占地颇大的宅子里。这座宅子里面住着的便是他在外面养的妇人和已经三周岁的男孩子。
然而王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到达清徐的二日,三名骑兵从太原城内悄悄的出了城,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之后便来到清徐县。
在这座大宅子风流过后的王安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工作,于是,在二日的依依不舍的告别温柔窝,骑着一匹马,在几名仆役和清徐县管事的陪同下,开始深入田间地头,查看旱情。
在王安走了之后,宅子中的妇人起得晚晚的,倒是那三岁的小男孩闹腾得厉害,说什么为何昨夜不让他和母亲睡,却和一名丫鬟睡。还有为何爹爹每次都是这样,匆匆见了一面之后,有消失不见了。几名侍女哄了半天,终于让这小家伙不再闹腾了,然而他说今日想要出门。
这可怜的小家伙一个月难得出几次门,他母亲心知肚明,自己并非妻室、妾室,且王安家中发妻彪悍无比,虽说王安能强行将自己娶回家中,可是自己和孩子难免会受到妻室的仇视,所以她也就一直没提出让王安娶回家这件事。对于这膝下儿子的监管,也是非常严格的,一月就让他出个三次门,其余时间尽被关在这座大宅子了。
在小家伙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立刻被妇人答应了,但是要求两名仆役和一名丫鬟跟着。所以,在用过午餐之后,小家伙就在三名大人的陪同下蹦蹦跳跳的出门了。
然而此时,在这座大宅子的大门、后门。侧门三个方向,各有一名挑着稀奇东西的买货郎在贩卖货物。当小家伙刚刚出门,便看见街道的尽头一个挑着担子的买货郎正慢慢消失在街头。隐约之间,小家伙看到了担子上到竹马、竹蜻蜓,当下撒腿便向那买货郎追去。
三名随从连忙追上。
买货郎一边走一边吆喝,混不在意身后跟了一个小屁孩。小家伙还没有大声叫唤,让那买货郎停下来,却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买货郎竟然来到市场上了。
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将小家伙后面三名成*人的目光渐渐隔绝起来。小家伙本来就身材矮小,在这人流中钻来钻去,倒是灵活无比。当他钻出一片人流时,赫然发现那名自己追赶的买货郎正停在自己前面,微笑着看着自己。
而被人流阻隔视线的三名随从,却是难以搜索到小家伙的影子,只好将目光转向买货郎身上。思忖着自家小少爷既然在追赶买货郎,那找到买货郎,就肯定能找到自家的小少爷。终于,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看到了一名同样打扮,担子上挂着竹马、竹蜻蜓的买货郎,顿时往那个方向挤去。
而在另一边,一名一手拿着竹蜻蜓,一手拿着竹马,兴高采烈的小孩子正在买货郎的牵引下慢慢的往城西走去。
“娃娃乖,待会儿叔叔给你买冰糖葫芦!”买货郎如是说道。
当那名丫鬟,两名仆役追上那名买货郎时,却是发现他身边并没有自家少爷。又让买货郎停住步子等了良久,却仍不见自家少爷上来,顿知不妙。三人苦着脸对望一下,然后两名仆役继续在集市上寻找,那名丫鬟返回府中向小家伙的母亲通报此事。
就在三人离开过后,买货郎嘴角泛出一丝笑容,然后挑着担子拐进一条大街,直往城西走去。
没过多久,大宅子中的仆役丫鬟全体出动,通知王安的通知王安,剩余的人全部加入搜索小家伙的行列。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王安火急火燎的跑回清徐,而小家伙仍然没找到。
众人正商量着报官时,一名仆役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上面写着“王大主管亲启”的字样。
“是谁送来的?”王安一看这书信,顿觉有些不妙,沉声问道。
那仆役看着王安的神色,有些惶恐的道:“这个,是一位才五六岁大的小孩子送来的!小的问了那小孩,说是有人拿三根糖葫芦让他送信来的!”
王安闻言,挥挥手,让仆役退下。
待仆役退下之后,王安急急的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片刻,接着便将信纸靠近烛火点燃,沉着脸对屋内众人道:“我要回趟太原处理一下!”
妇人顿时焦急起来:“老爷,那孩儿怎么办?”
王安依旧沉着脸道:“没关系,当我从太原回来时,孩儿也就回来了!”
随着年老的夫子将手中戒尺击在讲桌之上,今日的族学便结束了。
站在门口的王福看着欢腾的蹦跳出门的孩子,心头闪过一丝慈爱。看了看天色,王福迈步往门外走去。趁着天色尚早,他还要去一趟“涤尘轩”。
涤尘轩位于太原城城南,是一家不大的书斋。要知道在这个活字印刷尚未发明,印书全靠雕版的时代,一本书的价格是非常昂贵的,所以,大部分寒门读书人选择的不是买书,而是抄书。所以书斋的书,往往是为豪门大族的读书子弟准备的。
王福来到涤尘轩的时候,涤尘轩的掌柜照样坐在柜台后面手捧着一本书籍,摇头晃脑的在昏暗的灯光下读书。
涤尘轩是由一名科举未及的仕子开设的。这名掌柜是仕子当年的书童,如今也是三十多岁了。见到王福到来,掌柜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埋下头看书去了。
王福不以为意,慢慢的踱着步子,在店铺内移动,目光从架子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上扫过。
这时候,店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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