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前的少女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我不认识你。”
话一出口，真嗣就愣住了，所有的话都梗在喉中。
少女没有在意对方的变化，继续说道：“跟我来。”
那样淡漠像个人偶一般的丽，真嗣看着，只觉得，是不是时光倒流了，倒流到他第一次和丽接触，这个冷淡的少女就是这么木然地说话，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感受。
但，随着和丽的走动，好好目睹了Nerv此时的状态时，他才确定，时光还是正常流失，14年确实过去了，昔日雄伟的总部变成了废墟，物是人非。
熟悉的地方，不一样的风景，记忆，那个陌生的凌波丽。
真嗣突然觉得，自己选错了。
至少，美里会为他解释下现状，明日香也会对他发火。
这好歹让他觉得，对方是人，有人的行为和脾气。
但，面前的丽，一点生机都没有。
恐惧感涌上，真嗣不自觉地拉开了和少女的距离。
走到露天展台时，真嗣已经和丽拉开很大的距离了。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钢琴声。
似乎从废墟下方传来，流畅地仿佛是磁带里事先录制的模范琴声，但那么清脆的调子，明显又是磁带模拟不了的。
这么想着，真嗣干脆放弃跟着丽，转而看向石阶下方。
也就在这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弹着钢琴的渚薰。
对方也沉浸在音乐里，双目紧闭，双手娴熟地弹奏，身体也随着曲调的变化而晃动。
过了很久，少年突然睁开眼。
明净的红眼直接对上真嗣，当即捕捉了对方的目光。
然后，少年就笑了，张口，说了什么。
那距离太远，真嗣没听清。
但是，看这口型，真嗣还是大致拼出了一句话：“好久不见。”
第66章 初遇X被动情绪X邀请
“好久不见？谁啊……”困惑地自言自语一句，真嗣一时也忘了跟着丽走这件事。
看看周围，Nerv原建筑的金属构架被锈蚀地像是斑斑血痕，而下方的一块空地则非常干净，夹缝间有嫩绿的小草长出，而在那个陌生少年坐着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旁边还有一株苗条的小树，绿叶迎风飘动。
一片废墟里的小天地，意外地让人舒心，也让人想下去好好看一看。
这么想着，真嗣却不敢迈出步子。
这里是那个家伙的地盘吧，这么贸然走去，对方会生气吧，而且，自己也不善于搭讪什么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后退一步，真嗣打算快步赶上远去的丽，可是，当他一回头，却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人了，丽已不知去向。
“额……”看着前方错综复杂的路，耳边是风声呼呼而过，卷起地上的灰尘，真嗣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
手足无措地左右看了看，真嗣望了望下方，少年依旧在弹钢琴，良久，他终于放弃，干脆坐在一边靠在石壁上，两眼放空，听着音乐。
不敢下去，不知道去哪，那，就在这呆着吧，至少不用去面对一些事，只要听着音乐就行。
将头埋进膝盖里，真嗣闭上眼，沉浸在音乐里。
以前他也是这样，喜欢戴着耳机，一遍遍重复播放音乐磁带，拒绝和外界交流。
现在播放器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音乐了……
坏掉的播放器牵带出些许不好的回忆，真嗣用力将头埋进臂弯里，想着把自己缩起来，完全杜绝外界对自己的伤害。
音乐什么时候停止的，他不知道，甚至有人走到了他身边他都没有注意。
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一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真嗣一颤，抬起头来， 顿时，少年放大的脸映入眼帘。
当时远远看去，他没注意对方的长相，只是觉得是个很长得中性的人。现在一看，是个很好看的少年。
比自己年长一点，比自己成熟很多，现在，对方正安静注视这自己，石榴色的眼睛温润镇定。
少年问：“碇真嗣君，为什么呆在这里？”
“没、没什么……你认识我？”真嗣不由得向后缩了点，躲开对方的手，陌生人突然靠那么近，他有点不习惯，不过，这次因为对方很好看，他的脸还有点升温。
“当然，我也是驾驶员哦。”没有在意对方的回避，少年收回手，换了个姿势蹲在真嗣面前，一手撑着下巴，很自然地打量着真嗣的一切。
“这……这样啊……”被注视地不自然，真嗣红着脸别看目光，看向另一边“我本来是跟着丽走的，但是跟丢了，那个……”
“是要去见碇司令吗？”少年突然说道。
“欸？”听到这个称呼，真嗣一滞。
“那么，和我一起走吧，我也要去见他。”说着少年站起来。
真嗣看着对方，而少年也看着他，见真嗣没动，少年对着真嗣伸出手：“呐，走吧。”
二人穿梭在Nerv的废墟里，即使设施已经残旧，但大部分运输系统还保持着功用，真嗣保持着与少年一米以上的距离沉默跟着对方，低着头，偶尔偷偷打量对方一番。
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他，双眼直视前方，不知道有没有觉察到真嗣的打量。
而真嗣有很多问题想问，例如：父亲怎么在这，丽怎么了，你是谁……
纠结了好一会，真嗣开口，喏喏问道：“那个……你是……”
“渚薰。”背对着他的少年张口说道，吐字清晰，真嗣都可以想象出对方说话时的口型。
“是……”真嗣条件反射站直。
“这是我的名字，碇真嗣君。”
“啊，是……那个，父亲他在这做什么。”真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
“啊？”真嗣一愣，对方的语气很自然，不像在说谎，于是，他再次问道“那……你认识丽吗？”
“知道，但没说过几句话。”
“这样啊……”真嗣垂下肩膀，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呢，面前的人似乎也不打算为自己解释太多事情的样子。
“碇君不需要考虑太多别人的事，”说着，对方微微偏过头来，外面横梁的影子打在对方脸上，真嗣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行了。”
像是在暗示什么，说完，少年就转过头去，偌大的空间再次没了声音。
就这样，真嗣一路无言跟着对方去了，他不知道对方意犹未尽的话。
那一瞬间，何蓝想的是：“你做不到的，我都会为你达成。”
那时候，何蓝的心脏砰砰跳动着，耳边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只有对方的说话声，自己的心跳声。
何蓝本以为自己能好好控制住，甚至在弹琴时，一抬头看到真嗣的瞬间，心情都非常平静，只有淡淡的喜悦慢慢涌上，细细地萦绕在心里。
只是，这淡淡的感觉，太绵长持久，在何蓝还没有注意之时，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越激烈的情感往往越容易注意到，也更容易控制，但这种淡而绵长的情感最为恐怖，它会在不知不觉间控制你的情绪，待你反应过来时，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对方了。
而且，还很无可救药地喜欢着。
何蓝发觉得有点迟了，现在即使他想回避这种感情，想让自己保持理智，但有些话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来了，甚至最后那句未出口的话，之所以能被何蓝压抑住说出的行为，也大都因为渚薰本身就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渚薰本身就很隐忍，他的经历一言难尽，即使说了也没什么人信，所以，与其站在真嗣面前说那些发自肺腑的话然后等着看对方困惑不解的表情，不如把这些话埋在心里，自己默默地为对方做事。
所以，渚薰有很多事都没告诉真嗣，只是等待对方慢慢发觉。
但是，何蓝他等不起了。
而且，如果真的就这么默默地为真嗣做着事，到最后，自己也逃不开为真嗣而死的命运。
想到记忆里，渚薰那两次死亡的经历，何蓝就脖子一阵发寒。
一世是被真嗣所杀，只剩个脑袋，一世是为了真嗣而死，没了脑袋……
敢不敢不要那么杯具啊……
【你如果这一次被炸掉了脑袋，我们会尽职地为你还原到你的肉体上的。】临铭非常“及时”地插嘴。
谢谢你的提醒，脑袋只有一个，我会好好珍惜不给你炸掉它的机会的。
何蓝在心里比个中指。
碇司令的话十分简短，告知真嗣他要与薰一起驾驶EVA的任务后，就不管自己儿子的问题转身就走，留下个宽阔的背影给众人，消失在阴影中。
而何蓝站在后方，看着真嗣握拳生气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在自己还无法好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还是别主动出击了，否则没勾搭成功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于是，保持沉默的何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目标一转头就去找丽，原本就沉默害羞的家伙鼓起勇气去和女孩搭话，还特地跑去废弃的图书馆那给她找了一堆书。
理由是，凌波丽喜欢看书，所以，她也会喜欢。
书摆在丽的房前很久，但都没有人去动。
丽只是很忙，没有回来，真嗣还是自欺欺人地想着，继续做着这些事。
不过，第二天，真嗣发现，图书馆一些角落的书有人动过的痕迹。
他本以为是丽，所以很开心地将书理好，但是，第三天去，他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在一处书堆边，安静地将书整理出几本，拿在手里。
其中，就有几本英文原装书。
“那个……”真嗣下意识唤出声，因为，那些英文书他也很想要，丽很喜欢英文书。
“？”少年抬眼，准确地捕捉到真嗣的身影，然后站了起来。
“碇君。”渚薰站在那，温顺地回应“怎么了。”
“那个那个……你也喜欢看书啊。”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能把书先借我吗”这样的话，真嗣急中生智，随口说道。
“嗯。也是闲来无事。”薰抬头，仰视荒废图书馆“这里的藏书很丰富，经历三次冲击，不少图书的珍品就这么流逝了，这里是难得的好地方了。”
第三次冲击？
真嗣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两次冲击啊？
不过，渚薰已经走上前来，看了看真嗣手里的书，道：“你也看英文书吗？”
“额，不是……是想给别人借的……我记得丽看这个。”真嗣不好意思地说着，如果是他自己，他是看不懂原文书的。
“丽？”薰颦眉，头一偏“她不看书的。”
“啊……是嘛……”真嗣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果然……不是那个丽了啊。”
“这个，拿着吧。”在真嗣沉思时，薰突然扬声，真嗣一抬头，就看到对方拿着一本书放到自己面前“如果想入门的话，先看这本吧。”
眼见真嗣一脸问号，薰道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单单呆在这么个地方总会无聊的吧？原文书和翻译的总是不同的，自己看会看出更多不同的感情。”
“额……我就算了吧，我英语不好……”真嗣尴尬地后退一步，作为成绩一直低空飞过的学生，纯英文书这种东西就是天书啊！
“嗯——”可是，对方拖长了语调，突然凑近。
“渚君！”真嗣当即后退一步，结果一脚绊在脚后的书堆上，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咿呀！”
“哗啦！”
书掉落的声音，人的惨叫，顿时响成一片，就在真嗣准备和那些书一起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一股很大的力量，瞬间将他拉起，站起来后直接向前扑去，倒在面前人的身上。
他靠在了渚薰的怀里，对方双手环住他，防止他摔倒。
真嗣这才注意到，对方比自己高，看起来纤细了些，但却很有力量。
一双手环着他，他都动不了。
倒是渚薰感到了真嗣的不自然，继而松开手后退一步。
“抱歉，有些着急了，如有冒犯，请见谅。”渚薰很真诚说道。
这也让真嗣不好意思了，急忙道：“没，谢谢你拉住我，渚君。”
“叫我薰吧。”少年突然说道。
“唔……好的，谢谢你，薰。”
“那么真嗣，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书呢？我也准备复习下这些东西呢。”发出诚挚的邀请，何蓝露出了一个极富欺骗性的温暖笑颜，他很有自信，对方不会拒绝他。
“那……好吧。”真嗣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反正，呆在这也是没事干，不如和对方看看书，休闲一下了，有一个免费老师在，遇到不会的也可以问。
再说，对方是个很温柔的人，与之交往也会比较轻松吧……
第67章 演奏X钢琴X发觉弊端
阳光，清风，一丛小树的绿荫，这是整个废墟里最适合放松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