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来对家里儿子交友颇有意见的几个官爹顿时看儿子的眼光都柔和多了。
果然子肖父,看人就是有眼光!
本来只是想暗搓搓报个社,结果引领了新风潮,还给自己报出好几个大后台,这种结果范周也是醉了。
☆、第40章 三十一步
不管怎么说,秋试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往日里会出来三五成群文会交友的考生们也都开始闭门读书了。
秋试一共份三场,八月初九开始,每隔两天考一科,考完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到时不管考试考得怎么样,都还是可以让临通城里的节日气氛和各种娱乐庆祝活动洗去考试的疲倦。
尽管有人会背地里酸溜溜地说上一句读书人都是酸腐书生之类的话,读书人从古至今都被人尊敬也是真的。
在这个学习需要极大的资本的时代里,更够读书认字更是了不得,哪怕是个清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就因为能认识几个字,就会有比同样的孩子更好的未来。
在这个时代,知识就是比金子还珍贵难得的东西。
既然如此,也就不能责怪那些自认为学有所成的书生们沾沾自喜,自命不凡。
好在大庆的风俗并不算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庆百姓比较实际,士农工商,只要成功,他们就觉得值得敬重。哪怕只是人品出众,也是被大众推崇的。
世家门阀已经在前朝就被那个偏执于权势的皇帝给灭的七零八落了,新朝的皇帝虽然出身旧世家,却并不鼓励新世家的出现。
屁股决定脑袋。
坐在龙椅上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喜欢那些架子大,底蕴深厚,名声远播的所谓世家了。
连皇帝都可以不看在眼里,在世家看来是种能体现他们清高的一种表现,但在皇帝看来就是作死,是打皇帝的脸面。
所以,尽管当朝开国皇帝是没落大世家的最后传人,却因为身份的转变而不再允许那些能阻碍他政令通达的新世家甚至党争他也不允许。
皇帝都是爱权的,不过聪明的皇帝会把爱权换一种形式表现,他把能干的人丢去干能干的活,干得好的就升职,干不好的就去职。
什么门生故吏在皇帝眼里都是属于他的官员和人才,那些所谓座师算什么,这些人必须都是天子门生,只忠于他才对。
这也是得到了临通城里秋试之前举城都在宣扬精忠报国以效皇恩而龙心大悦的原因。
皇帝正值壮年,刚刚三十出头,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他很看重这些科举出来的人才,所以大肆整顿过科举考试的考场。
皇帝可不愿意见到好好的人才就因为考场过于艰苦而白白流失掉。
遇到当今,这些学子都是有福气的,至少即使是多次应试的老秀才们也不会因此伤了身体甚至丢了性命。
即使考不上科举也不要紧,还有各种专科考试在等待。
总之,当今是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雄主,这也是大庆朝承平至今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些离范周两口子都很远,他们正在有板有眼地跟着当地的习俗准备中秋大节的各项细物。
其实这些事情交给胡管家,胡管家自然就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只不过夫夫俩实在不愿意和那些刚考完试没放榜正处于过分兴奋乃至疯癫的书生们参加什么文会之类的宴会而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因为在临通城里大小是个名人,尤其是考期过了,“聊斋”茶楼和茶园子又重新开始上演新奇有趣的各种剧目,让那些远道而来的书生们大开了眼界,想得深的还从那些故事里看出了许多人世道理。
殷士儋也是书生的一员,也在此次应了考,自然和这帮考生中脾气相投的混得很熟,又多了一大票小伙伴。
新交的小伙伴们听说殷士儋和“奇人”夫夫很熟,纷纷上门求引荐,求递贴,求邀请参加文会。
殷士儋是全都转达到了,可惜夫夫俩都没有兴趣。
夫夫俩能打,文就算了,范周连个最简单的古文都看不懂,十分丢人。
梁难倒是看得懂,不过作诗写赋什么的,他就只听过当年皇室宗庙里的那些祭文什么的,能拿出来用才怪。
于是只好以祖上出海多年,世代都以海商为生,文化程度不高,只知些传奇故事博人一笑而已,不敢登大雅之堂,怕在诸位饱读诗书者面前自惭形秽为由,推了全部的请帖。
殷士儋回去和小伙伴们一说,小伙伴们一听也有道理,再说人家都自贬到这种程度了,还十分客气地拍了他们的马屁,强迫人家出席若是真的让人家出了丑,那就不是交友而是结仇了。
反正这帮家伙已经是“聊斋”茶楼的铁杆粉丝了,日日去消费,不怕见不到东家。
夫夫俩也不是真的就扯了个借口不干事了,俩人在家里充分发挥了吃货的能动性,吸取了本土美食和他们那个世界美食的养分,兴致勃勃地在哪里搞创新。
见主人忙碌,一群小狐怪也试探着跟着凑热闹。
这群小狐怪们也都是有心眼儿的,在宅子里做活,灵气充足是不错,不过要是能得到主人青眼,生个职什么的,肯定会加薪啊,前途当然更好。于是有几个干脆跑去有名的大酒楼的后厨里偷师,有法术帮忙,事半功倍。如今已经彻底不是吴下阿蒙,个个拿出去都能当个小食铺子的大厨了。
有了这些“神助攻”,夫夫俩成功地鼓捣出了各色新式月饼。
什么冰皮月饼,什么水果馅月饼,什么蛋黄莲蓉月饼,不光馅料翻新,连外皮特意做的雅致美观,除了印了各色吉祥图案的原色月饼以外,更有状如花瓣的小月饼拼出的鲜花月饼等等等。
夫夫俩也入乡随俗因人而异地给当地官员,行会同行以及通过殷士儋结交的那一大群小伙伴们各送了一份不同款式的月饼礼盒配上时令鲜果。
之后夫夫俩名下的产业里都就开始供应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各式新月饼,还有特制的各种等级的包装礼盒,可以自由选择搭配,不过价钱当然也就可以想象了。
那些至尊vip的老客人们自然还有小福利,即使只是一份小小的别致的月饼,也足以让人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总之一个中秋下来,夫夫俩不仅赚的钵满盆满,连人缘都好了不少。
尤其是到茶楼亲自给老顾客送节礼的时候,那些早就对夫夫俩好奇不已的外来考生们终于见到了真人,觉得果然如传言一般人才不凡,再加上吃人的嘴短,纷纷对两人赞赏有加。
能想出这样雅致的点心,能排出那样别具一格又引人入胜的剧目,即便不通四书五经,也算不得俗人。
考生们对夫夫俩有好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秋试虽然过了,但是等待放榜的日子比考试还要难熬。
往年这时就算是频频举办文会,也难以抵消心中的焦虑。如今有了“聊斋”,富贵的考生可以到茶楼里去看上一段从未见过的有趣表演,家贫些的考生,也可以到茶园子里去听上一段闻所未闻的新鲜故事。
意犹未尽之余便可以凑在一起讨论故事深意,或有感而发地写上些诗词歌赋什么的留在茶楼园子里,可以扬名,商家也受惠。
范周更是突发奇想。
既然有许多家贫的考生,不如对外悬赏招收好剧本子,也算给这些贫家学子添些进项。
只不过范周印象里的书生往往都自尊极高,认为安贫乐道才是值得称赞的,就没大张旗鼓地行事,只是通过掌柜或者伙计低调地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没想到,范周完全没认识到庆国的书生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也或者是他这个文史废本来就记错了。
总之,自从得知“聊斋”对外征本子的消息之后,那些文人公子甚至好些平时根本不屑书本的纨绔都一副兴致勃勃甚至斗志昂扬地开始伏案创作。
夫夫俩还是没什么自觉,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成功打入了人类的内部,做个普通生意人做得挺成功,给自己加了一层“奇人”的光圈之后生意变得更顺畅了,也避免了很多暗地里的手脚。
他们完全把自家的生意看得太一般了,根本不知道在临通城里,“聊斋”茶楼的影响已经可以算是临通一景了。
甚至因为临通是个交通要塞,这个“临通一景”还在通过天南海北的行商游人口中越传越广,看样子早晚有传到皇帝老爷耳朵里的那一天。
因此,在这些人看来,自己的本子被“聊斋”排成剧目上演,那简直就和他们那个世界的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写了个剧本,结果被拍成了国际大片一样,那感觉简直酸爽。
于是,奇异地,在桂榜未发,所有考生本该忧心忡忡的时候,大家反而都精神抖擞地憋着劲儿写故事。等放榜的焦虑啥的都暂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一切都平平静静的,好热闹的都在等谁的本子能被选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被选中的人又能得到什么酬谢。
忽然平地一声雷,一个大消息火速地传开了,把人们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另一边儿。
不明人士一打听,说是一个姓祝的应试秀才,不知为什么跑到城南富户寇家跪门去了。
好端端的跪什么门,这是得罪了人?
祝秀才是个外地人,和同乡四人一同来应考,有好事者就去问那几个同年,才知道这祝秀才跪门是竟求人家救命的。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寇家是个富商,在临通也住了数代了,没听说他们家还能治病救人啊?
知道内情的友人见那祝秀才忍着腹内刀绞般的痛楚跪在外面苦苦哀求,寇府大门却纹丝不动,外面声音一概充耳不闻,连个出来应门的小厮都没有,心下怒气难忍,便与周围人说了原委。
原来同乡五个人一同来临通应考,只有祝秀才是第一次来,且素来喜好山水,就趁着天气不错,独自到了城北钟山赏景,回城的时候口渴,恰好看到路边有个茶棚,就想进去讨碗水喝。
那茶棚里的老婆子端了一碗水给祝秀才,祝秀才鼻子灵,闻着味道不对,觉得不是好水,就没喝,打算忍忍回城再说。
那老婆子见他没喝,赶紧又招呼出一个娇美少女端出好茶来待客。
祝秀才接了茶,觉得茶的味道也不对,还是不想喝,可是看了一眼那美貌少女,不知怎么就喝了一口,好在祝秀才留了心,特地要了一撮茶叶说是留作纪念。
结果刚才走到寄宿的友人家中,就觉得腹内痛如刀绞,拿出那撮茶叶给友人一看,友人的脸色就变了,那是水莽草。又听祝秀才形容了少女的模样,友人就肯定了,听说城南寇家的三娘不久前刚因误食水莽草身亡,必定是她。
周围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
水莽草这东西害人几乎人人都知道,最恶毒的是被水莽草害死的人是不能入轮回的,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等着下一个被水莽草害死的当替死鬼,才能脱身轮回。有等不及的,就自己出手,蒙骗无辜路人服下水莽草替死,好早日脱身。
这祝秀才肯定是倒霉被当作替死鬼了。
受水莽草之害的人不少,久而久之倒也发现了一个能解了水莽草毒的办法,就是取上一个中毒而死的人的亵裤,煮水来喝。
可那寇三娘家既然知道这秀才是女儿的替死鬼,又怎么肯救他。
听了原委,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
有说那寇家见死不救实在冷血的,也有说为了女儿能转世,这也是情有可原。
忽然有一人灵光一闪,“这位年兄,可听说过聊斋茶楼?”
这一提,其他人也想起来了,纷纷道,“那茶楼的老板是两位奇人,说不定另有能解水莽草的法子,与其在这里苦等,还不如快去求求那两位东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祝秀才同乡几人也听过夫夫俩的传闻,本是半信半疑,此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立刻分头往茶楼和大宅求救。
夫夫俩自从研究出了各色大受好评的月饼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这日也在大宅里尝试新菜品,听闻有人上门求救,夫夫俩对视一眼,这是有“生意”上门了,赶紧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秀才的同乡也是急了,来不及解释,上来就要一把抓住范周把人拽走,梁楠闪身一档,不悦道:“要去哪里,说便是,我们自会跟上。”
那同乡赶紧说了地方,人命关天也顾不上失礼了。
那秀才的同乡年近四旬,跑了这一路已是气喘吁吁。梁楠嫌他误事,拎起那书生后领,拉着范周的手,几个呼吸便到了城南。
那书生被放下时已经是目瞪口呆,听闻有奇人能缩地成寸,今日居然亲眼得见,早知如此,当初便该直接来求这夫夫俩,何至耽误了那许多时间。
书生还在一边儿急喘一边儿后悔。
夫夫俩已经排开人群走了进去。
见是范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