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一惊,难以置信,“乌山行主?”
水沉香道她不知乌山行主何人,便道:“乌山行主,天下武功第一,传说他有三头六臂,还会吐火,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抓去吃!他最喜欢胡人的小孩,你可千万要当心!他手下有七十二煞星,每天替他抓胡人去,就为了放血洗澡……”
乌山行主向碎玉辈分上来算是她大师伯,在师父陆亢龙口中,大师伯是个会做饭、脑筋死板、爱打人、常常摆出一副不高兴表情的美人。陡然间变作一副长出了三头六臂,整日板着一张脸坐在血池里,两边散落着胡人的死尸的形象。
旁边还有一个拿着染血毛巾的大师姐,看起来也很不高兴。
“师父,今日肉质如何?”
“有些柴,不易熟,还是小儿肉好熟些。”
她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家与陆亢龙分享。水沉香急道:“你还笑!你还笑!我这是担心你!你可不就是个小胡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写出来的角色更加丰满一点
现在有几个角色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这样也挺好的……
希望到时候会有人评价他们!
☆、71三家分靳 三
银锁听了小胡儿三个字,停下来不笑了;问道:“你方才说他二人同是乌山行主手下?”
“没错;这七十二煞星;人人都很厉害,替他牢牢控制住乌山周围五百里的地方。胡人只要敢踏进他的地界,就会离奇消失。”她压低声音;“都是被他抓去吃了。听说他还常常赏赐胡儿肉给七十二煞星;你可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不要去下游了!”
“嗯嗯嗯……你方才说他二人同是乌山行主手下,那为什么靳老大不会去抢谭老大的地盘?”
水沉香道:“因为七十二煞星一人有一块地盘,靳老大控制旬阳到襄阳地界;谭老大控制襄阳到鄂州地界,两人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银锁道:“我不信;定是你道听途说来的。”
水沉香道:“真的真的!你别不信!我小时候,汉人刚刚占领梁州的时候,靳老大就和谭老大划襄阳为界,后来他手下有个船主,是他小舅子,私自和谭老大一个船主陆上决斗,把人杀了。靳老大亲自开船把谭老大载到旬阳码头,当着码头一千多人的面,亲手杀了他小舅子。”
“他老婆怎么说?”
“听说一句话也不敢说。”
银锁忖道:他们竟然都是大师伯的手下,真的不会互相攻打吗?那呼乐岂非一定要死了?连小舅子他尚且能下得了手,何况呼乐一个蛮子水手?
水沉香见她沉默,也不说话了,垂头丧气,两人相顾沉默了一会儿,水沉香闷闷道:“你先请回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银锁见她逐客,不好再留,留下一句“我明天来找你”,就跑回家睡觉了。
这一觉恨不得睡到了地老天荒,阿曼在往常过来给她送早饭的时间过来,她还在蒙头大睡。不过银锁很快又惊醒过来。阿曼担心地问:“少主,你最近很爱做噩梦,是哪里不舒服了?”
银锁摆摆手,心里想着等旬阳之事一件一件平息,这条水路畅通了,我非亲自动手把大师姐从梦里挖出来除掉不可。
她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慢慢晃到练武场,正碰上陆亢龙睡眼惺忪地在场中晃来晃去。
康禄赫不在,银锁也不起床,陆亢龙一个人十分无聊,一见她来了,精神为之一振,拉着她道:“来来来,快来陪为师过两招。”
银锁估摸着时间,道:“就陪你打一会儿,我要出去玩。”
陆亢龙满口答应,师徒二人抄刀便打,直打得黄沙漫天,阿曼受不了刀风,扣上兜帽,往门口退了退,心里不禁埋怨康禄赫还不回来,累得少主得陪教主过招,也累得她定要站在此处吃沙子。
二人说好“打一会儿”,可惜陆教主赖皮得很,银锁说不打了,他就央求银锁“再打两轮”,如此再打了十几轮,两人才齐齐停手,都表示饿得不行,要吃饭。
银锁本盘算着早上去找水沉香玩,顺便打听一下她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水沉香和阿靳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被陆亢龙耽误了一早上,只好先吃了饭。吃完饭,她爬上屋顶,慢慢往水沉香家里晃去。
房顶着实是个好地方,不但四通八达,没有车马障路,也没有巡丁盘查,她越过一道小巷子,想直接跳进水沉香家荒芜的院子里,却听见有人在咚咚咚地敲门。
她蹭过去伸头偷看,竟又是小安。
这巷子中本就没有什么人,见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几个长期坐在巷子里纳鞋底的老太太,都已带着孙子躲了起来。
水沉香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转了个身,看样子是想从后门逃跑,忽然门又不响了,她又回过头来,最后还是咬咬牙,往后门走过去。
银锁听见外面也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觉得这两人有意思得紧,也不说破,又悄悄从屋脊上走到后门附近,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来。
水沉香推开后门,往外一探头,正撞上了小安,她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道:“是、是你?!”
小安不说话,一把把她推进门,后脚勾起门闩,把后门锁了起来。
“小安,你做什么……”
没等她说完,小安甩了她一巴掌。
水沉香捂住脸,道:“要打架吗!”
小安一脸愤怒,柳眉倒竖,眼梢上挑,让原本圆圆的杏眼看着颇为凶悍。那天然带笑的嘴角向下耷拉着,实在是有些可惜。
“你昨日去找阿靳了?!”
水沉香慌道:“你……你空口无凭!”
“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水沉香见她这么凶,脾气也上来了,道:“他是我情郎,我怎么就不能去找他了?”
小安又一巴掌甩过来:“你简直是贱!”
水沉香格住她这一巴掌,小安更怒,嚷道:“你就是讨皮痛,往常都叫你不要去找他,你偏不听,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学个乖!”
她抓住水沉香一双手腕,另一只手竟真的开始打她的屁股。看来下的是狠手,水沉香吃痛,与她扭打起来。
这两人打得一点章法也没有,银锁简直不忍再看,正要扭开脸,小安忽然不还手了。
她不还手,结结实实挨了水沉香好几下抓。水沉香手肘顶住她的颈子,沉声道:“你又玩什么花样?”
小安摇摇头。她看着水沉香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是一句话都不说。水沉香坐在她身上,直直地被她这么看着,也就下不去手了。
她慢慢站起来,道:“你这几天怎么了?好像不正常了似的。”
小安蜷起膝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忽然站起来,快步朝外面走去。水沉香一把拉住她,她回头道:“还要打吗?”
水沉香却道:“你……你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小安冷笑道:“什么事?你为了你哥,白给靳松嫖的事?”
水沉香涨红了脸,揪住她的领子,“你!”
小安拍开她的手,道:“我简直对你失望透顶!”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水沉香还要来拉她,她推开水沉香,道:“你放心好了!这么恶心的事情我可说不出口。”
目送小安远去,水沉香脸上又是汗又是眼泪,银锁带上面罩跳下来,道:“水沉香,你干什么不给我开门?害我辛辛苦苦要翻墙进来。”
水沉香见是她,急忙用袖子擦干净脸,平顺了一下气息,道:“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银锁道:“早来了,一直拍你的门,你都不应,我只好进来看看你是不是出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你与阿靳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水沉香迟疑了一下,道:“现下先不告诉你,我去打些水。家里好久没人住,水缸都干了。”
银锁拦下她,道:“我帮你打水,你快给我讲。”
水沉香啧了一声,“你这个小瞎子……”
银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水井前,摸到了水桶,扔下井去,又慢慢摇着辘轳把满水的桶拉上来,注满旁边两个水桶,再倒进不远处的水缸里。
水沉香颇稀罕地看着她,不禁问道:“小瞎子,你看得见?你脸上,那个不是个面具吗?”
银锁笑着摇摇头,“看不见。”
“你这水打得真熟练,你家不是很有钱吗?”
银锁沉默了一下,道:“我小时候常常做些家务活的。”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飘渺,不过很快又正了回来:“你快给我讲故事。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去找阿靳?”
水沉香急道:“你明知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被关起来了,如何去找阿靳?”
银锁道:“可以昨晚去嘛。”
水沉香道:“你……你干嘛这么说?”
她疑心银锁已听到她与小安的对话,却忽然又不好意思明着问出来,所以要探探银锁的口风,看看她是怎么知道的。
银锁一歪头,道:“你已在家住了一天多,水缸却还是干的,你不做饭吗?所以定是晚上跑出去了……”
“机灵鬼!算你猜对了,但是你不能说出去……”
银锁道:“好好好,为了你的阿靳,我不说。”
水沉香捂住她的嘴,道:“才不是……这回才不是为了阿靳……”
她压低声音,好像附近真的有人偷听似的:“我昨天去求阿靳救救我哥哥,他已答应了去求靳老大对我哥网开一面,你若是说出去,叫靳老大发现里面的秘密,可就不灵了……”
银锁揶揄道:“哦~~~我听你笑得这般甜,昨晚渡了一夜*,是也不是?”
水沉香又不说话了,银锁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安的话说的那么难听,原来所言非虚。
水沉香见她若有所思,戳了戳她,问道:“哎,有人说我这样……”
“嗯?”
水沉香有点难以启齿,“说我这样……贱得很……你……你觉得呢?”
银锁道:“别人为什么这样说?”
“嗯……她觉得我与阿靳睡了,又求他救我哥,十足是个交易。”
“外人看来当然是这样。”
水沉香低下头,“可我……可我喜欢阿靳,与他过一晚怎么啦?他心中也喜欢我,因此爱屋及乌肯点头救我哥,我觉得没有半点不对。”
银锁笑道:“那就是啦,那定然是别人不对。阿靳真的能救你哥吗?”
水沉香道:“定然能的。”
银锁本不信任阿靳,但既然肯点头救水呼乐,至少说明两人情谊仍在。她也没来由地替水沉香高兴。
“你可莫到时后悔所托非人。”
水沉香急道:“不可能的!阿靳一向很可靠……哎,小瞎子,你知不知道我弟弟妹妹都在哪?”
银锁道:“你哥才知道,我不知,我不跟你玩啦,我师父叫我今天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她翻身又上了房顶,水沉香在下面急唤道:“哎,小瞎子,不留下来吃饭吗……”
银锁早已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最近写这种风格的内容提要略上瘾啦,还很喜欢“哭晕在厕所”这种梗,另外昨天受微博风气误导,给这篇文想了一个符合主流审美的名字:冷峻师姐俏师妹
(小伙伴们觉得怎么样?
☆、72三家分靳 四
银锁跳上了房顶,急速往回跑去;见了陆亢龙;忙道:“师父我有要事禀报。”
陆亢龙正在翻译经书;抬起头来问她:“什么要事?”
银锁道:“谭老大与靳老大同属大师伯座下七十二煞星……”
她把大师伯座下七十二煞星分地而治的事情说给了陆亢龙,顺便把大师伯吃胡人饮胡血的故事也讲了一遍。
陆亢龙越听笑意越盛,最后伏在桌上哈哈大笑;许是想到了与银锁同样的画面。纸上新写的墨迹没干;沾了一撇一捺在他脸上。
“怪不得我说靳老大会饶过呼乐,师父会偷笑,师父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靳老大绝不会放过呼乐对不对?”
陆亢龙不答;道:“靳老大手下分两派,一派是他十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旧部;一派是他到旬阳之后收编的外人……这只是明面上的分法,还有一种分法,也分成两派,一派人在他手下混吃等死,比谁都怕靳老大的地盘有变动。还有一派人狼子野心,早就不满他不往外扩张的做法……”
银锁一听,心思活络起来,笑道:“师父要围魏救赵,叫靳家后院起火,无暇顾及呼乐对不对?”
陆亢龙笑道:“那是自然。你不见我连老康都派出去了?”
银锁听陆亢龙已有动作,也笑道:“师父既然亲自动手算计人家,那旬阳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吧?”
她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满心欢喜地等待一切结束,就去算计大师姐。
陆亢龙伸了个懒腰,重重吐了口气,“啊——再活动一阵子,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