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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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 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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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远远还能听见哀嚎。
    阿七便是这时赶过来的,瞧来旅途颇为劳顿,来时与马同跑,问之半天喘不上气。喻黛子只得问道:“可是来问你大师伯回不回乌山?”
    阿七终于喘匀了气息,答道:“是啊,大师伯回不回?”
    向碎玉摇摇头,皱眉道:“此事飞鸽传书便可,为何还要你专程跑一趟?”
    阿七支吾半晌,道:“金铃师姐恐大师伯有事不肯写在信里,叫我来看看到底如何。”
    喻黛子笑道:“打了打胜仗,下一步便要顺流而下,直取鄂州,她可该放心了吧?”
    向碎玉眉头紧锁,反问道:“乌山没什么异样吧?”
    阿七道:“没有异样,事事正常,那管帐的很是厉害,助师姐这半年里抓了不少人的把柄。只不过太师父既来,我们都觉得今年多半是打不成了。”
    向碎玉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得命阿七歇下,过两天再带口信回去。
    另一边,陆亢龙也接到了宇文从江陵分舵传来的消息,他拉着赫连席地而坐,看了消息,笑道:“有些麻烦事。”
    “怎么,教主要离开旬阳吗?”
    陆亢龙奇道:“你怎知?”
    赫连笑道:“背面都看到字了,字迹是影月的。影月亲自来信,是有紧急的事吗?”
    陆亢龙摇摇头,笑道:“急是急,倒不怎么紧要。你知我和影月秋天便要去一次乌山……”
    “我知道,影月要同乌山行主的弟子……‘大师姐’一战。”
    教中相熟的弟子皆知此事。影月右使当年大张旗鼓地设下圈套一举擒杀叛徒解剑池和乌山少主,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觉得她自己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不但不是对手,连反超的可能都没有。
    他说到“大师姐”时,脸上的表情略显暧昧,陆亢龙笑道:“怎地,你对那小娘子有甚别的想法?”
    赫连连忙摇头,忆起银锁与金铃之间数不清的暧昧,不由得叹了口气,问道:“我可不敢。那边可是因为影月等不到教主,让教主回去?”
    陆亢龙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不,我走不得。这边的事,再加把劲便成了,我如何能走呢?”
    他把那一张小纸条塞在赫连手中,走了出去。赫连低头看见纸条左下角写着一个“淩”字,略觉奇怪,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淩”是江陵分舵寄出消息时的记号,影月人在义阳,为何消息是从江陵传来的?
    往常与乌山相关而又从江陵传回的消息,全都来自在乌山潜伏的宇文攸,只有他因为乌山的公事往来于乌山和江陵之间,这次的消息若仍是由江陵而来,表明仍是由宇文攸寄出的。这字确乎是影月笔迹,这纸却有些奇怪,与宇文所用纸乃是同一规格,看质量却要好上许多。
    他感到心中突突直跳。
    纸来自乌山,并非宇文常用的那种次等纸,笔迹是影月的。
    那么影月现在身在何处,已十分易想。
    教主与乌山行主相熟,又得他赠纸抄写经书,多半知道影月身在何处。
    教主却不像他和云寒一样,已知悉了其中的秘密。
    这秘密令他十分担忧。中原人说“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影月爱上教外之人,如今与人耳鬓厮磨,日后为敌之时,当真能心向圣教吗?
    偏是这个时候,唯一能信任的盟友云寒又生分歧,这事还能与谁一起去同查,难道和教主吗?不成,现如今显然不该让教主知道此事……
    陆亢龙从自己屋里出来,漫无目的地在宅中闲逛,想了许久,回信一封给江陵分舵。
    这信却不是给银锁的,而是叫江陵分舵的人转交给喻黛子的。
    是以阿七走之前,喻黛子就收到了这一条消息,当即笑了出来,对正在晒太阳的向碎玉道:“二师兄也坐不住了,想来是银锁也传了消息给他,他问我今年是不是像在建业那次一样,就这么算了?”
    向碎玉反倒警觉起来,道:“这老家伙能这么轻易就算了?此番‘算了’不知他后面又有什么阴谋,我曾问过银锁这坏坯在干什么,她闪闪躲躲不肯说,想来又有什么惊天阴谋,且他人不在襄阳,我竟不知他在何处,也无暇去管他。”
    喻黛子失声笑道:“能有什么阴谋?师父在乌山,他定要避走。”
    向碎玉奇道:“他要避走,为何还要请示我?我是他爹妈吗?”
    喻黛子暗忖大师兄的冰心凝神遇到二师兄的事就像是没练一样,面上安抚道:“他自是怕你回去和师父套近乎,若是你回去,他定要回去,你若是不回,他多半也是不回的。”
    向碎玉摇摇头,道:“给我看看。”
    喻黛子只得将那纸条交于他手中,向碎玉沉吟道:“……不然,这人说的,也有道理……”
    “咦,还有别的什么名堂?”
    向碎玉叹气道:“显然师父已知道此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这坏坯操心这事,我心中也没底……你知道吗?”
    他锐利的眼神看向喻黛子,喻黛子道:“我怎知?我也有许久没见到师父了。”
    向碎玉忽地捏紧了轮椅扶手,“不好,我想到一事。”
    “何事?”
    “乌山的消息,陆亢龙如何得知?”
    “想来是银锁告诉他的。”
    “银锁的消息,如何传到陆亢龙耳中?”
    “这……”在金铃来的消息里,只说银锁也在乌山,两人便猜测她在乌山近旁探听消息,失手被任逍遥和殷絮凝所擒获,是以她无法亲自传出消息,“师兄是说,乌山上有明教的人?”
    向碎玉颇为头疼,道:“乌山上自然会有明教的人。可消息这么快,到底是谁呢?”
    “自然是堡中人。阿七说师父和师叔三人是晚上到堡中的,那时还没看见银锁在侧。”
    向碎玉却道:“堡中有嫌疑之人,要么是后来的食客,要么是账面上有问题的人。这两种人,金铃都心中有数,我心里也有数……只是……”
    他提起笔来,写了回信给金铃,略述乌山奸细之事,着她将人找出来,交与阿七,让他带回乌山去。
    阿七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起来便在向碎玉和喻黛子的监视下吃了一顿饭,饭食下肚还没消化,便被催着上路。他糊里糊涂地揣好了向碎玉所给的书信,坐上了马走出了十里地,才察觉自己这待遇到底和什么一样。
    和那鸽笼里的鸽子不相上下么。

  ☆、第495章 不速之客九

他一来一回便是四日后了。这四日里银锁过得前所未有。
    乌堡里人人都知道她在此,是以她也能大摇大摆地在乌堡里走动,且不论走到哪处,都有金铃光明正大地跟着,美其名曰“看守”,实则是携手同游。两人名义上每日陪那三个来消暑的老人家出去游玩,实则那三人一出乌堡地界,就跑得看不见踪影,两人随便寻个荒山野岭练功,傍晚才回屋中歇息。
    乌山上人人都怕这小魔头擅自逃走,转头威胁乌堡的安全,只有金铃知道,这人非但赶不走,且只怕跑了也会自己摸回来。
    倒是阿七回来陡然见了银锁在堡中散步,吓了一大跳,他自己立场特殊,甚或不知该不该抓她,反观旁人见怪不怪,又见金铃在侧,便偷着问宇文这是甚情况。
    宇文道:“谁让你不等我一等?你走之后,马厩里那个跛脚马夫就跟我说昨夜里来的那几位老人家,替我们乌山抓住了魔教的影月右使。”
    向碎玉得信时阿七已睡下,起来之后两人又没交代他相关事宜,是以他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知不觉已是秋天。山中的季节总是要比外面晚,满山杜鹃花开了又谢,昨日山上一片通红,今日一场秋雨,杀得满山紫色,明日便退了一层绿,在里面混进了些许黄。
    战线推至鄂州,战况已不如先前激烈,前线武器损失不多,现在工坊已不需要加班便能供给乌山所需。且有余力多造一些,卖给别的依附湘东王的豪强大族,向碎玉从中赚了不少,乌堡库中日渐殷实,粮仓也是满满当当。
    金铃接了向碎玉的来信,亦觉奇怪。她数来数去,有嫌疑者不过数十人,竟猜不出银锁与其中谁暗中有联络。
    她在可能收了好处的乌山旧人与新来的食客中来回排查,挑出其中常往义阳和江陵两个明教有分舵的地方跑的人,范围又缩小了一步。最可疑之人自然是宇文攸和朱白青,可银锁不欲让昔日小伙伴知晓自己身份,宇文攸反而成了最没可能与银锁私下联络之人。
    向碎玉、陆亢龙和喻黛子三人本该今天齐聚此处,现如今就只有她们两人一道上了九凝峰。云海起起伏伏,一会儿将此处完全淹没,一会儿又露出个顶来。两人走过铁索,寻了平日里避风的地方坐下,缩在同一件外袍里。
    金铃趴在她膝盖上,银锁则将她身上怕冷的地方都罩住。银锁咯咯笑道:“你我日日在外幽会,你猜乌山上有几个人知道?”
    金铃懒懒地伸起一只手,掰着指头数道:“大小太师叔,太师父,阿七,四个。我说的对不对?我觉得定然不对,否则你也不会这么问。”
    她心道银锁放在乌山的奸细定然是知道的,转念又一想,这人脸皮薄,多半也不会让教中人知道得清清楚楚,是以只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银锁果然道:“还有寒儿也知道。”
    金铃心中一跳,问道:“为何寒儿会知道?”
    银锁却面色如常,不像是要跟她坦白什么大事,“寒儿似乎认定了影月右使便是小龙王……”
    金铃大惊,讶然抬头,道:“你不怕她告诉师父吗?”
    银锁道:“莲儿第一个不信她,斥她胡说。”
    “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当年看着那么惨,如今终于大摇大摆地进了乌山,心机十分深沉。还说你终于得偿所愿,瞧来像是新纳一房妾室,整个人意气风发。”
    金铃禁不住笑道:“她没想到这是少夫人,不是妾室。”
    银锁道:“莲儿斥她胡说八道。”
    “莲儿不信么?”
    “莲儿一个字都不信。”
    “她亦没想到给寒儿全都猜中了。寒儿曾告诉过师父的,师父也没信。”
    “大师姐……”
    “嗯?”
    银锁迟疑道:“我想到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是……太师父说的那事吗?”
    银锁缓缓点头,道:“也不能算是法子,只算是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金铃奇道:“咦,我也有个法子——”
    银锁急忙捂住她的嘴,道:“你我分头写在地上,不可相互偷看,写完再看对方的,怎么样?”
    金铃眯眼笑道:“甚好。”
    她爬起来背过身去,道:“我写在此处,你别偷看。”
    银锁也背过去,捡了一块石头,指着侧边的石壁道:“我写这里,你莫偷看。”
    金铃俯身写就,道:“我写好了。”
    银锁讶然道:“这么快?我也写好了,让我瞧瞧。”
    说罢便回头来瞧她的,她也回头去瞧银锁写的,看完均是一愣,又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就如此甚好。”
    她二人一坐就坐到了晌午,觉得饿了才从锁链走回去,不期然听见阿七惨叫,两人皆惊,往下一看,只见雾气之中隐隐有个人急速下落,银锁动了一下,金铃急忙拉住她,道:“你做什么?!来不及了!”
    银锁愣愣道:“他跳下去干什么?近旁无人,他为什么要往下跳?他有什么心事,值得他往下跳?”
    金铃道:“我下去看看。”
    
    哭着问道:“师父……师父……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要丢下我……”
    陆亢龙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你小时候也这般胆小,我把你丢在半山腰上,你都吓傻了才自己爬下来,躲在我怀里哭……”
    “我记得,我都记得,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
    陆亢龙轻轻拍着银锁的后背,他数月前已焚香斋戒问卜,知她此番下山,必有情劫。银锁自幼随他修炼焚心诀,需让七情六欲穿心而过,方能让内心澄净,不留一物,以使这门心法发挥最大的威力。他一直教导银锁体会世间诸般情绪,不论喜怒哀乐,皆可刻意让她体会,唯有情之一物,人力无用,定需天算。此时见银锁如此,也不多问,便让她纵情哭泣。
    陆亢龙觉得肩头渐渐湿冷,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为师一番苦心不要白费……”
    银锁正哭得昏天暗地,对周遭一切全然没有反应,后来哭声渐低,竟尔哭晕过去。陆亢龙十分不解,忖道:“徒弟放出去之后,怎么心智退化了……这卦到底对不对?上次哭还是从光明顶撤出来的时候……也不知这次情劫历得如何,是和什么样的小伙……看她哭得这么厉害,肯定是个负心汉。唉,我教堂堂影月右使,竟尔哭得像个……像个……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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