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只得点点头,忽然明白了,原来监狱j□j的人,若不是有人从中疏通,连廷尉狱都进不去。
仇老头忽然神神秘秘,道:“还有一件事,虽然牵涉很广,但知道的人不多,看在金子的份上。”
他指指金铃,低声道:“我偷偷告诉你。”
金铃皱眉,附耳过去。
仇老头又小声了一点,道:“原先十几年前,朝廷派到北边去过的探子,现在都被找出来了,也不知要他们做什么。”
金铃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只得语焉不详地点点头,道:“算得一个。”
仇老头道:“还是前几天那个劫狱的事。这件事只有老夫知道啊。那天劫狱据说是在日出之前。后来日出之时,老夫家后面那条没什么人走的路上,有十多个人横死,都是被人一刀割喉,后来来了几个江湖人士,将这些尸体都抬走了,血也当街化掉了。官府全然没有人来看过,想来是不知道。”
金铃道:“你肯来告诉我,不怕我就跟那些江湖人士一伙,来杀你灭口?”
仇老头笑道:“小姑娘说笑,你同你那小师妹一起,也打不赢老夫的。”
金铃点头道:“确乎如此。”
仇老头笑道:“好了,就这么几件江湖上的大事了,拿你一锭金是有点多了,但是老夫吃进去的钱,断断不会吐出来,我还是请你喝酒吃汤饭吧。”
金铃摆手道:“不必了,你走前我还会不时来叨扰。”
仇老头道:“也成,也成,就先欠着吧。”
金铃站起身来,拱手道一声“告辞”,推门走入夜色之中。
那酒保本在柜台后面老实呆着,见金铃走了,便取笑仇老头:“你这老匹夫,口口声声怕女人,家里藏着两个不说,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成双成对地找你。”
仇老头又笑,道:“这你不懂,这两个小娘子都是我晚辈,晚辈孝敬我零花钱,我焉有不收之理?”
酒保笑着指指他,又擦自己的桌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妹虽然提前跑路,但大师姐已经铁了心要捉她了呢……
☆、第171章 参不见商一
翌日清晨;金铃照例按昨日的时间一毫不差地在德府走了一遭;果然又在屋脊上看见了银锁。她今日又穿了金铃那件袍子,金铃见了,着实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一面觉得分明是她先说的两清;却又能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袍子穿在身上;果真是心中半点芥蒂也没有。另一方面又隐隐期待着银锁口是心非;以这样隐晦的方式思念着自己。
若是只有我一人为此事苦恼;岂非太不公平,太过可悲?
只是在这等紧张的境况里,多看一眼也是奢侈,她不便多逗留;等银锁的身影被前面一座屋檐挡住;又开始快速在建筑的缝隙之间隐藏转移。
她从德府穿出来;伺机跨过窄窄的巷子,路过银锁的荒宅小院,从另一边离开了这一片监视区域。往常这一片安静非常,她曾猜测多半是明教众人已将附近清场。今日走到附近,却觉得有一户人家格外喧闹,她多事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一户中停着许多马车,旁边冷冷清清的马厩中还多了几匹不错的马。
其中一辆马车与别的马车十分不同,又大又旧,看着却很结实,有两个人正在泼水擦拭。还有几个人围在另一辆小马车附近。
这车夫身上毫无武功,车像是租来的。
车旁边却站着个熟人,好像是三师叔和……三师弟。两人皆愁眉苦脸,搬着箱子从马车上抬下来。
马车里箱子不少,看来果真是要搬家了。
她不便多逗留,看了个囫囵,就离开此地前去寻找向碎玉。
金铃到了向碎玉处,拱手道:“师父,我刚看见三师叔了。”
向碎玉道:“嗯,他一大早就被陆亢龙领出去了。”
金铃道:“他随一辆车到了德府附近。往常那片没有人烟,今日却多了几匹畜生几个生面孔。”
向碎玉道:“唔,看来陆亢龙确乎住在那一片,过几日出发,他必是从停车的地方过来接我。”
“师父……昨日我去城中打听了消息。”
向碎玉一抬眼,奇道:“哦?”
金铃道:“我找一个专卖情报的老者,问问半年来城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原来德宝云千金买刀一事,还有后续。”
向碎玉问道:“什么样的后续?”
金铃续道:“有人伪造了十几把一模一样的古刀,做旧手艺高明,足可以假乱真,本是卖给些想转手坑骗德宝云钱财的掮客的。”
向碎玉道:“哦,低买高卖,原是赚钱之法。只可惜这些人一同卖给德宝云,便要出问题。这卖刀的人胆子够大的。”
金铃道:“此事奇在德宝云明知是假,依旧全部买了下来。”
向碎玉嗤笑道:“古人有千金买马骨,你背过战国策,理应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铃点头道:“德宝云看来是真的在求宝刀宝剑,真的与此事有关吗?”
向碎玉摇头道:“我目下还想不到。”
“师父,出发日期定了吗?”
向碎玉道:“定了,三日后便出发。”
金铃道:“师父觉得我方便去送行吗?”
向碎玉想了一想,道:“若要北上,无论水路陆路,都必先去码头,我想办法让车停在城外长亭,有事交代给你,尽量勿被你二师叔和小师妹发现。哦,银锁还在城中吗?按照陆亢龙以往的行事风格,银锁应该已经被派出去了才对。”
金铃摇头道:“我刚见过她,她还在城中。”
向碎玉问道:“你当真确定是她?”
金铃点头道:“我不会再弄错了。”
向碎玉想了想,道:“你孤身一人在外,时常派人传信回去乌山才是。”
金铃皱眉道:“如何传?”
向碎玉哂道:“听说魔教上下怕你怕得不得了,你闹出些动静,我虽远在乌山,只要抓一两个魔教弟子来问问,就能知晓。”
金铃道:“师父不怕打草惊蛇吗?”
向碎玉道:“你小看了你二师叔,左右都被他看着,不如善加利用。”
“是。”
三日转瞬即逝,已到了向碎玉要走的时候。
金铃恐去的迟了,碰不到向碎玉,早早爬起床来穿戴整齐,出发往城西方向去。她脚程很快,区区外城栅栏她一跃便过,趁着天黑,化作一道黑影往长亭走去。
天边渐渐变白变黄,澄澈的阳光像是藤黄色化在了水中,一丝丝地晕黄了整片天空。
西北来的风带着水的味道,凌晨的风因带着水汽,而寒冷透骨,她的手冻得发白透明,只有指尖透出淡淡的红。
官道上十分热闹,从一大早便有许多大车小车、骡马驴子驮着货物往码头进发。土路上扬起烟尘,还未落下便又扬起一层。金铃坐在长亭中,见近旁无人,遂觉百无聊赖,开始运功。
她闭上眼睛,将“耳力”铺展开来,只一会儿,周遭爬虫、风吹树叶、马车哒哒、驴子嘶叫,但凡能发出声音的事物,都“画”在她闭眼前最后看到的那副场景当中。
忽听马蹄哒哒,两名骑士闯入她的感觉范围内,她睁开眼睛,见远远两匹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背后隐隐像是背着兵器。虽然他们身上都有斗篷,长相也是平常人的长相,但金铃看熟了弯刀,这两个人兵器背的位置,同银锁一模一样,绝不会有错。
她心念一动,料想向碎玉若要求停车,那么二师叔必定会先派人到长亭中查探周遭情况,便先行走入后面树林,隐蔽起来。
果不其然,那两名骑士到了长亭前就开始减速,俄而下马,往附近慢慢扫视一番,相视点头,等在外面。
不多时,便有三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其中便有她初时在德府附近那奇怪的小院子里看到的那辆又旧又大的马车。
车子刚停稳,就见阿七踉踉跄跄地从车上跑出来,往前冲了几步,还是一头栽在地上,他爬起来,苦着脸道:“师父,是不是你踹我?”
喻黛子伸出一只手来,挥了挥,大约是叫他快滚。是以他又扭头往树林中走去。
喻黛子缩了回去,向碎玉有意无意地探出头来,向四周眺望一番,金铃知他有意召唤,便绕到后面接近马车。
她刚刚现身,便听到有夜枭低鸣,陆亢龙立刻探出头来,见是金铃,挥手将几个要冲过来的骑士拦下。自己走下车来,守在外面。
三驾马车离得不远,金铃一步一步走到向碎玉面前,低声道:“师父。”
向碎玉嘴唇不动,传音入密道:“我已知晓德宝云的十多把刀是要做什么了。”
金铃低头,洗耳恭听。
向碎玉又道:“银锁在陆亢龙车上,同行的还有两个魔教弟子,同她身量一般大小,人人身后都挎着一把刀,用粗布裹了,叫外人看不出门道。我想必有一把是真货,其余两把是混淆视听的。”
金铃皱眉,低声道:“小师妹?小师妹不在这。”
喻黛子被这两人无声的对话惊到,往后靠着车厢,不敢打扰向碎玉师徒两人。但心中却不住猜测:他们在说什么?难道大师兄想要师侄在这么多人之中取银锁性命?
向碎玉一脸不解,道:“不是你小师妹?你可看见了?”
金铃迟疑了一下,心道我总不能说根本不必看,这个距离我若还感觉不到她,那她必然不在此地吧?
但向碎玉盯着她,叫她只能点头道:“是,我这里刚好能看见。”
向碎玉紧锁眉头,道:“十多把刀这里只有三把,我想至少还有两队或三队人马混淆视听,亦是说他们的目的便是押送这些刀或者这一把刀。”
金铃心道:若其中有真,则必定就在银锁手中。
陆亢龙大声道:“大师兄,船不等人啊。”
喻黛子也不由得将汉川捏在手中,沉声道:“大师兄,师父同两位师叔都在前面,你不要轻举妄动。”
向碎玉道:“唉,我亲自看住陆亢龙。记住,不论是他们中的谁,若是不利乌山,万万不要手软……”
“大师兄,出发了!”
金铃后退一步,鞠躬恭送,阿七听见车子开动,赶紧从树林里跑出来,抢上两步往车上跳,竟然给他跳进去了。
马车走远了,金铃慢慢走回城中。心中却十分担心银锁的去向,当下直接去了德府附近,又慢慢潜了进去。
她沿着原先的路线前进,俄而觉得德府中又少了许多人。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她多逗留了一会儿,却仍旧是没见到银锁在院子里晃悠。
她深恐银锁早已离开,竟然大着胆子在每一间屋子前面跑了一圈——倘若银锁在内,她定是有感觉的,只可惜她不在。不知是早已离开,还是着意躲闪。
金铃深感失望和不安,心中鼓荡着一个危险又疯狂的想法:我那日摸到的箱子,必定有机关相连,那屋子里里外外我都看过,若有问题,当在地下。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她大口呼吸着,已忍不住要动手,却想起了师父的叮嘱,压抑住了心头的那团火。
不论是谁要北上,都要先过大江,要过江,必走码头……若是码头打听不到消息,我再杀进德府,找个人来拷打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写h……
不,我想要长评(正色
☆、第172章 参不见商二
她先回家换过衣服;便要往码头去。她都已上了墙头;回头望了一眼,竟见王妃坐在池塘边上仰头长叹。她略有担心;决定先去看看王妃怎么了。她从墙边跳下来,自小院和汤池之间的小花园里走出来;横越过池塘,落在王妃身边。
王妃被她吓了一跳,道:“这么远你怎么跳过来的?”
金铃微微一笑;道:“娘在担心义兄?”
王妃听了她的话;又皱起眉头来,叹道:“是呀;虽然两个魏国目下打得不亦乐乎,还无暇顾及我们。然则他这到底是去了敌国;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金铃道:“娘昨天还劝他莫要害怕,原来心中还是担心的。”
王妃撅嘴道:“孩儿出远门,爹娘哪有不担心的呢?他昨晚已经连夜走了。他一走我就……我就担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金铃皱眉道:“义兄昨晚走了?这么急?”
王妃道:“不错,军令如山,说走就走,昨天晚上吃完饭,阿郎有事正在交代他,便有传令兵到府上来,将他叫了出去,后来他差人来告诉我们他已离开建业。”
金铃眉头紧锁,心道:我之前便怀疑过,若义兄所要追踪之人,便是明教中人,那此事定然是由小师妹和二师叔策划,小师妹最喜欢的便是装得弱弱的,叫人放下戒心。今早已然坐实,同二师叔一起走的人并不是小师妹,那小师妹……!
她连向尧臣的命都还留着,可见很给我面子,知萧留夷是我义兄,如若两人相遇,多半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