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看着还在不断投向南岸的石块,听着耳中
一阵地“霹雳”之声,不由意气风发,若是能亲领士岸,为丞相大人手刃刘备,此等功绩岂是他人可比?自己把握住这个机会,立下天大功劳,又岂会向南征之前那般,屈身于官职还不如他的曹仁帐下任副将?
正当于禁想的失神之时,一名校尉疾步冲至于禁身侧,躬身报道:“都督,石块数量不多,约莫只够半个时辰之用,是否需要留存一些?”
于禁被校尉的叫声所惊醒,这一瞬间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全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听着震耳的喊杀之声,他才回过神来,现在还在战斗,敌军还在顽抗,而能让他升官发财的刘备还在南岸之上。
看着于禁失神的样子,校尉还以为都督正在认真思考着战局,由于四周怒吼之声太大校尉害怕都督没有听清楚,不由再次高声说了一遍。
于禁闻言不由摇了摇头,“无须节省,继续攻击,将敌军的士气攻击到最低,石块用完之后,继续换上巨弩,何时登岸,听我号令!”
校尉高声应答,疾步退去。
随着校尉的指挥之声,一座接着一座的战船之上同时挥舞起旗帜,以便让更远处的战船能看清楚都督战令,久未经大战的曹兵此刻士气高涨,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敌军,看着血肉纷飞的南岸不由兴奋莫名,他们恨不得立即就杀上岸去,将敌人宰杀一净,这种莫名的兴奋让他们浑身都充满了力道,让他们根本不知疲倦,一块接一块的庞大砖石,轻易的就被他们送上了怒吼的霹雳车。
霹雳车抛投石块的巨大噪音与冲天而起的战鼓之声交相呼应,响彻在江面之上足有一个时辰之久,随后一支支粗壮的巨型弩箭开始了第二波的攻击浪潮,平平射去的利箭几乎摧毁了一切地面的防御设施,将大江南岸扎的千疮百孔。
刘备原先立足的塔楼同时被数根利箭击中,拦腰折断,只一下便散成一堆。
这种强弩巨大无比的威力惊坏了护卫在刘备身侧的陈到,若不是他趁着敌船“石雨”短暂停息之时强行将将军大人架到此处,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一直叫喊着宁死不退的刘备眼看着原本结实的箭楼瞬间崩塌不由惊的张大了嘴巴,他的无中更是发出一阵无声的呻吟,“曹阿瞒,你到底还有多少利器。”
事实又一次出乎了刘备的意料之外,曹兵战船除去这两种从北方长途运来的重型攻城利器之外,只剩下军中平常的兵器。
千余战船的轮番攻击,几乎将南岸各处防御地带夷平,几十里长的江岸一旁尽然已看不到一个敌军的身影,那漫天灰尘映衬的便是那犹若鬼域般的南岸,这两个时辰疯狂打击下的效果显然让水军都督于禁极为满意,微眯着双眼,看着两翼延伸开来静静等候他军令的战船,于禁志得意满,高举长枪,放声喝道:“起锚,升帆,弓箭手于船头集合,大军立即攻上岸去。”
等待许久的士卒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放声欢呼起来,仿佛他们已经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如今只是去打扫战场,抢夺战利品而已。
南岸之上的刘备军士卒小心翼翼的从道道壕沟之中伸出了脑袋,空气之中失去了那凌厉的破空之声,大地也不像先前那般震颤不已,世界在这一刻好像又重新清静了一般,这种略显平和的环境让他们大着胆子伸出头来。
随即他们看到了升帆冲来的敌船,看到了敌船之上的欢呼雀跃的敌兵,敌军的这种欢呼之声仿佛刺到了他们身体之中的痛处,让他们恨的咬牙切齿,正是他们在短暂的时间之内让一个个熟悉的袍泽丧命,正是他们要毁去自己芶活于世的卑微想法,连活下去的权利敌人都要剥去,那自己还有什么顾忌,只能拼死一战而已。
催促他们接战的战鼓之声,几乎同时在他们身后响起,让一颗颗沾满灰尘的头颅在鼓声的催促之下从地下冒了出来。
夏口江岸之中,负责夏口一线防御的征虏中郎将张飞听到城头响起的战鼓之声猛的从壕沟之中一翻身而起,狠狠的将不知何时跑进他嘴中的泥土吐了出来,一把提起身侧的丈八蛇矛,顿时狂喝道:“起来,都给老子起来,准备跟老子一起冲过去砍死那帮兔崽子,好好出他娘的这口恶气。”
第二卷 鏖战赤壁
第五十二章 … 拒不增援
船仓本就不大,刀枪剑戟以及堆码的革装已经占据了很大的空间,用于存放石块以及强弩的地方自然少之又少,而数量不多石块根本经不起那一台台“霹雳车”的消耗,只一个时辰便已消耗的一干二净,那一块块沉重的石块几乎将南岸增高的数米。
而随后飞去的巨型弩箭更是将突出地表平面的建筑击的七零八碎。
这段时间连绵不绝的打击不仅造成了南岸士卒的巨大伤亡,也让船上的曹兵士气大增,忙碌了许久的曹兵士卒听到将令立即极为兴奋的在船头集结列阵,准备杀上岸去,割下敌军的头颅抢夺军功。
战船相连之后,连接之处铺木板为路,使战船前端的甲板显得极为宽敝,一列列士卒迅速的朝不同的战旗之下集结,按什伍编制整齐排列,井然有序。
一面面坚固的战盾在船头立了起来,战盾左右并排几乎毫无缝隙,而战盾的上方更是挺起一根根结实的长枪,数以万计的长枪就如同是一片突起的森林一般蓦然出现在江面之中直指南岸,那锋利枪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现出一股令人不寒栗的冷森。
正午,原本是阳光最为强烈的时刻,即便是在隆冬时节,那足够强烈的的光线也能驱散走空气之中飘荡的寒气,让人感觉全身的舒坦。可是此时,大江两岸冲天而起的杀气仿佛惊骇到了高挂的太阳,在这阵汹涌澎湃的杀气冲击之下,阳光弱了下去,有些胆怯的一头扎进了云层之中,全然失去了往昔的活力,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战鼓之声越来越烈,前冲的战船越来越快,战船距岸边只剩三百步。
巴邱城上,负责全权指挥本次防御作战的校尉霍峻沉稳的朝身旁传令兵挥了挥手。士卒会意,立即吹响了悬挂在脖子上的牛角号。这些号角是刘封数番与曹兵接战之时抢夺而来。虽然这单调地号角之声不像战鼓那般能够唤起士卒身上的战斗激情,但它胜在轻便,携带容易、操作也方便,在如今四周皆是战鼓的繁杂环境之中,这阵怪异、突兀的号角声效果反而奇好,清晰的将霍峻的意思传达到了前方阵地。
刘封从壕沟之中慢慢的露出了眼睛,顾不得抖掉战盔之上厚厚的尘土便本能地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双眼紧盯前方的敌船一动不动。他的口中念念有辞,仿佛还在数着数!
其他人也与刘封一般,双眼凝视前方,大气不喘一口。他们地兵器各有不同,其中千余士卒眨眼之间便已经弯弓搭箭,准备好了箭袭。
曹军右翼,负责指挥前军精锐攻击巴邱一地防线的正是曹军前军统领曹仁。
此刻的曹仁脸色严肃,表情僵硬,心情极为不快。前番南征之时,于禁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员副将,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便已坐上了水军都督一职,如今更是连自己都要听其号令行事。虽然与于禁相交已有些时日,但是这种突然的转变还是让他十分的不适应,尤其是一想到如今于禁春风得意的样子,曹仁就感觉一阵恼火。***,自己作为前军统率领五万大军一路南下横扫荆州,诸郡县闻风而降,只不过在樊城之时让大耳贼的手下跑了百把残卒而已。丞相便一举抹杀了自己的全部功劳,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曹仁气哼哼地吐了一口吐沫,转头盯向远处笼罩在漫天灰尘之中的巴邱,跟随丞相十余年来,曹仁知道。想要打动丞相大人靠的便是累累战功,要想再获重用便要取得别人所不能取得的战绩,一想至此曹仁猛的举起手中的战刀,大声喝道:“上岸之后,一个活口不留,天黑之前。老子要在城中庆功。”
一旁的众人被曹仁地命令吓了一跳,自徐州一战之后,丞相已严令各部不得擅杀百姓,违令者杀无赦,如今大人让他们不留活口,这不是逼他们违反丞相大人军令么?一旁众人顿时吓的不知所措。
因为提出连舟之策而官复原职并赐封关内侯的奋武将军夏侯云急忙出列问道:“将军,丞相一再严令各部不得乱杀百姓,如此行事,岂不是丞相命令相背?”
曹仁一听反对之言本就不满,一看之下发现发言之人正是前番在樊城损伤惨重的奋武营统将夏侯云,心中的怒火不由一发不可收拾,大声喝骂道:“你个白痴,五千人连六百残卒都挡不住,尽然还损失了一千
夏侯家地脸都让你丢尽了,现在尽然还知道遵守丞相在樊城之时,老子让你坚守大寨,不放一个敌军过去,你怎么就做不到?难道老子的军令就没有丝毫作用?”
四周的战鼓之声隆隆,但曹仁粗大的嗓门让他说出来的话字字清晰,夏侯云还是第一次看到曹仁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当着整船士卒地面毫不留情的狠骂他,句句击中其要害,顿时羞愧欲绝,默然退到一旁不再言语,心中愤恨不已。
曹仁骂完夏侯云随即转过头去,看着越来越近的江岸,不由挥刀喝道:“前列盾牌降低,弓箭手上箭,准备射击。”身后的士卒哪敢迟疑,立即下达将军战令。
正当船上弓箭手弯弓开箭准备箭袭之时,江面之上风云突起,变故突生。
一阵阵轰隆隆的撞击之声随即传来,紧随着这阵撞击之声的便是令人毛骨悚然断裂之声,正在疾速前进的各艘战船几乎同时停滞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东西的阻挡,由于战船的冲力实在太大,只停了一下,便又继续往前冲去。
这阵突然而至的冲撞让一艘艘战船产生一阵剧烈的摇晃,立于船头之上的高举盾牌准备迎接着岸上袭来箭雨的曹兵士卒顿时遭殃,巨大的惯性和身后士卒的挤压之力将他们猛的掀下了船去,隆冬之际,江水冰冷,在曹操急功近利,希望迅速平定南方的念头指挥之下,这些乘船攻击的士卒连南方水土都未熟悉更别提熟悉水性了,身着皮甲的士卒一落入冰冷的江水之中,便如同沉重的石块一般直往水下沉去。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落水,也是第一次感觉绝望和无助,他的全身都被冰冷的江水所包围,四周没有了熟悉的空气,没有了和拂轻柔的微风,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他们无法呼吸,无处着力,耳畔的咕嘟之声和无边的恐惧更让他们想张嘴疾呼,但是他们忘记了自己身在水中,刚一张口冰冷的江水便乘虚而入钻进他们的腹中,将他们肚子之中的空隙瞬间填满。
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落水的士卒想将腹中的江水吐出来,但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更让他们憋的难受,早已抛掉战盾双手与双腿开始胡乱的拍打起来,想要冲上江面去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哪知拍打的越是激烈却越是没法升上去,手忙脚乱,胡蹬了半天的士卒没一刻就安静了下来,大脑失去了新鲜空气的支持,数息之间便停止了思想。
一具具灌满江水的尸体片刻之后浮出了水面,死去的他们反而达成了生前未成完成的目标,只可惜,浮上水面之后,战力强悍,纵横北方的悍卒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也有许多略微懂得水性的士卒浮上了江面,在水面之上与水面之下交互出没,借着那露出头来的短暂间隙,贪婪的呼吸着腥气十足的空气,江面之上,一时之间混乱无比。
早已默默计算的刘封等的便是这一刻,看着混乱的敌船立即起身喝道:“放箭”。
憋足了一股劲的士卒闻言立即从壕沟之中直起身来,将前番“借”来的曹兵利箭射向江面之中的曹兵战船,那江水之中布置的暗桩便是他们的第一道防御线,离江岸不过百步,敌船被暗桩阻了一下,不仅使得大批的敌军掉入水中,更了使原本坚固的战阵便得乱成一团,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敌军之上的弓箭手没法如同时一般完成箭袭,更让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利箭而毫无办法躲避,惨遭屠戮。
刘封下达完命令之后,兴奋之劲不减,不由向身旁的伍俊说道:“仲威,霍校尉可真厉害,在江底设置暗桩的方法都能想出来,曹兵南下不过月余时间,大部分士卒皆不习水性,此举必能重创敌军,怪不得霍校尉能以百余士卒便挡住三千敌军的攻击,看他的守御之法实在出乎别人意料之外。”
一旁的统领斥侯屯的伍俊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只可惜,暗桩难布,花了月余时间不过才弄了二三十个,要是沿岸皆布暗桩,曹兵再多,还不是有来无回。”
刘封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随着他的笑声,已经完成一轮箭袭的士卒立即麻利的换上新箭,朝远处射去,一时之间箭雨如云,遮天蔽日。
第二卷 鏖战赤壁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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