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猪皮厚,肌肉结实。架在火堆上一烤,油滴不断,火苗猛窜,十里飘香,再加上关上还有一些香料洒在上面,葭萌关肉香阵阵,饿了一天地益州军军司马个个看着那头肥猪口水滴答。恨不得扑上去啃个精光,不过刘封倒是不急,他拉着向存胡侃连连,从天上说到地下,从荆州再说到益州,中间再加上一些听来的奇闻秩事,气氛热烈,欢笑不断,也让众人心中警惕降低了不少。从眼前地情况来看,最起码刘封不像平常人对降卒那般冷嘲热讽,这个年轻的中郎将对他们很坦诚。
而等到香喷喷的烤肉吃到他们嘴里的时候,众军司马已是放下心来,看样子投降也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还能吃顿饱饭。
往后一连数日,刘封都将他们留在葭萌关上同吃共宿。并且将韩风、阿多吉两个亲兵屯长赶的老远。那副君子坦荡荡地模样,几乎让众军司马感激泣零。
向存和唐雷以及几个头脑清醒的军司马都感觉到了异常。他们不知道刘封是不是天性如此豁达,从刘封的种种作为来看,似乎有些热心地过头,还有这几天没有回营,帐中士卒的粮草是否按时供给,大军是否稳定,满脑子的疑问旋即塞满了他们的脑袋,他们忍不住想要回营去看上一眼。
可当向存提出回营看上一眼的时候,刘封笑眯眯的回绝了,“向兄,我说过,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荣辱共享,福祸同当,关下的六千士卒是你们地兄弟,当然也是我的兄弟,你看我像是对兄弟刻薄的人吗?”
看着众人惊慌摇头的样子,刘封笑道:“对嘛,诸位兄长既然信任小弟,就无需太过挂念,这几天我让仲邈,就是校尉霍峻大人负责粮草诸事,那是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仲邈从军十几年了,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那他这个校尉也是白当了!”向存急忙说道:“既然是霍校尉负责粮草之事,想来是不会有差错的,属下只是担心营中将士不明白大人苦心,若是发生闹事等问题,恐怕……”
刘封摇手笑道:“无妨无妨,向兄带出来的兵我怎么会不放心的,士卒没有人愿意打仗的,如今大家亲如兄弟,怎么会闹事,向兄实多心了,哦,对了,叔义兄不久就会赶来,不如我们去关后等他吧!叔义是我兄弟,也算是众位兄长地兄弟,初次见面,应该要隆重一些的!”
众人现在一听到刘封说“兄弟”这两个字,就感觉到头痛,当面喊兄弟,背后捅刀子的事,他们碰到的不少,只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让他们碰到。
刘封说的没错,益州军营之中这几天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其实他向向存等人说起关下情况的时候少说了一句话,霍峻不仅每天负责押送粮草至益州军营,而且每晚都住在那里,霍峻不带亲兵,不带兵刃,就是孤伶伶的一个人进去,却让益州六千士卒感觉到了压力。
对于收降关下六千益州兵地事,刘封全权交给了霍峻来处理,自从庞统找他谈过一次心后,刘封就知道了放权地重要性,有时候不是手下的士卒不行,而是自己指挥不当,没有让他们得到足够地锻炼,老中郎将黄忠的例子便在眼前,看看马鸣阁,就知道放权之后,往往得到的就是惊喜。
而霍峻接到刘封的军令之后,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只让刘封给他创造一个机会,单独与益州兵相处的机会。接下来的时间里,霍峻就一头扎进了益州军营寨之中。
关上的粮草每天都准时的运到军营之中,士卒们一如继往的没有带兵械,他们四百人运粮草,一天要运十来趟,每次都累的满头是汗,这让营里的益州兵极为过意不去,他们原先还紧紧的握紧着手中的战刀、长枪,以防荆州人使诈,但是两三天下来,这种感觉渐渐的淡了,虽然军司马、都尉等人不在营中,但营中还是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的改变,如果不是辕门、中军等处的战旗变成了“霹雳军”黝黑的战旗,他们甚至会怀疑投降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益州士卒忍不住了,看着运粮的士卒气喘如牛,累的站都站不稳,士卒纷纷请命,想要上去帮一把手,但军令如山,士卒未获准许而在营里乱窜,那可是要砍头的,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伍长、什长。
伍长、什长也无奈,只能去找队率、屯长,屯长再找军侯,军侯只能去找霍峻。
霍峻看着前来请命的十几个军侯,脸上不冷不淡,只轻声说了一句,“可以,但要组织有序,切记不可混乱。得到消息的益州士卒呼啦一下就朝着寨外的运粮车冲去,那种撒腿狂奔的劲头,直让运粮的荆州兵目瞪口呆,陈锋和铁头本能的便朝身后摸去,但直到这时才想起来,校尉大人不准让他们带弓箭的,身上空无一物,正当他们惊慌无奈之时,益州兵涌了上来,二话不说,拉的拉、推的推,笨重的粮车,疾进如风,不仅是粮车前进的速度让他们惊骇,益州兵的这种动作更让他们惊骇。
这时益州军侯唐飞迎上了黄振,长相彪悍,豹眼环须,脾气向来暴躁的唐飞这时却对黄振彬彬有礼,看着黄振满带戒备神色的双眼,唐飞咧了咧大嘴,笑道:“奉校尉大人之命,前来帮你们运粮!说实在的,看着你们辛苦了这么多天,我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黄振一张国字脸,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很稳重,听到唐飞的话,不由微皱眉头问道:“哪个校尉大人?”
“当然是雷霆军左部校尉大人霍峻霍大人!”唐飞一口浓浓的四川话,听起来很是饶舌,难得黄振到是听得懂,闻言他也是轻吁了一口气,冲着唐飞笑了笑,“那倒有劳了,不知道怎么称呼兄弟!”
“军候唐飞,表字存善!”唐飞咧着个大嘴,好像很开心。
黄振哦了一声,说道:“军侯黄振,你可以叫我老黄!”唐飞惊讶道:“黄军侯没有字吗?”
黄振一愣。奇怪答道:“我大字不识一个,这个振还是校尉大人帮取的,大人说什么振翅高飞!我不太懂。”随即他奇怪的问道:“取个名还非得取字的吗?”
唐飞也是愣了愣,随即捧腹大笑,拍着黄振的肩膀说道:“不需要,不需要,呃,黄老哥,这个字是文人附庸风雅罢了,我们这些个大老粗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不要也罢。”
两人谈笑之间似乎拉近了不少的距离,黄振对这个长的不咋滴的唐飞也是好感大增,哦了一声,又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你怎么还有字!一定读了不少书吧!”
唐飞脸一红,几乎找个洞钻进去,恩了半天才说道:“这个,我勉强能认识自己的名字,这个字还是我爹帮我取的,我也不想要的!”
一旁的陈锋听到丙人一问一答,两个目不识丁的家伙还在讨论字不字的问题,顿时抱着肚子狂笑了起来。
第三卷 天下三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寒冬深夜,北风凌厉。
站在葭萌关城头上的刘封如同一截树桩,就这么坚定的立在那里,任凭寒风吹打,脸上依旧一副冷肃的表情,目如朗星,皱眉深思。
一旁的阿多吉茫然四顾,轻轻的搓着手,不断的抖腿扭腰,身躯越大,受到风吹的面也就越大,阿多吉似乎要比刘封冷的多,冷的他不停的搓着手还不够,还得时不时的哈上几口气,不过他不敢弄出声响,生怕吵到刘封的思路。
“大牛,外面冷,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冰冷的夜晚,冰冷的表情,冰冷的刘封说出来的话却很温暖。
阿多吉很是惭愧,吱唔说道:“公子,我吵到你了?”
刘封伸手轻抚几乎结冰的垛墙,眼望远处***阑珊的益州军营,轻摇头道:“没有,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你呆在这里除了喝风,实在干不了什么,还是早点去睡上一觉,明天才有劲做事。”
阿多吉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刘封的表情,不过城头没有点火把,黑的可以,黑暗之中他隐约能够看到刘封的轮廓,却看不到刘封的脸,只能颓然的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喃喃说道:“公子,大王有交待,让我寸步能离你左右的,公子还没有休息,我怎么好去睡觉……”
“你现在是谁的亲兵?”
“公子让我当亲兵屯长,当然是公子的亲兵。”
“那你是听我的话,还是听沙摩柯的!”刘封的声音不大,却是不容置疑,阿多吉恩了几声发现根本接不上刘封的话,只能放弃了徒劳的挣扎,躬身抱拳,小心说道:“那属下这就去睡觉。公子也早点休息。”
刘封依旧没有回头,感受着垛墙青石上传来地刺骨冰凉,听着阿多吉离去的脚步之声,刘封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到阿多吉他就会想到沙摩柯,虽然沙摩柯贵为五溪魁帅,但在他面前之时,与这个阿多吉差不了多少。
城头的风依旧在呼号,夹杂着山林中飞起的树叶,四处拍打着。有几片树叶随着风的扯拽猛然撞上了刘封刚如铁石般的身躯,却奈何不了他分毫,自己倒是一头往下栽去,与城头上飘零的树叶纠结在一起。刘封又开始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白天的喜笑颜开与此时地凝重表情极为不同,虽然益州兵已经投降了,但压力并没有减少分毫,大军的困境虽然有了改善,但无疑又隐入了另一个旋涡,如同眼前的树叶。稍有不好,便被狂风卷走,卷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一件大氅毫无声息的披到了刘封的身上,大氅坚固厚实本该很厚,这一刻却显得很轻巧,而且还带着一般香风。刘封回过头来,比回头还要快上一步的,是他那双拿惯了枪剑,有些粗糙的手。入手顺滑,柔若无骨,刘封冰冷的手掌顿时传来一股热量,甚至他感觉到了一股清香。
风依旧在吹打,刘封紧皱的眉头却已松开,笑了笑,露出洁白地牙龄,刘封握紧了手中的柔荑,关怀说道:“香香。怎么还没休息,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看不真切刘封的脸,孙尚香却能感觉到了刘封脸上的笑意,她也笑了起来,娇声说道:“外面风大,被窝里也好冷的!我怕着凉。所以等着火炉给我去暖被窝呢!”
刘封笑出了声来。放开孙尚香的玉手,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柔声说道:“听话,早点回去休息,我一个人静一会,一会儿就回屋!”
“回哪个屋啊!又去陪那些臭老头?”看不清楚孙尚香的表情,刘封却能猜出她此刻嘟着嘴,皱着眉的样子,心中温暖,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擞着纤细的腰肢,笑道:“今晚自然要陪我地小香香!”
“臭贫,谁是你的小香香,堂堂中郎将大人,羞不羞哦,尽然这么肉麻!”
“呃,那不是我的小香香,我的大香香好了吧!”刘封一时间忘却了烦恼,显得很开心,与孙尚香单独相处时,他总是感觉很温馨。
随之而来的便是孙尚香呵他的胳肢窝,两人在冰冷的城头轻声打闹,给铁血的关城凭添了一份柔情。
“封哥,葭萌关前的益州人已经投降了,剑阁关前地益州人撤退了,大军总算有了喘息之时,怎么能最近反而更加的忧虑了?”孙尚香反手搂住刘封高大的身躯,大氅遮挡住了寒风和树叶,刘封胸膛散发的热量让她感觉到很温暖,甚至四周沙沙作响的树叶,呼叫的树枝都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安详感觉。
“益州人投降了不假,但是不是真心地归降,谁也不知道,而且多出了六千张嘴吃饭,这是个大问题,如今关上地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补充,麻烦就大了,西凉地人仗开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三辅下雪了没有,孟起兄的进攻是否顺利。”说到这里,刘封自嘲的摇了摇头,“其实,顺不顺利与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不管如何,他是不会再送粮草给我了!”
“都快缺粮了,你还天天拉着那帮老头子吹牛扯蛋,花天胡地?你个死鬼,作死啦!你答应我打完这一仗,回到荆州之后,就跟我回荆州看我娘的,你是不是成心不想让我回去哦?你个臭男人!”孙尚香一边说一边擂着刘封,仿佛想将他砸扁,但她那双手看似用力,其实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刘封哭笑不得,怀中的美人变脸如变天,天威莫测啊,别看她前面温柔的像个小猫一样,要是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什么罗汉阵、十八关的可有的苦头吃的,刘封知道不把这头“猫”的脾气理顺了,呆会极有可能变成一只“母大虫”,那今晚觉都别想睡了,只好在这冰冷的墙头,连连告饶,同时苦心解释道:“这事急不来的,欲速则不达,这话错不了的,益州人为什么要投降?他们还有六千人,还有一战之力,没有原因他们会投降?你当他们是白痴哦!”
感觉着孙尚有瞪眼的趋向,刘封手中抱的更紧,赶忙继续说道:“向存这是摸不透我们的底子,被唬住了!我前面爱理不理的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其实不过就是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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