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能护得修远周全?
而修远呢?就着张辽身边暗淡的火光远远望着吕布挺拔修长的矫健身姿产生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振奋感。他仿佛又看到了三世镜中那条不可一世的金蛟,翻雨覆云好不嚣张。就连至高天上的太清池也不过是他嬉戏游玩的后花园一般,出入随意,来去如风。
直到远远的传来联军搭起锅灶炊米煮饭的食物清香,修远才觉察出j□j,腹鸣如鼓。原本安静的军士们也开始吵嚷起来。张辽随手把腰侧的水囊递给修远,神色平静:“军师若是j□j不如先喝点水充饥吧。”
修远一时愕然,十世佛修他也只听说过画饼充饥,今儿个还是头一遭听人说起喝水充饥的法子来,一时间心里又是凄楚又是感动。心中愈发坚定了要带着这般人马在三国乱世闯出点名头来的决心。
“文远,我带着樊将军来了,有什么妙计就快说出来,别藏着了,手下弟兄们都饿得慌,早早冲出去也好吃顿饱饭。”高顺踩着黑缎面的布鞋脚下步子很快,声音却极轻,只是他高音的大嗓门儿,一股脑的暴露了行踪。修远抬眼一看,高顺右手边还有个光头的高壮汉子和他走在一处,想来便是樊稠了。
张辽听到高顺中气十足的呼喝声,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无可奈何的应了句:“兄弟可莫折煞哥哥了,现下四面皆敌,我们又无粮无马,哪里还有什么妙计可言?”
高顺闻言倒也不恼,只笑眯眯的搂着张辽的肩膀的接过话头来,声音高亢而爽朗:“兄弟这是说哪里话,要是文远和军师都没法子,我和你能死在一处也值了,好歹做了半生兄弟就是那忘川河上也少不得要回头看上你一眼的。”
跟在高顺身侧的那高壮汉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敬意,小声说了句:“此次出城都是借了贾先生计策,不如请贾先生过来一同商量?”
修远听得贾先生三个字顿时心花怒放,激动的跑过来扯樊稠的袖子,可樊稠乃是武人,见有人朝自己冲过来,下意识的抡臂一扫便把修远扫飞了出去。高顺和张辽离的虽近,但事出突然,齐齐惊呼出声:“军师!”
吕布原本只是坐在赤兔马上发呆,听到张辽惊呼声,人如鹏鸟瞬间从马背上跃起,长长的手臂齐肩张开,在空中灵活的一窜,就把修远牢牢搂进怀里稳稳落了地,连气息也未乱分毫,语气里却已隐隐有些怒火:“怎生在军中还有人对军师如此无礼?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樊稠一听是吕布的声音顿时吓得腿脚一软险些瘫在地上,还是高顺满不在乎的顶了回去:“侯爷莫恼,樊将军之前也没见过军师,再说军师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过来,我和文远还吓了一大跳呢。”
吕布朝修远投去询问的眼神,修远镇定自若的在吕布怀里整了整衣衫,强自按捺着欣喜朝樊稠吩咐到:“劳烦樊将军赶紧去把贾先生请过来,眼下困局非先生不可破也。”
吕布知道修远早知天机,顿时也明白过来,这贾先生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即便和修远一起跟在樊稠身后,打算亲自去见,也好做足了礼数。高顺和张辽见自家主公都走了,自是一同跟在身后,毋须多言。
☆、第6章 贾文和毒计脱险境
樊稠跟随董卓的时日不短,对吕布的勇武十分佩服的同时,对他火爆的坏脾气也极为忌惮。短短一小段坡路竟走的是深一脚浅一脚,甚是滑稽。好在吕布面上虽是一本正经,暗地里却在修远身上胡乱揉捏,占尽便宜。
高顺和张辽两人只好冷着脸沉默的跟在吕布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和自家军师有关,那绝对都是吕布的逆鳞,当然如果吕布真的暴走了,一直跟着吕布的西凉兵们都知道,找军师准不会错。
修远。远远地。就看到随意站在兵士中间的那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因为星夜的寒意,他双手都笼进袖子里,面上神色飘忽,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锐利能让修远把他和一计乱天下的贾文和联系在一起。
修远脚下步子踩得更勤快了些,吕布不动声色的把原本环在修远腰间的手臂挪到他肩膀上,锐利的侧脸上自然的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来,长脚一跨,抢在修远前面朝着贾诩躬着身子拜了拜:“贾先生,奉先身陷危局烦请先生赐教,日后若能逃出升天必不会薄待了先生。”
贾诩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便把视线落到修远脸上,随即对着修远深深作了个揖:“久闻修远先生擅窥天机又通数数易理,侯爷有军师在侧日后必是前途无量,不知道修远先生对着天下乱局作何打算?”
修远对贾诩有此一问并不意外,不过虽然早有准备修远的回答还是十分谨慎,毕竟他对贾诩的算无遗策十分忌惮,“片言危困扰群雄,文和乱舞三分碎。”可以很负责的说,三国三分天下的乱世直接原因就是贾诩,纵然修远因为熟知历史,也许在这个时空里能占到些许的便宜,也无法轻视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就谋乱天下的可怕人物。
他敛着眉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避重就轻的答了句:“纵然天理命数都近在咫尺,在这群雄纷争的乱世,除却自保以外也再无余力想太多了,先生此问倒真是高看清河了。”修远之所以以表字自称,自然是毫不掩饰自己要拉拢贾诩的决心,吕布虽不明白两人言词间暗藏的机锋,得了修远如此明显的暗示哪里还有不行动的道理。
只见他伟岸的身躯徒然一矮,竟是半跪在贾诩面前,英挺的深邃的五官上也很快浮现出哀戚之色来。吕布素来以勇武倨傲为人所知,饶是聪明机变如贾诩一时间也看不出有丝毫作伪。
吕布声线低沉,语气诚恳:“先生既知我家军师得窥天机,又如何能不明白,我万千西凉军士正陷入有死无生的险地,若非先生之谋不能破,奉先原本只是九原镇上一草莽,死不足惜,可这些西凉的兵士们多是旧部,随我多年,怎能未曾建功分毫便枉死此地?何况贾先生跟随义父多年,这兵士里怕也有不少是熟识吧。”
就算是只为自保,贾诩也早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向吕布献策,只是担忧吕布的坏脾气并不待见自己,如今吕布在这万千军士面前的一跪,倒是让贾诩生出几分真心跟随吕布的想法来。毕竟吕布阵营武力自是不需多言,又有修远这样的异士能步步料定先机,此间乱世已有预兆,要想独善其身没有军士良将保护,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与其胆战心惊的观望,还不如早早让自己安定下来。
贾诩有意把吕布晾在原地,既没开口说出什么计策,更没要让吕布起来的意思。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军士们方才为他准备的草席上,很显然,那草席刚刚才安置了什么重伤之人,可军中粮马全无,这怕是仅存的一张草席了,兵士们细心的把上面的血迹用干净的草料清理了还特地翻到另一面,自己在洛阳这么多年,纵然自己没什么印象,恐怕在这些军士们眼中自己早已是熟人了,所以就算他们又冷又饿还是毫无怨言的把草席留给自己,贾诩眼底的眸光闪了数次,终于被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取代。
半跪在地上一时半刻对吕布这样的家伙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就是跪个半夜也是不痛不痒。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贾诩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修远脸上灿烂到近乎刺眼的占据了全部心神,等到贾诩皱着眉头在连耳边叫了三声“主公请起”之后才反应过来。
吕布指尖虚扣着贾诩的手掌,实际上却是半点也没碰到,他腰身一用力,整个人就利落的从地上弹起身子来,以极其豪爽的语气大叫道:“贾先生自有奇谋助我们脱困,西凉的儿郎们都打起精神,随侯爷星夜奔袭,杀出一条血路来。”
修远自然明白吕布的那点小心思,他这样当着众多军士的面一鼓作气吼出来,虽然有一部分鼓舞士气的意思,但更多的却还是要逼迫贾诩赶紧拿出个主意来,否则的话一直窝在这小土坡上挨饿受冻,军士们的战斗力也要大打折扣,再想冲出去就更难了。
好在这种局面对贾诩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他随意扫了吕布身后的高顺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将军何进为讨伐董卓组织的联军虽有百万之众,却多为镇外诸侯势力,并不真正受其辖制,在这各路诸侯之中,若论强弱,自是白马将军公孙瓒所统兵士最少,然而公孙瓒出身贵族,熟识兵法,他们又是从北地远道而来,麾下定然尽是精锐之兵,相反我方军士疲累不宜久战和苦战。
故而,此番冲阵首先要绕过这部分势力,至于曹操,他既能一举刺杀成功,料想也定是个智勇双全的难缠人物。只有袁绍阵营,虽人多势众,但兄弟尚且不合,更何况是手下的兵士将领?我们只需要趁着夜色一路掩杀下去,再将兵士服装兵甲一并替换,夜间昏暗,必不会被发现。一路上只需要以战养战,纵军劫掠,有衣服就抢衣服有粮食就抢粮食,若以此法战到天亮,即便被人识破,袁家军也已阵脚大乱,凭侯爷勇武,不难溃围而出。”
贾诩说得是云淡风轻,修远再一旁听得却是心惊胆战,贾诩此计乍一听来稀松平常,细细一想实则歹毒无比,既是要抢劫袁家军的兵服铠甲来混淆视听,则务必要一路冲杀下去一个活口也不留,才能免了被通风报信功亏一篑的风险,否则的话还要就地搭建锅灶,炊火做饭,一个不慎就会陷入联合军的包围之中。
此番李代桃僵之计巧就巧在一个奇上,就算其他势力的诸侯们对袁家军半夜吃饭的做法有所怀疑,也决计不会有人想到真正的袁家军早被人取代了去,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些贼人们杀人抢劫过后还敢留在原地吃饭休整。
只要第一波切入的时机得当,不引发太大的动静,贾诩这一计真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既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我方实力,又解决了急需的补给问题,还没有被围杀后顾之忧,以袁绍的为人,就算最后发现袁家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动了手脚,这种丢脸丑事他只会尽力遮掩,绝对不会去联合其他势力来围剿。
修远想着想着,竟莫名惊出一身冷汗来,就算他轮回十世在无数史料里得以将“毒士”的计策窥见一二,此番真正直面本人才越发明白,贾诩的计谋一出既算无遗策又毫无回旋的余地,于人于己不可谓不毒。
穿透修远脊背凉飕飕的冷意突然被一双灼热的手掌尽数驱散,一抬眼却和吕布黑白分明的眸子四目相对。吕布可算是标准的浓眉大眼,在稀松的月光之下,吕布的目光愈发显得深邃起来。修远心中大定,朗声道:“先生计谋果然绝妙,此番兵荒马乱,就劳烦文远一步不离务必要护得先生周全,至于冲阵之事,自有高顺带着陷阵营冲杀下去,我与侯爷自会从旁策应。一刻钟后,便点兵掠阵。”
☆、第7章 小于吉星夜报军情
子夜阑珊,何进召集而来的联合军军阀们大都已经沉沉睡去,洛阳城早已被破多时,聚集在洛阳城周围的军阀们心里都很清楚,在这次诛杀董卓的行动中,曹孟德才是真正的赢家。他夺天子金印,又护驾有功自封相国。虽说现今在绝对实力上来说,还赶不上袁绍和公孙瓒阵营,但名望这种东西在乱世尤为重要,曹操如今民心所向,声名在外自然多的是谋臣良将投奔于他。
至于这些不愿意离开的外镇的军阀们自然是各怀心思。在这个无比微妙的形势下,谁也不会先低头去面见天子,臣服于曹操。但是同时又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曹操专权的出头鸟。很滑稽的结果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勤王救国行动就这样成了一出换汤不换药的闹剧。
这些虽说与修远原先知道的历史有很大的不同,最后的结果却还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是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间提前了不少而已。修远修佛十世也不过是个求仙问道之人,比起本来就生在三国时代的那些卓越人物们,智计武功上自是差了不少。可以这么说,在这个完全陌生时代里,修远这一缕游魂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修远心里虽隐隐有些担忧吕布会不会也和他所熟知的历史一样,会早早的走上一条不归路,可在这个谜一样早已陨落在历史中的时空里,他目前所能做的也只是跟着西凉的军士们冲杀的大军一起在黑漆漆的暗夜里努力找出一条脱困的路来。
令旗一亮,于吉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既是道术有成之人,于吉自然不会被区区巡夜的甲士们难倒,至于于吉会不会回来,修远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毕竟天机和道缘这种东西对修真之人而言就像是一种近乎笃定的直感。
他和于吉和吕布早就被捆绑在一个命轮之上了,可以这么说,修远在这里可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