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都想不到精心筹划的结果是一拳打到棉花里,藤原文太看着很有礼貌地乖乖让路,全不设防地任人入侵的86,嘴角因感动过头而激烈抽搐着,满头黑线,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都不嫌麻烦地挑衅到这个份上了——车尾和车头间的距离都近得快要能跳热情的贴面舞了,怎么就没半天血性,不知道该奋起一战吗!
“是谁说这小子有重视飞车手的尊严了,”文太忿忿地回想着,无奈记性在日常琐事的记录方面衰退不少,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哪个人误导的他,只得悻悻道:“一点不像我培养出来的!”
说是这么说,他本可以再用些更气人的手段来迫使蠢儿子跟自己比赛的,却也有些不忍,干脆把这归类与——想起后备箱里还放着易碎的宝贝豆腐的缘故,决定等下坡时再做打算。
拓海届时一定归心似箭,根本不用担心使出全力来。
文太这么盘算着,超车后路过山顶,就直接把FD停在了下坡路起始的直路入口,借着夜幕的掩护,耐心十足地等着卸货完毕的拓海过来。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哈啾!”
久候无果,穿得又不够的文太狼狈地连打五、六个喷嚏,无法相信,那就是为了早点回到床上而自发地领悟漂移技术的蠢儿子拓海,竟然会无端端地在人迹罕至的凌晨山顶上逗留这么久?!
“到底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
诡计没能得逞,还白挨了一场冻,文太抱着满肚子疑惑和不爽,抱怨着一脚跨出去,头也不回地“啪”一声关上车门,往酒店的方向走了几步——
“咦,臭老头,真的是你吗?”
毫无预兆地,拓海困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文太:“……”
他不回答,拓海也不在乎,摸了摸后脑勺,还是一脸茫然:“你不是说要去补个觉吗?一早跑来烧汽油干嘛……哈?”
说着说着,他瞥见了不远处停泊的FD,脸色在短暂的不解后,变幻莫测起来,最终定格在了恍然大悟上:“原来刚才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他对老爸那叫人无奈至极的恶趣味,和光火不已的任性还是相当有认识的,只稍微猜上一猜,就知道对方这些异常举动背后埋藏着什么用心了。
被三言两语地无情戳穿,文太脸皮就算再厚,也不禁感到羞恼不已,眉头皱得死紧,恶人先告状道:“我来找朋友喝酒,看你怎么送个货都慢慢吞吞的拖延这么长时间,又不是和女朋友来偷偷约会。”
拓海不满:“乱说什么呢,我是有约会,但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兀地打断了:“喂,笨蛋!找到跟踪你的人了没。”
拓海无可奈何:“找到了。不过我没说过是跟踪我的人啊。”
他只稍微提了提,有部车在来时有意无意地跟着他,启介就如临大敌地非要问个明白。
——他不知道冲天炮纯粹是怕又来一个岩濑恭子和秋山涉。
聊着聊着半路就没了人,一宿没睡的高桥启介放不下心来,嘴上不耐烦地催促着,大步流星地走来,在看清阴影下那两张熟悉的脸孔时,也诧异了:“藤原伯父。”
尽管有点猝不及防,他还是颇礼貌地打了句招呼,然后左看看右看看,迟疑道:“……送豆腐需要用到两个人吗?”
启介磨牙,伸手揉了揉拓海那头蓬软的毛发,把他弄得乱糟糟的为止,又不悦地捏捏他细滑的脸颊:“老哥也叫你别又惹些烂桃花。”
拓海蹙眉,不信:“凉介先生才不会这么说呢。”他昨晚还被狠狠地表扬过。
启介眉毛一挑,就像是拓海说了什么多荒唐可笑的话一样,捏他脸的力度也报复性地增加了:“哈?你还敢反驳,你……喂喂喂!!不许咬我手指,你是狗转世吗!!”
看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作出……好像有点过头的亲密动作,文太疑窦丛生,眯缝眼里的眼珠子霎时就定格住了。
……真是好一个牛高马大、身材魁梧的‘女朋友’。
“伯父怎么停在这里,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吗,”启介灵机一动,想着刷下印象分,彬彬有礼道:“我或许能帮上忙。”
“不用。”
文太心事重重,断然拒绝后,也没能阻止自己摆出一副阴云密布的表情。
他钻回FD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往平时爱去的酒馆开,发现思绪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是多心了吗?
……应该是多心了吧。
“XXXX的!”
不知道多少杯清酒囫囵下肚,还是忍不住纠结这个问题的文太,在含混不清地骂了句乱七八糟的话后,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彻底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给老头打个小小的预防针~
☆、第108章 完胜
一周后;被系统所期待的D计划征战琦玉县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早早地守在山顶上的,自然就是秋山延彦率领的车队。
一下车,拓海就远远地看到了冲他招手的秋山涉一行人,在同样挥手回应后;他盯着碎石遍布的地面;心里奇怪。
凉介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揉了揉拓海微翘的额发,温声道:“怎么了?”
“为什么第一场要选在这里比呢?”拓海用脚在地上划了一圈;就听到碎石被鞋底带着蹭过水泥地面的‘嘎沙’声;踌躇着问:“我不太明白。”
一般来说;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和时间;D计划往往会择精不贪多地去最大化威慑效果;他们大多都会避开这种不见得会遇到什么好手的山头的。
他通过系统的窥视镜鉴定过了;那位女车手的实力不错,至少在数值上就与曾经交手过的末次徹不相上下,可另一位——也就是秋山涉的表哥秋山延彦,车技相对来说就差太多了,强项是数据分析和对战策划,光算场上表现,怕是连勉强算作同一级别的都不可能。
有什么值得凉介先生重视的地方吗?
“最开始,是觉得这地方很适合给启介做特训。”
拓海认真听着。
凉介笑了笑,接着道:“他的求胜心一向很强烈,有一种一往无前的霸道和强烈气势,这是他连连取胜的关键。但他的油门控制技巧却还有待提高,有必要让他切身体会到冷静地思考的重要性。”
不是没强调过用‘大脑’去开车的重要性,可启介总拿逃避态度去面对,现在将他放在一个路况恶劣到与‘开阔’‘平坦’打不上边的情景上,使其再没法应付自如——这样一来,他就会虚心学习,弥补弱项了。
“……”拓海反射性地指着自己,好奇心十足地问:“那我呢?”
“你的话……”凉介沉吟了会,组织着语言来点评他:“属于被山路特殊化了的全面型,也是它塑造了你开车习惯的缘故,在比赛时,你最叫人防不胜防的地方,倒不是精湛的漂移技术,而是频频的灵光一闪。”
拓海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我才没有那么优秀,凉介先生说得太夸张了。”
“我觉得你早晚会握上大马力车的方向盘,”凉介静静地微笑着,道:“大概你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但目前积累多些经验,绝不会有坏处的。对了,你在开伯父的斯巴鲁时,感觉如何?”
“很快,非常快,”没注意到凉介对老头的称谓已经从最开始的‘藤原先生’到后来的‘藤原伯父’,再转换为现在的‘伯父’上,思及那种刻骨铭心、自斯巴鲁开始睡在自己车库起就萌芽了的萦绕了大半年的挫败感,拓海仍有些沮丧,但还是坦诚道:“我尝试过在脑海中用开着斯巴鲁的自己去追逐开着86的自己,可没有一次能找到用86战胜的方法。”
社会日新月异,新的车子太可怕了。
越是开得多了,就越是意识到斯巴鲁拥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在极度的惶恐下,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以前到底是怎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好几场都顺利赢下来的呢?
“这不奇怪,在你眼里FC和FD或许算是新车,但在开4WD的须藤京一和中里毅眼里,却是该替换掉的古董了。”忆起拓海对须藤的过度在意,凉介便连名带姓称呼了须藤:“每一款新车出来都要战战兢兢的话,我们就不可能走好眼前的路。不说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但车手的技术绝对能够填补性能上的差距,往这个方向努力的话,就是你目前该做的事了。”
“啊。”
拓海一脸恍然大悟。
凉介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这些都只是曾经的理由。真正和主要原因,还是由于有个自作聪明的小领队在这里。”
拓海:“……。”
话题是怎么急转了个方向的?
凉介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冰蓝色的眼底泛着叫人颤栗的凝霜:“既然他不惜惨败也要充当第一道防线,我们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拓海:“……”
虽然他没太明白这其间的跳跃性是基于一个什么样的具体原因,可对着自骨子里渗发出危险压迫感和不悦的凉介先生,他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缄默。
系统不合时宜的提醒在耳畔响起:“叮!恭喜宿主激活随机任务‘杀鸡儆猴’及‘公报私仇’,是否接受?”
“任务内容是什么?”
见凉介跟启介做赛前最后的战术指导了,拓海忙走开几步,做贼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边小心地看着周围,一边自言自语式地问它。
“没什么,就是围观秋山延彦被高桥凉介快刀斩乱麻。”兴许是奖励一点都不丰厚,系统便很兴趣缺缺,只懒洋洋道:“顺便提醒一句——宿主当前的魅力值(男性)已达满值,随机触发事件增加,可再这么无知无觉下去,很容易黑化别人的~”
拓海好奇道:“难道还有分女性魅力值的吗?”
系统激愤不已:“当然有!我跟你提过多少次,让你不要老跟高桥兄弟黏在一起,现在根本就来不及了!”
拓海慢吞吞:“哦。”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他在这里一个人蹲着的当头,那边的商榷也结束了。
“就按照你们要求的那样,先比下坡道。”秋山涉自来熟地跟拓海击了个掌,神秘兮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拓海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会吧!”秋山涉夸张地做了个晕厥的动作,“他们连王牌都瞒着,这保密工作也做得未免太到位了。”
“这轮不到你管。”
启介脸色不虞地走了过来,拽着拓海就走,边走边数落:“一个人躲那么远干什么,老哥他要亲自上场的事情听说了吗。”
“嗯,”拓海说:“凉介先生一早就决定了。”
“吓?!”启介愣了愣,“那……那家伙很厉害吗?”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单从神态看来,是挺淡定从容的秋山延彦,悚然一惊:“强到老哥都不放心你上场去应付的地步?!”
拓海的目光飘了飘,含糊道:“……或许吧。”
启介没看出他的言不由衷,立马将秋山延彦归类为深藏不露的人,表情严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甚至都不再对情敌岩濑恭子发来的死亡射线做出回应了,只全神贯注地打量着这台Altezza RS200。
既然大家都比较熟,准备工作进行起来就简单多了,尤其在地头蛇的秋山一帮人的帮助下,两队友好地完成了前置工序,赶在10点前半个小时就一切就绪了。
“拓海,过来一下。”
凉介忽然冲拓海打了个手势。
“诶?呃,好的……”
拓海满脑袋问号地走了过去:“怎么了吗?”
他关切地问着。
凉介却不慌不忙地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喔,好的。”
拓海于是照办。
结果……
“啊!”
毫无心理准备地遭受了袭击,拓海霎时跟触电了似的猛地往后弹去,受惊地捏着左侧耳垂,满脸通红。
“大哥!”在场的只有启介一人隐约猜得出方才发生了什么,埋怨地叫了一声后,倏地往这边冲了几步,一把拽住了拓海,不由分说地捧着他的脸,硬是掰开那遮掩的手,背着众人仔细查看。
即便拓海拼命在反抗,他那点力气对启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执拗的坚持下,被牢牢捂住的耳垂重新露了出来。
最白最嫩的地方,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清晰可见。
“拓海,”凉介微微一笑,幽深的墨蓝色眼眸用一种宣告胜利的、几乎是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睨了后头躁动的雷克萨斯一下,旋即才轻描淡写道:“只是要个祝福。”
启介嘴角抽搐:不愧是大哥……真是脸皮厚。
拓海万万没想到一向冷静自矜的凉介先生会在……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突然袭击,一时间呐呐无语,完全说不出话来。